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與法治現代化手稿.doc

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與法治現代化(提綱)王紫零 法律文化是一個民族固有文化的一部分。由于禮治文化、地理環(huán)境、生產、生活方式以及歷史等因素的影響，我國的傳統(tǒng)法律文化逐漸地形成為一種獨特的公法品格和制度特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確立和全球化浪潮等因素的影響，使我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正在向現代法律文化轉型。本文從制度層面和價值層面對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現代轉型進行闡釋，并對它的源流作探討,進而說明只有形成了與現代法治要求相適應的文化觀念，才能形成良好的法治環(huán)境，從而為各種法律的實施創(chuàng)造良好的社會條件。一、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法律文化概念的理論界定，我國學界眾說紛紜。有學者認為，法律文化即是法觀念、法意識，所涉及的只是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階層的人們對法律及司法機構、法律職業(yè)家等的態(tài)度，對于解決沖突方式的選擇、政府標準以及法律價值尺度等。有學者也表述為，法律文化是人類文化的組成部分之一，它是社會上層建筑中有關法律思想、法律規(guī)范、法律設施、法律藝術等一系列法律實踐及其成果的總和。還有學者歸納為，法律文化是社會觀念形態(tài)、群體生活方式、社會規(guī)范和制度中有關法律制度的那一部分以及文化總體功能作用于法制活動而產生的內容，即法律觀念形態(tài)、法律協(xié)調水平、法律知識沉積、法律文化總功能的總和。以及，法律文化是由社會物質生活條件所決定的法律意識形態(tài)本適應的法律制度、組織、機構的總和。法律文化是一定社會對法或法律制度的觀點和態(tài)度的形態(tài)，包括法律意識及法律制度運行機制等方面。如此等等?？傊?，法律文化是法律實踐活動及其成果的統(tǒng)稱。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是中國幾千年法律實踐活動及其成果的統(tǒng)稱，是指從上古起至清末止，廣泛流傳于中華大地的具有高度穩(wěn)定性和持續(xù)性的法律文化，主要包括以下內容：傳統(tǒng)法律文化集體本位的總體精神，無訟息爭的心理傾向，德主刑輔的理論學說，視法律為工具的價值判斷。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在其演進的漫長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獨特的公法品格和制度特征，在世界法律史上獨樹一幟。這種公法色彩濃厚而私法屬性淡薄的特色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第一、在法律觀念文化上，強調“禮法合一”，“德主刑輔”，而“禮”作為一種差別性的規(guī)則體系，被奉為治國之道。其中，古代中國過分地強調刑法與刑罰的作用，而忽視了法的預防功能。而且將法讓位于倫理道德，使法律道德化和道德法律化，以至于道德成為社會的主要調整性手段，法律只是對道德起輔助性的作用。第二、在法律制度文化上，強調國家權力本位，皇權至上，權大于法，法律受權力的支配與制約。其表現為：首先，在立法上法自君出，君主為最高法權淵源；其次，在司法上行政長官兼有司法職權，司法與行政合一；最后，在法律結構體系上，表現為公法與私法不分，訴訟法與實體法不分，形成了以刑法為核心的單一的、封閉的法律體系。第三、在法律心理文化上，息事寧人，平爭止訟的法律心理普遍。一方面，“天人合一”的哲學基礎造就了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追求秩序和諧，從而帶來無訟的法律心理。另一方面，以家庭為本位的中國傳統(tǒng)社會，注重人的社會義務，而忽視個人的權利；重視集體、大局的利益，使得個體成員的訴訟必然會受到社會、家族和家庭觀念的抑制。二、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現代轉型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在市場經濟觀念、經濟全球化浪潮和人們對權利的積極追求與重視的共同作用下，在制度層面和價值層面發(fā)生了轉型。( 1) 傳統(tǒng)與現代并存。一方面, 源于漫長的封建專制統(tǒng)治,以自然經濟為基礎的中國古代法律文化在群眾中仍有很大影響, 特別在廣大的農村、邊遠地區(qū), 傳統(tǒng)的習慣、風俗、禮儀及價值觀與國家的法經常發(fā)生沖突并在事實上影響法律的運行。另一方面, 改革開放, 市場經濟的發(fā)展使法律文化逐漸向現代轉型, 公民對法律的認知逐步理性化, 公民的法律意識、權利意識逐步提高。( 2) 法律文化發(fā)展的不平衡性。東西部之間, 城鄉(xiāng)之間,不同職業(yè)之間, 不同學歷者之間的法律文化水平存在著較大差距。歷史傳統(tǒng)和社會經濟文化發(fā)展水平的差異使得當代中國不同區(qū)域、不同階層的群體法律文化發(fā)展水平如法律認知、法律意識、行為趨向等存在較大差異。法律文化在法的形成過程中具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 因為客觀需要不會直接成為法律, 首先要轉化為法律需要和權利要求。而這些要求就成為立法的根據和動因。( 3) 法律文化發(fā)展的滯后性。雖然目前我國法律文化發(fā)展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但就整體而言, 與現代市場經濟發(fā)展和依法治國所要求的法律文化還不相適應, 以致阻礙了依法治國的進程。如法律至上、法律權威的觀念在當代中國還沒有完全確立, 人們缺乏尚法精神, 崇拜權力, 漠視法律的現象依然存在。制度層面（一）以刑為中心（重刑輕民）到以民為中心（民刑并重）古代中國，法即是刑，法律就意味著刑法與刑罰，同時，刑也就是法。刑事性的法律規(guī)范不僅存在于應當由刑法予以調整的社會關系領域，而且在許多民事經濟領域，刑法與刑罰也涉及到其中，使本來由民事法律調整的社會關系被烙上“刑”的印跡。這樣，整個社會基本上是以刑為中心，重刑輕民是其突出表現。從古代的一些立法實踐來看，所立的基本上是刑事類的法律，不論什么原因都可能違反刑律的規(guī)定而受到刑事處罰。特別是對民事事務的刑事化，民事活動受到極大的打擊，因而經濟的不發(fā)達是必然的。法律的高度刑事性使人們都認為法律是用來鎮(zhèn)壓民眾的，而不是用來保護人民的權利的，這種重刑輕民的傾向的基礎就是在經濟上的重農抑商。而由于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經濟全球化帶來其他各方面的全球化思潮，使得權利觀念日益深入人心，進而導致基本理念和制度的變遷。由此導致法也不再是以刑為中心，而是以民為中心，民刑并重，刑法與刑罰是為民事領域的經濟活動而服務的，刑法與刑罰被大大地限制，其作用的范圍被大大地縮小。例如，中國目前已經制定了大量的民事經濟類法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國民法典的起草與制定，它為中國法律以民為中心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礎，使民刑并重得到了立法上的認可。同時，中國現在的刑事案件比重日益下降，相對來說民事類的案件的比重卻在上升，也驗證了這點。（二）程序工具主義（低程序化）到程序正義的轉型程序工具主義或低程序化是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征，主要是指這種程序只重視判決的實體而輕視判決的形成過程。即使有程序的存在，也只不過是為實體服務的工具，自己本身沒有獨立存在的價值。具體表現在以下方面：實體與程序不分，中國歷來的立法重點是在實體方面，成文法典相當發(fā)達，卻沒有出現一部程序法典；民刑不分，司法上沒有刑事訴訟與民事訴訟的嚴格區(qū)分，民事案件的審判適用刑事訴訟的程序，采取刑事手段等；從案件的審理來看，沒有一套固定的應予嚴格遵守的規(guī)則，司法者可以隨意啟動和終止審判程序，庭審調查由司法者自己選擇；傳統(tǒng)法律即使有程序性的規(guī)定，也是殘缺不全的，沒有一套封閉、有序、較為完整的程序。中國目前的情況是程序性的立法日益完善，其突出表現是在立法實踐上有三部訴訟法的頒布并實施，另外，還有一些其他形式的程序性法律甚至是實體性的法律，也有相當多的程序性的規(guī)范，例如，行政處罰法中對程序作出了較為詳細的規(guī)定，仲裁法本身就一個關于程序性規(guī)范的立法成果。同時，特別是1971年羅爾斯正義論的發(fā)表，對中國影響巨大，程序正義得到了空前的重視，體現了程序正義的價值。程序正義在中國逐漸具有獨立性的價值，為公正的審判結果的產生發(fā)揮了積極的作用，可以說，程序正義的觀念和做法保證了司法結果公正的實現，是因為，即使被認為公正的實體結果，由于沒有遵循嚴格的程序，也會使當事人難以認為是公正的；即使實體上不是非常公正，但遵循了嚴格的程序作出判決結論，當事人也是可以接受這個結論的，因為程序的獨立性價值日益深入到人們的基本觀念之中，程序并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而是不可或缺的法治因子。（三）法律屬性的公法化到私法化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公法屬性基本上表現為法律的刑事性、刑法化和國家化，具有強烈的國家和社會的公的屬性。具體表現為：一是法典的刑法化與刑事化，國家的法律基本上表現為法典；二是刑法的刑罰性與刑罰化，法律具有高度的懲罰性色彩，其實是一種刑法和被刑法化的官僚體制組織及行政執(zhí)法等；三是民事法律也體現出刑法化的色彩，使民事法律刑法化，進而呈現出非民事化傾向。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刑事性的社會原因中最關鍵的既不是商品經濟的不發(fā)達，也不是社會的古老，因為當時所有國家都是這樣的，最重要的社會原因是中國的國家權力觀念發(fā)達，而且這并不表明中國法律文化的落后性，只是透視出這種法律文化的公法性國家政治性。法律文化的公法屬性向私法屬性的轉型，是中國法律發(fā)展的必然要求。目前，中國法律更加趨向于私法化，謝懷栻先生說過：“法國民法典是19世紀初世界有影響的法典；德國民法典是20世紀初世界有影響的法典；我希望中國民法能成為21世紀初世界有影響的法典”。例如，中國制定的法典基本上是民商事法律，最突出的例證是民法典的起草與制定，表明中國法律的走向正在向私法化發(fā)展；在司法上，人民法院審理的絕大多數是民事類的案件，而且有增加的趨勢，其比重越來越大，而刑事類的案件卻剛好相反，這樣中國法律文化對外所體現的則是更多的私法性。（四）法律體系的封閉性到開放性中國的傳統(tǒng)法律體系是非常封閉的，突出表現為法律的高度法典化，而法典化的體系造成與外界的交流與聯系的減少，這更加劇了法律體系的封閉性傾向。原因大概有：經濟上中國以自然經濟為基礎，能夠實現經濟上的自給自足，與外界的交流與聯系必然的減少，理所當然體現在其法律體系上是與外界的聯系較少，另外小農經濟屬性也造就了法律體系的封閉；政治上的高度專制，導致這種環(huán)境下的法律與法律體系必然與之相適應；中國地理環(huán)境相對較大，這為人類的生存和繁衍生息提供了基本環(huán)境；中國特有的宗法制度與宗法組織的封閉性，特別是家國一體化加劇了它的封閉性；儒家思想成為古代中國唯一的思想淵源，思想上的封閉性導致法律體系的封閉性是必然的。中國當前的法律體系正在逐步向開放性邁進，特別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法律體系的開放性趨勢越來越強。其重要原因表現為：經濟上不是自然經濟，小農性的色彩也趨于消滅，取而代之的是市場經濟的建立，市場經濟本身就是開放型的經濟，這為法律體系的開放性提供了經濟基礎；政治上更加趨于民主，形成民主的基本條件是開放，也與法律體系的開放性相契合；由于中國地理環(huán)境的封閉性是不可能改變的，可是中國采取的措施是進行全面與全方位的開放與交流，不僅在經濟上，而且在法律文化上，促成了法律體系的開放性的生成；中國的封建專制體制與對人進行封建統(tǒng)治的宗法制度和宗法組織基本上是消失了；中國的法律思想也在朝多方位的發(fā)展，而不是以前單純的儒家倫理化的思想束縛著人們，取而代之的是法律思想的多元化，從而導致法律體系的開放性。（五）司法與行政的不分到司法獨立中國古代司法與行政的合一突出表現為司法行政一體化，即司法的行政化。還有學者認為：“每一個官員不論中央行政機關還是地方行政機關的首腦，都擁有司法職權，官僚政治體制中的每一個機構都負有天生的職責來處理案件”。主要體現在：組織機構上傳統(tǒng)中國的司法行政難以區(qū)分，中央雖有司法的專門機構，但要受行政的限制和制約；司法主體上沒有專門的司法人員，司法只是行政人員的職權之一；司法權不是由特定部門來行使，同一級部門都有司法權。司法行政一體化到司法獨立，是一種歷史的必然趨勢，我國的現行憲法規(guī)定司法機關依法獨立行使審判權，其中人民法院組織法作出了較為詳細的規(guī)定。同時，我國也從制度、物質保證、職業(yè)資格等方面作出了司法獨立特別是法官獨立的具體規(guī)定。三、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現代轉型價值層面（一）從法律集團本位（義務本位）到個人本位（權利本位）中國古代社會從本位的角度來說是“集團本位”時代，這種本位在古代中國有著深厚的基礎，它極可能會對個人的權利進行干預和干涉，甚至淹沒個人權利。因而，從一定意義上說，集團本位主義的實質就是義務本位和權力本位，與法律屬性的公的性質密切相關。這種義務本位的擴展，最大的后果就是對個人權利的無視甚至毫無顧及地侵犯，進而不利人們對權利的進取，于社會與個人等都是不利的。中國現代社會開始重視個人權利，并正向權利本位擴展，無論是從主體抽象人格及財產權的絕對保護，還是對個人隱私權和精神利益在制度上的確認，在立法和司法實踐上得到充分體現。這種本位觀念的提出和推廣，對人們積極地創(chuàng)造財富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其本身就是對人的尊重，體現了一種人文主義關懷。例如，中國目前的立法基本上是權利性的立法，確認和保護各種權利及各種權利的行使，最為注目的是物權法的起草與制定，這本身就是確認權利歸屬，以及對權利，特別是對私權利的保護，從而鼓勵了人們對財富的進取心，促進了社會的健康發(fā)展。司法上，越來越多的訴訟案件是一些民事類的案件，要求對權利的確認和保護的占絕大多數?？傊?，權利本位呈現出“權利化”傾向，并且日益強烈。德國學者耶林曾說過，為權利而斗爭這句話深深地印證了權利本位的合理性。（二）從法律的倫理化到理性化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倫理化，并非指中國傳統(tǒng)法律的全部內容是倫理性規(guī)范，或者說所有的倫理規(guī)范都是法，而只是表明，儒家倫理支配和規(guī)范著法的發(fā)展，成為立法與司法的指導思想，法的具體內容滲透了儒家倫理精神。這種倫理化的產生不是偶然的，而有一定的原因，主要表現為：占統(tǒng)治地位的自然經濟結構是其產生的經濟原因；宗法制度具有深厚的土壤和悠久的歷史；儒家思想為其提供了牢固的理論基礎；封建統(tǒng)治者對父權、族權特殊作用的經驗總結。同時，這種倫理化的思想在司法領域表現為司法人情化，它主要表現為：司法審判案件時按“君臣之義，親子之親”的道德原則去衡量而不是首先查清事實，分清是非；司法判決不是首先尋找法律依據，而是考慮是否符合人情化的道德；司法者經常受當事人的情感、生活狀況等因素的影響。中國目前正處在倫理化向理性化的轉型的過程中，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目標提出以后，人們處理各種事務基本上根據法律的規(guī)定。倫理化的道德雖然不能完全被消除，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得以減少。中國制定法律的本身就是對倫理化道德的否定，使中國社會中法治因素與理性化的因子增多，全社會呈現出一種理性化的良好態(tài)勢。這反映到人們的思維中則是更多的理性，而非非理性和倫理化的道德。需要說明的是這里并不說道德并沒有任何作用，只是中國目前的法律正在呈現出理性化的趨勢。（三）從法的精神的人治化到法治化法的精神是指構成法的各種關系的綜合與抽象，也就是法的質的規(guī)定性，這種規(guī)定性直接決定于法的意志，意志具有專制性，也具有民主性；前者表現為人治，后者表現為法治。人治在本質上來說所體現的是擁有極權的個人或極少數人的意志蘊含這種意志的法既是極權的一部分，又是維護極權的工具，從政治上構成了一種專制的模式。這主要表現為：人治在政治上的表現的不是民主和憲政，而是專制；人治并不是沒有法律，法律只不過是實行專制的工具而已，是通過法律進行專制的統(tǒng)治；人治通過法律來對社會進行控制，但法律并不是社會的權力基礎，是國家機器的工具，表現為權大于法；古代中國社會的人治表現出高度化的極權。中國向法治化的轉型也是很明顯的，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這種趨勢得到了較大的發(fā)展。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后來被載入我國的憲法，這種法治觀念與方法被提高到了憲法層面，同時也在其他的一些法律中得到了具體的體現。司法實踐中，法官的基本觀念也正在向著這一方面發(fā)展，他們運用法治的思維對案件進行審理，所得出的判決結論必然是法治化的結論。我國現在的法治既包括硬件性質的法治，也包括軟件性質的法治，前者是依據法治的精神而被奉為的法制原則以及由這些原則所決定形成為制度的法律內容及表現方法；后者是法治精神，即對法律至上、權利平等觀念的認可和應用。中國目前的法治正在重視這兩方面的內容，但更重要的是對法治精神的培養(yǎng)與塑造。（四）從法律價值由“無訟”到正義古代中國人“無訟”，“賤訟”，并不是真正地對訴訟本身的鄙視，而是害怕訴訟，厭惡訴訟，其原因為：不體面的訴訟有辱人格的訴訟程序；官司（不管輸贏）會導致“結仇怨”，“乖名分”等不良后果；訴訟中易受訟師撮弄敲詐，不得不低聲下氣屈己求人。概言之，古代中國人是以自己的利害為出發(fā)點，而不是對訴訟本身的道德或者價值評價為出發(fā)點而去無訟。從宏觀層面看，“無訟”的原因有：地理環(huán)境的封閉性與農耕文明；小農經濟和重農抑商的經濟因素；宗法文化與宗族組織制度；思想文化淵源是中國文明的法自然；無訟的社會根源是家國一體的政治體制；政治根源是和諧與穩(wěn)定。目前，中國的法律價值取向正在向正義與公平的方向發(fā)展。例如，中國現在的立法需要遵循法定的立法程序，這種程序并不是可有可無的，而是保證立法正義的必然性的措施，只有通過這種立法程序制定出來的法律才是正義與公平的法律。因此，從價值層面來說，立法的過程就是對立法正義的永恒追求的過程。司法實踐中，具有正義觀念的法官越來越多，其法律思維也具有正義的因素，特別法官對個案的審理與判決的本身，就是一個對正義與公平的追求的過程，是在動態(tài)的過程中實現法律的個別正義，通過正義化的程序審理案件所得到的結果也應該具有正義性，法官對每個案件的正義的不斷的實現，在整個社會的范圍來看，最終也可以達到全社會一般正義的實現?？偠灾ㄟ^法律來實現正義是我們的一般經驗，對法律的制定和對法律的運用其實就是不斷地實現一般正義與個別正義，在共同的協(xié)調中實現最大優(yōu)化的正義與公平。這種公平與正義的觀念與精神在現在的中國正在廣泛地傳播，逐漸滲透到廣大民眾的日常思維中。綜上，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在制度層面和價值層面發(fā)生了現代化的轉型，為市場經濟的發(fā)展提供了法律文化上的精神支持，進而為判例法在中國的生成和發(fā)展奠定了文化基礎，在宏觀上對中國實行判例法提供了法律文化環(huán)境，從而加速了判例法之中國化進程。眾所周知, 我國是一個有著2000 多年封建發(fā)展史的文明古國, 因此我國公民受到的傳統(tǒng)文化影響無疑是十分巨大的, 也使得當我國公民面臨相關法律問題時依然保持著牢固的傳統(tǒng)法律思維定式法制現代化首先是從事這一變革的主體自身的現代化（轉變 筆者注），是把表現傳統(tǒng)法律觀念并以傳統(tǒng)模式行為的人轉變?yōu)榫哂鞋F代法律意識和行為的人的廣泛過程法制現代化是一個包括了人類法律思想、行為及其實踐各領域的多方面進程，其核心是人的現代化人的現代化是一個國家法治現代化的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之一。它決不是法制現代化過程結束后的副產品，而是實現法制現代化并使現代法制長期發(fā)展的基本的先決條件。一個先進的現代化法律制度要獲得成功，取得預期的社會效果，就必須有賴于操作這些制度的人的現代素質，即人的價值觀念、行為模式、思維模式、情感意向和人格特征的現代化。公丕祥：法制現代化的概念架構法律文化分為三個層次:1)物質層次，主要是指法庭、監(jiān)獄、看守所等法律組織機構。2)心物層次，主要指法律制度、政治制度以及人們社會交往中約定俗成的風俗和習慣;譬如訴訟制度、審判制度、交易規(guī)則等。法律制度、政治制度根植于法律文化世界的理性結構之中，故而為法律文化的貫徹提供著體制保障。( 3)心理層次，是法律文化結構層次中較深的一個層次，主要包括法律價值觀念、法律思維、法律意識、道德情操、民族性格。把,而對法律文化多樣的其它內涵暫且不論。1、法律意識。法律意識是人們關于法律現象的思想、觀點、知識和心理的總稱,它是社會意識的一種特殊形式。人們根據不同的標準又可將法律意識作出不同的劃分,如:(1)占統(tǒng)治地位的法律意識與不占統(tǒng)治地位的法律意識;(2)個人法律意識、群體法律意識和社會法律意識; (3)職業(yè)法律意識和群眾法律意識等。一定時期的法律意識是當時社會物質生產方式的反映,同時,它還受一國的政治制度、宗教傳統(tǒng)和倫理道德學說等因素的影響。法律意識包含了法律心理和法律思想,法律心理和法律思想是法律意識的重要組成部分9。2、法律心理。所謂法律心理,是人們對于法律現象的表面的、直觀的、自發(fā)的反映。它直接與人們的法律生活相聯系,是每個社會個體由于自身的職業(yè)、身份和受教育狀況的不同,以及由于所處階級、階層和利益集團的不同,在處理法律問題時所表現出來的心理態(tài)度。它是一種較淺層面的法律意識,是人們對于法律現象的感性認識階段,表現為人們在潛意識或無意識中表現出來的遠離法或親近法、輕視法或重視法、依賴法或不信任法的心理態(tài)度。由于它是各個階級階層對法律現象的樸素的、直觀的反映,因而它往往是不科學、不準確的,不能全面深刻地反映出對法律現象的態(tài)度。1253、法律思想。法律思想是人們對于法律現象的自覺的反映,是系統(tǒng)化、理論化了的法律思想、觀點和學說,是人們對于法律現象認識的理性階段。與法律心理相比,法律思想在一定階級的法律意識中處于更高的層次,它具有理論性,表現為一定哲學思想指導下的法律學說;它具有深刻性,表現為不是對于法律問題的現象層次上的認識,而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于法律現象的本質作出自己的理解;同時,它又具有整體性和系統(tǒng)性,較為全面地反映出一定階級對于各種法律問題的總體看法,并且盡可能實現各種具體觀點在邏輯上的完整和統(tǒng)一10。4、法律法規(guī)。法律是由國家行使立法權的機關依照立法程序制定和頒布的涉及國家重大問題的規(guī)范性文件,是法的主要形式。在我國,法律具有最高效力,是制定從屬性法規(guī)的依據。法律依其內容可以分為憲法性法律和普通性法律,普通法律又可以劃分為“基本法律”和“法律”,它們具有同等效力?；痉捎扇珖嗣翊泶髸贫?法律則由全國人大常委會制定;法規(guī)是國家立法機關和國家行政機關制定的各種規(guī)范性文件的總稱,包括法律、法令、條例、規(guī)則、章程等法律文件,有時也僅指行政性或地方性的法律文件。5、法律制度。是由法律規(guī)范構成的一定的體系。調節(jié)某一類社會關系的法律規(guī)范構成某一種具體的法律制度。例如所有權制度、選舉制度、立法制度、司法制度、合同制度、婚姻及家庭制度等。各種法律制度的總和就是一國的法律制度。6、法律設施。法律設施是法律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它包括法律法規(guī)的立法設施、執(zhí)法設施、司法設施、法律監(jiān)督設施及法律的附屬設施等。法律文化的發(fā)展狀況從很大程度上與這些法律設施的完善與否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系。以上六個方面構成了法律文化的主體,其中,法律心理、法律思想及由此所構成的法律意識是法律文化的隱性層面;法律法規(guī)、法律設施及由它們所構成的法律制度是法律文化的顯性層面,顯性層面的法律文化引導和決定著隱性層面的法律文化,同時隱性層面的法律文化又對顯性層面的法律文化起反作用,對顯性層面的法律文化的發(fā)展起促進或延緩作用。(一)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特征。產生于傳統(tǒng)政治基礎上的中國的傳統(tǒng)法律文化具有它自己獨特的文化特征,具體表現為:1、工具主義的法律文化。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是以農業(yè)經濟和封建專制政治為基石的,因此,在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中,歷代統(tǒng)治階級都把法律看成是鎮(zhèn)壓老百姓的工具,“法即刑”的思想是促成這種觀念形成與加強的一個重要原因。在這種法律文化之中,臣民權利變成了立法者的盲區(qū),法律中很少有或者根本沒有臣民權利的規(guī)定,有的只是臣民的各種名目的義務,因此,造成了當時的人們對法律的一種畏懼感、厭惡感和排斥感。每當遇到糾紛與沖突時,古代百姓是不愿意用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權益的,從社會整體上來說,“無訟”便成了一種最佳的社會狀態(tài),而且,“無訟即德”這樣的一種觀念使廣大老百姓不愿或不敢用法律來維護自身的權益,進而導致中國古代社會權利意識的普遍淡薄。2、“德主刑輔”的法律文化。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儒家的法律思想長期占據著統(tǒng)治地位?！白詽h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儒家法律思想是在德主刑輔,明刑弼教和出禮入刑等原則下實行儒法合流的”11。這種法律思想強調道德教化作用為主,法律強制作用為輔;主張“禮治”、“德治”、“人治”,從而輕視了法律的作用。正是在這種法律思想的影響下,中國古代社會長期處于一種專制的狀態(tài)。3、“重義輕利”的法律文化。中國古代思想史中長期爭論的一個問題是“義與利,何為重”。眾所周知,中國古代社會是一個農業(yè)社會,經濟極為落后,以農為本成了社會成員生存的必要條件。儒家人物和古代統(tǒng)治者認識到這個社會環(huán)境,并借此推行了“重農抑商”的政策,使商業(yè)部門和商人階層受到了很多的限制和打擊,商人階層“追利”的思想也受到唾棄,“輕利”的價值觀逐漸形成;同時,儒家“德主刑輔”的法律文化,又促成了“重義”價值觀的形成,這樣,“重義輕利”就成了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一部分。雖然中國古代也有如法家這樣的門派主張“重利輕義”,但在中國古代社會漫長的歷史發(fā)展中,儒家畢竟一直占據著統(tǒng)治地位,儒家對此問題的主張是“重義輕利”,且對后世影響深遠。建正統(tǒng)法律思想中,大多也主張“權尊于法”,鼓吹“權者君之所制也”,因此,在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中,不是法律限制權力,而是權力支配法律。2、以宗法關系為基礎,主張法律道德化,輕視法律的作用。中國古代是沿著由家而國的途徑進入階級社會的,因此宗法血緣關系對于社會的許多方面都有著強烈的影響,法律文化也不例外。隨著儒家思想被確立為中國古代社會的統(tǒng)治思想,中國的法律文化便以宗法關系為基礎,開始了道德法律化,道德與法律相融合,法律道德化的過程。在中國封建的法律體系中,調整以父權為核心的家族間的義務關系的法律法規(guī),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這類法律法規(guī)的實質和中心任務,在于維護家長、族長的特權,鞏固封建家長制。同時,儒家的綱常學說不僅是指導法制建設的理論基礎,也是封建法典的主要內容,從而形成了中國所特有的法律與道德密切結合的倫理法,它是中國法律文化的基本構成要素。同時,輕視法律的作用,在中國的傳統(tǒng)法律文化中,不僅統(tǒng)治者把法律看作維護君主專治的工具,隨意立法、司法,甚至于隨意廢止法律;而且受儒家思想的影響,擴大道德的作用,在理論上德治主張也長期占主導地位,就是處于社會最下層的普通百姓,也不知法律的重要作用,不善于甚至于不敢用法律來維護自己的權利,遇到問題總喜歡找關系,“靠人情、靠清官”維護自己的權利是中國古代百姓的習慣做法,這一點至今還在中國的法律文化中有著深遠的影響。3、法律以義務為核心,重刑輕民、律學獨秀。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是一種以義務為核心的文化,正如張晉藩教授在中國法律的傳統(tǒng)與近代轉型中指出的那樣,“在中國古代的法典王章中,雖然詳細規(guī)定了庶民對于國家應負的納稅、守法、盡忠、服徭役、兵役等種種義務,但卻沒有關于庶民權利的明確法律規(guī)定?！辈粌H古代中國的法律規(guī)范如此,就是中國傳統(tǒng)的法律思想也是這樣,先秦的儒家思想崇尚禮治與明德慎罰的為政之道,主張要“別貴賤,序尊卑”,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級名份不得犯上逾越”;法家則以“一斷于法,君主獨治,術勢并重”為其學說特征,強調“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也,若尊主卑臣,明分職不得逾越”14。到了漢代以后,中國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的法律文化更是以“三綱五?！?規(guī)定了臣民、子女、妻子對君主、父親、丈夫的義務,因此,縱觀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發(fā)展歷史,可以說就是一部義務法律文化的發(fā)展史。“重刑輕民,律學獨秀”是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又一重點,中國古代法律雖然不象西方學者斷言的那樣“只有刑法,而無民法”,但重刑輕民的確是一個不爭的歷史事實。在中國古代人的法律觀念中,法即是刑,二者不僅在概念上相通,而且在內涵上也有同義之處。爾雅釋詁:127(二)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主要內容。中華民族在幾千年的文明發(fā)展史中曾經創(chuàng)造過舉世矚目的光輝燦爛的法律文化,它對中國、亞洲乃至世界法律文化的發(fā)展都產生過深遠的影響,直到建立社會主義現代化法制的今天,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依然影響和制約著人們的思想和行為。建立社會主義現代化法制,必須對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進行深入的研究,進行批判和改造,吸取其精126“刑,常也,法也?！?在法家的法律思想中,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提出“禁奸止過,莫若重刑”15,認為“行罰,重其輕者,輕者不至,重者不來,此謂以刑去刑”16;中國歷代的主要法典也是刑法典,從奴隸制夏、商、周時期的禹刑、湯刑、九刑到封建法典中的法經、九章律、唐律疏議、宋刑統(tǒng)直至中國封建法典之大成的大清律例,盡管名稱、體例有所變化,但萬變不離其宗,都是“以刑為主,諸法合體?！闭缣坡墒枳h名例篇所說:“律之與法,文雖有殊,其義一也?！痹谒痉ㄖ贫壬?古代無論司法機關的設置、訴訟原則的確立、訴訟制度的完善等,無不以保證刑法的實施為中心,中國歷代建立的司法機關無不是以執(zhí)掌刑法為主要職責的司法機關,中國傳統(tǒng)的訴訟原則也是以“慎刑”為中心的訴訟原則。中國古代的統(tǒng)治者,在不斷總結司法實踐經驗的基礎上,還陸續(xù)使刑事訴訟行為規(guī)范化、制度化,創(chuàng)立了諸如告訴制度、審級制度、證據制度、刑訊制度、會審制度、復核制度、錄囚制度等等,無不反映了對刑法的重視。所謂律學就是刑法學,其主要內容是刑法學以及與之密切相關的刑事訴訟法學。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中,律學發(fā)展的特點及其所達到的成就,不僅是中國古代文化發(fā)展的尺度,也是傳統(tǒng)法律發(fā)展的尺度17。中國古代律學立足于實用,闡釋國家的立法意圖,概括國家的法律原則,注釋法律的概念術語,評價條文的源流得失與演變,揭示律與例及其它法律形式之間的關系,使法律得以統(tǒng)一使用。中國古代律學的官方性、實用性、綜合性、準確性和諧調性等集中體現了中國古代法律“重刑輕民”的特點與傳統(tǒng)。4、重視人際關系的和諧,重視調解,強調“徒法不足以自行”。人際關系的和諧是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一貫追求,這一點從先秦到二十世紀初都是如此。中國古代社會結構的顯著特點是家與國的一體化,這種結構導致了“國政”的原型實際上是“家務”,家長父權制也被引入了行政領域,君是父,官為父母官,訴訟為“父母官訴訟”。日本法制史學者滋賀秀三在其著作中國法律文化的考察中指出“探索中國訴訟的原型,也許可以從父母申斥子女的不良行為,調停兄弟姐妹間的爭執(zhí)這種家庭的作為中來尋求,為政者如父母,人民是赤子,這樣的譬喻從古以來就存在于中國的傳統(tǒng)中。事實上,知州、知縣就被呼為父母官、親民官,意味著他是照顧一個地方秩序和福利的家主人。知州、知縣擔負的司法業(yè)務就是作為這種照顧的一部分的一個方面而對人民施與的,想給個名稱的話,楞稱之為父母官訴訟”18。同時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是法律文化追求和諧的基礎,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是以主張和諧為崇尚的文化,如同儒家所說的“禮之用,和為貴”,老子有一個著名的論斷:“人法道,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19。顯然,這是贊美和諧的,和諧的文化在法律文化上的直接反映就是整個法律文化在立法、司法和法律思想上的和諧。就法律文化而言,中國古代的法律雖然以刑為主,但刑罰并不是終極目標,就是法家所主張的“以刑去刑”也無非是借助刑罰的手段去實現和諧的目的。如果說和諧是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價值取向,那么調解則是實現和諧的重要手段之一。在中國古代,經過調處而平息訴訟稱為“和息”、“和對”。調處適用的對象是輕微的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調處的主持者,包括地方州縣官、基層小吏和宗族之長。中國古代的州縣官都注意貫徹“調解息訟”的作用,在州縣設州縣官“府調處”,而在民間還設有“訴訟調處處”,又稱“民調處”。民調處是中國古代較為常見的一種社會生活現象,其形式多樣、適用性強,既沒有法定的程序,也沒有差役的勒索,因而受到民眾的歡迎。至宋代以后,司法官對于民間訴訟,一般采取“先行調處,爭取息訟”20,因此,重視調解,追求和諧是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又一重要內容。5、“無訟”是傳統(tǒng)法律文化的理想境界?？鬃釉谡撜Z中即指出“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因此,孔子可以說是中國無訟論的奠基人和鼓吹者。孔子的弟子有子也說“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21。這些均說明儒家所追求的是一個沒有紛爭的和諧的社會,儒家經典除正面贊美無訟的美好境界外,還從另一方面制造為訟之害的輿論,認為“訟是不吉祥的,應適可而止,健訟者必有兇象”。在儒家思想的支配下,無訟一直是中國歷代執(zhí)政者追求的目標,他們以自己的行動宣傳教化,和息爭訟,并以判決文書的形式“寓教于判”,使百姓重倫理道德,止訟、息訟。由于崇尚無訟,隨之而來的還有厭訟、賤訟,以致于訟師一類的職業(yè),在中國古代也是為人們所鄙棄的。三、中西方法律文化比較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與西方法律文化在一系列重大問題上是相互契合的,它們在解決國家社會面臨的共同性問題時所采取的方案也大致是相通的,它們在千百年的法律文化發(fā)展史上有著許多共同的基石或基礎,但同時由于中西法律文化在歷史形成上的諸多差異,它們也有許多的不同點。這里僅以比較的方法分析這兩種法律文化的差異,以為我們建設現代中國法律文化提供一些可能的借鑒。(一)“法自然”與“自然法”:中西不同的法理觀念。中國傳統(tǒng)法律文化中的法理觀念是“法自然”,也就是效法自然,以自然的固有規(guī)律、真諦作為人類社會生活的基本法則的觀念,其基本內容有兩個方面:第一“天人合一”、“人副天數”。這個觀念由來已久,它認為人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與大自然渾然一體,根本沒有物我之分,天的法則即是人的法則,人生活在天的秩序之中,根本沒有相對獨立,只應“不識不知”地順從“帝之則”,不應也不能憑借理性而自立法律;第二,“倫理”即“自然”。在傳統(tǒng)的中國人看來,自然的本質不是理性或自然理性,而是倫理,是宗法倫理,倫理就是人的本質,就是人的自然,就是人的本性。中國人要法自然,就是要效法自然中所體現的倫理,法自然就是“法倫理”。所謂“自然法觀念”實際上只是“倫理法觀念”。西方法律文化的法理觀念是“自然法”,它有兩大核心內容自始至終貫穿其中:第一,“自然法”與“人定法”的劃分。以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為代表,認為法律分為“自然法”與“人定法”,自然法是人的自然理性(它是上帝賜給人類的判斷真?zhèn)?、善惡、美丑、是?并主動選擇真善美,是人的靈性、智慧本能良知)的體現,而“人定法”必須符合自然法,并特別強調人的本性是法律的本質或源泉23;第二,“理性”即“自然”。對于自然法論者來說,理性就是自然:理性是人的自然,或者說自然的靈魂,自然的本質就是理性,是人性產生出自然法,自然法是人法,就是人道之法,就是理性法。中西法律文化在這一法理觀念上的差異主要是兩點:一是“天人合一”、“天人一道”與“自然法”、“人定法”二分法的差異;二是倫理(即自然)與“理性”(即自然)的差異。兩分法強調人類的獨立,一分法認為“人是天的附屬”;西方的理性認為人是法的主體,因而尊重作為主體的人的精神,而中國則把人作為法的客體,不可能產生倫理(即自然)真正的對人的尊重,它們所稱道的“仁愛”充其量也不過是一種“愛護”、“珍惜”,而并非尊重24。(二)“權利”與“義務”:中西不同的法本位。在西方法律文化中,“法律是對種種有關公共幸福事項的合理的安排,并由任何負有社會管理之責的人予以公布”;“法律是政治的技術,是治理城市的原則,其內容是正義和尊敬,是居民們友誼與和好的紐帶,是善良與公正之術,”“法律確定權利、保護權利,而權利乃法律所確定所保護的利益”。因此,權利是西方法律文化的內容,保護權利是西方法律的一貫追求,實現正義是西方法律文化的最終目標。法律在中國一直被統(tǒng)治階級看作治理國家的一種工具,這種工具主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