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守候：《杏仁樹》的家庭角色探討

三個人的守候：(杏仁樹）的家庭角色探討德拉梅爾在小說〔杏仁樹〕中，沒有通過他所擅于的心理描寫來傳達令人窒息的婚姻狀況，更沒有令人驚悚的靈異氣氛、令人心寒的猜疑、撕心裂肺的爭吵。悲劇婚姻主題在〔杏仁樹〕中憑仗的是涓涓細流般的對話，一樁接近死亡的婚姻緩緩侵入讀者心田，柔和卻冰冷，冒著滲人的寒氣。一、母親的守候：可悲女人老是以為只要傻傻地等候，總能守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尼古拉斯的母親就是這些女子中的一個。尼古拉斯生長的大宅子，是他母親的陪嫁之一，他的母親幾乎不曾離開過這里，這個女人老是在等著丈夫回家：等他回來吃飯，等他回來過節(jié)。即便他停留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一個月最多只要一周在家。尼古拉斯的母親眼里只要她的丈夫，她的喜怒哀樂完全取決于丈夫?qū)λ膽B(tài)度，她做任何事都為了取悅他、迎合他，尼古拉斯的父親是她生命的意義所在。[1]只可惜，父親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因而母親經(jīng)常都是失落、憂郁的，支撐著母親日復(fù)一日等下去的動力就是父親帶給她的為數(shù)不多的打動。母親深愛著父親，卻不知道怎樣表達。她所知道的就是被動地守候，她從來不去過問父親去哪里，做過些什么，什么時候回來，她把所有的不安與好奇，悲戚與憤慨通通地鎖在心里。偶然，把這些怨氣撒在我和仆人身上。我想，母親很有可能沉浸在夢幻想象父親隨時會回家的喜悅當(dāng)中，以至，她還夢幻想象父親正期盼著我們快點回去，正預(yù)備好迎接我們。[1]〔杏仁樹〕中，作者沒有對母親進行任何外貌描寫，只能根據(jù)母親的言行舉止來揣測出她的大致輪廓。她的形象是抽象的，剩下的細節(jié)部分德拉梅爾都交由讀者自己去想象、填充。她悲劇的形象是固定的，她詳細的形象卻是百變的。每個讀者都能夠在母親身上找到女性悲劇的因素，女性讀者以至能夠?qū)⒆约捍虢巧腥?，更好地尋找共鳴。在社會的大環(huán)境下，傳統(tǒng)女性深受父權(quán)制社會的荼毒，將自己附庸于男性，努力飾演好男性眼中屋內(nèi)的天使角色，自動或者被動地抑制自己的思想和性格。尼古拉斯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例子。即便文章中沒有交代其母的家庭背景，單從其嫁妝含有一個大莊園這點就能夠判定出他母親非富即貴。然而出身再顯赫也難改其身為女性的悲??；縱使?jié)M腦子都是自己的丈夫，甘愿做他的籠中鳥也無法拯救名存實亡的婚姻。處在這樣的情境下，作為一個女性，她不是沒有怨言，也不是不會抱怨，只是她受的教育或者她所處的大環(huán)境不允許她去抗爭，更容不得她去打破這一切不公平；又或許她早就認命，習(xí)慣了終日等待；再否則就是她丈夫的男性魅力過于強大，足以讓她耗盡青春、荒廢一生。她太自大傲慢了，但是當(dāng)他在身邊時，她又過于開心而無法質(zhì)問他。他也樂于將自己的行蹤隱瞞。[1]短短的兩句話將兩個人之間的不平等關(guān)系原形畢露。毫無疑問，母親這一生是悲劇的，她的悲劇不單單是父親一個人造成的。讀者除了哀其不幸，也會有怒其不爭的感受，恰是這樣才愈加凸顯了母親這個女性角色的主要性和真實性?？杀哪赣H，她只是萬千遭到欺壓女性的一個縮影，她的守候也沒能給她的婚姻和家庭帶來幸福，作者通過塑造這個表達了自己對女性的同情，也傳達了自己對這種情況的無奈。二、父親的守候：冷酷母親的情深和執(zhí)著愈加陪襯出父親的冷酷和翻來倒去。即使如此，父親也仍然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著這個家。他會忽然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去哪里，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但是他總會回來，就像母親老是在等他一樣。在父親的心里，家還是值得守候的地方，縱使外界歌舞升平，也還是要回家的，不能讓家散了。母親竭盡所能地取悅父親，就像接待一位久盼才至的貴賓，可偏偏沒有門庭若市的效果。我的父親就像是一位熟客，一位很受歡迎卻總不肯意久留的客人。父親在家待不了多久，時間一久就會發(fā)脾氣。[1]他對母親的熱情就像老天滴在撒哈拉沙漠里的雨，稀少，下一次就極其名貴，尤其對于久長以來一直期盼著下雨的人。〔杏仁樹〕中并沒有正面交代父親離家的日子到底是去了哪里，讀者只能從細枝末節(jié)里發(fā)現(xiàn)線索，原來父親是離家會情人簡格雷去了。起初，情人住得太遠，父親一個月只能花一周的時間在家；后來，情人搬到了鄰近的村落，父親在家的頻率的確高了，但是總體時間仍然那么少。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父親對母親老是那么冷漠了。成功的婚姻需要兩個人的共同努力，而婚姻失敗僅需一人之力。[2]父親在情人節(jié)的那天和母親吵了一架，原因是母親咕噥父親沒有像往年一樣送她禮物。固然父親早在一周前就預(yù)備好了，但是那天他卻對母親視而不見，就像是存心故意忽視這一天的這個傳統(tǒng)。面對母親的叨嘮和嗔怒，他也只是丟下一句沒人試著了解我[1]就摔門而去。我的父親在家無法得到久長的安靜冷靜僻靜，沒有任何事物能夠令他滿意。[1]他的尸體在第二天凌晨被尼古拉斯發(fā)現(xiàn)，躺在通往簡家的雪地里。德拉梅爾是這樣描繪敘述父親的：他是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子，灰色眼睛，長下巴；面無表情，性格多變。[1]就是這樣一個外表普通的男子，他的意愿、話語、性格以至連皺眉都被奉為家庭原則，影響著家里的一切人和事。即便是家里的至高權(quán)威，對自己的事情擁有絕對的主宰權(quán)，這位男主人似乎也不開心。父權(quán)制是一柄雙刃劍，欺壓女性的同時，也不可能讓男性全身而退。父親也一直在尋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只可惜他的妻子和情人都不能理解他。冷酷的外表下隱藏著如何一顆充斥滄桑和哀傷痛苦的心？妻子的唯命是從反而讓他失去了與之自在交談的可能；情人的心思周密又無法讓他徹底翻開心扉，一時的寬慰始終無法代替家的地位，可他心中的家與現(xiàn)實中的又大相徑庭。他也深陷絕望的守候中，暗暗等待生活的起色出現(xiàn)，即便這起色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也許死亡對他是最好的解脫，終于能夠讓他解脫社會和家庭的束縛。三、尼古拉斯的守候：懵懂整篇故事其實是建立在我〔尼古拉斯〕與好友理查德的談話基礎(chǔ)上的，理查德通過回憶的方式，復(fù)述了尼古拉斯的家庭悲劇，實際上是尼古拉斯父母的婚姻悲劇。尼古拉斯當(dāng)時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父母之間的感情并不影響他天天玩樂的心情；當(dāng)然，也不影響他對父母的愛。固然，他在父親離家的日子里，時刻感受著母親的絕望。這種絕望加在他身上，就是母親忍耐不下去時沖他發(fā)的火，對他說的狠話。尼古拉斯在回憶里說過他喜歡在他們家的花園和果園里玩耍，不管父母的關(guān)系怎樣惡化，他都能找到讓自己開心的方法。他還是個孩子，無法理解母親為何老是愁容不展，也想不清楚父親為何老是不在家。他能做的只是守著母親，候著父親。這種生活對當(dāng)時的他來說，談不上絕望。德拉梅爾在〔杏仁樹〕中塑造的尼古拉斯，即便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可以以說是整個故事里最具有反叛精神的人物了。尼古拉斯知道父親是母親悲戚的根本源頭，他覺得母親很可悲，卻一點也不同情她：他生活里的樂趣都是他自己找的，為什么母親卻偏要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由父親主宰呢？毫不在意地，我開始審視母親的不幸，在我學(xué)會憐憫她之前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責(zé)難她。[1]在尼古拉斯的眼里，能夠自己把握自己的事情，才是最快樂的。和父親的情人格雷小姐成為朋友，從未去想過這樣做對母親而言意味著什么。在尼古拉斯看來，格雷小姐和他只是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即使他的母親因而打他的時候也想不通為什么，這個懵懂的小男孩看似柔弱，卻獨立、自立。情人節(jié)那天的暴風(fēng)雪阻攔不了父親離家的步伐，固然母親立即就意識到自己的毛病，致歉的聲音也沒能穿透風(fēng)雪到達父親的耳朵里。尼古拉斯的好心情卻沒有遭到父母的影響，他坐在客廳的飄窗上讀著自己的插畫書。父親一夜未歸，母親在客廳里等得睡著了。尼古拉斯決定趁著此時偷偷出去找格雷小姐。他猜父親有可能在那里，但最重要的是他想告訴格雷小姐他昨晚在客廳里的冒險故事。想到自己將踩過厚厚的積雪，我的心就跳得飛快。一個主張在心里滋長，我想去找格雷小姐，我知道母親不會在那天詛咒我或者責(zé)打我。而且，我猜想父親有可能在那里。[1]看見雪地里躺著的人影，尼古拉斯下意識就覺得是自己通宵未歸的父親。沒有不安、焦急和害怕，他就靜靜地站在父親的尸體旁邊，腦子飛快地運轉(zhuǎn)著：失去父親以后，這個家將要發(fā)生如何翻天覆地的變化？直到緊追著他出來的仆人發(fā)現(xiàn)這一幕，他才真正確認了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逝世，難過悲傷的淚水而后奔涌而出。不外，尼古拉斯并沒有難過太久，和自己能夠獨立自立比起來，悲傷早就被這個孩子遺忘了。大人們忙著處理父親的后事，尼古拉斯就自己玩著兵士玩偶：夢幻想象著自己主宰自己命運的時刻。讀者們可能會覺得尼古拉斯很無情，可是，他究竟只是一個孩子，死亡是什么？喪父是什么？也許他并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家里從此沒有了專制者，不需要任何事情都以一個人的意志為原則，他終于能夠根據(jù)自己的意志做事了。四、結(jié)束語〔杏仁樹〕中由于婚姻悲劇而導(dǎo)致的家庭悲劇真實可信，現(xiàn)實生活中也的確存在。所謂戀愛是一對男女基于一定的社會基礎(chǔ)和共同的社會理想，在各自內(nèi)心構(gòu)成的互相傾心愛慕，并渴望對方成為自己畢生的一種強烈，純粹，專一的感情。[3]女性一味地將就丈夫，天真地以為只要抹殺掉自己的個性，用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就能換得相守一生的幸福。結(jié)果卻忽視了戀愛不是一方對一方的妥協(xié)，也忘卻了婚姻的久長也不依靠于一方對一方的言聽計從，失去了對話、溝通的可能性，婚姻只剩下空殼，對于被依靠的一方而言，更是繁重的負擔(dān)；男性采取緘默、冷漠的消極方式回應(yīng)同樣也是不可取的。以為逃避就能解脫煩惱，以為情人的善解人意能夠舒緩內(nèi)心的苦悶，結(jié)果到頭來只會讓自己愈加疲憊?；蛟S只要尼古拉斯才是最睿智的，敢于服從自己的內(nèi)心。然而，誰又知道幼年喪父的陰影日后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呢？以下為參考文獻[1]沃特德拉梅爾.短篇小說：1895-1926[M].倫敦：賈爾斯德拉梅爾出版社，1996：4，5，6，4，13，5，4，10，17.[2]趙振才.名人名言大典戀愛婚姻卷[M].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