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經(jīng)典語錄摘抄

《鼠疫》經(jīng)典語錄摘抄盡管眼前有著這一幅幅不尋常的景象，可是看來我們城里的人還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當然,大家都感到恐懼,或是感到別離之苦，但是各人仍然把自己的私事放在首位，沒有一個人真正成認疫病的來臨。對大局部人說來，他們主要感到的還是習慣遭到破壞，利益受到損害。他們感到惱火、生氣，但不能光用這樣的情緒來對抗鼠疫照舊在街上來來往往，或在咖啡館的露天座上閑坐。一般說來，他們還稱不上懦夫，談笑風生的時刻多于唉聲嘆氣，對這顯然是暫時的不便仍能笑臉相迎。因此城市的體面算是保持住了。自然而然地相信酒精有防止傳染病的作用高于理智、信仰高于理性。認為在人身上存在某種天然的感，這一來輿論就表示對此堅信不疑。每逢到了半夜兩點，街頭上到處可見相當數(shù)量被逐出酒店的醉漢，樂觀的言論也到處可聞。他們結(jié)了婚，還有點相愛，兩人都工作，工作一忙，愛情也就淡了。由于辦公室主任食言，讓娜也只得工作了。讀者讀到這里，應該用些想象力才能了解格朗的話。勞累的工作助長他隨波逐流、得過且過的思想，他越來越少說話，他也沒有能夠繼續(xù)滿足他妻子的希望：仍得到他的愛。一個忙于工作的人，生活在貧窮中，前途逐漸渺茫，每晚在晚餐桌上默默無言，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哪里還談得上愛情？讓娜也許已感到痛苦了，但當時她忍著沒離開他；人們長期飲著苦酒而不自知的情況也是有的。這樣一年一年地過去，到后來，她走了。當然她不是一個人走的?！拔覑圻^你，但現(xiàn)在我厭倦了……我并不因這次出走而感到幸福，但是并不一定為了幸福才找新的開端。”這就是她信中的大意。當人們覺得同情也無補于事后，對它也就厭倦了。在那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的日子里，唯一能使里厄感到輕松的卻是心腸慢慢變硬起來的感覺。他明白這樣反而可以便于完成仟務，因而借以自慰。假如瘟疫蔓延的話，道德觀念也會逐漸淡薄。我們將又會看到像古羅馬時代米蘭人在墳墓邊上恣意狂歡那樣的情景。如果對高尚的行為過于夸張，最后會變成對罪惡的間接而有力的歌頌,因為這樣做會使人設想，高尚的行為之所以可貴只是因為它們是罕見的，而惡毒和冷漠卻是人們行動中常見得多的動力，這就是作者不能同意的地方。世上的罪惡差不多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的。沒有見識的善良愿望會同罪惡帶來同樣多的損害。人總是好的比壞的多，實際問題并不在這里。但人的無知程度卻有高低的差異，這就是所謂美德和邪惡的分野，而最無可救藥的邪惡是這樣的一種愚昧無知：自認為什么都知道，于是乎就認為有權(quán)殺人。殺人兇犯的靈魂是盲目的，如果沒有真知灼見，也就沒有真正的善良和崇高的仁愛。但是教師該受到贊揚的不是因為他教人二加二等于四，而也許是因為他選擇了這個高尚的職業(yè)。我們城中許多新的倫理學家當時說，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什么用，還是屈膝投降為佳。而塔魯和里厄以及他們的朋友們可能作過這樣或那樣的回答，但是結(jié)論總是他們所看清楚的東西：必須作這樣或那樣的斗爭而不該屈膝投降。整個問題是設法使盡可能多的人不死，盡可能多的人不致永遠訣別。對此只有一個方法：與鼠疫作戰(zhàn)。這個真理并不值得大書特書，它只不過是理所當然而已。一失去了心上人的肉體，他們在自己身體內(nèi)部感覺不到心上人的存在。在最初幾個星期中，令他們怨恨的是懷中與之溫存的人只是個影兒，接下來的感覺是這個影兒愈來愈沒有血肉了，連記憶中的一絲顏色也已褪個干凈。待到分別時間長了以后，他們已無法想象過去親身體驗過的卿卿我我的生活，甚至連過去曾有過一個生活在一起、隨時可用手觸摸到的人兒這一回事也感到不可思議起來。習慣于絕望的處境比絕望的處境本身還要糟。以往這些別離者還不能算真正的不幸，他們的痛苦中還存在一線光明，現(xiàn)在連這一線光明也已消失。他們呆在路角上，咖啡館中，或是朋友家里，靜悄悄的，心不在焉，眼里帶著如此厭倦的神情，以致整座城市有了這樣一群人在里面就像一間候車室。鼠疫從大家身上帶走了愛情，甚至友誼，因為愛情總得有一些未來的含義，但這時對大家來說，除了當下此刻，其余一無所有。這和鼠疫剛出現(xiàn)時不同：那時，縈回腦際的盡是個人瑣事，一點一滴也放不下，別人的生死那么與己無關(guān)，他們的生活經(jīng)驗僅限于個人；現(xiàn)在，他們也開始急人之所急，你我不分了，他們頭腦中出現(xiàn)的是大家一樣的想法，他們的愛情也成了最抽象的概念。人們也許要問，這些別離者的模樣究竟像什么？很簡單，他們什么都不像，或者可以說，他們像所有的人，一副大家都具有的模樣。世界上沒有任何事物是值得人們?yōu)榱怂惿釛壸约旱乃鶒邸Ｈ欢?，不知什么原因，我自己就像您一樣，也舍棄了我的所愛。因此，這場鼠疫并沒有使我學到任何東西，要不，就是它教會了我應該跟您在一起同它作斗爭。根據(jù)可靠的資料，我知道（是的，里厄,我對生活了解得很透徹，這一點您是看得出來的），每個人身上都有鼠疫，因為在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的，沒有任何人是不受鼠疫侵襲的。因此，我們要不斷地留心自己，否那么一不小心，就會把氣呼到別人臉上，從而把鼠疫傳染給他。只有細菌是自然產(chǎn)生的。其余的，例如健康，正直和純潔，可以說是出自意志的作用，一種永遠也不該停止的意志的作用。正直的人，也就是幾乎不把疾病傳染給任何人的人,這種人總是小心翼翼，盡可能不分心。而為了做到永遠不分心，就要有意志力，就要處于緊張的狀態(tài)！是的，里厄，當一個鼠疫患者是很累人的。但是要不想當鼠疫患者，那就更累人了。正因為如此，大家都顯得很疲乏。因為今天大家都有點傳染上了鼠疫。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有些不愿再當鼠疫患者的人覺得筋疲力竭，對他們說來，除了死亡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使他們擺脫這種疲乏。這才使我明白，人們的一切不幸都是由于他們講著一種把人搞糊涂的話。于是，為了走上正道，我決定講話和行動毫不含糊?！翱赡苁沁@樣，”里厄回答說，“不過，您知道，我感到自己跟失敗者休戚相關(guān)，而跟圣人卻沒有緣分。我想，我對英雄主義和圣人之道都不感興趣。我所感興趣的是做一個真正的人。”總而言之，要是只生活在鼠疫的環(huán)境中，那就太愚蠢了。當然，一個真正的人應該為受害者而斗爭，不過，要是他因此就不再愛任何別的東西了，那么他進行斗爭又是為了什么？里厄知道他母親這時候在想什么，他知道她在疼他。但他也知道愛一個人并不是件了不起的事，或者至少可以說，愛是永遠無法確切地表達出來的。正像塔魯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是輸了。但是他，里厄，他又贏得了什么呢？他懂得了鼠疫，懂得了友情，但現(xiàn)在鼠疫和友情對他說來已成為回憶中的事了；他現(xiàn)在也懂得了柔情，但總有一天，柔情也將成為一種回憶。是的，他只不過是贏得了這些東西。一個人能在鼠疫和生活的賭博中所贏得的全部東西，就是知識和記憶?？赡苓@就是塔魯所說的“贏了”的含義！塔魯認為，人是無權(quán)去判任何人刑的，然而他也知道，任何人都克制不了自己去判別人的刑，甚至受害者本身有時就是劊子手，因此他生活在痛苦和矛盾之中，從來也沒有在希望中生活過。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他才想做圣人，才想通過幫助別人來求得安寧？事實上，里厄?qū)Υ撕翢o所知，而這也無關(guān)緊要。每當他情不自禁地想把自己內(nèi)心的思想直接摻合到成千上萬的鼠疫患者的呻吟中去的時候，他就會想到自己所經(jīng)受的痛苦沒有一項不是別人的痛苦，想到平時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的痛苦往往是與別人毫不相干的，而現(xiàn)在大家卻都能夠同病相憐，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快慰的事情，因此他就不談個人的事。我是隨便說說。不過他這個人說話可不會信口開河?？傊?，我很喜歡他。就是這樣。別人說：'這是鼠疫?。∥覀兪墙?jīng)歷了鼠疫的人哪！'他們差點兒就會要求授予勛章了?？墒鞘笠呤窃趺匆换厥履?？也不過就是生活罷了。所有那些曾經(jīng)被里厄愛過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人們，如科塔爾、塔魯、醫(yī)生自己的妻子，所有這些人，有的去世，有的犯罪，現(xiàn)在全都被遺忘了。那老頭兒說得對，人們還是跟以前一個樣。這就是說人們還是那樣生氣勃勃。單純無知，而現(xiàn)在就在這平臺上，里厄忘卻了痛苦，感到自己跟人們在一起。他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不愿在事實面前保持緘默，是為了當一個同情這些鼠疫患者的見證人，為了使人們至少能回憶起這些人都是不公平和暴力的犧牲品，為了如實地告訴人們他在這場災難中所學到的東西，并告訴人們：人的身上，值得贊賞的東西總是多于應該蔑視的東西。它只不過是一篇證詞，表達當時人們曾不得不做了些什么，而且在今后，當恐怖之神帶著它的無情的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