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言那些年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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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想里，還有別人筆下的父親，當(dāng)是一躬駝背，一鍋旱煙，還有那暗淡無光的注視和俯首，再或者背著手一陌向遠。手里的活，心中的線，這邊那邊，無言的牽，掛了那些年這些年。

忙里偷閑，抽空一個閑暇。就這樣徒步走在他鄉(xiāng)的街上，盡管這街街巷巷我是那么的熟諳，住了好多年。漫無目的，隨了初夏的風(fēng)，不再像春風(fēng)的安逸閑適，有那么一點點的干熱，像極了生活的繁忙和疲憊。一種慣例的節(jié)奏，每天的重復(fù)，得到了多少，又疏忽了多少，無從和日子計較。

人來人往，熟諳的目生人。有些不遠處時不時投來的目光，目生里帶著親和，再或者還有些打招呼的，都是些店鋪的老板，那些門牌的裝潢和店鋪的設(shè)計，都是我一撇一捺的構(gòu)思，他們銘刻了好多年。

聲音由遠及近，由模糊到明顯的叫賣聲，又在聽覺里混淆，盡管我聽不出當(dāng)年的味道，可是每每聽見，總有些潤濕在眼眶，是我幸福的模樣。“催記冰糖葫蘆，口味多多，好吃不貴”這是一種電子錄音的叫賣，而我記憶里的叫賣聲是一種大街小巷或者集市上的有點蒼老的聲帶，帶著拖音的流長，在巷子里回蕩，在集市的喧囂里洪量。每每聽見這種聲音在他鄉(xiāng)的土地上，我便會那么得想家，想父親，想起那些年。

那一年，我和他幸福的牽了手，他在外地工作，我身體不好，懷孕期間也就住在了娘家。妊娠回響更加猛烈，那種滋味多年后想想都是怕怕得。那日在院子里涼歇，傳來叫賣聲，我就發(fā)愣，支起耳朵細聽。父親問我'吃嗎?"我遲疑著，父親就出去了。

父親買回來遞給我，我就像拿著個怪物似的，提防翼翼的吃，由于太久的沒有食欲，貌似還不大熱愛這個東西，以前也不乏望見它遠遠的，就是沒有嘗試又偏執(zhí)的不想去吃。咬了一點很甜，再深咬一下有點酸，混在嘴里酸酸甜甜，越吃越快，一會吃沒了，父親在一邊看著我笑了。吃了那個東西就想吃飯，后來的后來，吃上癮了。由于是農(nóng)村賣的很少，都是一些老人，騎著自行車，一個木桿草把子綁在車架上，沿街叫賣。那時候的糖葫蘆很簡樸，就單一的山楂有的去核，有的不去核。要是遇不上沿街叫賣的，父親就去鎮(zhèn)上，隔三差五的去給我買，直到兒子出世。

冰糖葫蘆又叫糖葫蘆，在東北地區(qū)被叫作糖梨膏，在天津被叫作糖墩兒，在安徽鳳陽被叫作糖球。冰糖葫蘆是中國漢族傳統(tǒng)小吃，它是將野果用竹簽串成串后蘸上麥芽糖稀，糖稀遇風(fēng)急速變硬。北方冬天常見的小吃，一般用山楂串成，糖稀被凍硬，吃起來又酸又甜，還很冰。

后來兒子出世后還是熱愛吃，原來糖葫蘆還有個典故呢。南宋光宗皇帝名趙惇，年號為“紹熙”。紹熙年間，宋光宗最寵愛的黃貴妃生病了。她面黃肌瘦，不思飲食。御醫(yī)用了大量寶貴藥品，皆不見什么效果?；实垡姁坼找娿俱玻舱粘蠲疾徽?。結(jié)果無奈只好張榜求醫(yī)。一位江湖郎中揭榜進宮，為黃貴妃診脈后說：“只要用冰糖與紅果（即山楂）煎熬，每頓飯前吃五至十枚，不出半月病準(zhǔn)見好?！遍_頭大家還將信將疑，好在這種吃法還合貴妃口味，貴妃按此手段服后，公然如期病愈了?；实圩匀淮笙玻_展了愁眉。后來這種做法傳到民間，老百姓又把它串起來賣，就成了冰糖葫蘆。

兒子四個月后，我去了外地打拼，也就離開了父親。父親在我的眼里是個書生，琴棋書畫都會，雖然不算精通?？晌覍呛芘懦獾?，總感覺百無一用是書生。文革時期，和他在一起的發(fā)小同學(xué)都參軍出去了，其才能還都不如父親，可是后來他們都成了干部，開著車子回來拜訪父親。到后來的這種結(jié)果，我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懊喪過，后來聽母親說，父親是為她留下的。農(nóng)村那個時候沒有什么出路，當(dāng)兵出去的那些人后來都混好了?？赡芙矫廊苏娴臎]有孰輕孰重，父親的選擇可能是認(rèn)為值得。

那些年，日子很苦。父親的筆墨桿子，在發(fā)紅的25°的燈泡下，也淋漓盡致的把中國的水墨畫，栩栩如生的呈現(xiàn)在眾多的鄰里鄉(xiāng)親的廳堂之上，我們當(dāng)?shù)亟凶觥爸刑谩碑?，類似現(xiàn)在的客廳屏風(fēng)之類的，那個時候的村里，屋里都是土墻，這畫是一家的臉面。年底的時候，是相親們買畫最多的時候，新年了添“新”。父親用整個冬天的閑置時間，畫好的一箱子的畫，在集市上出售，養(yǎng)活了他的妻兒老少一家人，盡管日子還是那么的拮據(jù)。

一把木琴是家里一件最值錢的奢靡品，也是村里唯一上檔次的樂器。父親會在黃昏時候，坐在屋門口的土臺子上，撥弄他的世界，那個時候我很小，小到不懂那是樂器，只知道它會響。后來生活越來越難，父親幾乎不再彈琴，曾幾何時，那琴成了我們的玩具，被母親繁忙的身影用燒火的“火棍”指導(dǎo)我們?nèi)崤?。日子無以形容，不是不呵護，只是那個時候，只能做了那個時候

日子，夾縫里偷生。進了一家私企，依著我的特長，工作如魚得水?？傄詾橛胁拍懿慌驴啾憧烧镜礁娉傻莫勁_上，聽見掌聲響起了。一次次的賞賜核口碑，總以為勛章會套在我的努力的脖頸上，一紙文書調(diào)令，風(fēng)馬牛不相及，徹底不懂了這個世界。

連夜趕回了家。父親說：“只會做事不行，還要會‘混事’這是大家庭，有好多人?！贝稳瘴胰チ肆硪粋€城市，投奔了二姐?？赡茏约赫J(rèn)定的事，終究不愿放棄，于是我還是做起了平面設(shè)計，自己做，給自己打工，這一段路很難，起步更難。那天用的我一個我曾經(jīng)獲獎的創(chuàng)意給一個迸發(fā)戶設(shè)計的店鋪，他看了說要求加上一個東西，我說不行，那樣風(fēng)格不協(xié)調(diào)，那人甩頭走了。閑聊和父親說起此事，父親說：“你問他那個東西對他有什么意義了嗎？客戶不合意你的創(chuàng)意好也不叫好，那只是你自己一副‘完備’的畫而已?！焙髞聿胖雷鍪逻@么難，得步步提防，才步步為贏。不違背服務(wù)的宗旨，還得合意客戶，直至今天的我走在街上，時不時迎來的那些店鋪老板的問候，可能這就是對我的一種賞賜和認(rèn)可吧，不是獎臺，我也能聽見掌聲響起來。

我感覺我該回家了?；丶也辉傩枰仓脮r間，也不能等。車子駛到巷口，那一幕預(yù)料之中的畫面，又滿含了多少等待，是父親吸著旱煙在巷口里來回的徘徊，倒計時著我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