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北極-東川拖布卡鎮(zhèn)的民族起源

昆明北極----東川拖布卡有春城美譽的云南省昆明市，其最北邊是東川區(qū)拖布卡鎮(zhèn)。該鎮(zhèn)夾在金沙江及其支流小江中間，南面是東川區(qū)湯丹鎮(zhèn)和因民鎮(zhèn)，東西邊分別隔小江、金沙江與曲靖市會澤縣、四川會東縣相望，北邊和昭通市巧家縣相接，國土面積193.36平方公里，全鎮(zhèn)最低海拔695米（小河口），是昆明市最低點，最高點大牧場山頂，海拔2600米，高差懸殊1905米，年均氣溫25℃，年降雨700毫米，形成立體氣候類型，適宜多種植物生長，但由于地勢陡峭，耕地地塊狹小，所以不是很利于發(fā)展農業(yè)。因此，至少在雍正8年改土歸流完成以前，拖布卡鎮(zhèn)還仍是比較純粹的彝族聚居區(qū)，彝族同胞長期在這里放牧牛羊，蓄養(yǎng)豬雞，種植少量的苦蕎、燕麥、蔓菁等作物，獵捕飛禽走獸，度著他們的悠悠歲月，拖布卡這個詞，就是彝族語“大樹林”的意思。彝族同胞在拖布卡鎮(zhèn)居住的歷史已經十分久遠。根據各地彝族指路經的記載和民間的傳說，彝族人民的始祖希慕遮及其部落，在我國商末周初，即“自旄牛徼外入居邛之鹵”。過了三十一代后，這個部落已發(fā)展成以希慕遮的后人阿普篤慕為領袖、由數目眾多并達到一定規(guī)模的村落組成、農業(yè)生產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但畜牧業(yè)和狩獵業(yè)仍占據重要位置的彝族。而就在這段時間的某個時刻，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淹沒了村莊和耕地，人們的生活秩序完全被打亂，生存條件嚴重惡化，阿普篤慕本人也只好率直屬部落轉移到洛邑山(或叫羅宜白·洛尼本·洛祖業(yè)等)這個地方，依靠山洞里避難。水退后，阿普篤慕及其族人的生活已經無法恢復常態(tài)，所以他召集分別充當各部落首領的已經成年的六個兒子在落雪這個地方研討對策，最后決定由自己率一部分村留在洛邑山，六個兒子分別率自己的部落朝不同的方向去尋求發(fā)展，這就是彝族傳說中的六祖分支。關于這個滇川黔桂彝文古籍或口頭傳說中均提到的洛邑山，從目前人們所掌握的資料看，就在東川區(qū)紅土地鎮(zhèn)，拖布卡鎮(zhèn)離該地直線距離不到60公里，是處于游耕狀態(tài)的彝族先民活動的核心地區(qū)。對于留下來的彝族同胞而言，拖布卡鎮(zhèn)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它不僅是幾個主要居民區(qū)的連接點，有附近唯一的涼爽而擁有數平方公里的拖布卡壩子（現鎮(zhèn)政府所在地），而且有通行條件較好的樹桔渡口與四川相連，江對岸就是四川的會理縣。雖然地居山頭，但壩子中自古以來就有大沙溝、小沙溝、普家龍?zhí)?、白泥井等水源，已經能充分滿足分布零散、總人口遠不像今天那么多的附近彝族群眾生產生活和組織各種大型活動的需要。特別重要的，是拖布卡還緊偎著附近百里內唯一產鹽地。從拖布卡壩子往會理方向走到金沙江邊，再順金沙江逆流而上15公里左右，就到達牛場坪村，村對面的懸崖腳下埋藏著巖鹽，這些巖鹽又被地下水溶解成鹵水涌出，每年雨季的時候，泉眼往往被江水淹掉，而到冬春季節(jié)，江水下落，泉眼又冒出水面。這時，人們就用種鹽田的形式曬鹽煮鹽。他們先在灘涂上修出類似于梯田這樣的小塊平地，再從不遠處取來一種細白泥，鋪在平地底上用元寶石（一種被金沙江水從很遠的地方沖來，經反復蕩磨，棱角完全被磨光滑、變得圓溜溜的一種奇石，據說東川金沙江邊的有不少群眾，近年來靠玩這種奇石發(fā)了財）敲打結實，結實到能確保鹽水不會滲漏，然后鋪上一層細沙，使白泥的泥漿不會冒出，細沙上擺的厚厚礫石又不至于沾上白泥。這樣，鹽田就基本成型了。鹽工們只管把用船運來的鹵水往礫石上潑，潑一次后便等著風干，風干后再潑，直到礫石上有較厚的鹽層析出，才將這些礫石搬去鹵水把鹽洗下，當洗這些礫石的水含鹽濃度已經很高時，便倒入鐵鍋中用柴火燒煮。現在已經無法考證彝族人民什么時候開始在這個地方煮鹽，但至少在羅炳輝、何長工率領的紅軍第九軍團從拖布卡渡金沙江的時候，這里的煮鹽工藝已經相當成熟，生產的鹽遠銷會澤、巧家，老板、雇工、鹽販子都以拖布卡人為主，不少人家因此而致富，政府還在當地住有稅警和其他工作人員。1935年，北上紅軍先頭部隊收拾這些稅警時，擄草打兔子，還順便繳了幾百塊銀元，這大概也算拖布卡人對中國革命的一大貢獻吧。在這塊特殊的土地上，彝族先民們不斷聚成新的村落，并為其命名，于是，除拖布卡這個名字外，有了播卡、格勒、樹桔、馬嘎等地名。經過長期轉音，現在已經無法判定這些地名準確含義，但來自彝族語則是沒有疑問的。一任土司（我們已經無法考證其名字及下葬的時間，但因為受漢文化影響，已經有墳，估計不會離改土歸流太遠）在該鎮(zhèn)拖布卡村委會后村村民組西南邊的山中選擇了一塊風水寶地作為最后的安息之所，按土葬方式建了一座相當規(guī)模的土官墳。他們還選擇拖布卡村委會后村普家龍?zhí)侗澈笠粋€山頭的附近長慢大松樹的一棵巨大的黃蓮桃（實際上是槭樹的一種，長有羽狀復葉）樹，作為每年祭祀山神、祈求山神保佑牛羊興旺的對象，并把這個山頭叫做“拖布卡”（即大樹林），在這個山頭上可以俯視到整個拖布卡壩子。山腳下的龍?zhí)哆叄€有兩棵很高大的白楊樹和一棵不知年歲的印楝樹，樹下便是當地普姓黑彝的墓地，墳不多，但其中最靠近水邊的一座一個圍石都沒有，據說是因為下葬時正好太平軍奔襲的消息傳來，幫忙的人驚慌失措，只好隨便刨了些土把棺木蓋起來，而以后，陰陽先生說不能再動，也就保持了這個樣子。這座墳也就記載著當時歲月的動亂及動亂中人民的凄惶，同時說明這一年是1863年，因為這一年石達開率30000人在巧家米糧壩渡金沙江北上?，F在居住在拖布卡的其他民族群眾，從他們的家譜和留下的傳說看，沒有哪一個家族在拖布卡居住的歷史達到三百年。據說有200余年的郭姓是來得最早的，到現在其他姓的人都比他們低一輩，各家族都承認，其祖先來到拖布卡的時候，這里僅居住著郭、普兩個姓氏的人，普姓就是原來就居住著的彝族。這說明在改土歸流以前，當地就只有彝族居民，而即使有從外面移入其他民族的少數人，也已經完全融入彝族之中并找不到痕跡了。改土歸流以后，特別是隨著東川銅礦的大規(guī)模開發(fā)，先是漢族移入，接著蒙古族、苗族、以及少量的布依族也移入，鑒于漢族人多勢眾，移入的幾個少數民族一度都說自己是漢族（但在老輩漢族眼里，還是不認這個帳）。其他民族的移入，一些彝族群眾出于不同原因的外遷，拖布卡的彝族在總人口中所占比例逐漸減少。但漢族剛成規(guī)模移入時，彝族還是當地的主體民族，所以，移入的漢族接受了彝族的很多風俗習慣，如每年陰歷六月二十四日的火把節(jié)、到大樹林祭祀山神等。只是火把節(jié)中很多內容已經簡化，多是一些小孩拿著父母幫助其在一兩個月前便準備好的、用一根長1.5米左右，在未干時已經砍出很多裂縫，并在裂縫中釘上密密麻麻的已經被松脂浸得油光透亮的松樹明子的火把，臨出門前澆上一些易燃油點著，順著田埂往下照，火把不亮時甩幾下，看到別人的火把使用吼聲互相呼應?；鸢巡恍枰獜漠吥κ掷锝舆^，也不用蒿草扎成，只是大人告訴說這有驅趕蟲子的作用。至于那些姑娘小伙對歌談情說愛的情景，在東川范圍內只有在舍快、紅土地、阿旺等彝族聚居度較高的鄉(xiāng)鎮(zhèn)，曾較長期地保留著，拖布卡的善歌者也往往前去參與。除彝族外，這些參與者中的漢族高手，也能依靠他們或婉轉或雄渾的歌喉，不時戰(zhàn)勝彝族的帥哥，把漂亮的彝家妹子娶回了家，但這類人多是一些漢族中的游手好閑之輩，當彝家妹子見他們不爭氣時，便負氣回娘家不歸，而歌手也不敢到彝族村寨去自尋沒趣，在村子里還常遭到鄉(xiāng)親們的奚落。拖布卡的漢族基本按家族分布，來得早并形成一定規(guī)模的家族有魏家、劉家，陳家、王家、孫家、張家、蘇家、毛家。其中魏家主要分布在從小江邊的大橫路到格勒的狹長土地上；劉家主要分布在拖布卡村樹桔坡村民組，據說是乾隆年間從宣威東山遷來，東川的舍快、因民都還有其分支；陳家主要分布在坡頭村委會、安樂箐村委會、樹桔村委會，王家主要在松坪和安樂箐兩個村委會。剛來時，大家都以務農為生，種植的主要糧食作物有小麥、苦蕎、甜蕎、豌豆、紅薯、洋芋、油菜、花生、玉米、甘蔗等，稻谷很少，只在金沙江、小江岸邊、安樂箐、湯家箐、補味有少量水田。所以，大家以玉米、紅薯、洋芋為主食，吃米非常困難，在過去，就是富裕的人家，也只能過年過節(jié)吃上幾頓米飯，要是到哪家做客，主人煮米飯、火腿肉、做豆花招待，那你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當然，現在不一樣了，大米變成了人們的主食，原來的主食變成了雜糧，只在想吃的時候吃上一點，但帶來的后果是缺鈣的人也多了起來，看來原來的食譜是有優(yōu)勢的。蔬菜有豆子、南瓜、青菜、白菜、萵筍、韭菜等，豆子、白菜、青菜是主打，由于總體上還是缺水，所以，除安樂箐外，多數地方只能在雨季種。人們?yōu)榱耸褂胁说娜兆佣嘁稽c，往往多儲存一些干紅豆、黃豆、洋芋，并設法把青菜制成干酸菜、背陰菜，白菜做成干板菜，南瓜做成瓜條儲存起來在栽不出菜來的季節(jié)食用。這也使得拖布卡的一些鄉(xiāng)土小吃很令人回味無窮，如豌豆涼粉、湯鍋黃山羊肉、土雞湯、老火腿、臘肉炒牛肝菌、蘇子糖、酸菜紅豆湯、血豆腐、沙地洋芋、青瓜豆、連渣菜豆腐、甜蕎粑粑等，本地人對其有偏愛自不用說，近年來隨著特大黃金礦及鐵銅開發(fā)來到拖布卡的無數見多識廣的人，對此也贊不絕口。養(yǎng)殖的牲畜家禽主要是牛羊、豬雞，馬騾驢只有較少的人家養(yǎng)，牛只做耕地用。但隨著發(fā)展，一些人發(fā)現煮鹽和經商似乎比較容易賺錢，便加入到煮鹽和經商行業(yè)中來，到當地人稱為江外的四川會理縣建立商業(yè)網絡，收購土特產通過人背馬馱的形式運到會澤、昆明等地出售，走出了一條特殊形態(tài)的茶馬古道。解放前到過昆明的人已經很多，其中一些人一直在講述吳井橋有個東川巷，東川會館就設在那里，會講唐督軍時期怎樣照顧東川老鄉(xiāng)的故事，把年輕人吸引得心癢癢的。到解放的時候，除煮鹽人外，拖布卡相當多的人家純粹靠做生意生活，有兩家資本主義性質的染坊，一家制作和銷售奢侈品的銀器店，一家從四川眉山過來的專賣老鼠藥的羅姓商人，都很富裕。城鎮(zhèn)雖小，也設有東西南北各門，沿街居住的人，觀念相當開放，對家鄉(xiāng)和土地并不眷念。1935年紅軍九軍團過拖布卡時，上百人別婦拋雛，義無反顧地跟著走，其中多數人在嚴酷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里不知所蹤，但從最缺水的新山走出了一個紅軍出身的解放軍海軍大尉，使拖布卡人與海有了聯系。漢族成規(guī)模移入拖布卡的同時，也把他們的宗教信仰種植在這塊土地上，為這塊土地增加了新的多元的文化要素。解放以前，幾乎每一家人都供奉著各種偶像和牌位，其中供奉觀音和天地國親師的最多。只要有10戶人家的村落都有自己的廟，每座廟又按照村民移出地的不同供奉著不同的神只，并以移出地命名，如江西籍的就修了江西廟，位置在今天拖布卡糧管所后院。信眾最多的土地廟，位于拖布卡壩子西南邊的一塊高地上，占地二千平米左右，可以俯視拖布卡的每一個角落，里面有一個很大的罄，據說敲打起來，聲音可以傳至數十里，可惜破四舊的時候不知被誰弄走了。該廟解放前一直有專人管理，其報酬就是可以住在里面，并且在某些節(jié)日到街市上每個攤位抓一點東西，主人不但不收錢，而且還要因他送來喜氣而感謝不已。解放后的歷次運動，把這些代表民間信仰的符號都摧毀了，但許多“神”仍然很好的“活”在人們心中，家庭的祭祀從來沒有消失過，去世的人送出門時必須把棺木正面對著土地廟方向做個儀式。隨著政策越來越寬和，人們物質生活逐漸改善，不僅一座座的小廟又在原地上重新建立起來，香火旺盛，而且基督教也傳開了，教堂的聲音有時比讀書聲大?？磥?，批判的武器確實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但武器的批判也代替不了批判的武器，精神力量不能完全靠物質力量來摧毀，人們對終極價值的關懷、對不可測未來的恐懼怕是永遠不能完全消除的。屬于蒙古族遺民的人主要分布在野豬塘、樹桔坡等地，他們中保留著一個鐵改余的故事、鐵木健九子一女分逃及改性的傳說，以及十句認親詩，認為自己是鐵木健的后代。據說他們還提出一個旁證，就是這姓人有一些力氣特別大的人，其中一個能把馱著東西的騾子抱著跑，他的胡須留足時，很像現在可以見到的成吉思汗的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已經完全適應農耕生活，解放前家家都有點田產，并都達到中農水平，沒有地主富農，也沒有貧雇農，很安分守己地創(chuàng)造著自己的生活，和漢族鄰居的差異基本消失。苗族都姓潘，有幾十戶，生產生活方式同于漢族，沒有固定的婚姻圈子，只是在當地人看來，性格上略偏倔強。布依族只有幾戶，而且長期被認為是漢族，只是他們自己不這樣看并保留了一些傳說而已。由于彝族遺風的影響深遠，長期以來，這里的群眾愛山、愛水、愛一草一木，對自然懷有一份敬畏。一些地方就以植物為名，如祭山樹、大樹腳、三棵樹、九棵樹、桃園、西瓜地、松坪、苦桃樹、柿花園、茶花箐、紅花箐，小松棵、刺坪子…。很多林木受著特別的保護，最有名的莫過于楊大人松棵，占地二十余畝，據說只要有風，兩公里外就聽得見那里傳來的松濤聲。有一棵不知生于何朝何代的烏木樹（實際上是榕樹的一種，不是通常說的陰沉木），長在大樹腳到坡頭之間的路邊，由于氣候變化（據說還因為社會治亂）幾死幾活，給人神奇的印象，來往的人都喜歡在下面乘涼，但沒人敢動起一枝一葉。完好的植被，不僅使大量野生動物可以棲息繁衍，還為拖布卡保留了較多的水分，其中安樂箐水源最足，所以該地雖在群山之中，夏秋之際也有“稻花香里說豐年，驚起蛙聲一片”的江南水鄉(xiāng)特色。往東西兩邊走向金沙江和小江邊，沿途有多個泉眼冒出泉水，其中小江邊還有一眼不錯的溫泉，水溫在50度左右，以前雖然沒有什么設施，但附近人們?yōu)榱私獬诨蛑委熌承┘膊。膊粫r來泡泡（現在的設施已經比較好了）。這和東川很多地方“滇銅出，滇山?！钡幕臎鲇行└窀癫蝗?，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