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國際教育視野下

1、漢語國際教育視野下“被”字句分析與教學設計摘要：被字句作為漢語句式中的基本句式，因其獨特的類型、特點和作用，成為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重點和難點。雖然在現代漢語中，被字句的研究大家輩出，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對外漢語教學中，被字句研究卻顯得“身形寂寥”。本文以對外漢語教學中的現代漢語被字句為研究對象，結合傳統和現當代語法理論知識，進行被字句的必備條件分析和表義特性分析。針對留學生在被字句習得過程中的問題，進行偏誤分析。本文發(fā)現： 1）被字句的必備條件有三個：語義的不幸性，受事主語的有指性和謂語動詞的終結性。2）留學生對被字句的不幸性有強烈和敏感的意識，能較自覺地運用。文章最后從漢語自身的特點出發(fā)，運用

2、對外漢語教學方法與技巧，結合留學生被字句的習得特點，進行教學設計。關鍵詞：被字句，表義特性，終結性，有指性一 被字句與被動句我們知道，除開漢語，許多于語言在表達被動意義時，通常都會使用一定強制性的語法手段。比如英語：The cup was broken by him.（杯子被他摔壞了。）表達被動時，英語必須要使用“be done”結構，因為杯子不能主動摔壞自己。在漢語中，這句話可表達為：杯子摔壞了。顯然，這屬于用主動式結構句表達被動意義，即意義被動句。像“這個月電費我還沒交?！薄半婏L扇已經關了。”這樣的句子都是意義被動句。這種句子的主語是受事，表示被動意思，卻不能用“被”字句代替，不能說成“這

3、個月電費還沒被我交?！币驗樵谟^念上已經表達了被動，而且電費不能自己交，電風扇也不能自己關是既定的事實，所以才把標記詞“被”和施事者省略。黎錦熙先生在論漢語中動詞的“被動性”一文中談到：“動詞不分主動和被動，這基本是漢語的優(yōu)點，因為既能免除語法上隨時要變花樣的“語式”麻煩，而又從我們祖先開始說話起到現在幾千年來一直地沒有因為動詞不分主動和被動的緣故而出過什么岔子?！钡瑫r，黎先生也強調：在現代漢語“國際化”的語文環(huán)境里，這個所謂助動詞的“被”字，就沒有法子讓大家一定要按照漢語漢文的習慣而少用，有時還得糾正一般寫作上的濫用。比如，后文會分析到，留學生在被字句習得過程中，因母語而產生的負遷移。 顯而

4、易見，意義被動句就是無標記的被動句。而包含著諸如“被，叫，讓，給”這類標志性被動詞的句子，我們稱之為被字句，也是本文研究的重點。 被字句的結構為：受事+被+施事+動詞；受事+被+動詞；受事+被+施事+所+動詞。比如，小明被媽媽打了。如果不想指出施事，可表達為，小明被打了。省略施事，是含“被”字的被字句獨有的用法，當施事不必說，不能說，或作者不想說時，可采用這種表達。含有“被”字的被字句書面語和口語都可運用，含“叫，讓，給”的被字句，通常用于口語，而且施事決不能省略。舉個例子，“啤酒被我喝完了。”可表述為，“啤酒叫/讓我喝完了?！钡捌【票缓韧炅恕辈荒鼙硎鰹椤捌【平?讓喝完了。”（不合法）即使不

5、知道被誰喝完的，也要補充一個模糊的施事，“啤酒叫人喝完了?！倍?被字句表義特性傳統的被字句，多用來表達對當事人來說不愉快、不如意、不企望的事件。王力先生也指出，“被”是“遭受，蒙受”的意思，因此，古代漢語中基本上是用它來表示不幸或者不愉快的事情。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茅屋被風吹破。屈原列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為，表被動。但隨著語言的發(fā)展，“被”字句表示的語義也有了變化，不僅保留不幸意義，也可表達好的，愉快的事情。既然被字句主要表達不幸義，那么對外漢語教學的在重點就應集中在留學生對“不幸義”的把握。對于被字句“表示不幸或不愉快的事情”，本文有以下幾種見解：1.被動式所敘述的不如意、不企望的事

6、,是對主語而言的。如受禍、受欺騙、受損害、引起不利的結果等等。(王力1956)比如：小明上課只遲到了一小會兒，卻被老師罰站了一上午。小明為受事主語，罰站一上午是他絕對不想做但卻不得不做的事，他會因此腰酸腿疼，還會被請家長。對他來說，這是很不愉快的事情。2.所謂不愉快、不如意指的是后面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有些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是不愉快的;有些動詞所表示的動作無所謂愉快不愉快,甚至是愉快的,但動作在某種情況下是某人不希望發(fā)生的,或由這個動作產生了不愉快的結果。(王力1984)比如：家里遭受了這么一場變故，已然拿不出一分錢，他也已經決定了出省打工，可這時卻傳來他被學校錄取的消息。被錄取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

7、的好事，但對他家來說，被錄取無疑增加了心理負擔。3.不如意、不企望的事情,有時不是針對主語說的,也不是針對句子里的其他成分的,而是對說話的人(未進入句子)來說的。如意不如意,也不能單從謂語動詞看,有時還和充當動詞賓語的詞語有關。如：前幾天,東東被燕子接回來后,劉慧芳就想送回去,被媽和妹妹罵了一頓,只得作罷了。(作者顯然是同情劉慧芳的,希望東東和母親在一起。) 在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口語語料庫提供的60條留學生口語表達中的被動句中，共有50條表達的是不幸或不愉快的事情。再根據留學生書面語語料庫提供的2181條被動句來看，表達被罵，被騙，被欺負是頻率比較高的句子。如： （1）不想被你罵；（2）可是她又

8、嫁到有錢人那里，也是被欺負??；（3）就是我，我經常被騙嘛； (4)不僅是這些，他還帶我到醫(yī)院檢查，那天真是太倒楣了，連錢包都被人偷，所以看病的錢全都是他出。雖然句子比較生硬，但使用被動句表達不幸或不愉快的意義，留學生具有很強的自覺性。 上文談及，被字句隨著語言的發(fā)展，某些情況下也可表達好的、愉快的意義，而且在口語和書面語中出現得越來越多，語義的擴大已經成為當今社會發(fā)展迅速的一個縮影。所以，在對外漢語教學中，被字句中性義與褒義的把握不可避免地成為了留學生學習的難點。如下例句：（1） 我已經報名了，可是不知道會不會被錄取。（2） 嘿嘿，被擁抱著，很討人愛的那種人。（3） 結果，你，什么，冰雪聰明，

9、還是被你發(fā)現了。（4） 但是有些農民三十年左右才發(fā)現它，幾千軍人用土被做的。 第4句中，應寫作“幾千軍人是用土做的?！闭麄€句子表達的是中性義，沒有體現對施事或受事的不利影響。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被字句的表義特性是多重的，主要表達不幸義。中性義或褒義是留學生學習的難點。所以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初級課程應向留學生大量展示表不幸義的被字句，其它義可在中高級階段逐步引入。三 被字句的受事有指性，謂語動詞終結性我們先來看這些句子：（1）信被他寄走了。*一封信被他寄走了。(2)那棟居民樓被拆遷了。*一棟居民樓被拆遷了。既然“被”表達不幸義，而且大部分是對受事主語而言，如果被字句中的主語

10、不明確，是個模糊的概念，那么這個不利的影響對誰產生呢？“一封信被他寄走了?！笔撬约旱男?，還是他幫別人寄的信？“信被寄走了。”這里的信顯然指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信。同理，“一棟居民樓被拆遷了。”這里的樓又是哪棟樓呢？不明確。所以，被字句的主語一定要是有定、有指或特指、已知的。 因為受事的有指性，所以被字句的謂語動詞要包含某種終結點（結果，變化后的位置，可量化的行為預測）。比如;（1） 世貿大廈被炸塌。（2） 他的照片被放大了很多倍。（3） 杯子被徹徹底底地摔壞了。（4） 結果這件事還是被你發(fā)現了，這不是我的本意。這四句的謂語動詞都包含了行為的結果，“炸塌”，最終呈現的將是斷壁殘垣；“放大”，照片已

11、經不再是原來的尺寸；“摔壞”，地上已滿是碎片；“發(fā)現”，秘密再也不是一個人的了。所以，包含結果的動詞具有強結果性，要成為“被”字結構，進而被字化，只要加上完成體“了”，句子就會合法，造句相應簡單。而不包含結果的動詞要“被”字化 就相對較難，需要加上結果補語、趨向/方位補語、完成體標記“了”等定界成分來滿足終結性。來看這樣的句子：（1）a.世貿大廈被炸塌。b.世貿大廈被炸塌了。（2）這些珍貴的藝術品被他隨隨便便送了人。（呂叔湘）（3） a.*房子被他們造了。b.房子被他們造好了。（4） a.*球被他踢了。b.球被他踢出去了。（5）a.*麗麗被他恨。b.麗麗被他恨死了。前面已經提到，被字句的謂語動

12、詞需包含結果，所以例1和例2是合法的。但例3中，“造”是一個過程，從打地基到最后一塊磚入了位，房子才算造好了?！霸臁辈幌癜Y果的“拆”， 拆幾塊磚就可以毀了一座房子,所以應表達為“房子被他們造好了?！崩?、例5的a句動詞也沒有呈現結果，都可以根據需要來解釋這個動詞可能會產生什么結果?！疤摺保商弑?，踢飛，踢走，踢出去等等，表達不明確，所以一定要加補語。呂叔湘先生在分析被字句和把字句時就給出了這樣的例子：（1）尤老二被酒勁催開了膽量。（2）兩營偽軍酒這樣被我們切斷了后路。（3）這篇文章發(fā)表的時候被編輯部刪去一大段。但在論文漢語作為第二語言“被”字句習得的考察里，黃月圓和楊素英等人表述被字句的終

13、結性條件時，有些繁復，特別是對留學生來說。本文則認為，被字句的終結性，可簡潔地表述為：看謂語動詞能不能直接得出行為唯一的結果。得不出，就加補語和完成體標記“了”。四 教學設計1. 分階段教學a 向初級漢語水平的留學生展示最典型的被字句，即表達不幸或不愉快義，謂語動詞包含了結果，受事是有指的，有完成體標記“了”。進行大量的典例展示，加強留學生對被字句的感性認識。除了用文字展示，還可以結合動作進行教學。比如：拿起一塊餅干，扔在地上，然后說：“餅干被我摔碎了?！焙缺永锏乃?，說：“水被我喝了?！敝T如此類，運用身邊現成的工具進行“被字句”的展示。值得注意的是，在動作演示的過程中，教學語言要盡量精煉，

14、可直接給出動作對應的被字句，這樣才能避開其它句式的干擾。b 給中高級的留學生，或初級課的后半階段，就可以展示所謂“非典型”的被字句，比如有補語、有完成體標記或表義為中性及褒義。但要控制變量，一個句子，只能有其中一種情況。2.病句分析a給出一些中國學生造的病句，比如謂語動詞不包含結果，但沒有補語；沒有完成體標記“了”；句子整體需要表達不幸義，卻用了褒義。與階段教學一樣，這些病句的病點一句只能一個，避免病處多而引起學習思維的混亂。帶著學生一起找出問題，并進行修改，修改時，一定要挨句分析。b給出在留學生語料庫中中找到的病句，要求同上。但需留學生自己找出問題并修改。因為是留學生們犯得錯誤，所以更貼近學

15、生的思維，更契合學生的錯誤點。3.造句練習老師用動作演示學生們修改過的一些被字句，讓他們表述出來。然后讓學生根據生活經歷，造一些被字句。五結論被字句的語義不幸性，謂語終結性和受事有指性，使其成為對外漢語教學的一大難點。但被字句又是漢語句式中的基本句式，出現頻率高，作為對外漢語教師的后備軍，我們要虛心求學，努力鉆研，掌握好漢語。參考文獻：（1） 黃月圓，楊素英，高立群，張旺熹，崔希亮.漢語作為第二語言“被字句習得的考察. C（2） 季羨林.20世紀現代漢語語法八大家黎錦熙選集. M.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3） 季羨林.20世紀現代漢語語法八大家呂叔湘選集. M.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4） 季羨林. 20世紀現代漢語語法八大家王力選集. M.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5） 李珠.意義被動句的使用范圍. J. 世界漢語教學1989（6） 呂叔湘 .現代漢語八百詞. M.商務印書館2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