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十五年的圖書記憶

1、一座城市十五年的圖書記憶不經(jīng)意間，我在保定生活已十五年，對于城市的許多 街道仍然感覺陌生，不過旁人若問及此間購書的去處，我卻 可以為他娓娓道來。我在保定買的第一本書是盜版書。十五年前剛到保定，那時“余秋雨熱”初露端倪。 在街頭的一輛三輪車上， 我發(fā) 現(xiàn)了心儀已久的 文化苦旅 。當(dāng)時不禁感慨古城人文化素 質(zhì)之高， 販夫走卒竟有如此選書品味。 然而，購回細讀之后， 發(fā)覺這竟是一本十足的盜版書。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光顧 過路邊的三輪流動書攤。20世紀90年代末是盜版書的黃金歲月，我在地下書城 看到過太多的盜版書。游走在充斥著時尚雜志、教輔、各類 應(yīng)考材料的一爿爿店面之間，我常常困惑不已：這些包圍著

2、我的印刷品都是書嗎？文化依靠這些印刷品能夠得以延續(xù) 嗎？在這些所謂的“書”的挾裹下，我會失重、眩暈，常常 不知身在何處。在這座城市里，我那些關(guān)于書的美好回憶幾乎都來自民 營書店，其中最令人懷念的當(dāng)屬“多聞圖書中心” 。書店名 為中心，其實面積并不大，位置在直隸總督署（清代軍政衙 署遺址）東邊的一條街上，鬧中取靜，正是覓書的好去處 店內(nèi)幽雅的環(huán)境，貼心的服務(wù)乃至舒緩的音樂至今仍然讓人 懷念。 進門右手整面墻都是古籍的天下， 古典“四部”一下 子就把氣勢抬了起來。正對店門照例是新書展示臺，因為面積有限，每本書至多兩本，齊刷刷擺在那里，讓人目不暇接。 左手是今人的學(xué)術(shù)著作。整個一樓的鋪陳好似無聲的言

3、說： 此地盡是陽春白雪。然而“曲高”終究“和寡”，進入新世紀，書店的原址 已經(jīng)換成精品服飾店，“多聞”遷往護城河北沿更為寂靜的 小路上去了。按照清代的規(guī)矩，這里已經(jīng)算是城外。從“中 心”退居“邊緣”，顯然是效益不佳所致，那時我正準(zhǔn)備考 博士，預(yù)感這書店可能好景不長，便在這地處“邊緣”的“中 心”買了一本專業(yè)書。 果然， 我尚未畢業(yè)，“多聞”便終于不可“聞”，那書便成了 “多聞”留給我的最后記憶。如今 的北河沿，最熱鬧的時候是清晨。 透過早市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時我仿佛還能感覺到那家書店的存在。定睛看時，已盡是 菜農(nóng)、魚販、果蔬、早點了。書價與物價“齊飛”，所以許多讀書人偏愛特價書店或 舊書攤。

4、在舊書堆里“披沙瀝金”，不時會有故人重逢的驚 喜。保定城南有一個去處喚作關(guān)岳行宮，周末經(jīng)常有人拿出 些古董字畫和舊書在廣場上擺賣。在河北大學(xué)附近有一家名 為非凡書店的門面，基本上滿足了我對舊書的渴望。經(jīng)營者 不知道從何處淘來三聯(lián)、 商務(wù)、中華的舊書，有的浸了墨水， 有的慘遭“破相” ，胡亂堆在那里供人翻檢。雖然是真正的 舊書，但內(nèi)容甚是誘人，于是在“多聞”不聞之后，非凡書店便充當(dāng)了我的精神家園?！胺欠病钡亩κ⒅H在2001年前后，大約五年左右時 間。當(dāng)時，只要路過那里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踱進去翻看，那 些堆放在陰暗角落里雜亂無章的舊書，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 力。我常常流連忘返，錯過了吃飯時間，耽誤了

5、家人交辦的 急事。只要進去，少則一兩本多則四五本，總會帶回幾本灰 頭土臉的舊書。每當(dāng)我?guī)еf書進門時，愛人和孩子都無語， 我，更無語。2003年，書店老板摩拳擦掌準(zhǔn)備大干一場，租 下了一家更寬敞的門臉，進了一批好書。想不到“非典”襲 來，一兩個月無人光顧，“非凡”從此元氣大傷。此后，隨 著“網(wǎng)購”勃興， “非凡”門庭日漸冷落，開始苦苦支撐。 終于，在2007年左右的某一天，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非凡”已 經(jīng)換成“聯(lián)通”客服中心了。那一刻，我先是悵然若失，繼 而自責(zé)。心想，如果自己不是頻繁光顧網(wǎng)上書店， “非凡” 或許還能堅持下去。可是，一個人有能力阻止時代的變遷 嗎？十五年間，保定這座波瀾不興的小城樓市火熱，書市慘 淡，如今除了兩家新華書店， “新世紀圖書中心”可謂碩果 僅存。然而，書店一大，便容易包羅萬象， “中心”不免與 新華書店同類了。十五年書劍飄零，自命愛書人的我，在這 座城市好似一片無根的浮萍。面對這座擁有河北大學(xué)、河北 農(nóng)業(yè)大學(xué)、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