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第二章秦代法律制度

1、第二章 秦代法律制度第一節(jié)法制概況一、法制指導思想與基本特色自商鞅變法以后， 法家學派的政治理論和法律思想一直在秦國和秦代的政治實踐、 法制 建設中起著重要的指導作用。無論統一前還是統一以后，法家的“法治” 、“重刑”等主張都 是秦政權的基本法制指導思想。 經過法家思想的長期熏陶， 秦代形成了一系列極為顯著的法 制特征。第一，法自君出，君主獨斷。秦始皇吞并六國、實現全國統一以后，在全國范圍內推行 郡縣制，建立了一個高度集權的專制政權。與這種政治體制相適應，秦始皇把國家的立法、 行政、司法、軍事等權力都集中到皇帝手中，形成了“天下事無小大皆決于上”的局面。為 鞏固這種體制，秦始皇還頒布了一系列新

2、的法律法令。第二，以法為本，嚴刑峻法。 “法治”和“重刑”是法家學派的基本主張。秦始皇統一 全國以后，進一步將這兩項原則作為治國的基本策略加以推行，并走向極端。據史籍記載， 秦代統治集團極為注重立法工作， 立法的范圍也隨著社會的實際需要而不斷擴大。 從現存的 歷史資料看，秦代的法律包括刑事、民事、行政、經濟、司法訴訟等各個大類，內容涉及政 治、軍事、經濟、社會治安、商業(yè)、貨幣、手工業(yè)、自然資源保護等許多領域，所謂“治道 運行，皆有法式” 。長期的法治使法律、法令在秦代社會生活中具有極高的權威性。在推崇法律、 “以法為本”的同時，秦統治者也把“重刑”的原則推向極端，對全社會 實行空前嚴酷的刑罰統

3、治。從歷史上看， 秦代刑罰種類之繁多，行刑方法之殘酷， 處罰范圍 之廣泛，是首屈一指的。 “法治”和“重刑”是秦代法制的基本特色。第三，統一法律法令，注重法律宣傳。在秦代統一以后，為適應政治大一統的需要，秦 代統治集團在全國全面推行一體化政策。 在法制建設方面， 在將法律法令向全國推行的同時， 鼓勵臣民學法知法，規(guī)定作為國家官吏必須“明習法令” ，民眾學習法律則“以吏為師” 。這 樣既能保證國家法律法令的權威性和嚴肅性， 又能加速法律法令的傳播， 使國家法律得到更 廣、更深的貫徹執(zhí)行。二、主要法律形式 秦代法律制度的許多內容直接來源于商鞅變法期間以及商鞅變法以后秦國所確立的制 度。所以秦代統一

4、以后所施行的法律可以分為兩個部分 : 一是商鞅變法以后至秦統一以前所 制定的內容，秦代法律制度的基本精神、 總體風格和主要框架，在統一以前即已經形成。二 是秦統一以后所頒布的法律法令，如關于皇帝遵號的法令，關于“制” 、“詔”的法令，關于 “除謚號”的法令， 、關于推行郡縣制的法令，關于統一車軌、文字、度量衡的法令以及焚 詩書的法令等。 從目前掌握的資料看， 秦統一后主要是頒布各種單行的法律法令， 立法活動 頻繁，但沒有制定一部大而全的統一法典。秦代的法律形式多種多樣。 各種層次的法律規(guī)范構成一個嚴密的法網， 控制著整個社會。1、律。是經過一定程序制定的系統性的法律文件。 自商鞅變法、“改法為

5、律” 以后，“律” 一直是秦政權的最主要的法律形式， 一些主要法律規(guī)范都以律相稱，如 田律、金布律、 關市律、工律、軍爵律，等等。2、“制”與“詔” 。這是秦代皇帝命令的名稱。秦始皇統一全國以后，曾發(fā)布一系列法 令，建立封建帝王的專屬稱謂，如規(guī)定皇帝自稱“朕” ，皇帝的印信成為“璽” ，皇帝的口頭 命令稱為“制” 、書面命令稱為“詔”等。自此以后，以“制”和“詔”為名的皇帝的命令， 就成為封建時代具有最高效力的法律規(guī)范。3、程。是秦代關于勞動定額等確定額度的法規(guī)。秦墓竹簡中即有工人程。4、課。是秦代關于工作人員考核標準的法規(guī)。秦墓竹簡中有牛羊課。5、式。是秦代關于某些專門工作的程序、原則及有關

6、公文程式的法律文件。秦墓竹簡中有封診式 。6、法律答問。 是秦代官吏在回答法律問題時對現行法律法令的闡釋和補充。秦代規(guī)定，民眾學習法律應“以吏為師” ，國家官吏也就具有向民眾解釋法律的義務和責任。各級官吏 的法律解釋即法律答問， 同正式的法律法令具有同樣的法律效力。 秦墓竹簡中的 法律答問 ， 就是對秦代刑法的重要補充。7、廷行事。是秦代用來比照判案的成例。從秦墓竹簡及其他資料看，秦代在司法實踐 中廣泛采用“廷行事”作為判案根據。三、睡虎地秦墓竹簡的主要內容 在秦墓竹簡出土以前，研究秦代法律制度的文獻文物資料極少。 1975 年，考古工作者 在湖北省云夢縣城關睡虎地一批秦代墓葬中出土了1000

7、余支竹簡，共有 4萬余字，其中絕大部分屬于法律方面的內容。這批珍貴資料的發(fā)現，有力地推動了對秦代法制的研究。經過專家的整理， 秦墓竹簡中與法律密切相關的內容被分別歸納為 語書、秦律十八 種、效律、秦律雜抄 、法律答問 、封診式、為吏之道等若干部分。這些法律文 件大致可分為法律條文、 法律解釋和有關訴訟規(guī)則等三類。 根據綜合分析， 可以斷定在這批 法律文件中至少包括了從商鞅變法到秦始皇三十年 （公元前 217年）這段時間內秦法律制度 的主要內容，這個時期正是秦法制發(fā)展的高峰期，秦代法制的風格、特點在此時已經形成。第二節(jié)刑法制度秦王朝在長期的重法、 重刑實踐中， 形成了種類繁多的刑罰方法和相對比較

8、明確的定罪 量刑原則，使秦代的刑法制度在前人的基礎上有了進一步的發(fā)展。一、刑罰種類從秦墓竹簡及其他文獻資料看，秦代施用的刑罰方法大致有6 大類 30 余種。（一）死刑秦代的死刑主要有：1 、絞刑。2、梟首。梟首是割下罪人的首級并高懸示眾的刑罰。3、腰斬。腰斬是將罪人攔腰斬斷的酷刑。4、磔。磔是將罪人肢解分尸的酷刑。5、車裂。6、戮。戮刑是既剝奪罪人生命又加以侮辱的刑罰。秦代的戮刑有戮尸。7、棄市。棄市是在鬧市之中將罪人當眾處死的刑罰。8、族刑。族刑也稱夷三族，即將罪人三族以內的親屬全部一同處死的酷刑。據史籍記 載，族刑始于秦文公十三年（公元前 753 年），以后一直作為最嚴酷的刑罰使用，一般適

9、用 于最嚴重的犯罪。 關于三族的范圍， 有兩種解釋： 一種包括父族、 母族和妻族， 范圍相當大； 另一種包括父母、妻子、兄弟。9、具五刑。具五刑是對應處族刑的主犯同時施以黥刑、劓刑、斬趾等肉刑后再處死的 酷刑。漢書 ?刑法志記載說： “當三族者，皆先黥、劓、斬左趾，笞殺之，梟其首，菹其 骨肉于市。其誹鎊詈詛者，又先斷舌。故謂之具五刑。 ”此外，有關文獻史籍還記載秦代曾使用鑊烹、鑿頂、抽肋、剖腹等殘酷的死刑方法。（二）身體刑 身體刑是指損害受刑人身體器官或使受刑人承受肉體痛苦的刑罰， 包括殘害肢體器官的 肉刑和施加痛苦的笞杖刑。秦代的身體刑主要有：1 、黥刑。即夏、商、周時代的墨刑。2、劓刑。3

10、、斬左趾。是砍去罪人左腳的刑罰，源于夏、商、周時代的剕刑。4、宮刑。5、髡刑。髡刑是剃去罪人頭發(fā)鬢毛的刑罰。古代人認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 毀傷”。故剃去頭發(fā)也是對身體的一種損害，而且還帶有恥辱刑的含義。6、耐刑。剃去鬂須保存頭發(fā)謂之“耐” 。耐刑程度輕于髡刑。7、笞刑。笞刑是杖擊罪人身體的刑罰。值得注意的是， 秦代的身體刑往往與勞役刑結合使用， 特別是髡刑與耐刑一般都配以徒 刑。在秦墓竹簡中經常有“黥為城旦” 、“劓為城旦” 、“耐為鬼薪”的記載。這從一個側面說 明了秦代刑罰的嚴酷特點。（三）徒刑徒刑在商周時期就已經出現， 到秦代時使用更加廣泛， 成為秦代刑罰體系中的主體刑種 之一。從

11、秦墓竹簡及其他文獻資料看，秦代的徒刑主要有：1、城旦舂。是強迫罪人從事修筑長城、舂米一類重苦役的刑罰。男子旦起筑城，女子 早起舂米，故謂之城旦舂。城旦舂是秦代徒刑中最重的一級。2、鬼薪白粲。是次城旦舂一級的徒刑，即強制罪人從事砍柴祭鬼、擇米一類苦役的刑 罰。其中男為鬼薪，女為白粲。3、隸臣妾。是強制罪人服各種官府雜役的刑罰。男為隸臣，女為隸妾。4、司寇。是強制犯罪人從事“伺察盜寇”之類勞役的刑罰。其中，男犯為司寇，女犯 為作如司寇。5、候。是輕于司寇的一種勞役刑，性質與司寇基本相同。候刑可以與耐刑等較輕的身 體刑結合使用。（四）流刑流刑是將犯罪人流放到邊遠、 窮困地區(qū)的刑罰。 在商周時期， 中

12、國已經有使用流刑的記 載。秦代的流刑主要有三種：1、遷。是將犯罪人遷到邊遠地區(qū)的刑罰，多是遷往新占領、新開拓的地區(qū)或是蠻荒之 地。有時將犯罪人全家遷往某地。2、謫。是將犯罪人罰往戍邊的刑罰。有時則作為赦免重刑的替代方式。3、逐。即放逐。主要針對原籍不屬秦人者使用，即將罪人驅逐出境。（五）財產刑 秦代的財產刑主要是貲刑。貲即是罰，具體有貲甲、貲盾、貲布等，有時也出現貲徭役 的例子。大體上說，秦代的貲刑多適用于較輕微的犯罪，或作為對某些特殊身份者的優(yōu)待。 除貲刑外，秦代也使用贖刑制度。（六）身份刑 身份刑是剝奪犯罪人某些政治權利或是降低其社會地位的刑罰。 秦王朝在打破舊宗法等級制度后， 建立了一套

13、新的社會等級秩序。 秦代刑罰體系中， 包含維護這種等級秩序的身份刑制度。1、奪爵。奪爵是剝奪犯罪人原有爵位的刑罰。此刑在商鞅變法時就已存在，一般是針 對有爵位的高級官員使用，有時也作為一種附加刑與其他刑罰并科。2、廢。是指終生剝奪犯罪人擔任國家官吏資格。3、收。即收孥，將犯罪人妻子兒女一起沒收為官奴婢，是一種剝奪犯罪人自由身份的 刑罰。4、籍門。籍門是剝奪犯罪人全家及后代子孫政治權利的刑罰。被處籍門以后，其家族 即淪為賤民，永遠是官府的奴仆。二、定罪量刑的主要原則 秦代在繼承前代法律文化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發(fā)展了中國古代刑法理論和刑法制度。在定罪量刑方面， 除了沿襲商周以來的區(qū)分故意過失等原則

14、外， 在長期法律實踐中也注意不 斷總結經驗，使秦代定罪量刑的一些普遍性原則更加成熟，具有更強的理論性和概括性。1、確定刑事責任能力。秦墓竹簡法律答問中有數個案例，都是以身高來判斷行為 人是否成年以及是否應該給予刑罰處罰。 一般以男子身高 6 尺 5 寸、女子身高 6 尺 2 寸為成 年標志， 不足這個標準的未成年人一般不加刑罰處罰。同時， 秦代也注意到了心智不健全者的刑事責任問題。2、以有無犯罪意識作為構成犯罪的要素。 秦墓竹簡 法律答問 中許多案例都是以 “知 其為盜”、“知其為贓” 來決定處刑與否和量刑輕重的。 說明其時已將有無犯罪意識作為定罪 量刑的重要依據。3、按照犯罪客觀后果量刑。在

15、秦代，由于深受法家思想的影響，定罪量刑非常注重犯 罪的客觀后果， 主觀動機則較少考慮。 所以， 犯罪所造成的客觀危害后果的大小是決定刑罰 輕重的重要因素。特別是在侵犯財產案件中，贓額分若干等級，刑罰輕重依次各有不同。4、共同犯罪加重處罰。共同犯罪、集團犯罪一直是秦代刑法打擊的重點。按秦律的規(guī) 定，個人盜竊，贓滿 660錢者黥為城旦。但若是 5人共盜，贓值 1 錢者，也要黥劓為城旦。 很明顯，秦代對共同犯罪、集團犯罪的處罰大大重于個人單獨犯罪。5、累犯加重處罰。根據秦墓竹簡中相關法律文件分析，秦代對于累犯、慣犯都加重處 罰，并形成了相應的數罪并罰制度。除上述定罪量刑原則以外， 秦代還存在誣告反坐

16、、 教唆犯加重、 消除犯罪后果減免以及 連坐處罰等制度。 這些原則和制度都充分說明， 秦代刑法理論和制度已經達到了較高的水平。 第三節(jié)司法訴訟制度一、司法機關 秦王朝實行的是高度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 在這種政治體制之下， 皇帝包攬立法、 司法、 行政、 軍事等各方面的國家最高權力。因此， 國家的最高司法審判權也無疑在皇帝手中。在 皇帝之下， 中央和地方都有專職或兼職的司法官吏，處理各種具體的法律事務。在中央，廷 尉是皇帝之下的最高司法官，是中央“九卿”之一，負責全國法律、司法事務，作為最高法 律官員，廷尉在秦代法律工作中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在地方，郡、縣、鄉(xiāng)、亭各級行政機 關都設有相應的專職或

17、兼職司法官員，處理本地區(qū)的司法事務，郡守、 縣令執(zhí)掌郡、縣兩級 地方司法審判權。二、訴訟程序和審判制度（一）告訴在秦代， 訴訟的提起大致有兩種方式， 即自訴和官糾。 自訴是指被害人自行向官府控訴 犯罪。 官糾則是國家各機關、各級地方官府主動追捕犯罪并進行審判。 在秦代，各級官吏都 有執(zhí)行法律、追訴犯罪的職責， 民眾亦有告奸的義務，因此無論是自訴、告奸還是官府自行 追捕犯罪人，都可以提起訴訟程序，由官府審訊并處罰犯罪者。值得注意的是，秦代根據告訴權的不同，把犯罪分為“公室告”和“非公室告”兩類。 所謂“公室告” ，是指“賊殺傷、盜他人”等危害國家、社會利益的犯罪。對于此類犯罪， 任何人都有權利而

18、且有義務向官府告發(fā)。所謂“非公室告” ，則是指“子盜父母， 父母擅殺、刑、髡子女及奴妾”等家庭內部的侵害行為。凡是“非公室告”犯罪，受害者本人無權提出 控告，即使告到官府，官府也不應受理， “強行告，告者罪” 。（二）審理依據秦墓竹簡 封診式 中的大量案例分析， 秦代審理案件已經形成了一套比較系統和 相對完善的制度。1、現場勘察和檢驗。 封診式中“穴盜” 、“經死”、“賊死”和“出子”等案例詳細記 述了官府對人戶盜竊、 自縊死亡、 他殺死亡、女子流產死亡等死亡案件進行現場勘驗的經過。從中可以清楚地看出， 秦代在訴訟過程中注重搜集證據、 詢問證人， 并認真進行現場勘察和 檢驗。2、拷訊。為審結案件而對犯罪人實施拷訊是其時合乎法律的程序。按照秦代法律的規(guī) 定，訊問人犯應先以言辭為主，反復訊問。若不用拷訊而能審得實情，則是“上策” 。若再 三審訊而仍不得實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