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文學重建的網絡文學論文

主流文學重建的網絡文學論文一、“中華特點的主流文學〞“主流文學〞是“主流文化〞的一部分?！爸髁魑幕曂ǔ１灰詾槭且粋€社會倡導的、由多數(shù)人共同享有的思想方式和文化方式。在不同歷史時期和不同社會語境中，“主流文化〞有不同的顯現(xiàn)方式。在全球化資本主義體系里，“主流文化〞被指以為是一種大眾文化，也是流行文化。這正是近年來全球流行的〔主流——誰將打贏全球文化戰(zhàn)爭〕[3]一書的基本觀點?；凇叭蛭幕瘧?zhàn)爭〞的視點，該書作者直接把“主流文化〞指以為一個國家的“軟實力〞，在序言中，他引用“軟實力〞概念的發(fā)明者、美國克林頓時期國防部副部長約瑟夫奈的話講，“軟實力，是一種吸引力，而非強權〞?！败泴嵙Θ曅枰ㄟ^價值觀來產生影響，而負載這種價值觀的正是極具國家競爭力和全球影響力的流行文藝，也是一個國家的“主流文藝〞。仔細解讀一下“主流文化〞概念，能夠發(fā)現(xiàn)它背后有四個關鍵詞：大眾、資本、文化精英、國家權利。大眾流行文化居于最表一層，背后是政治、經濟、文化各路氣力。在資本的運作下，流行文化打造大眾的“幻象空間〞，在文化精英的導引下，將權利關系植入大眾的情感—欲望構造。高明的“軟實力〞豈止是吸引力，甚至能夠是媚惑力，“軟〞到幾乎隱去一切“規(guī)訓〞“引導〞痕跡，發(fā)乎于“人性本能〞，止乎于“普世價值〞，才具有真正強大的實力。在全球“主流文化〞形式參照下，中國當下“文學場〞的格局可謂獨具特色。一方面，“新中國〞成立以來建立起來的一整套文學體制和管理體制仍然完好存在并且有效運轉，但以文學期刊的“邊緣化〞和“老齡化〞為標志，“體制內〞文學已經越來越“圈子化〞，進而失去了大眾讀者[4]；另一方面，在資本運作下進入集團化的網絡文學已經建立起來日益成熟的大眾文學生產機制，不但擁有了數(shù)以億計的龐大讀者群，也建立起一支百萬作者大軍，然而，必須小心翼翼地接受體制管理，尋求體制接納。在二者之間，以學院派為代表的文學批評精英氣力多年來與五四“新文學〞傳統(tǒng)脈絡下的“嚴肅文學〞“純文學〞共生，對突然坐大的網絡文學大都懷有疑懼態(tài)度，在一個“草根狂歡〞的時代，與網絡文學的關系基本是互不買賬、各講各話。以中國“國情〞來看，這樣一種“文學場〞格局，尤其是體制與資本兩種氣力的對峙和博弈將會長期存在。在這個意義上，對中國“主流文學〞的定義不能完全參照資本主義體系的“國際慣例〞。由于我們的“主流價值觀〞并不是那樣一種“上下一致〞的“社會水泥〞——在政府高揚的“主旋律〞與社會上下默默奉行的“潛規(guī)則〞以及精英文學鼓吹的理想價值觀之間存在著不小的裂隙。在網絡文學發(fā)出挑戰(zhàn)之前，我們的“主流文學〞一向被以為是“精英文學〞，它不但是“體制內〞的，并且承當著啟蒙大眾、引導大眾的職能。這樣一種格局是百年來中國“新文學〞發(fā)展的歷史造就的?！拔逅抹曇詠淼摹靶挛膶W〞是在對傳統(tǒng)的“舊文學〞和新生的“俗文學〞的雙重對抗中建立起來的?！靶挛膶W〞是一種典型的精英文學，“五四〞先賢們迫于救國圖存的壓力，選擇從西方舶來的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法則為唯一正統(tǒng)，以之載道。由此構成了“新文學〞/“舊文學〞、“嚴肅文學〞/“消遣文學〞的等級秩序?！跋参膶W〞從文化趣味上和文體形式上看像是傳統(tǒng)“舊文學〞的延續(xù)，但其實已經開場發(fā)生現(xiàn)代性蛻變——伴隨現(xiàn)代都市文化的發(fā)展、報刊業(yè)的發(fā)達，以及對西方類型小講的借鑒，逐步發(fā)展為具有文化工業(yè)性質的大眾文學〔PopularLiterature〕。假如我們一定要用“主流文學〞、“非主流文學〞的概念辨析這一時期的文學，“主流文學〞的桂冠還是要戴在“新文學〞的頭上〔當然稱之為“主導文學〞或“正統(tǒng)文學〞更為妥當〕。由于盡管這一時期“新文學〞的讀者數(shù)量遠遠比不上“俗文學〞，但卻牢牢把握著“文化領導權〞，因此把“俗文學〞成功地壓抑下冰山之下。精英的“新文學〞一直致力于“大眾化〞，但一直力不從心。它對“俗文學〞真正獲得“壓倒性勝利〞是在新中國建立以后，其“壓倒性〞并不僅在于政策上的壓制取締，更在于藝術上的轉化吸收。十分是經過趙樹理等“人民藝術家〞的卓越努力，以及包括“樣板戲〞在內的“革命文藝〞的創(chuàng)造性實踐，將“舊文學〞中有生命力的要素“批判地吸收〞進革命文學，成為內化其敘述形式和快感形式的“潛在構造〞。不過，“革命文藝〞在其“民族化〞、“大眾化〞實踐經過中，對人民大眾“喜聞樂見〞的文藝形式的汲取，主要側重民間文化〔FolkCulture〕，而對產生于文化工業(yè)的大眾文化〔PopularCulture〕，則作為“資本主義腐朽文化〞進行嚴厲地批判、放逐?！靶聲r期〞是精英與大眾難得的“蜜月期〞，“傷痕—反思文學〞“改革文學〞“知青文學〞的主題是全民共同關注的，依托的現(xiàn)實主義手法〔此時還遺留著一定的“工農兵文藝〞形式〕，經太多年普及也是讀者熟悉的。這個“甜蜜的婚姻〞到1980年代中期出現(xiàn)裂隙，到1990年代基本解體了。伴隨全球性運動的失敗、“啟蒙文化〞的解體和中國社會構造的轉型，文學無法再承當原有的意識形態(tài)功能?！绑w制內文學〞雖然仍然依托于社會文學體制，但開場“回到文學本身〞，更多地以“純文學〞、“高雅文學〞而不是“嚴肅文學〞的面目的榜其精英屬性，“主旋律〞被心照不宣地“高高掛起〞。讀者則是大量轉向了通俗文學，先是金庸、瓊瑤的“迷〞，后是好萊塢大片、英美日韓劇、ACG文化的粉絲。由于文化體制的限制，中國本土的通俗文學一直沒有能真正發(fā)展起來，這就給網絡文學的蓬勃發(fā)展留出了空間。雖然媒介革命在全世界發(fā)生，網絡文學卻是中國風景獨好，其主要原因就是中國的通俗文藝百年以來的欠發(fā)達。進入網絡時代，人們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自由空間〞，各種“文青〞來此嬉戲，資本聞風而至。隨著資本的進入，網絡類型文學爆炸性地發(fā)展起來。但是，這個“自由〞時期顯然不可能延續(xù)太久。政府管理部門幾年前就開場關注對網絡空間的管理，2014年的“凈網行動〞是一個明確的分界限[5]。從此，網絡不再是“化外之境〞，要像“體制內〞新聞出版部門那樣接受管理和規(guī)訓，同時也將被納入文化規(guī)劃的大格局中[6]。對于“新文學〞以來中國文學發(fā)展歷程的梳理和對當下文化格局的考察，有助于我們討論具有中華特點的“主流文學〞的形態(tài)。首先，我們必須認識到，21世紀的中國已經置身于全球化體系之中，我們的“主流文學〞不再可能是由文學精英和政治精英聯(lián)手打造的精英文學的大眾化版本，由精英啟蒙、教育、引導大眾的歷史時期已經終結。將來的大眾流行文學只能產生于文化工業(yè)，各種精英氣力只能隱身其后發(fā)生作用。這就意味著幾年前還被視為“主流〞的“體制內文學〞將難當其位，網絡文學被歷史性地推向前臺。2009年初浩大文學CEO侯小強〔此時浩大文學剛剛組建不久，號稱“網絡文學航空母艦〞[7]〕就曾對“主流文學〞發(fā)出挑戰(zhàn)，提出“網絡文學走過十年之路，成為準主流文學〞，他的主要根據(jù)是，網絡文學是“主流的網絡讀者的選擇〞，“被讀者認同的文學才是主流〞[8]。但現(xiàn)代文學的歷史告訴我們，擁有最廣大讀者的文學未必就能夠稱作“主流文學〞，而是很可能被視為“消遣文學〞見棄于大雅之堂，除非它責無旁貸地承當起弘揚“主流價值觀〞的意識形態(tài)職能。網絡文學可稱現(xiàn)代中國最大的“幻象空間〞，十幾年的發(fā)展中甚至構成了一套“全民療傷機制〞[9]，但總體來講，更強調本人的娛樂性，對于“主流價值觀〞缺少足夠的承當意識。經過“凈網行動〞，相信網絡文學將更自覺地接受“規(guī)訓〞，也會更主動地嘗試將“主流價值觀〞移植進本人的快感機制——這是一件充滿挑戰(zhàn)性的事，但更具挑戰(zhàn)性的是，到底什么是現(xiàn)代中國人“一致認同〞的“主流價值觀〞？它與“主旋律〞“社會核心價值觀〞、“中國夢〞、“傳統(tǒng)文化〞、“普世價值〞，乃至無數(shù)網民個人的YY之間是什么關系？能夠講，目前中國并沒有一套上下認可、多數(shù)人共同享有的思想方式和文化方式。從某種意義上講，“主流價值觀〞尚在模糊之中，它的建構需要文學想象力——需要層出不窮的類型文把身處劇烈轉型期的中國人的欲望和焦慮以文學的方式塑形；需要涌現(xiàn)出超越“大神〞層次的“大師〞級的作家，在“第二世界〞重新立法，將人們“愛與怕〞引向對道德、信仰的考慮，重建人們的道德底線和心理秩序；需要通過一部部飽受爭議的作品〔如〔甄傳〕〕聚集各種氣力的交鋒，進行多層面的商討。也就是講，“主流文學〞的建構本身是“主流價值觀〞建構的有機組成部分。這是一個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反復協(xié)商的經過，只要積極介入這一建構經過的文學才能夠稱得上是“主流文學〞。二、媒介革命視野下的“網絡文學〞自網絡文學降生以來，有一種流行的觀點稱網絡文學是一種“快樂文學〞，能夠供讀者YY，知足其心理需求。在“掃黃打非凈網2014〞專項行動啟動之后，這種論調尤其遭到各方歡迎，“讓大家都松了一口氣〞[10]。而以中國作協(xié)為代表的政府管理者一方則傾向于把網絡文學指定為通俗文學[11]，這樣既能夠給網絡文學的發(fā)展提供一個合法空間，又能夠將其自然置于“高雅文學/通俗文學〞的等級制度下，在原有的文化秩序內接受管理。以上各種講法或許都有某種策略考量，但若單從學理層面討論，都不免受制于既有文化形式的思維慣性。假如從媒介革命的視野出發(fā)，中國網絡文學的爆發(fā)并不僅僅是被壓抑多年的通俗文學的“補課式反彈〞，而同時是一場伴隨媒介革命的文學革命?！熬W絡文學〞概念的中心不在“文學〞而在“網絡〞，不是“文學〞不重要，而是網絡時代的“文學性〞需要從“網絡性〞中重新生長出來。在不久的將來應該不再存在“網絡文學〞的概念，相反會出現(xiàn)“紙質文學〞的概念。除了作為“博物館藝術〞傳承的“紙質文學〞外，網絡將成為一切主流、非主流文學藝術的平臺。目前的“網絡文學〞以類型小講為主，但也不是鐵板一塊。隨著2012年互聯(lián)網進入“移動時代〞，針對移動受眾閱讀時間碎片化的特點，一些主打“小而美〞[12]的APP終端應運而生，如韓寒主編的〔ONE一個〕，中文在線推出的“湯圓創(chuàng)作〞，專門發(fā)表短篇小講的“果仁小講〞，以及2011年底就上線的“豆瓣閱讀〞。此外微博、微信公共賬號也是相當活潑踴躍的個人作品發(fā)表平臺。這些“小而美〞有很濃的“文青〞色彩，某種意義上能夠看作當年被資本“一統(tǒng)江湖〞壓抑下去的“網絡文青〞的復活。與此同時，傳統(tǒng)文學期刊也開場進行“網絡移民〞，如由〔人民文學〕雜志推出的“醒客〞[13]也于2014年7月上線。不過，傳統(tǒng)文學要成功地實現(xiàn)“網絡移民〞不可能是原封不動地“穿越〞，而是要經過脫胎換骨的“重生〞?！皟热菀唤浢浇楸厝话l(fā)生變化〞，這是麥克盧漢那句“媒介即信息〞斷言的重要含義。盡管網絡將成為一個聚集各種年齡、各種文化構造、各種文學趣味人群的“主流媒介平臺〞，但在這里占據(jù)主流還將是類型小講，這是由大眾閱讀需要決定的，也是由文化工業(yè)的性質決定的。在理想的狀態(tài)下，類型小講是能夠分層的。其實如今的網文“大神〞中就有“小白〞和“文青〞之分[14]，“小白文〞追求“爽〞，“文青文〞在追求“爽〞的同時，還強調“文筆〞和“情懷〞?！拔那啜暤姆劢z團在人數(shù)上通常比不上“小白〞，但文化層次和忠實度都更高。某種意義上講，追求“個性〞的“文青〞代表著類型文中的精英傾向——這里不是光有幾個“大神〞，還有他們大量的“鐵粉兒〞。由于網絡文學即時互動的特點，每一部小講都凝聚了無數(shù)“集體的智慧〞，作者和讀者是一個“情感共同體〞、“創(chuàng)作共同體〞，作者更像是“總執(zhí)筆人〞。假如沒有相當數(shù)量的“鐵粉兒〞出錢出力出點子，訂閱、投票、贊頂挺，在嚴酷的商業(yè)競爭機制下，“文青大神〞是活不下來的。從這個意義上講，有幾流讀者才有幾流作者。近幾年來，隨著“入網〞門檻的降低，大量農民工和中小學生的涌入，造成“閱讀下沉〞、“小白當?shù)括?；但另一方面，?0后〞以上的“傳統(tǒng)讀者〞也越來越多地參加網文閱讀，隨著“媒介革命〞的深化，“精英圈〞的實力也會逐步加強。在大眾的類型小講之外，還應該有各種小眾的圈子，如“耽美圈〞、“同人圈〞，以及上面提到的各種“小而美〞。網絡時代人類將重新部落化，“部落〞越多，形態(tài)越豐富，整體的生態(tài)就越健康。這些“小眾〞、“非主流〞的“部落〞、“圈子〞，或有亞文化色彩，或有“純文學〞趨向，在文化觀念或文學觀念上進行探尋求索，它們探尋求索的成果能夠推動更“大眾〞、更“主流〞文學的不斷發(fā)展。對“小眾〞成果的吸收主要是由“大眾〞文學中的“精英圈〞完成的，他們不但要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