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彥槐與道光初年漕糧海運

1、齊彥槐與道光初年漕糧海運一、從一那么史料說起在研究道光六年1826年漕糧海運、上海運輸業(yè)開展狀況及明清時期中國“資本主義萌芽的問題時，?見聞續(xù)筆?一書被研究者引用頻率極高1。其中，尤以下面一那么史料最有代表性：“查上海沙船底冊，除小船不計外，其中大中兩號沙船，自千石以上二千石者，不下一千三四百號。此條史料出處的說明，不少學者均注明為：“齊學裘：?見聞續(xù)筆?卷二。有人還特意在這段話之前，標明“道光時齊學裘在上海調查沙船字樣，以顯示資料的真實性。論文聯(lián)盟.LL.編輯。這些研究者沒有講明，齊學裘在上海調查沙船系道光何年。查閱?見聞續(xù)筆?卷二，可知此條史料出自于?乙酉二月奉委赴上海查辦海運事宜通稟各憲

2、稿?，而乙酉年系道光五年。也就是說，他們認為，道光五年二月，齊學裘曾前往上海調查沙船情況。齊學裘，字子治，號玉谿，安徽婺源人，終生不得志，只落得一監(jiān)生。除?見聞續(xù)筆?外，他還有?見聞隨筆?一書行世。在后一書的自序中，齊學裘說：“同治五年，歲在丙寅，重來吳陵，寄住甥館年逾六十堪憐。由此可知，同治五年1866年時，齊學裘已過花甲，由此倒推40年，那么，他在道光五年時只有20歲左右。假如再查齊彥槐?梅麓詩鈔?一書，那么在兩淮鹽運使方濬頤所撰?墓表?一文中，有如下文字：“光緒元仲春，學裘持狀示濬頤曰學裘年已七十有三。由此又可知，光緒元年1875年時齊學裘正好73歲，他在道光五年的年齡應為23歲。23歲

3、的齊學裘，并無功名在身，我們不禁要問，他怎么可能得到當時漕運總督魏元煜的青睞，被指派前往上海調查沙船，并參與籌劃漕糧海運這樣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呢？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所藏?朱批奏折財政類田賦漕糧?膠片16之奏折?漕運總督魏元煜等奏為遵旨會籌海運七項事宜折?道光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有這樣一句話：“臣魏元煜復委曾議海運之前任金匱縣知縣齊彥槐前往松江會同查辦?？芍诿巴{查者乃齊彥槐。另在齊彥槐的?梅麓詩鈔?一書的?談海集?中，作者曾屢次提及此次授命調查上海沙船的情況。如他曾賦詩?乙酉二月十二日同年方蓮舫太守士淦書來招予游碧浪湖先寄二詩?，述及友人邀其至湖州碧浪湖玩耍一事。旋因接到魏元煜的調令，他只

4、得倉猝取消約期，并特意賦詩一首?舟次吳門忽接制府魏元煜檄奏委查辦海運事宜與之游不果寄蓮舫?：“引黃入運議紛紜，宵旰焦勞累圣君。偶抱葵忱千里獻，豈期芻論九天聞。沿江有路原通海，出岫無心更作云。惜與桃花負成約，幾時搖艇看斜曛。以上史料清楚說明，當時前往上海調查沙船及海運情況者，并非齊學裘，而是齊彥槐。齊彥槐，字夢樹，又字蔭三，號梅麓2。據?梅麓詩鈔?卷首黃安濤、方濬頤等人所寫的?傳?、?墓表?可知，齊彥槐生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十月十二日，卒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六月二十五日，享年68歲。?婺源縣志?稱，齊彥槐自幼聰明異常，“初入塾學作文，援筆立就，倜儻不群，十四歲即入泮，學憲見而奇之，“謂皖

5、省人才當讓此生獨步3。齊彥槐于嘉慶十四年1809年中己巳恩科進士，河運總督張井曾特意寫詩相贈：“似爾科名應第一，與君妃敵亦無多4，以花中狀元紅惜其未能中狀元，亦可證明他的聰明。齊彥槐先入翰林院，為庶吉士，后授江蘇金匱知縣。十七年，齊彥槐剛一赴任，便著手“清積弊，毀淫祠，案牘猬集，剖決如流，民間稱為“齊青天。十九年，金匱奇旱，他設法勸賑，“全活無算。因為他在災賑方面很有一套方法，?清經世文編?還收錄了他的?圖賑法?一文，林那么徐也向他請教有關賑濟事宜。除此之外，齊彥槐還對天文、機械等自然科學有較深造詣，他曾制造渾天儀、中星儀，用以研究星象及其運行；為“便民運水，他又特意制造龍尾車和恒升車，進步農

6、田灌溉效力五倍以上5。齊彥槐在金匱任知縣的時間長達七年，到二十四年始由李傳簪接任6。仍據?婺源縣志?記載，因救災之功，齊彥槐“升蘇州府同知，保升知府，但筆者并未在李銘皖等修的?蘇州府志?光緒九年刊本中的?職官志?局部找到齊彥槐的名字。估計與仕途不順相關，他以有病在身辭職，并定居荊溪，直至被漕運總督魏元煜調委，故有詩云：“謝病近十載，蓬蒿久辭榮。7齊彥槐共有七子，齊學裘乃其次子，亦“以詩名著江左，文人咸相引重，以為綽有父風云8。齊彥槐死后，齊學裘將父親的局部文稿及自己所寫的文章一并編入?見聞續(xù)筆?。不少研究者在閱讀?見聞續(xù)筆?時，忽略了兩個細節(jié)：其一是?見聞續(xù)筆?乃齊學裘所編，而非所著。其二是在

7、該書目錄及正文局部，當涉及卷2、卷3的內容時，均有如下文字：“先大夫梅麓公文鈔。換言之，該書卷2、卷3的所有文章，即?海運南漕議?、?乙酉二月奉委赴上海查辦海運事宜通稟各憲稿?、?稟復魏元煜制軍稿?、?對張師誠中丞札詢本年江廣漕米海運各條四月續(xù)奏廷寄后?、?代擬海運奏稿陶云汀中丞命作?，均為齊彥槐所作，而非齊學裘所寫。所謂齊學裘在上海調查沙船及撰寫海運文章之事，根本就不存在。明白這一點后，就可以清楚地知道，這些著作對齊彥槐其他幾那么史料的引用，均犯有同樣的錯誤。另外，魏源等人所編?清經世文編?卷四十八?戶政二十三漕運下?，曾收錄齊彥槐?海運南漕議?一文。在該文之后，即系施彥士的?海運議?。研究

8、者對施彥士之文及?清經世文編?中的其他文章曾多有引用，但卻獨獨忽略了齊彥槐的?海運南漕議?。即使引用，也通常是將其注釋為“齊學裘：?見聞續(xù)筆?卷三，而該文恰是被齊學裘編于?見聞續(xù)筆?卷二之首。以上紕誤的出現，實在不應該。二、積極投身海運清代的首次漕糧海運始于道光六年，這一變革的出現，是由諸多因素促成的9。直接的催化劑，那么是因道光四年冬，清江浦高家堰大堤潰決，江蘇高郵、寶應至清江浦一段，運河水勢微弱，漕船擱淺，河運漕糧已不可能，京畿地區(qū)的糧食供給面臨嚴重危機。無奈之下，道光帝發(fā)布上諭，令漕運總督魏元煜、江蘇巡撫張師誠等督撫大臣，討論有關漕運海運事宜。魏元煜、張師誠等人為慎重起見，先期派出專人前

9、往沿海之地考察海運的可行性。張師誠派出的是“素能辦事之候補知縣何士祁，魏元煜派出的那么是齊彥槐10。之所以考慮齊彥槐，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都對齊彥槐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早在嘉慶十九年，齊彥槐“以事忤中丞，幾被劾，魏元煜知其無辜，又愛其才，苦苦相求，才得幸免11；而張師誠除了曾是齊彥槐的上司外，對他的才華也頗為欣賞12。更重要的是，齊彥槐早年即對海運有諸多研究，并“陳海運策，上游據以入奏。惟因蘇撫以事屬創(chuàng)舉難之，“召槐再三詰駁，槐條陳詳明，蘇撫詞屈，只因當時人們“以河運既久，不必更張為言，事遂寢13。還有一事不應該被忽略。高家堰決堤后，道光帝特派大學士汪廷珍等人前往查辦河工，而汪為齊彥槐的業(yè)師。道光四

10、年十二月，齊彥槐“以師門久違，冒雪往謁。因當時權臣皆主張借黃濟運，齊彥槐那么聲稱：“借黃濟運之說，詢之土人，雖婦人孺子皆知無益，故“力言海運可行，爰上海運議一篇14。這篇“海運議“文章，正是著名的?海運南漕議?。在文章中，齊彥槐開宗明義地指出，“駁海運之說者三：一曰洋氛方警，適資盜糧；二曰重洋阻深，漂沒不時；三曰糧艘須別造，柁水須另招，事非旦夕，費更不貲。但實際上，這三者皆缺乏慮。北洋水淺多礁石，而盜船皆鳥船吃水太重，一遇即碎，故“斷不能越吳淞而北以爭南糧也。上海沙船有三千五、六百號，每年往返四、五次，每歲漂沒之數不到1%，“南糧由運河每年失風殆數倍于此。沙船主皆殷實富商，從不聞有欺騙。運糧時

11、每石給船商水腳銀五分，上載時加耗米三升，較運貨所得益多。對國家而言，以全漕350萬石折算，較河運可省費用十之六七15。汪廷珍對此極為重視，將該稿帶至京師，“煦齋協(xié)揆據以入告16。綜合考慮這些因素，五年二月，魏元煜命齊彥槐調查海運，就水到渠成了。盡管當時齊彥槐“猶在病中，但因為魏元煜有恩于他，“欲酬謝恩繾綣，敢惜瘦伶俜17；又考慮到“譬彼杞人下，仰首憂穹天。偶得一良法，愿為當道陳18，為實現自己的抱負，他決然承受了任務。齊彥槐趕赴上海之后，立即找船商、牙商等人調查情況。據稱，上海系沙船總匯，本有沙船三千多號，近年因為“商賈利微，腳價太賤，船商無力修艌，以致朽壞居多，其中寬大鞏固者，“通計不過一千

12、二、三百號。據他二月二十六日的調查報告可知，不計只能裝四、五百石之小沙船外，八、九百石至一千二、三百石的大中兩號沙船，上海僅有80余只，因為絕大局部船只已經于正月后載貨開行。開行后又返口上海的，每日少那么七、八只，多那么二十余只不等。根據以前的規(guī)律，三月以后系沙船返口頂峰，三、四兩月總可到大中兩號沙船七、八百號。加上福建鳥船，大者能裝三千石，小者亦能裝一千六百余石，江蘇海運“應可無虞缺乏。假如浙江也行海運，那么只能將浙江之蜑船、三不像船“一律封雇，移送吳淞口受兌。當時蘇松太道龔麗正將運漕腳價定為7錢，價格極為優(yōu)厚，但“各處船戶猶未免觀望不前，一那么畏交兌之難，二那么畏守候之苦。齊彥槐特議定海運

13、章程八條，以供當道參考：一、沙船、蜑船等船自三月份后將“一律封雇備用，又因“守候太久未免苦累，聚泊過多亦恐滋事，所以漕糧運抵后上海后，須隨到隨兌。二、吳淞口至長江一線，沙多水淺，沙船不能前進；江廣漕幫之船亦難由運河駛入，故應該雇用剝船駁運。崇明有米船百余號，大約每船可起米七百余石；無錫有湖船百余號，江陰等處江船亦可剝運，均須封雇。三、沙船赴津受兌，應由河運旗丁押運。至各幫運糧千總，為彈壓旗丁起見，亦應在船看護。齊彥槐還強調，旗丁不得將家眷帶上沙船，歸次之后亦須將水手遣散，以免逗留滋事。四、沙船水腳銀由蘇松太道當堂發(fā)給，剝船水腳由各州縣發(fā)給，以免胥吏克扣。五、沙船應照漕船之例，七分載米，三分載貨

14、，免納捐稅。如運米較多，那么給予獎勵。六、沙船放洋后無法前后相繼，到達天津的時間參差，天津須隨到隨驗，以使沙船卸快速趕往關東運豆。七、春夏時節(jié)，海洋本來平靜，但亦須防止不測，假如松艙，應令耆舵與旗丁報于沿海州縣核勘，“免其賠償。八、北洋本無海盜，但亦須整肅軍容，江南、直隸、山東水師應出洋會哨19。齊彥槐的調查報告上呈魏元煜后，魏元煜仍屢次札問海運是否可行20。齊彥槐又特意撰文?稟復魏元煜制軍稿?，加以回復。他總結逗留上海40余日的考慮，認為海運其可行者有四，其無不可行者有三，而其不可不行者有五。沙船熟悉沙線，一可行；船只敷用，二可行；船商無偷竊陋習，三可行；省費無煩動帑，四可行。盜船不適應北洋

15、航線，洋面安靜，無不可行一也；沙船造價盈千累萬，“假如出洋輒遭漂溺，誰肯以巨萬之貲輕于嘗試，無不可行二也；沙船抵津極速，且沙船艙有夾底，兩旁皆有水槽，艙中從不沾潮，以前運豆并未發(fā)脹，茉莉、蘭花等由南運北，皆露置船頂，且不畏鹽風，漕糧更無霉變之虞，無不可行三也。至于不可不行，那么其一是運道阻梗，無法河運；其二是畿輔戶口殷繁，京倉儲藏萬難緩慢；其三是陸運弊端極多，遠近騷動，糜費無算；其四是河運水手猖獗，海運可殺其勢；其五是京師咽喉不能僅靠河運一線。綜而言之，海運非行不可，“集事固往于謀，而成事必在于斷。此時決然定計，一切章程札商奏定，算來已近漕時，假設稍遷延，又恐無及21。齊彥槐的觀點也得到了一些

16、人的認同，比方總兵裘安邦聞海運議，“遍告當道諸公，以為上策，而極言借黃之不可，至痛哭流涕，群以為狂。22盡管齊彥槐苦口婆心，“對之詳且盡，惜乎不能用也，魏元煜仍限于成案，與張師誠等人上陳海運不宜進展的奏折23。對齊彥槐來說，這不啻當頭一棒。三、勸說張師誠齊彥槐等人在調查沙船情況時，考慮到需船極多，曾下令對在口船只施行封雇24。但張師誠對是否要推行海運信心缺乏，干脆在四月初下令將所有在押船只放行。對于初放船之事，齊彥槐表示強烈反對，“沙船系已久，日望糧艘開。糧艘昨至矣，忽遣沙船開。沙船去如飛，日夕到膠萊。從此赴關東，守夏將不回。他認為，“沙船守候苦，苦在三月前，因為假如三月以前無需守候，那么有充

17、足時間完成一次往返貿易。相反，“四月所到舟，豆未登市廛。一卸更一裝，半月須流連。此時已近盛夏，“即便緩須臾，商情固安便。假如在此時將所有船只遣散，而朝廷又有強迫海運之舉，那么必然會有運無船。他建議，“請視封早晚，以為放后先。有去復有留，于事庶兩全。所憂吏胥奸，得信誆商錢。急將去留數，明白作榜宣。盡管已是亡羊補牢，但終較無所補救要好得多。張師誠聞訊后，“大息以為然25。結果放船之事得緩，仍暫留一半26，這多少讓齊彥槐得到撫慰。不過，總體上說，張師誠對漕糧海運的主張頗不以為然，“堅不欲行，而掣之肘27。當齊彥槐真實地感覺到施行海運可能性的渺茫之后，他只得告退，帶著沮喪的心情，重新回到荊溪寓所。正當

18、齊彥槐極為灰心之時，事情出現轉機。四月初十日，協(xié)辦大學士、戶部尚書英和上奏?籌漕運變通全局折?，指出要解決目前漕運危機，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暫雇海運28。道光帝對英和的奏疏極為欣賞，稱其“甚屬明晰，認為所奏各款，“意在漕河并治，永資利賴。他當即發(fā)布上諭，命魏元煜、張師誠等人“務當悉心計議，總期不誤轉漕，有裨河務，勿得稍存成見，徒為目前權宜之計29。由于中央推行海運的意圖非常明顯，張師誠被迫重新考慮齊彥槐的意見。為獲取最充分的信息，他又召回齊彥槐，對海運的諸多事宜進展廣泛而深化的詢問。齊彥槐有問必答，并在事后做了整理，這就是?張師誠中丞札詢本年江廣漕米海運各條四月續(xù)奏廷寄后?。張師誠首先問，運價是

19、否仍定為曹平紋七錢，如何給發(fā)。齊彥槐答曰：以往沙船往關東裝豆，平均價格按關石計，每石1兩4錢，而關石較蘇石大一倍，故蘇松太道將其定為每石7錢。但每石7錢系按六八豆規(guī)制錢折核算，而蘇斛又大于漕斛，假如統(tǒng)一按漕斛的標準折算，那么每石漕糧僅應給運費漕平銀3錢2分1厘，所議7錢已經超過市場價格一倍以上。況且三月初旬沙船假設非運糧，尚可貿易兩次，“倍價猶可講解；今那么雖不運糧，亦止能攬載一次，“似無庸加倍給價，不如按上海六八豆規(guī)折給，折合漕平銀4錢8厘，“已比適中之價較大。至于發(fā)放，那么應由上海道于船只放洋之際當堂全給，以免克扣。張師誠又問，應按何種標準向沙船發(fā)放耗米及如何約束船商水手。齊彥槐表示，?漕

20、運那么例?所給船耗以路途遠近確定，而本年耗米已經全部發(fā)放旗丁，不能收回，故需旗丁押運，虧耗由旗丁賠償。沙船主皆殷實富商，“從未聞有欺騙。漕糧又系天庾正供，“盜竊一層固可無慮，但不妨將艙門釘固，加貼印花。又因造船費高，而桅價居船價之半，“故向來松艙以斫桅為驗。裝貨比例那么按三七開，三分帶貨且免稅。假如辦有成效，那么應按以前運臺米赴津之例，賞給船商職銜。耆舵水手雖然由船商雇用，已經配發(fā)工食銀兩，但亦不妨酌給銀牌，以示鼓勵。張師誠還過問麻袋裝糧之事。齊彥槐指出，沙船裝載豆麥，皆散貯船中，不用麻袋。海運所需麻袋系專供起駁所用，入艙后仍需散開，“緣船中易于發(fā)熱，散貯那么氣頭只在浮面一層，假設用麻袋，一經

21、發(fā)熱，全袋皆壞。加之米堆放在船的時間很短，更加不必擔憂。所謂麻袋裝糧不過系稅牙造謠，“明知百萬麻袋急迫，無從措辦，成心刁難。假如真有鹽風鹽水壞米，亦非麻袋所能隔避，何必多此一舉？故“應請刪除。關于開洋時間與船只承載量，齊彥槐表示，雖然七、八月沙船皆可行駛，“然總不如五、六兩月之穩(wěn)妥，如今所剩時間已經不多，“再一彷徨，便無及矣。四月初被放行的沙船五百余號，肯定無法趕回上海運糧，應該在統(tǒng)計份額內扣除。此外所剩沙船能裝米六、七十萬石，加之蜑船、三不像等船，又可裝米30余萬石。另外，假如如今即著手對千石以上沙船施行封雇政策，“漕米庶幾可敷載。考慮到內河剝船已經大半被押赴清江，辦理河漕駁運事宜，“再飭州

22、縣封雇船只，勢必貨船皆押令卸載，胥役恣行需索，騷擾不堪，故可仍持原議，由崇明米船承辦，其他小型貨船亦可借用，并在沿途作好標記，由熟悉線路的崇明米船帶路，每石酌給價曹平紋銀8分。假如沙船主情愿自己趕往京口直承受兌，那么再好不過，應加給2分。對河運船只及水手的處理，齊彥槐認為，旗丁押送海運，漕船即由頭舵管駕歸次，且因已有行糧、月糧，足以生活，不必再議加給。而纖夫水手系臨時雇用，歸次之后即責令遣散，不許滋惹事端。至于沿海水師會哨，雖北洋并無海盜，但“國家體制攸關，似不可少30。除此之外，齊彥槐還將此次問話的內容，用長篇詩作的形式表達出來，這就是?謁張中丞師誠退而有作?。可惜張師誠仍然無法承受海運這一

23、可能性，“終置之不管也31。無奈之下，齊彥槐又作詩?海運非不可行當道者遏之使不得行有四事焉作詩紀之以告后之欲行海運者?，在詩中提到增腳價、減沙船、限米石和索麻袋四事，期盼以后能有回應者。四、被迫分開海運事業(yè)由于魏元煜與張師誠的反對，江蘇的海運之議陷入停滯。魏元煜針對英和之議回奏，海運雖然可行，但事關創(chuàng)始，頭緒極繁，不容稍有疏漏，“如蒙宸斷，敕令施行，容臣再督飭司道，詳晰妥議，分別擬具條款，另行奏請圣裁32。道光帝極為不滿，指出試行海運乃因運道淺阻，擇善而從，“是以諭令諸臣悉心妥議，計出萬全，不為遙制，魏元煜首鼠兩端，不著一字，實在“意存推諉，殊非實心任事之道33。道光帝命“亦主海運議34的山東

24、巡撫琦善往查河工，結果琦善奏稱，渡黃之船，有一月后尚未開行者，有淤阻御黃各壩之間者，剝運軍船皆不能動，投入的幾百萬兩銀子化為虛有。道光帝深為震怒，魏元煜等人均獲罪遣35。為加強海運力量，道光帝對江南封疆進展大幅度調整：江蘇巡撫張師誠與安徽巡撫陶澍對調；琦善從山東調任兩江總督，魏元煜那么由原來的署兩江總督回任漕督。隨著新場面的形成，齊彥槐又看到一線希望。他向陶澍獻詩，對其力主海運之事大表推崇。他稱：“云雷出手經綸壯，湖海藏胸意氣豪。選擇月卿移半壁，指揮風伯送千艘。又曰：“滄瀛自利群商涉，宵旰空貽圣主憂。我豈能充識途馬，公真不忝濟川舟。虛懷下問誰能及，卻許芻堯借箸籌。36隨后，他重新積極投入到海運

25、工作中來，“擬海運章程36條，呈之陶云汀中丞、賀藕耕長齡方伯，皆以為斟酌妥善，無可更改，對于“中丞頗心許，方伯頻見稱37之事，齊彥槐頗為得意，故又作詩紀念?？上н@36條章程未傳，無法窺其內容。陶澍又讓齊彥槐替自己代擬海運奏稿。結果齊彥槐在奏稿中指出，雖然河運已經持續(xù)百數十年，有章可循，但如今河道不復，“非暫行海運別無他策。為標準海運，齊彥槐提出了四條規(guī)章：一、江蘇蘇松常鎮(zhèn)太四府一州漕糧海150萬石，應如英和所奏，全征本色，由海運津。上海沙船本已夠用，但運漕必須挑選鞏固之船，多多益善，所以“往來關東、天津，熟悉沙線與沙船無異之蜑船、三不像船，亦應由浙江當局“封雇，押至上海備用。二、沙船水腳仍照前

26、議，每石給曹紋銀7錢，正耗并計。沙船水腳多系針對滿載，為保平安，漕糧只可七成受載，照此給價未免太少。且7錢之數已經由龔麗正張榜公布，盡人皆知，“遽行議減，似缺乏以取信。加之斛以北倉紅斛計量，故實際仍不過每石5錢6分，“雖比中價較多，然海運初行，似宜稍為從優(yōu)。三、交米應責成沙船耆民，不必旗丁押運。旗丁不識海性，押運仍必訛詐州縣，有了損失自然互相推諉。押運委員亦須慎重，因為非海洋熟習之人，一上沙船，“頭目昏眩，飲食嘔吐，無能為役，強行干預，轉滋貽誤，故各府只須派南北二員，一員在上海臨倉查驗米色，一員赴津照應。沙船耗米那么每石給發(fā)一斗。四、沙船到津交卸應限以時日，以免經紀花戶留難需索。沙船所畏惟在交

27、米，一那么恐守候稽遲，致誤關東豆汛；二那么擔憂經紀訛詐，賠累不堪。直隸應先行修治北倉，以便漕糧隨到隨卸。另外，又須按英和所議，特派欽差驗米大臣赴津督收，核驗日期38?？傮w上說，陶澍對此篇奏稿并不是很滿意，所以事后他又對此進展局部調整。如沙船耗米，被修改為漕糧八升、白糧一斗的比例給發(fā)；“封雇之事，盡管在執(zhí)行過程中照此辦理39，但在上奏時，卻矢口否認40。這說明，它并沒有獲得陶澍的完全肯定?？紤]到“身既擯不用，所議亦稍更，他重新萌生退意。陶澍苦苦挽留，并派他到上海負責詳細海運事宜。但齊彥槐沒有料到，即便是在上海，他的處境也并沒有改觀，“居海了無謂，言之孰予聽？僅免萑苻舟，充滿于滄瀛41。盡管已經在

28、事實上成為“局外人，齊彥槐仍盡其所知，“不敢以身在局外，而不為當道告也，為海運出謀劃策。他向蘇松太道建言四條，并用詩體形式加以表現：其一，“海船名號多，揀擇毋草草。浙江蜑船與福建鳥船不熟悉北洋航線，又不清楚其來歷，難于責人擔保，故雇用沙船最妙，但“所愁胥役輩，賣放弄奸巧。合用不合用，辦之更宜早。至于判斷船好船壞的標準，他認為，船大水手必多，又因舊船出洋次數少，故可通過水手人數及放洋次數衡量。再加上親自丈量，應不會出現破綻。其二，對于漕運陋規(guī)，“今既行海運，運丁索無從。沙船無幫，可免百姓負擔。但各州縣在征收漕糧過程中，務必加以嚴禁。其三，海運不能選用綱劃船。他表示，沙船因最初沒有耗米，懼怕承運，

29、結果浙江綱劃船乘虛而入。綱劃船多系大海盜蔡牽余黨，蔡牽被“剿后，均被編入寧波漁戶戶籍，“潛來江南口，沙船常受其害。江蘇當局奏準，“永遠不許綱船進江南口，如有進口者，即將船鋸斷。但他們賄賂縣役，改變名號，“欲借挽運以弛其禁，其實船小而敝，不堪受載。此建議最終獲得賀長齡的采納。其四，沙船耗米之事。“昨日商船來，見我紛涕泣。不為腳價減，只為耗米失，雖然海運較河運為速，但海面風大，“風能干萬物，況米本帶濕。河運每石耗米一斗五升，海運不妨減去五升，“較軍船三分中損一也。42正如前文所言，此條建議并未獲得完全采納。漕糧海運于六年二月初一日開行43，齊彥槐對此深感快樂。不過，又令他感到難堪的是，隨著魏源、包

30、世臣等人日益獲得重用，他更加無法獲得自己的事業(yè)空間，加之有人從中作梗，誣蔑他為“縱橫之人。心灰意冷之余，齊彥槐“筮之卦得否，不利君子貞44，便堅決辭退回家，“未終事而歸45。正因為如此，事后齊彥槐并未因海運而獲得任何獎賞。46清代歷史上的首次漕糧海運乃齊彥槐一生中難遇的機遇。他曾以滿腔的熱情抱病投身其間，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其不甘心是顯而易見的。他在?談海集?的最后局部，收錄了?題吳蘋香女史飲酒讀騷圖?、?次韻奉答榕皋丈寄懷之作?等似乎與海運毫無關系的牢騷詩作，外表上抒寫樂意融融的閑情逸致，但暗含的意義卻再明顯不過。轉貼于論文聯(lián)盟.ll.1比方，丁日初主編：?上海近代經濟史：1843-1894

31、年?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10月版，見該書第1112、1416頁；許滌新、吳承明主編：?中國資本主義開展史?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9月版，見該書第650651、654、656、662、666667頁；李伯重：?江南的早期工業(yè)化1550-1850?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年12月版，見該書第238239、250、254頁，以及相關論文。2汪正元、吳鶚等纂：?婺源縣志?卷四?選舉一科第?，光緒八年刊本，臺灣成文出版印行，1985年3月版。臧勵蘇等編：?中國人名大詞典?商務印書館，1921年6月版第1425頁稱，齊彥槐“號蔭三，當誤。3?婺源縣志?卷二十四?經濟人物四?。4齊彥槐：?河

32、帥又以兩詩見贈獎飾過當再次前韻二篇首章自詠牡丹次章奉答其意?，?梅麓詩鈔補遺集上?。5?婺源縣志?卷二十四?經濟人物四?。6裴大中等修：?無錫金匱縣志?卷十五?職官?，光緒七年刊本，臺灣成文出版印行，1970年6月版。7齊彥槐：?自上海還荊溪途中述懷有作?，?梅麓詩鈔談海集?。8?婺源縣志?卷二十四?經濟人物四?。9參見拙文：?試論道光初年漕糧海運?，?歷史檔案?，2002年第1期。1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所藏以下同類檔案省出處：?漕運總督魏元煜等奏為遵旨會籌海運七項事宜折?，道光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朱批奏折財政類田賦漕糧?膠片16。11齊彥槐：?挽前制府魏公元煜二十八韶?，?梅麓詩鈔談海集?。

33、12齊彥槐在向張師誠匯報有關海運事宜時，曾作詩曰：“大賢信莫測，事急心愈閑?？镒氄撛姡刮倚貞褜?。并自注云：“中丞極稱予?云棲詩?，并能誦其詞，亦奇事也。13?婺源縣志?卷二十四?經濟人物四?。14齊彥槐：?十二月八日自荊溪赴袁浦謁汪大宗伯瑟庵師呈詩四首?，?梅麓詩鈔談海集?。15齊彥槐：?海運南漕議?，賀長齡等編：?清經世文編?卷四十八?戶政漕運下?，中華書局影印，1992年4月版。包世臣表示，道光四年十二月，“同年齊郎中彥槐赴浦過問，世臣告以急籌海運。郎中錄拙稿以致汪宗伯包世臣：?上英相國書?，?包世臣全集中衢一勺?卷四。此說大致可信，但詳細核對兩人的同名文章，可知有些局部的文字并不一樣

34、，對一些關鍵性的問題，如給沙船水腳，兩人的觀點也存在著重大差異。包世臣即認為：“每南糧一石，給水腳銀四錢，上載時每石加耗米五升合計南糧四百萬石，不過費水腳百六十萬黑體為筆者所加，見?海運南漕議并序?，?包世臣全集中衢一勺?卷四。16齊彥槐：?梅麓詩鈔談海集序言?。17齊彥槐：?挽前制府魏公元煜二十八韶?，?梅麓詩鈔談海集?。18齊彥槐：?謁張中丞師誠退而有作?，?梅麓詩鈔談海集?。19齊彥槐：?乙酉二月奉委赴上海查辦海運事宜通稟各憲稿?，齊學裘：?見聞續(xù)筆?卷二?先大夫梅麓公文鈔四首?。20齊彥槐：?挽前制府魏公元煜二十八韶?，?梅麓詩鈔談海集?。21齊彥槐：?稟復魏元煜制軍稿，齊學裘：?見聞續(xù)筆?卷二?先大夫梅麓公文鈔四首?。22齊彥槐：?書感?，?梅麓詩鈔談海集?。23?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