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近代翻譯文學史上的狂歡

1、淺談近代翻譯文學史上的狂歡    論文關鍵詞：狂歡化理論翻譯文學精英文化大眾文化 論文摘要：近代中國正處于民族矛盾尖銳，國家內憂外患的社會變革時期，多重的價值觀念疊加，精英文化與大眾文化的沖突日益顯現(xiàn)而近代翻譯文學的狂歡化現(xiàn)象顛覆了翻譯精英文學作品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提升了翻譯大眾小說的地位巴赫金的狂歡理論給予了這時社會文化特征最合理的闡釋 一、狂歡化理論 狂歡化詩學是巴赫金學說的重要組成部分。他結合拉伯雷的創(chuàng)作，探討了人類的笑文化和民間狂歡文化現(xiàn)象與文學創(chuàng)作之間的關系。他沿著歐洲文學發(fā)展的足跡，考察了狂歡化文化現(xiàn)象對詩學演變的影響。從歐洲詩學理論的發(fā)展傳統(tǒng)

2、來看，亞里士多德倡導的以理性、規(guī)范為主導的詩學理論一直占據著統(tǒng)治地位。根據這一理論，詩學歸入一種嚴格規(guī)范性的范疇，審美趣味、文學語言、寫作文體和創(chuàng)作風格均有“高雅”與“低俗”之分。在這里，“高雅”部分自然被奉為正宗，擁有絕對權威。笑文學長期以來被認為是俗文學。巴赫金的狂歡化文學價值，在很大程度上是向傳統(tǒng)的詩學體系挑戰(zhàn)，是要顛覆舊的詩學理論，為傳統(tǒng)的高雅體裁“脫冕”，而替所謂的低俗體裁“加冕”。該理論的主要內容有：一、重視人類的笑文學。為之正名。二、提倡平等對待一切文學體裁、語言和風格等，否定一切權威性，反對傳統(tǒng)詩學理論的美學立場。三、消除詩學研究的封閉性，加大文學內容和形式的開放性，尋求各種紛

3、繁復雜的文學因素的融合。四、打破邏各斯中心主義，以狂歡化思維方式來顛覆理性化思維結構。五、發(fā)掘人類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潛力，把人們的思想從顯示的壓抑中解放出來“。 民間文化素來以其江湖氣息而被拒之廟堂文化之外。這種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民間文化，由于巴赫金的刮目相看，而浮出了文藝學的水面。在巴赫金看來，民間文化具有其不可遮蔽的狂歡節(jié)文化色彩。民謠口耳相傳的傳播空間，可以說是一種類似狂歡節(jié)的廣場空間，它的民間性質，集中了一切非官方的東西，它屬于民間老百姓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按巴赫金的說法：“在充滿官方秩序和官方意識形態(tài)的世界中仿佛享有治外法權的權力。我們在“狂歡”概念中發(fā)現(xiàn)了巴赫金的平民意識和非精英意識，它打破了

4、文學分類中的等級制度，為長期以來被精英理論家和文學史家放逐到邊緣地帶的被壓抑民族的話語寫作進入文學的殿堂，鋪平了道路。 狂歡化理論以各種逆向、反向、甚至是顛倒的方式來掃蕩權威，撕剝偽裝，所以“揭示了存在的一種曾經有過的自由的生活方式”，“它擴大了文化史研究的范圍，并提供了一種方法，建立了文學與文化之間的牢固聯(lián)系?！庇腥艘暋翱駳g”為反對官方文化和精英文化的“一股離心力”，是平民大眾對神學中“再生”和“創(chuàng)造”概念的比擬。他們認為，“狂歡化”這一概念更重要的意義在于“對社會轉型期文化特征的概括上?！边@一闡釋不僅使狂歡成了文學與文化珠聯(lián)壁合的兄弟，而且將意義闡釋帶到影響探討的領域，尤其是豐富了有關中國

5、轉型期文化特征的解說話語。 在理論家看來，文化狂歡出現(xiàn)在一個民族的文化成型期或一種文化發(fā)生重大轉折時期，因此它具有最明顯的生成性意義。一種文化在其生成和轉型期處于無序化狀態(tài)，同時也處于兼容并蓄的開放狀態(tài)，社會各構成部分均呈現(xiàn)出不穩(wěn)定性。巴赫金稱這種時期為“偉大轉折的時代”，是“對真理重新評價和更替的時代”，這時，“整個生活在一定意義上都具有了狂歡性：官方世界的邊界在縮小，它自己失去了嚴厲和信心，而廣場的邊界卻得以擴展，廣場的氣氛開始四處彌漫?！?1840年以來的中國歷史即是一段充滿血和淚的反抗外侮、爭取民族解放的斗爭史，也是東西方文化全面沖突、交匯，以及中國人民吸取外國進步思想推動本國走向現(xiàn)代

6、化的內涵豐富的文化史。正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出現(xiàn)了我國第三次翻譯高潮，其影響的深度和廣度超過了前兩次。翻譯文學在這時期的文學文化系統(tǒng)占主流地位。各種文學的翻譯一時之間遍地開花，對處于民族危亡時刻的中國來說，對處于半殖民半封建中國的人民大眾來說，狂歡化的翻譯文學幫助建立了一種新的價值觀，一種新的社會體系。巴赫金“狂歡”理論的顛覆性是這時期的社會文化特征最合理的闡釋。本文運用它以解讀近代中國翻譯史上的這種文化現(xiàn)象，體會翻譯文學題材、譯法、譯語等各方面的狂歡詩學特征。為方便起見，本文把雅文學、經典文學歸為精英文化的范疇，而把俗文學、民間文學歸為大眾文化的范疇。 二、翻譯中的精英文學 現(xiàn)代漢語詞典對精

7、英一詞的解釋如下：事物最重要、最美好的部分。按照上述定義，曹雪芹是古文學精英、曾國藩是文化精英、孫中山是民族精英、魯迅是思想精英、李嘉誠是財富精英、徐悲鴻是藝術精英、袁隆平是科技精英。可見，精英的特征是：真實沒摻水分的、卓有建樹的、有益于世道人心的、振聾發(fā)聵的、與民生休戚相關的、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眾望所歸的，精英實際上是一種歷史結果。 近現(xiàn)代的西方學者把文化從宏觀上分為了精英文化和大眾(流行)文化兩種表現(xiàn)形式，進行了不同角度的研究。精英文化和大眾文化的分解，其實就是一種精英主義的體現(xiàn)，是一種“統(tǒng)治”階級的眼光，是站在一定的文化立場上發(fā)言的，因為精英和大眾是相對的。從最直觀的含義上講，精英文化是

8、少數人的文化，而大眾文化是多數人的文化。“物以稀為貴”，有些文化研究者認為精英文化是高雅的藝術，大眾文化是粗俗的藝術，也有的認為正好相反，凡此種種。 綜觀中國翻譯史上的三次翻譯高潮，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在翻譯文學的問題上，很多翻譯家認為，翻譯文學就是精英文學。大多數翻譯家著眼于異國的經典作品，以達到其“以高尚的道德教育人，以高尚的情操鼓舞人”的目的。中國歷來重視“文治教化”，通過經典作品起到改良教化民眾，鞏固或顛覆其意識形態(tài)的作用。所以翻譯家心目中的隱含讀者就是占統(tǒng)治地位的上層社會，即所謂精英人士。 由于社會體制的作用使得生產資料的分配很不平衡，社會上的大部分生產資料被統(tǒng)治階級所占有，所導致結果是我

9、們的話語權被精英所控制，被利益集團所操縱，它的聲音很大，它掌握話語權。精英文化作為知識分子文化的主要表現(xiàn)形態(tài)，是新知識、新觀念、新方法的創(chuàng)造主體，它在中國社會占有十分重要而突出的地位。無論是近代中國的生存、民族的強大，還是經濟的發(fā)展、社會的全面進步、國民素質的普遍提高都離不開精英文化的知識支撐、技術運用和觀念指導。 早期大規(guī)模的佛經翻譯與推廣正是統(tǒng)治者為鞏固其統(tǒng)治的需要而鼎立為之，中國唐朝政府出資建立規(guī)模宏大的譯場，支持協(xié)助佛經翻譯。明末清初的西學東漸，大批傳教士與中國人士共同翻譯的各類著作都是給當時的封建士大夫看的，其中傳教士之一利瑪竇更是翻譯杰出人才，他脫下西服，換上儒裝，走上層路線就是為

10、了更好的接觸占統(tǒng)治地位的封建士大夫。后漢書云：“里有魁，人有什伍。是魁主一里百家，什主十家，伍長伍家。以相檢察。由此可知，“什”乃官名，即“士也，為十家之長。說文訓士：“士者，事也。而他千方百計采用的同化順應的翻譯策略和方法無疑也要合乎他們的口味。 近代翻譯史上，我國正處于社會變革的劇烈時期，舊的價值觀念被打破，而新的價值觀念還沒有完全統(tǒng)一地建立起來，因而多重的價值觀念相疊加。體現(xiàn)在文化層面上，精英文化有其固有的堅守者。精英文化注重精神意義的價值追求，對全人類文明的發(fā)展和中國文化的建構都有著重要意義和深遠影響。它們是代表中國的“文化符號”，是民族精神的象征。而大眾文化也有其為數眾多的享用者。偉

11、大的翻譯家們已經開始意識到人民大眾的力量，所以林紓及后來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魯迅等開始把目光投向勞動階級，無不是想通過自己的譯作喚起民眾救亡之心，而更重要的是喚起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改良之心。由此，普通大眾才有機會接觸異國文化，從而出現(xiàn)了翻譯史上精英文學與大眾文學并存的狂歡現(xiàn)象。 三、狂歡化的翻譯 近代中國翻譯史上涌現(xiàn)了很多的翻譯人才，譬如，早期的馬建忠、梁啟超、嚴復、林紓等等，五四時期的魯迅、瞿秋白、郭沫若、成仿吾等等。他們的翻譯思想、翻譯策略、翻譯題材有著極大的相似與不同之處。這時期翻譯的經典標準“信、達、雅”出現(xiàn)了，還提出了“善譯說、“寧信而不順說、“易解、豐姿雙標準論、“絕對正確、絕對白話、“信

12、順統(tǒng)一、“創(chuàng)作論”等理論。歸化與異化并存，直譯和意譯相交。他們的翻譯涉及到了詩歌、小說、戲劇、散文及兒童文學等，大量的政論文、社會言情小說、科幻小說及偵探小說紛紛涌現(xiàn)。這時期所用的語言也是雜色紛呈，或白話、或文言、或俚語、或文白相問。更重要的是，這時期的翻譯文學在整個文學系統(tǒng)乃至整個中國文化中占據著主流地位。 西方翻譯理論家佐哈爾的多元系統(tǒng)理論認為，各種社會符號現(xiàn)象，即各種由符號支配的人類交際形式(例如語言文學經濟政治意識形態(tài))，應被視為系統(tǒng)而非由各不相干的元素組成的混合體，才能得到充分的理解和研究。這些系統(tǒng)的地位并不平等，有的處于中心，有的處于邊緣。但多元系統(tǒng)并不是固定不變的。地位不同的系統(tǒng)

13、，永遠在互相爭奪中心位置。任何一個多元系統(tǒng)里面的轉變，都不能孤立地看待，而必須與整體文化甚至世界文化這個人類社會中最大的多元系統(tǒng)中的轉變因素聯(lián)系起來研究。 該理論還認為，文學本身就是一個多元系統(tǒng)，其中的翻譯文學在三種情形下會出現(xiàn)繁榮，甚至占據文學多元系統(tǒng)的中心位置： (1)當文學多元系統(tǒng)還沒有形成，即文學還“幼嫩”，正處于創(chuàng)立階段的時候： (2)當文學多元系統(tǒng)在大多元系統(tǒng)中處于邊緣或者處于“弱勢”時； (3)當文學多元系統(tǒng)出現(xiàn)轉折點、危機或真空的時候。 根據佐哈爾多元系統(tǒng)假說，當翻譯文學處于多元系統(tǒng)的中心位置時，往往會打破譯入語文化的傳統(tǒng)規(guī)范，譯者會著重譯文的“充分性”，也就是說，譯者通常會遵

14、守出發(fā)語文化的規(guī)范：而當翻譯文學處于邊緣時，則常常套用本國文學中現(xiàn)成的模式，這時譯者著重的是譯文的可接受性，亦即遵守目的語文化的規(guī)范。 佐哈爾比較全面地分析了翻譯文學在譯入語文學的多元系統(tǒng)里可能占據中心位置的三種客觀條件。在中國翻譯的第三次高潮中，我們能找到與多元系統(tǒng)中構建的三種情形相契合的例子。中國文學有悠久的歷史，因此第一種情形似乎并不適用，但是傳統(tǒng)小說一向被視為“小道”，所以實際上是處于邊緣的位置，這符合第二種情形：此外，以梁啟超為首的“新小說”派在提倡小說界革命時，又對傳統(tǒng)小說大力貶斥，以致小說這一文類變成真空，這是第三種情形：其實，第一種情形也是出現(xiàn)了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還處于“細嫩”狀

15、態(tài)，我國作家自己創(chuàng)作的現(xiàn)代意義上的小說還沒有出現(xiàn)，白話詩有待探索，話劇則連影子都沒有，于是翻譯文學便成了滿足當時新興市民階層的文化需求的最主要來源(翻譯小說占當時出版發(fā)表的小說的五分之四)。 這時期的林紓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到，中國新文化的誕生，他是其中的一位先驅。他的翻譯小說無異于一扇洞開的窗戶，晚清中國人首先從這里瞥見西方的文化與人生。林譯小說滋養(yǎng)了新文學的整整一代人，很多現(xiàn)代作家對西方文學的興趣，就是從讀林譯小說開始的：魯迅、錢鐘書當初對林譯小說的癡迷，從他們的自述中都可見一斑。中國小說現(xiàn)代敘事話語的形成，林譯小說有開拓之功。中國小說的狂歡化、各種小說并存的現(xiàn)象，精英文學和大眾文學距離的日益

16、接近、以至模糊化，林譯小說是肇始之源。 梁啟超的力倡自然功莫大焉，但林譯小說恰恰成為對梁氏言論最有力的支持如果沒有大量的林譯小說向人們展現(xiàn)小說本身的豐富美感，僅僅靠梁啟超等數量有限而美感不足的政論文式的“政治小說”、“科學小說”，很難想象現(xiàn)代小說真的會在很短時間內征服傳統(tǒng)文人，由“小道”、“下流”躍升為“上乘”，導致傳統(tǒng)小說觀念根本改變。林紓用文言翻譯西方的小說，以中國文人認可的“雅語”講述瑣碎而包容萬千的世俗人情，為填平中國千年文學雅與俗的鴻溝作了最初的可貴的嘗試。 與嚴復使用的歸化不同的是，處在一個社會、文化觀念轉型歷史時期的林紓并不完全保守封閉，他既努力弘揚中華民族的文化，又提倡積極向西

17、方學習。于是，翻譯思想上的變化使翻譯策略也由歸化向異化轉變。因此，林譯小說中不乏有大量的外來詞匯和歐化句法”，如在<巴黎茶花女遺事的拍賣情節(jié)中，林紓多次用音譯的“弗郎”代表法國貨幣中franc(法郎)；另外還出現(xiàn)了至今都通用的“禮拜”一詞代表week(周，星期)，對于很多人名和地名，林紓幾乎都是直接音譯，如地名“拉非德”，人名“馬克格尼爾”，“亞猛”，“湯姆”等等。 林紓是古文家，他的朋友們稱他能用“古文”來譯外國小說。事實上，林紓認為翻譯小說和“古文”是截然兩回事?！肮盼摹钡那逡?guī)戒律對譯書沒有任何裁判權或約束力。所以，林紓并沒有用“古文”譯小說，而且也不可能用“古文”譯小說。這只要看林

18、紓淵源所自的桐城派祖師方苞的教誡，我們就知道“古文”運用語言時受多少清規(guī)戒律的束縛。它不但排除白話，并且勾銷了大部分的文言：“古文中忌語錄中語、魏晉六朝人藻麗俳語、漢賦中板重字法、詩歌中雋語、南北史佻巧語。”后來的桐城派作者更擴大范圍，陸續(xù)把“注疏”、“尺牘”、“詩話”等的腔吻和語言都添列為違禁品。受了這種步步逼進的限制，古文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循規(guī)守矩，以求保持語言的純潔性，一種消極的、像雪花那樣而不像火焰那樣的純潔。從這方面看，林紓譯書的文體不是“古文”，至少就不是他自己所謂“古文”。他的譯筆違背和破壞了他親手制定的“古文”規(guī)律。下面我們來看一個例子： 滑稽外史第一七章寫時裝店里女店員的領班那格女士聽見顧客說她是“老嫗”，險些氣破肚子，回到縫紉室里，披頭散發(fā)，大吵大鬧，把滿腔妒憤都發(fā)泄在年輕貌美的加德身上，她手下的許多女孩子也附和著。林紓譯文里有下面的一節(jié)： “那格始笑而終哭，哭聲似帶謳歌日：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