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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1、老狼老狼幾點了老狼老狼幾點了相信我,只要我們能把時間擋在外面,就可以永遠(yuǎn)相愛。我在所有的窗戶上釘了木板,門縫也用布條塞緊了。沒有一絲陽光能夠進來。我們不要 陽光,陽光會讓我們變老。老會離間我們的愛。相信我,只要我們能把時間擋在外面,就可 以永遠(yuǎn)相愛。親愛的,不要驚慌,很快就會好的。你只是有些不適應(yīng),人在時間里待了太久,就會把 它當(dāng)做氧氣,可它不是,它是一種病毒,將你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你背叛的并不是我,而是 你自己。安靜下來,很快就會好的。讓我來講一個故事給你聽。不,你要聽,因為它是你的故事。 可惜你把它忘了。時間真可怕,像鷹隼一樣啄食著記憶,使它變成千瘡百孔的篩子,所有珍 貴的東西都漏走了。那
2、時候,我們都沒有手表。但老狼有。他是我們當(dāng)中唯一知道時間的人。我們看著他從門外經(jīng)過,身上穿著一塵不染的衣服,步伐均勻得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 他微笑著和我們打招呼,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卻總是讓人覺得有一點冷漠。我父親說,那 些掌握了時間的人可能都是這樣。我們跑上去和他搭訕,跟在他后面,學(xué)著他的樣子走路。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他去過很多地方, 知道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就總是纏著他問這問那。他也都很有耐心地逐一作答,有時還會講 一段有趣的見聞。可是每次我們正聽得津津有味,他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戛然而止:“時 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必須得走了?!彼谋砬槔镉幸环N威嚴(yán),令我們不敢挽留。他向大家 告辭,邁開格尺般的步子
3、朝遠(yuǎn)方走去。沒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好像只是一轉(zhuǎn)眼的工夫,他就在我們的村落旁邊 造起一座房子,住了下來。再一轉(zhuǎn)眼,房前花園里的樹木都已經(jīng)長得很高。大家爭相跑去參 觀,臉上流露出羨慕的表情。有人忍不住贊嘆道:“他掌握了時間,生活過得多么充實啊。 人家一天做的事情,簡直比我們一輩子都多! ”在老狼來到我們這里之前,我們都沒有見過鐘表。每個人只是遵循自己的節(jié)律來生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太陽,東升西落,周而復(fù)始。每個人也有自己的月亮,陰暗圓缺,月圓之 夜潮汐漲滿,身體里響著嘩啦啦的水聲。由于沒有統(tǒng)一的節(jié)律,大家無法相約見面,所以我們這里沒有任何集體性的活動。沒有 儀式,沒有聚會。那些需要協(xié)作
4、完成的大工程也一再擱淺。比方一直都說要造一艘大船,坐 著它就可以過江渡河,去很遠(yuǎn)的地方,可是因為大家總是聚不到一起,現(xiàn)在連具體的方案還 沒有討論出來,而造船用的那些木材,還在樹林里長著呢。所以,我們?nèi)ゲ涣诉h(yuǎn)方。整個村莊的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里,誰也沒有離開過。父親說,他的祖父曾經(jīng)有一個離開的機會,當(dāng)時一個牧師來傳道,容許帶他一起走。可惜他沒有 時間觀念,出發(fā)的時候誤了船,牧師在岸邊一直等到日薄西山,終于揚起了船帆。每次說起這件事,父親都會感慨,倘假設(shè)當(dāng)時他的祖父趕上那艘船,現(xiàn)在我們一家人會是 什么樣?他的想象力非常有限,無法勾繪出具體的畫面,直到看到老狼,這個模糊的夢忽然 清晰地跳到眼前:就是
5、像他一樣!父親去找老狼,請求他幫助我們建立起時間觀念。老狼容許了。人們紛紛響應(yīng),很快, 整個村莊的人都參與進來。就這樣,老狼用他的手表,統(tǒng)治了我們的村莊。每天固定的時.間,老狼將大家召集起來工作。什么時間做什么工作,什么時間休息,什 么時間吃飯,什么時間回家,所有這些都要聽從他的安排。大家像領(lǐng)圣餐一樣從他那里領(lǐng)到分成小塊的時間,小心翼翼地咀嚼著,努力體會它的珍 巫 貝O起先,很多人都沒方法適應(yīng),用各種方法逃避勞動,有人裝病,有人藏起來漸漸地, 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少,大家都很害怕落伍。所幸的是,我們這些小孩不用勞動。老狼只是把我們聚集起來做游戲。游戲能幫我們建 立時間觀念嗎?老狼說可以,但我們都很
6、懷疑。那個游戲很簡單。老狼在前面走,我們排著隊跟在他的身后。他讓我們問他時間。老狼老狼幾點了?我們這樣問。九點了。他一邊走一邊回答。然后我們繼續(xù)跟在他的身 后。唯一的挑戰(zhàn)是,如果他的回答是“12點了”,我們必須馬上掉頭飛奔,他會在后面追 趕?!跋胂笪沂且恢徽娴睦?,”他扮出一個猙獰的鬼臉,“誰要跑得慢,我抓住他就會一口 吞下去?!彼榍种?,張大嘴巴,假裝撲向我們,我們咯咯地笑著,大聲尖叫,裝作很 害怕的樣子,四處逃散。然而跑上一小段,回頭看到老狼已經(jīng)不追了,我們也就停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真的去抓誰,雖然他一再強調(diào),他會抓的,并且被他抓住的后果不堪設(shè)想??偸亲鐾瑯右粋€游戲,確實有些無聊。不過難
7、得那么多孩子聚到一起,說說笑笑非常熱 鬧。而我和你,也是因為做游戲才變得那么熟悉。我們站在一排了,肩并肩向前走,就連跑 起來的時候也要牽著手。我甚至變得不那么想娶你了,因為我們簡直好像是一個人。我們跟著老狼在村莊里游逛,就好像在郊游。所到之處學(xué)著老狼的樣子視察工作,在一 旁做鬼臉,說風(fēng)涼話,嘲笑他們做得太慢。要是以前,大人們肯定早就掄起棍棒打我們了, 可是現(xiàn)在他們完全不敢。因為老狼教導(dǎo)他們說,孩子是未來,是希望,孩子擁有更多的時間,美好的明天要他們來建造。大人們的態(tài)度發(fā)生很大轉(zhuǎn)變,甚至開始討好我們。時間自己好像也在竭力證明這一點。我們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一幢幢房屋建造起來,越來 越多的船只停泊在岸
8、邊。那里已經(jīng)建起一個氣派的碼頭。站在碼頭上,我們第一次看到了遠(yuǎn) 方。止匕外,他們還在河上建造堤壩和水力發(fā)電站。那條千百年來靜止的河竟然開始流動了。父親開始偷偷在家制造鐘表。他說,鐘表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發(fā)動機。并且,他將表針設(shè) 置得比老狼那只鐘表走得還快。“這樣一來,我的時間就會比他們都要多。”父親得意地說。他在燈下分割表盤上的刻度,陶醉地念著上面的數(shù)字,像是地主在一枚枚地數(shù)著金幣。可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其他的人也偷偷地制造了鐘表。并且,他們的表針一個比一個調(diào) 得更快。一天當(dāng)成兩天用,兩天變?yōu)橐恢?,一個月可以是一年的光景鐘表上的指針像鞭子一 樣抽打著他們,他們變成一只只瘋狂旋轉(zhuǎn)的陀螺老狼默默地看著,
9、沒有任何干涉。他不再監(jiān)督他們工作,只是專心帶著我們做游戲。那是一個尋常的日子,夕陽西下的黃昏里,我們照常走著,拖著長音問:“老狼,老狼, 幾點了_”在短促的寂靜之后,老狼忽然開口說:“12點了?!蔽覀兊纛^奔跑。一切似乎都像往常一樣,我還沒有完全從瞌睡里醒過來,很機械地轉(zhuǎn)身, 拉著你的手跑起來。跑了一小段,覺得差不多了,就漸漸放慢速度,正打算停下來的時候, 卻發(fā)現(xiàn)其他孩子一個個從身邊超過。他們漲著紫紅的臉,張大嘴巴呼氣,那賣力揮動的手臂,嘶嘶地摩擦著空氣,沒有人打 算停下來,相反,他們越跑越快。而你也是一樣,你的身體已經(jīng)奔到前面,只有一只手臂在 后面拖著我,已經(jīng)被拉成一條緊繃的直線。你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你忽然像是下了決心似的,用力一甩,掙開了我的手,收回了那只手臂。你終于擺脫了 我,如釋重負(fù)地挺直了身體,先前被壓制的力量在頃刻之間爆發(fā)。你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身體好像已經(jīng)被速度完全吞沒掉。我害怕極了,轉(zhuǎn)過頭去看身后的老狼。但恐懼忽然使我變盲了,什么也看不到。然而我 卻能清晰地聽到他的腳步,他那長滿鋸齒的腳步,像車輪一般朝我碾過來。他無聲地咆哮著, 河上的堤壩轟然崩塌,洶涌的洪水奔騰而至。我撒開雙腿,用此生全部的力氣跑了起來。這些年我一直在跑,我跑了太久,以至于再見到你的時候,已經(jīng)忘記了你的背叛。真的,我一點都不怪你。傻姑娘,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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