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判我有罪》看美國陪審團制度

通過《判我有罪》看美國陪審團制度2006年，82歲的悉尼呂美特為我們帶來了《判我有罪》，還是法庭題材，大師仿佛是想以一種輪回來畫一個句號?！杜形矣凶铩泛軙r髦地改編自真實事件，美國歷史上創(chuàng)記錄的一次庭審——跨 1987、1988兩個年度長達 21個月、20名被告（來自新澤西的一個犯罪集團） 、20名辯護律師、8個陪審團交替上陣及史無前例的超長結(jié)案陳詞 (其中一位辯護律師的結(jié)案陳詞居然宣讀了 5天)??。被告之一 Jackie是電影的中心，Jackie堅定地認為他所有的兄弟都愛著他，而他也毫無保留地報以自己的愛，寧可讓法庭‘判我有罪’也不出賣兄弟。于是這個自稱“笑星”（gagster）而非“歹徒”（gangster）的意大利后裔不要律師而自己為自己辯護，他在法庭上大講黃色笑話、侮辱證人， 嘲笑警察卻成功博得陪審團好感，使最終判決出人意料。影片中 Jackie耐人尋味地講出最后一句臺詞： “TheyLoveMe!”，一個義薄云天的反英雄的形象，躍然于熒屏。而在以前1957年，33歲的悉尼呂美特拍出同一類型的電影《12怒漢》，那是他的處女作，一部奇跡般的電影。全片一個半小時一共出現(xiàn)了4個場景，法院門口、法庭、洗手間、陪審團審議室，而前三者加起來不過5分鐘的鏡頭，幾乎所有的戲都在審議室上演。沒有武打、沒有特技、沒有笑料，甚至沒有美女，有的只是12個男人在一間悶熱難耐的小房間里的對話，但全片卻演繹扣人心弦、感人至深、發(fā)人深省。通過這兩個同一個人在不同時間拍出的電影，我們可以深入的分析美國的評審團制度。這部《判我有罪》完整地再現(xiàn)了美國法庭審判的真實場景，把我們帶入異國的法律殿堂，一覽美國刑事審判的別樣風(fēng)景。從電影展現(xiàn)的庭審場面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美國的法庭審判中的陪審團制度有著不同于別的國家的制度。具體來說，美國司法制度中的陪審團主要分兩種，大陪審團負責(zé)起訴，決定是否對嫌疑犯提出控訴；一般由案發(fā)所在地區(qū)的23名普通公民組成，其角色相當于“人民檢察院”；第二種是小陪審團，一般由案發(fā)所在地區(qū)的12名普通公民組成，負責(zé)刑事和民事案件中的被告是否構(gòu)成刑事犯罪和民事侵權(quán)作出裁決。本劇中出現(xiàn)的就是小陪審團。雖然陪審團中的各個成員大多是一般百姓，但他一旦坐到這個位置上，他就擁有了極大的權(quán)力。他的表決決定當事人的生死或者勝敗。但是不滿21歲、不在本土居住、不通曉英語及聽力有缺陷的人、有前科者，沒有資格充當陪審員。如果被告人沒有放棄其陪審團的權(quán)利，那么正式審判便從挑選陪審員開始。在那些冗長的案件中，經(jīng)過枯燥乏味的法庭調(diào)查和證人陳述后，進行雙方律師對陪審團的"最后論述"和法官對陪審團的"指示"了。在法官指示后，陪審團要選舉一名成員擔任評議主席，之后，陪審員們便被帶到評議室中依據(jù)已經(jīng)被法庭采納的證據(jù)對案件進行評議，就是在電影中出現(xiàn)的那一幕。影片中可以發(fā)現(xiàn)，法官的地位很高，但是在整個審理的過程中超乎控辯之外。他引導(dǎo)著程序的進程卻不對事實問題進行總結(jié)和評判，也不會主動地調(diào)查案件或盤問證人和當事人，把定罪的權(quán)力完全交給陪審員，由他們對被告人進行有罪或無罪的宣判。這種獨特的模式被稱為二分式審判法庭，即把法庭分為專業(yè)和非專業(yè)兩個部分，非專業(yè)的陪審團對事實問題進行審理，專業(yè)法官只對法律問題進行審理。我國雖然不存在陪審團制度，但是在第一審案件中，人民陪審員可以作為合議庭的成員參與到庭審中來。陪審員制度與英美法系陪審團制度有很大不同，首先體現(xiàn)在人員數(shù)量上。從影片中可以看到法庭的陪審席上有十二名陪審員，他們正襟危坐，在控辯雙方的慷慨陳詞下逐漸形成對案件的看法。在我國，一般情況下，陪審員不會超過兩名。其次，盡管美國陪審團的人數(shù)各司法系統(tǒng)不完全相同，但普遍要求必須一致裁決，而我國并不要求合議庭達成一致意見，允許合議庭內(nèi)部存在異議，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基礎(chǔ)上即可形成有效裁判。在兩部影片中，我們都能看到陪審團對于最后判決的決定性。所以想要進一步理解這兩部電影，對美國陪審團制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法治的正義在于通過程序的正義來保證實體的正義。陪審團制是如何做到程序正義的呢？先從陪審員的挑選開始說。陪審員的候選名單是法官的助手從當?shù)?8歲以上的公民中隨機生成的。為了選出12人的陪審團，一般的候選名單會達到100多人甚至兩三百人。這些人要首先接受法官的初選。初選時的問題一般是泛泛化的，比如“您是否能做到不偏不倚公正客觀?”、“您是否曾是任何犯罪的受害者?”、“您或您的家人是否因為刑事犯罪而被捕過、指控過，或是定罪過?”，這些問題的目的是從最低限度上保證待選者的個人素質(zhì)。經(jīng)過初選之后再由雙方律師輪流向待選者提問，以讓雙方律師進一步了解陪審員待選者。最后才是篩選，雙方律師提出待選者當中哪些人不適合作為陪審員及其理由（比如對涉及案情的問題看法偏激、與控告或被告一方身份相近等），法官依此裁定待選者的去留。除了提出理由要求法官取舍外，雙方律師還擁有一定的名額可以無理由剔除一些待選者。這樣最后產(chǎn)生的陪審團即是真正來自民間的人民代表，又在制衡中代表著原被告雙方的利益。審判期間（很多案子的審判時間往往超過一天），陪審員會被要求回家后“不得與任何人討論參加陪審的案件”、“不能閱讀關(guān)于本案的報紙”等等，視案情法官還可以將陪審團送到酒店居住以確保審判期間陪審員與外界的隔離。美國的法庭審理實行交叉詢問制，即法官和陪審團都不能直接詢問案件的證人，只能由雙方當事人的律師詢問。陪審團是通過雙方律師對證人的詢問來了解案件事實的。與此同時，法官會幫助陪審員正確地認定事實。他會向陪審團指出哪些證據(jù)屬于違法證據(jù)，不具有證據(jù)效力，指示陪審團在認定事實不能采用該證據(jù)，如果陪審團采納了該證據(jù)，則該陪審團做出的裁決就是無效的?！杜形矣凶铩返闹仡^戲就在于Jackie在交叉詢問時鬧劇般的表演，陪審員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被他的真摯和義氣打動的。雙方的證人都出庭作證后，法官就可以要求陪審團對案件進行討論并做出裁決。所有陪審員會進入審議室討論和投票?！?2怒漢》所反映的正是這一激動人心的過程，期間陪審員之間的論辯之激烈不會亞于控辯雙方。一般的民事和刑事案件要求裁決的投票結(jié)果達到9票以上，而像《12怒漢》里指控謀殺成立的案件則要求全票通過。陪審團是如何認定事實以及如何形成裁決的過程都是絕對保密的，即使在案件判決生效后，陪審員將案件的討論過程透露出去也將受到法律的制裁。以上所有嚴密的規(guī)定都是為了保證審判程序的公平正義，在這樣的程序里，控辯雙方得到了同等的權(quán)力。審判過程變得更像一種規(guī)則完善的競技體育，雙方斗智斗勇，使用一切規(guī)則允許的手段為自己的目的服務(wù)。而全程欣賞競技過程的陪審團則要成為最后的裁決者，也實際上成為了程序正義到達實體正義鏈條上的最后一環(huán)，12個普通人能否完成這樣任務(wù)？《12怒漢》的回答是能，《判我有罪》的回答是否。49年后，大師給了我們完全不同的回答。也許是因為年邁了，大師不再像在《12怒漢》里那么有力；也許是因為圓滑了，大師不再像在《12怒漢》里那么積極地去評價美國的司法制度；也許因為洞察了，大師沒有再堅定地相信一種品質(zhì)、維護一種制度，《判我有罪》里的道德矛盾反而成為了不言自明的焦點。不管怎么樣，在影片的內(nèi)涵上，82歲的大師反思和留白要多于信仰和宣揚。雖然思想境界上進了一步（個人認為），但兩部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