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老師偉大的教育者

1、平凡的老師偉大的教育者無需煽情，淚如泉涌。從教幾十年來，聽過太多催人淚下的教育故事之后， 能夠戳中我淚點的教育故事已經不多了。但幾天前看張桂梅老師的故事，她的 六個瞬間卻讓我熱淚盈眶由于條件太艱苦，學校建校不久，好多老師走了，剩下只有八個老師。眼 看學校辦不下去了，正在縣教育局準備將學生分散到各個學校去的時候，張桂 梅看教師檔案，偶然發(fā)現(xiàn)八個人中有六個黨員。于是，她將所有黨員集中起來，說：“如果在戰(zhàn)爭年代，陣地上剩一個黨 員，陣地都不會丟掉?！毖韵轮?，就是我們有六位黨員，能夠將這塊教育扶 貧的陣地丟下嗎？張桂梅領著黨員重溫入黨誓詞。她回憶說：“我們沒錢買黨旗，就二樓墻 上畫了一面黨旗，把誓詞

2、寫在上面，面對黨旗宣誓，沒宣誓完，都哭了?！比A坪女子高中后來所有的輝煌，都可以在這里找到悲壯的起點?？吹竭@里， 我也流淚了。我一點都不責怪走了的老師，因為每一個人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 如果要強迫每一個人都“奉獻”，那就是道德綁架。但如果走的人里有黨員， 他就應該受到譴責。因為你不是普通的人，是舉起右手宣過誓的中國共產黨黨 員，是承諾過“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的，現(xiàn)在貧苦人民需要你在這 里教書，你卻不愿意做出“犧牲”，你宣誓還算數嗎？而對中國共產黨黨員張桂梅和她的黨員同事來說，當年的宣誓永遠算數， 且永不過時。多年來，我見過太多的“重溫秀”，但這是我見過的最真實最動人的重溫 入黨誓詞場面。

3、但愿，張桂梅和幾位黨員的“重新舉起右手”，會讓絕非個別 的黨員無地自容。記者問：“您的學校可不可簡單稱其為給貧困山區(qū)的女孩專門上的高中？”張桂梅回答：“不，我們沒提貧困兩個字，因為我覺得貧困對女 孩子來說，也是一種隱私。所以我們不叫貧困女孩，而叫大山里的女孩兒。” 看到這里，我眼眶濕潤。同時怦然心動：不說“貧困”不是鴕鳥心態(tài)，不是掩 耳盜鈴，而是對人的尊重。張桂梅在每一個細節(jié)上，都體現(xiàn)出她對每一個女孩 的尊嚴的尊重。而且，在她看來，貧窮是暫時的客觀現(xiàn)實，但它不是一個人永遠的標簽， 更不是一個人用以博得天下人憐憫的“資本”。的確有這樣的人，以“貧窮”為不由分說的索取理由，甚至“秀貧窮”， 逼著別

4、人“獻愛心”； 還有一些媒體在報道相關新聞事件時， 也刻意用“貧窮” 作為“看點”來搶讀者眼球，或者在文章中渲染悲情，鋪敘貧窮，全然不顧主 人公的尊嚴。對比張桂梅回避“貧窮”二字，而用切切實實的行動幫助女孩子們改變貧 窮，她堪稱“偉大”。為了籌集辦學經費，張桂梅在街頭“乞討”。其實，她當時已經是獲得過 各種榮譽的優(yōu)秀教師了，還曾當選為黨的十七大代表。她對大街上來來往往的 行人說：“我想辦一所學校，你能不能支持我五塊十塊？”當有人罵她是“騙 子”時，她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各種榮譽證書和關于她的優(yōu)秀事跡的報道?？吹竭@里，我鼻子發(fā)酸：為了女孩子們的尊嚴，她寧愿讓自己的尊嚴破碎 一地。當然，最終她也贏得

5、了更神圣的尊嚴！我估計有人要說了：讓一個優(yōu)秀 教師做當代武訓，行乞辦學，這是國家的恥辱！本來該做這件事的政府干什么 去了？如果在過去，我也會這么“深刻”地斥責。但是，在云南大山深處金沙江 畔的華坪縣，經濟并不發(fā)達，要辦一所張桂梅所期待的免費高中，就是在經濟 發(fā)達地區(qū)也不容易，而對華坪縣政府來說，也確實困難。然而， 2008 年當地政府還是做到了麗江市和華坪縣各拿出 100萬，幫 助張桂梅辦校。 2008年 9 月，華坪高中正式開學，教師工資和辦學經費均有縣 財政保障，學校建設由教育局負責?？箲?zhàn)時期，毛澤東曾用愚公移山的神話故事來激勵中國人民，“挖山不止， 感動上帝”。 60 多年后，張桂梅也感

6、動了“上帝”：全國第一所免費女子高中， 在大山深處誕生。多年前，我對學生說過：“做到了該做到的，算不上高尚；但如果連該做 到的都沒做到，則絕對是可恥！”麗江市和華坪縣出資辦女子免費高中，似乎是“人民政府”應該做的，但 在現(xiàn)行背景下，我依然要為之大大點贊！而那些經濟狀況大大優(yōu)于貧困地區(qū)的 地方卻沒能做到這一點，相關的政府官員們是不是應該有所悟有所愧更有所行 呢？在重男輕女的大山深處，每招一個女生都十分艱難。好不容易招來了，又 跑了?！昂⒆記]來，我去找，跑到大山里，才十幾歲的姑娘，已經被嫁走了。” 張桂梅回憶說，“我對孩子父母說，這個孩子我是一定要領走的！一定要讓她 讀書的，反正不要你出一分錢，你

7、不出錢，我把她領走了，你還不愿意啊？你 讓我把孩子帶走吧！”心腸再硬的人，看到這里也會忍不住淚目。按說，老家在東北的張桂梅，和這片貧瘠土地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沒關系， 但她卻把每一個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牽掛，來擔憂這份無私的情懷一般人做不到，也不應該強迫每一個人都做到，但張桂梅 做到了，我沒有理由不對她肅然起敬。張桂梅的一個學生對記者說：“我考大學想考到東北去。因為那里比較遠， 我想走出去，靠學習改變命運?！睅椭冏叱龃笊剑淖兠\，這是張校長的夢想。在一般人看來，這 永遠也只是一個夢想。但張校長將這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2008年，華坪女子高中首屆招收 100 名女生（中途走了四個），絕大多數 是

8、少數民族，分數沒門檻，基礎很差，但在張校長和她同事們的努力下， 2011 年第一屆畢業(yè)生， 96個考生中，本科上線 69 人，其中一本率是 4.26%，綜合上 線率 100%。到了 2019 年高考，華坪女高 118名畢業(yè)生，一本上線率達 40.67%， 本科上線率 82.37%，排名麗江市第一。這是奇跡，是神話！須知華坪女子高中 不是北京人大附中，不是河北衡水中學，不是上海中學，不是成都七中有 人說：這些女孩考上大學就幸福了嗎？這是一個偽問題。人生的幸福當然不是 絕對由上大學決定的，但至少女孩們走出大山，走進大學，她們未來的選擇更 加豐富，她們收獲人生幸福的概率無疑是大大提高了。而如果不上大

9、學留在山里，她們人生之路只有一種選擇：操勞的妻子、操 勞的母親，操勞的奶奶以考上大學“未必幸?！睘橛桑瑧岩蓮埞鹈返姆瞰I， 進而否定她的偉大，我為張桂梅抱不平。張桂梅領著記者去她的宿舍，其實也是學生宿舍，因為她一直和孩子們住 在宿舍里?？粗鴱埞鹈烦粤Φ嘏罉牵缽埞鹈飞眢w不好的記者問：“你完全 可以在一樓找一間宿舍住，為什么要住在三樓呢？”張桂梅說：“我要一個房 間一個房間地查呀，這樣我上樓的時候，就把每間宿舍查到了?！边M了張桂梅住的宿舍，記者問：“你住哪兒？”張桂梅指著最靠門的床：“住這兒?！庇?者問：“你干嘛守著門口?。俊睆埞鹈氛f： “有什么事， 我不就可以第一個跑出去， 為學生擋點什么嗎？

10、” 看到這里，我的眼眶再次發(fā)熱。因為張桂梅說的“第一個跑出去”，不是 發(fā)生危險時第一個逃命，而是說當外面有了危險時，她可以第一個沖出去為孩 子們“擋點什么”。也就是說，體弱多病、走路像風中隨時都要熄滅的蠟燭的 她，卻是這間宿舍里孩子們的“保鏢”。當然不僅僅是宿舍孩子的“保鏢”，張桂梅還是全校的保安、門衛(wèi)、勤雜 工?？吹教爝€沒亮的早晨，張桂梅手持話筒在催促“起床嘍，姑娘們！”時， 很難讓人想象她其實是這個學校的校長。和張校長一起奉獻的，還有她的同事們。張校長在講述學校時，總是滿懷 感動地講起老師們的故事：一位小伙子結婚，辦完儀式馬上回學校上課。一位 女教師做腫瘤手術，張桂梅說：“你請假吧！”那位

11、女教師說：“只要醫(yī)生說 能穿衣服，我就回來了，我不請?！睆埞鹈窙]有自己的生活，她說：“我也不是不想要自己的生活，只是每天 在學校做著做著，忘記了時間，把自己的生活給忘了?！苯ㄐ?12 年，華坪女高 已經有 1645 名大山里的女孩走進了大學。記者問，為此“您要付出什么”？張 桂梅說：“我付出的幾乎是生命?！庇浾邌枺骸澳f這一輩子活的是什么？” 她回答：“當我的學生大學畢業(yè)，走出大山為社會作貢獻的時候，我就覺得自 己值了。”我想，讀到這里，可能有人又要說了：“教師也是人！為什么一定要讓教 師放棄自己的生活，像清教徒一樣生活呢？這不是道德綁架嗎？”的確，教師也是人，也要養(yǎng)家糊口，完全應該獲取自己依

12、法獲得的物質待 遇，更不能要求每一個教師以放棄甚至犧牲自己的家庭生活，來成全學生將來 的幸福。但是，對張桂梅和她的同事來說，她們自愿選擇了這種生活方式和人生狀 態(tài)，有問題嗎？我們做不到這些，無需內疚，也無可指責，但我們應該尊重張 桂梅們的選擇。何況，我們學不會也無法學她的這種做法，但其教育精神的十分之一、百 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我們或許可以學習吧？對我說來，不只是 尊重，不只是學習，還有敬仰?？墒敲鎸θ藗兊木囱?，張桂梅卻說，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感恩而已。1997 年，失去丈夫不久的張桂梅遭遇一場大病，無錢治病的她準備放棄， 這時候，父老鄉(xiāng)親們伸出了援助之手： “別怕，有我們！我們再窮也

13、會救活你！張桂梅回憶說：“那年縣里開婦代會的時候，大家就給我捐錢，一個山里 的婦女，僅僅只有五塊錢，這本來是她留著回家的路費，也全捐給了我?！睆?桂梅的聲音哽咽，我蓄滿眼眶的淚再次奪眶而出。病愈后的張桂梅一下子有了責任感：“我沒有為這個小縣城做過一點點貢 獻，卻給這小縣城添了這么大的麻煩，他們把我救活了，我活著要干什么，我 就想做點事?！蔽蚁肫鹆宋医洺＝o我學生所說的愛因斯坦的一段話 我每天上百次地提 醒自己：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都依靠別人（包括生者和死者）的勞動，我 必須盡力以同樣的分量來報償我所領受了的和至今還在領受的東西。毫無疑問，感恩是張桂梅獻身創(chuàng)辦學校、幫助大山里的女孩走進大學的精神

14、源泉。但是，張桂梅卻從不要求孩子們感恩自己和學校。她說：“我總是對 孩子們說，你們畢業(yè)了，就不要再回學校?！边@剛好和我的一個觀點相吻合：教師，一定不能強迫學生感恩。只要一個 人真正善良，他對別人的感激之情和回報之責，就是發(fā)自內心的，是自然而然 的。張桂梅是這樣的，她的學生也是這樣。她的許多學生一直記著張校長，記 著母校，所以大學畢業(yè)后第一個月的工資捐給學校。但張校長不收，縣委書記 也說，政府有能力養(yǎng)活這所學校，讓孩子和他們的家長享受這份工資吧！沒有刻意的“感恩教育”，不強迫學生“感恩”自己，但善良的學生卻時 時想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樣的感情才是純凈的。否則，靠各種大張旗鼓的“感恩教育”

15、培養(yǎng)出來的“感恩者”，很可能是 善于作秀的偽君子。2002 年，我曾千里跋涉來到網民叫“滇南布衣”的學校，那是一個山坡上 的小學，只有 10 來個學生。當時，附近的小學老師聽說我來了，便請我給他們 作“報告”。記得當時是在一間簡陋的屋子里，光線也不太好。面對臉色黝黑但表情淳 樸的老師們，我真誠地說在座每一位老師的環(huán)境都比我差，但你們在現(xiàn)有條件下所做的一切都非常 令我感動。實話實說，如果讓我來到這里工作，我肯定不如你們！我坐在省會 城市最牛學校的辦公室里，無論談愛心還是談新課程，都是很容易的。說心里 話，要讓我現(xiàn)在就拋棄我現(xiàn)有的工作條件和生活環(huán)境到這里來，我做不到。但 是，今天我真的受到了心靈的

16、震撼，我從老師們身上看到了許多非?？少F的品 質。我愿意珍惜我現(xiàn)有的一切把我的工作盡可能做得更好，同時，盡我所能為 廣大鄉(xiāng)村教師做些呼吁，愿意為改善山區(qū)孩子們的學習條件做點力所能及的貢 獻。此刻，面對張桂梅和她的同事們，我依然是如此心情。我曾經說過，對教 育的態(tài)度有三種：把教育當飯碗，把教育當事業(yè)，把教育當宗教。我還說過，即使是把教育當飯碗也不可恥，只要老師的一言一行能夠對得 起飯碗，真正敬畏飯碗，也問心無愧。但如果能夠再進一步，把教育當事業(yè)， 可能你所獲得的就不只是飯碗賦予你的那些，還有精神上的成果。坦率而不謙虛地說，我做到了把教育當事業(yè)。但和張桂梅比，我還差一個 檔次，因為她是把教育當宗教。當我們覺得“那么艱苦，還那么干，你圖個什 么呀”的時候，她卻沉浸其中，甚至沉醉其中，不為“什么”當然，也為 著“什么”，就是張桂梅說的：“當我的學生大學畢業(yè)，走出大山為社會作貢 獻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值了。”在我上面所引述愛因斯坦的話其實并不完整，接著愛因斯坦還這樣說現(xiàn)在，大家都為了電冰箱、汽車、房子而奔波，追逐，競爭。這是我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