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塔的傳說

珍珠塔的傳說

徐宏慧

我對《珍珠塔》的興趣，來自于從小聽的評彈和長大后看的錫劇。

2000年前后五年時間，我借調(diào)同里幫助撰寫古鎮(zhèn)申報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文本，雖然申報不了了之，而我卻獲得了一筆不小的精神財富，探討珍珠塔的傳說就是一例。

我初到同里時，與王師夷一個辦公室，后來他調(diào)去坐鎮(zhèn)修復(fù)珍珠塔的景點，那個即將修復(fù)的景點也成了我常去的地方。由王師夷的引薦我結(jié)識了同里文化名人王稼冬，不幸的是王稼冬已患中風(fēng)，手足不便，好在恢復(fù)還可以，可以與我進(jìn)行言語交流。王稼冬拿出了他已經(jīng)發(fā)表過的《評彈“珍珠塔”故事調(diào)查》，從中更加豐富了我對珍珠塔傳說的認(rèn)識。

《珍珠塔》傳說講述的是明朝嘉靖年間的故事，400多年來以評彈、宣卷、錫劇、越劇、揚劇、昆劇、滑稽戲和電視連續(xù)劇等多種表演形式，廣為傳播。所不同的是講述的故事情節(jié)簡單一點或者曲折迂回一點。但總體說故事情節(jié)跌宕起伏、人物性格細(xì)膩、各類表演藝術(shù)優(yōu)美動聽，令人意猶未盡，百看不厭。

珍珠塔傳說的內(nèi)容

明嘉靖年間，告老還鄉(xiāng)的西臺御史陳璉五十大壽，御史府內(nèi)外喜慶無比，各路達(dá)官貴人紛紛前來祝壽。正在熱鬧之際，家道中落的方家方氏侄兒方卿奉母之命，前來御史府叩見姑父、姑母，想借一些盤纏以作度日之資，靜心苦讀考取功名。陳御史繼妻方卿的姑母方朵花，很是勢利，見到衣衫襤褸難掩寒酸之氣侄兒，感覺大失顏面，于是在蘭云堂將方卿狠狠地刁難羞辱一番，這樣她還不解恨，為了避免侄兒在大門前丟人現(xiàn)眼，馬上令丫環(huán)將方卿從后花園逐出。方卿氣憤之余立下誓言：“不當(dāng)官絕不再踏入御史府”。

御史府的后花園很大，曲徑迷離，美不勝收，傷心至極的方卿不由得迷失了方向。這時候陳翠娥小姐從貼身丫環(huán)采蘋處聽到此消息，她為母親行為大感羞慚，并且同情表弟的處境，于是在后花園里私見表弟，將祖?zhèn)髦畬殹罢渲樗币蛔赜邳c心盒內(nèi)，以贖母親之過錯。原來陳翠娥從小就許配給方卿，二人相見之后，陳翠娥婉轉(zhuǎn)地代母說情，并拿出“干點心”相贈，當(dāng)然未點明點心之中有“珍珠塔”，方卿大感其誠意，遂收下，離開。

陳御史知道方朵花所作所為后，狠狠數(shù)落了方朵花，然后出門追方卿。在九松亭追上方卿，想拉他回府，但方卿死活不肯，陳御史指松為媒，重提女兒陳翠娥許配他的終身大事。

方卿回家途中，天寒地凍，大雪紛飛，他衣衫單薄，囊中羞澀，正當(dāng)饑腸轆轆時，他打開“干點心”，那知一座珠寶閃爍的“珍珠塔”呈現(xiàn)在眼前，一時驚呆，馬上重新包好，但已被強盜邱六喬發(fā)現(xiàn)，在一荒無人煙處遭到強盜搶劫，并被打倒在雪地里。

劫走“珍珠塔”的邱六喬，前往當(dāng)鋪賣了此物，被陳御史發(fā)現(xiàn)。陳御史興沖沖將珍珠塔購買回府，原以為可與家中一只配成對，哪知陳翠娥見到珍珠塔，預(yù)感到表弟遭遇不測，當(dāng)場痛苦欲絕。從此陳翠娥每日郁郁寡歡，以淚洗面，思念之情愈加憔悴。病怏怏的陳翠娥前往白云庵燒香，正好與前來尋找兒子的方母相遇，講明情況后，兩人抱頭痛苦。

再說方卿被劫走“珍珠塔”后，幸得一路人相救相助，并讓他潛心攻讀。三年后大考，方卿高中狀元，圣上委任為八省巡按。他喬裝改扮成道土，前往姑母家。

在蘭云堂內(nèi)，方卿借唱道情之名將其姑母數(shù)落一番，不知情緣的方朵花，見方卿唱起了道情，再次將他奚落。

最后官轎駕到，方卿重整衣衫，方朵花此時才后悔不迭。方卿母親從白云庵接回，教訓(xùn)兒子尊重長輩向姑母認(rèn)錯，然后他與陳翠娥小姐喜結(jié)良緣。

珍珠塔劇目繁多，表演形式不同，但大體故事框架沒變，只是在此基礎(chǔ)上再延伸其故事情節(jié)。

如：方卿本是被陷害致死的前朝宰相之孫，為避禍端，舉家遷離京城，在祖籍墓園茅屋中安家居住。母子二人，雖清貧如洗，倒也相安無事，未料到，偶遇奸臣盧同。盧同為除后患欲加害方卿，方卿不遠(yuǎn)千里，從河南南陽投奔湖北襄陽，求助姑父陳廉。孰料，姑母方朵花勢利無比，不僅不相助，還對其百般奚落，方卿怨恨憤怒正欲離去時，表姐陳翠娥得到消息，念及舊情，前來勸解，勸解無故后，就將價值連城珍珠塔藏入點心盒內(nèi)相贈。回家途中，方卿遇到了劫塔的賊人邱六喬，以及盧同派來追殺方卿的盧寶。方卿失塔，逃命途中被兵部尚書畢云顯搭救，并將他帶到畢府。盧寶追殺到畢府，多虧畢家小姐畢定金相助，方卿化險為夷。畢家相中方卿，欲招其為婿，專設(shè)書房供其攻讀。方卿倒也爭氣，金殿一舉考中狀元，深得皇上器重，加封“七省代天巡按”。方卿年輕氣盛，為解當(dāng)初被姑母奚落的惡氣，假扮道士到陳御史府上，嘲諷奚落回報了姑母。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時，盧同誣陷方卿陰謀得逞了，皇上圣旨到，將方卿革職壓赴京城問罪。方卿午門刑場即將殺頭的時，其母前朝一品誥命夫人，帶著盧同的罪證"忠賢聯(lián)絡(luò)圖"上了金鑾殿，一舉扳倒盧同。圣旨急傳刑場，方卿當(dāng)場開釋官復(fù)原職。御史府和畢府兩家，都要將小姐嫁給方卿，爭論到金鑾殿，皇上兩頭不得罪，由皇上做主，兩家小姐都嫁給了方卿。有此“圣裁”，方卿通過努力，婚事慢慢圓滿。

除此之外，還有《后珍珠塔》那是在原本《珍珠塔》傳說之后延續(xù)的故事，在此不再贅說。

珍珠塔傳說發(fā)生的地點

所有《珍珠塔》劇本中，都沒有提到同里的地名。但是所有熟悉和探究珍珠塔傳說的人都知道，此傳說源自同里。劇中提及的方家在河南南陽，陳家在湖北襄陽，均指當(dāng)時的同里鎮(zhèn)，同里鎮(zhèn)位于九里湖之南，故曰湖南，后由湖南訛為河南南陽；小廂村位于同里湖之北，遂訛稱湖北襄陽，至今小廂村聚居方氏后人很多。

為什么珍珠塔傳說要將同里發(fā)生的故事搬到千里之遙的河南與湖北？其實是事出有因的。明朝時期，流傳在江浙地區(qū)的評彈《玉蜻蜓》就是以蘇州的明太師內(nèi)閣大學(xué)士申時行為題材而演繹的故事，因為用的是真人真事真實姓名真實地址，結(jié)果人物對號入座掀起一場大訴訟，《玉蜻蜓》屢遭停演，最后達(dá)成協(xié)議蘇州城里不準(zhǔn)演唱，人物由申貴生改為金貴升，這樣才稍平息爭端。百年之后，改編成戲曲，才恢復(fù)原名原地點。早期評彈《珍珠塔》，吸取了教訓(xùn)，巧妙地將傳說地點變到遠(yuǎn)離同里千里之遙的湖北襄陽、河南南陽，還將陳家與方家居住地河南、湖北顛個倒，使《珍珠塔》免遭扼殺！

這樣一變，有人還確認(rèn)了方卿的祖父是明朝“河南方相國”方從哲，《明史》記載確有此人，此人祖上是德清人，但是方從哲生于萬歷年間，病故于崇禎元年（1628年）。要算輩份，他不可能是方卿的祖父，倒像是方卿兒孫輩，方從哲也不可能有個生于嘉靖年間的女婿陳御史，所以這樣牽強附會不成立。

《珍珠塔》傳說中提到的九松亭、白云庵景點，同里鎮(zhèn)確實存在過。我在校輯清嘉慶十六年（1811年）《同里志》時，也找到過記載。

九松亭，據(jù)王稼冬介紹，是南宋詩人葉茵“水竹墅別業(yè)”花園遺址，在同里西郊西珠圩上，原有小土丘—座，土丘上有青松九棵和亭子建筑，即叫“九松亭”?！墩渲樗烦镜囊环N叫《秘本兒松亭》，來源于此。只是與人物來去方向不一致，但這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不能全部對號入座，只是說有此景點而已。

白云庵（又名白蓮庵），在英字圩，現(xiàn)鎮(zhèn)北古金橋畔，距富觀橋約半里，原有磚街可達(dá)。按地理位置考察，從同里湖彼岸的小廂村坐船渡湖進(jìn)港，可直達(dá)白云庵前，水路交通極便，方母離家來同里先到白云庵落腳，倒是可能的。

同里有九松亭和白云庵是事實，當(dāng)然兩者是否與陳御史嫁女陪嫁珍珠塔一事有聯(lián)系，是不一定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不一定需要真實或者全部真實，虛虛實實，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才能吸引觀眾，觀眾的喜愛成就了珍珠塔傳說的延續(xù)。

傳說中的人物原型

主角方卿,因為明朝時期的人和事，時間久遠(yuǎn)，查無記載，無法考證此人是否存在。如果確有此人，又是同里人，那么他絕對不會考中狀元的，因為沒有史料記載明朝期間同里人中狀元。

方卿姑父陳璉，不同的傳說中還出現(xiàn)音同字不同的名字，如陳連、陳廉。此人確實存在過，真名陳王道，傳說中的“璉”字，極象王道兩字接連的合文?！锻镏尽贰秴墙h志》對陳王道均有記載，陳王道（1526～1576），字孟甫，為廣信府推官廣族孫，家素封，19歲為諸生，已三次研讀二十一史。40歲中嘉靖四十四年進(jìn)士，初授浙江鄞縣知縣；再調(diào)任山東陽信縣；后擢南京道監(jiān)察御史，為留都南直隸，陳王道任期正是明萬歷年間，張居正任期，政治比較開明。陳王道死后，在同里建起了一座高大雄偉的侍御坊。王師夷曾給我看一張舊照“侍御坊”，從照片上辨認(rèn)，這座侍御坊宏偉壯麗，侍御坊上書“大明萬歷庚辰（1580）為南京道監(jiān)察御史陳王道立”；正中額板刻有每字約—平方米的四個大字：“清朝侍御”。這樣規(guī)模的侍御坊當(dāng)時屬于蘇杭一帶最大，可見他的歷史功績是被當(dāng)朝肯定的。侍御坊歷經(jīng)350年，在1970年被有些人誤認(rèn)為是“清朝”的東西，沒有保存價值，而被拆除造了三層辦公樓。其實“清朝侍御”，“清朝”二字是動詞，而不是名詞，“清朝”是對他功績的佳評，他雖居七品官職，官位不高，但可以直接向皇帝和首輔彈劾百官，起著“清朝”作用，陳王道留下三部著作中之一的是《西臺諫草》，正是他任御史時諫諍言論的集子，傳說中的西臺御史陳璉，大概也由此書而得名。

方卿的姑母方氏，傳說中的方朵花，鎮(zhèn)志縣志均有記載：“方氏，御史陳王道繼妻。年廿三于歸，閱五年夫亡，守節(jié)四十二年卒。”據(jù)此，方氏享年七十歲；《吳江縣志·烈女》《同里志·節(jié)孝》有另一說方氏卒年82歲。照此說，方氏不可能生有已到婚齡的女兒陳翠娥。

陳翠娥是否存在？陳王道的子孫陳傳方曾看到家譜，告訴過王稼冬，家譜里提到陳王道下一代，僅“女適張”，也就是有一女，嫁給姓張的，連名字也沒留下；陳王道沒有兒子，他的后代是出嗣繼承的。

《珍珠塔》傳說，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經(jīng)過好多作者改編創(chuàng)作而成，取材于歷史，又不受歷史局限。曾有人把評彈《珍珠塔》中的人物和情節(jié)都看作真人真事，找出一條在陳翠娥贈塔之后方卿在何處跌雪、何處遇盜、何處碰到畢云顯相救的具體路線來，而且說得頭頭是道；有的甚至說搶劫方卿珍珠塔的強盜邱六喬，他的子孫解放前還在同里開過店，理由是“同里只此一家姓邱”。這種牽強實屬滑稽，“邱”在吳語中的讀音表示的是“壞”的意思，從珍珠塔傳說發(fā)展完善的線索看，邱六喬這個人物是同治年間劇本產(chǎn)生的，為推動故事情節(jié)而設(shè)，前面的劇本是沒有的，沒有必要對號入座。

珍珠塔的陪嫁

據(jù)王稼冬在《評彈<珍珠塔>故事調(diào)查》中說：大約1933年，他開始收集鄉(xiāng)邦文獻(xiàn)，那年暑假回家，有事請教錢祥春老師，錢祥春，名祖翼，一字云翟，工詩書畫，尤精鑒別。是吳江震澤中學(xué)的退休教師，退居同里。二人閑談中，錢祥春悄悄地對王稼冬說：“前幾年，有一個買賣書畫文玩的掮客，曾在你外婆（陳家五太太，是王稼冬的外祖母）家買到一書柜舊書，幾乎全部賣給了徐平階（徐平階曾肄業(yè)之江大學(xué)，工詩文小楷，是范煙橋早歲在同里組織“同南社”、編輯《同南》雜志時的助手，很愛好收藏文物圖書），其中曾發(fā)現(xiàn)—本古舊紅紙的‘妝奩簿’，簿面寫有陳家的堂名，妝奩簿第一頁正中，正楷寫著‘珍珠寶塔壹座’六字，第二頁起還寫了許多陪嫁衣物品名。從棉絨細(xì)結(jié)和黯紅紙色，一望而知是明代之物?！辈⒄f這本妝奩簿的出世，更加證明珍珠塔傳說出在同里。王稼冬還從這次談話中得知，當(dāng)時錢祥春老師還討到這本妝奩簿，然后由他轉(zhuǎn)送給陳王道的另一房子孫陳祖禎（名毓良，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初尚在蘇州善耕小學(xué)教書）保存。聽了錢祥春的話，王稼冬以后多次問過徐平階和陳祖禎兩先生，都得到過肯定回答，但王稼冬也說當(dāng)年對妝奩簿重要性認(rèn)識不足，沒有主動要求觀看這個本子。1937年陳祖禎遷居蘇州，以后徐平階和陳祖禎兩人先后謝世，對這個本子是否保存完好？尚在人間？難以肯定。王稼冬與歷史實物卻失之交臂。

范煙橋在茶煙歇里也提到過此“珍珠寶塔一座”。著名學(xué)者馮英子也在《同里雜憶》中有所記載。

陳家用珍珠寶塔作陪嫁，在明朝和清朝是十分珍貴的寶貝，并不像現(xiàn)在在同里明清街頭幾十元就能買到一座的便宜之物，那時沒有能力河蚌育珠，又很少有人能巧奪天工把珍珠穿連成寶塔形狀。所以說此寶貝也是一件稀罕的無價之寶，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擁有的。據(jù)陳王道的后輩子孫陳傳方說，陳王道之后的子孫在同里鎮(zhèn)上十分注重“學(xué)而優(yōu)則士”，在連續(xù)的一百余年間，科第連綿，從孫輩開始家境慢慢變富裕，也算得上同里鎮(zhèn)上的世家望族。陳王道本人這一代屬家道中落，他自己是靠里人捐助才考取功名，他做的又是清官，所以陳王道嫁女是否陪嫁珍珠塔是個謎！不過在他富裕起來的后代身上是極有可能的，具體到哪一代，無法查考。陳王道子孫中官位最高的是五世孫陳沂震，清朝五品官員，不過也是在他身上突然變故而衰敗，之后大部分陳王道子孫遷移出同里。

評彈珍珠塔與傳承

《珍珠塔》是蘇州評彈史上影響很大的一部書，它以反勢利為主旨，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有著積極意義。

據(jù)現(xiàn)有資料考證，《珍珠塔》最先唱響的是評彈，然后再延伸到宣卷和其它劇種。

凌敬言曾作過《珍珠塔各本異同考證》，凌敬言，吳江人，曾任東吳大學(xué)、南京師范學(xué)院教授，《珍珠塔各本異同考證》是他在燕京大學(xué)研究院時的研究成果。他在原北平孔德圖書館看到的就有嘉慶十四年（1809）俞正峰編輯二十四回本；道光二年（1822）周殊士、陸士珍編評四卷每卷十四目本；同治（1861—1874）周殊士補綴本二十四回四言至十二言目本，共三種。凌敬言還作了“珍珠塔各本回目”及“珍珠塔各本人物事跡比較”兩表。從列表中看出這三種本子的人物、事跡，都有異同，如小姐陳翠娥之名在道光本開始由陳翠蟾改名；而邱六喬這個人物出現(xiàn)和劫塔、追塔，開始于同治本，同治之前的劇本都是描寫畢府書僮畢琴在送珍珠塔和錢財至河南方母處如何誤事的情節(jié)。

后來又發(fā)現(xiàn)，《珍珠塔》最遲在清中葉已產(chǎn)生，現(xiàn)存最早刊本應(yīng)該是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刊刻，后由周殊士作序的《孝義真跡珍珠塔全傳》。該刊本共有六卷二十四回，流傳頗廣，不斷被翻印刊刻。周殊士補充的序言中說：“《珍珠塔》傳奇一部，彈唱久矣?！边@說明在此前已有原始的《珍珠塔》唱本，即俗本在民間流行。周殊士序稱，俗本《珍珠塔》沒按“事實”寫，而且內(nèi)容殘缺不全，故而對其重新改訂和增補。但增補并非由周殊士一人完成，而是先得到云間（即松江）方元音（自稱方卿后裔）的原稿十八回，后再由周增訂六回而成全本。還認(rèn)為“舊刻《珍珠塔》噴飯有余，勸世不足”，并且“傳之非其真”，因此在書中加入了不少忠、孝、禮、義說教以勸世，并竭力為陳翠娥贈塔的越禮行為進(jìn)行粉飾辯白，直接影響了其后馬如飛本所宣稱的“贈塔非關(guān)兒女情，乃是代母盡孝心”觀點。

周殊士的《珍珠塔》，直接影響了日后的評彈和宣卷，特別要提的是評彈名家馬春帆、馬如飛父子。馬春帆是清道光咸豐年間人，他的評彈《珍珠塔》劇本用的是周殊士本子，吸收了宣卷改編加工的成果，馬春帆傳藝于其弟馬春林、馬春山，還有外甥桂秋榮。

馬如飛是馬春帆之子，清咸豐、同治年間人，生卒年代不詳，早年向往功名，未能中舉，在巡撫衙門當(dāng)一小小的庫房謄錄。父死之后，因家境艱難，無奈之下重理父業(yè)，從表兄桂秋榮習(xí)唱《珍珠塔》。其時桂秋榮已成響檔，很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