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對道德直覺的影響分析

認識對道德直覺的影響分析認識對道德直覺的影響分析

中圖分類號：B84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22〕11-0009-03

一、問題的提出

在Livinghighandlettingdie一書中，昂格爾提到了兩個馳名的例子，分別是池塘的例子和信封的例子①，并借此例來逐步論證表明我們道德直覺沒有正確反映道德義務。我們多數(shù)人對以上兩個例子的情境做出的直覺反饋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例子都是兒童面臨生命危險需要幫忙，為什么在例一中我們認為有義務去救助這個小孩，但是在例二中卻并不認為我們有這樣的道德義務呢？

昂格爾在書中逐一分析了物理距離、社會距離、直接信息、經(jīng)驗的影響、唯一的潛在施助人、緊急性、因果焦點、認知焦點以及物質(zhì)與效勞這九個方面的因素對我們直覺的影響，并論證得出以上因素并不構(gòu)成對我們直覺的影響的結(jié)論。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昂格爾提出了根本道德價值的理論，辨別了首要道德價值與次要道德價值，指出我們在信封例子中的反饋并不是源自于我們的道德價值，我們的直覺受到了扭曲的傾向，沒有正確的反映道德價值。

筆者認為，我們的道德直覺會受到認識的影響，正是由于這一點，在例二中我們并沒有產(chǎn)生合理的道德直覺，因而做出了不同于例一的反饋。昂格爾的論證將這種認識過程排除在外，沒有考慮認識對直覺的影響，而筆者認為認識對道德直覺有著重要的影響作用。

二、根本概念

1.認識與道德認識

認識既是一個哲學概念，也是一個心理學概念。在?哲學大辭典》[1]中對認識的解釋是：“認識是人腦在實踐根底上對客觀事物的能動反映，是意識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從語義學角度看，“認識〞概念大致包含這樣幾層含義[2]：一是表示個體以知覺形式對主客觀事物的識別辨認過程；二是了解主客觀事物的根本特點；三是對主客觀事物識別辨認后獲得和內(nèi)化的相應知識；四是個體在獲得和內(nèi)化的知識根底上經(jīng)過分析推理產(chǎn)生的特殊個體化見識或見解，以及由此構(gòu)成的某種有組織的思想、觀念或意識等。廣義的認識客觀上包括有認知與評價兩個環(huán)節(jié)，即既包含個體對于主客觀事物的感性反映活動和感性反映活動結(jié)果，也包含個體對于主客觀事物的理性反映活動和理性反映活動結(jié)果。其中個體的感性反映成分通常被認為是屬于“認知〞概念反映的范圍，即一種狹義理解的認識。

道德認識是一種特殊的認識形式，是關(guān)于道德現(xiàn)象的認識。?倫理百科辭典》中對道德認識的定義是，“指人們對客觀存在的道德關(guān)系以及處理這些關(guān)系的道德原那么和標準的認識。〞[3]道德認識的過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一是道德體認階段，二是道德認同階段，三是道德覺悟階段[4]。當主體通過道德體認獲得關(guān)于道德的知識以及有了對道德知識的直觀感性的認識，再通過認同階段的選擇與接受，必然要回升到第三個階段，將認同的道德知識融會貫穿，形成自己的道德認識。

2.道德直覺

道德直覺是主體在道德經(jīng)驗的根底上，以其對社會道德價值觀念和道德標準的內(nèi)化為前提，對人與萬物的倫理道德關(guān)系及其性質(zhì)的整體進行心靈瞬間直接把握的，一種超越感性和理性的道德認識方式和能力[5]。道德直覺是想象與推理、感性與理性、形象與概念熔為一爐，并以理性認識成果直接作用于感受活動的結(jié)果。它實質(zhì)上是理性認識成果在直覺方式中，已作為一種心理過程而取得了獨立存在并獨立活動的，能反映客觀事物的個別屬性甚至本質(zhì)屬性的能力。

道德直覺屬于道德認識的第三個階段，它是以道德體認和道德認同這兩個認識階段為根底的。道德體認就是道德體驗和認知，因此認知和認同這兩種認識必然對道德直覺起著影響作用。

三、對影響道德直覺因素的分析

1.認知

人的認知是一個復雜的過程，①首先是主體對客體的進行直接感知。其中包含感覺與知覺兩個層次，感覺是人們對客觀事物的個別屬性進行直接反映的過程，在此根底上大腦對不同感覺信息進行綜合加工，對作用于感官的客觀事物形成整體的綜合反映；然后經(jīng)過思維，即在獲得感知后主體對客觀事物的一般屬性和內(nèi)在聯(lián)系在頭腦中概括的間接的反映過程，形成人對客觀事物的認知。這里主要體現(xiàn)的是主體對客體的感性反映。當認知比擬清晰、明確、深刻時，感性反映會愈創(chuàng)造顯，思維會愈發(fā)清晰，進而能更好地把握客體的內(nèi)在關(guān)系和結(jié)構(gòu)，從而影響了人的直覺。

在對客體進行認知時，受到認知途徑、與認知對象的距離等因素影響，人所獲得認知的層次和深度會存在差別。示例，通過自己的感官直接獲得與通過信息的間接傳遞而獲得這兩種不同的途徑，主體產(chǎn)生的認知必然會有差別。同時，主體與客體的空間距離、社會關(guān)系距離同樣影響著認知。

空間距離在直觀上很容易理解，但社會關(guān)系距離那么比擬抽象。通常認為，社會距離是指各社會存在體之間在空間、時間和心理上的距離。②這里所理解的社會關(guān)系距離就是由人與人之間的時間距離以及心理距離所共同作用而產(chǎn)生的距離。這種距離越大，雙方的親近程度越低，這種存在于行為主體心理空間中的主觀性距離，對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互動有著直接的影響。另外社會存在的空間距離、時間距離、心理距離之間可以相互影響，當空間距離小時，人們?nèi)菀桩a(chǎn)生集群的心理，這種群組關(guān)系的界定能拉近社會關(guān)系距離。

在池塘的例子中，我們對落水兒童需要救助這一事實的認知滿足了直接認知、空間距離近、社會關(guān)系距離近這三個條件，使得我們的認知較為深刻；而在信封的例子中，我們獲知非洲需要救助的兒童這一信息恰好是與間接認知、空間距離遠、社會關(guān)系距離遠這三個條件吻合，我們的認知并沒有如上一個例子中則深刻。但是，是否當直接認知、空間距離與社會關(guān)系距離三者同時滿足才能形成深刻的認知呢？如果我們將這三個條件分別當作變量來一一進行判斷會發(fā)現(xiàn)是否是直接獲取信息、空間距離是否近，對主體的深刻認知并不起決定性作用。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社會關(guān)系距離，當社會關(guān)系距離比擬小的時候，主體容易產(chǎn)生深刻的認知，在這種認知條件下，主體能更好的把握客體，并將自己與客體對象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這種突出的感性反映會對主體的行為產(chǎn)生積極作用，激發(fā)主動性，產(chǎn)生強烈的動機和情感，有助于通過道德直覺的形成合理的判斷；相反，當社會關(guān)系距離比擬大時，這種認知沒有對主體起到刺激作用，甚至會妨礙主體的道德直覺，主體的行為相應變得比擬淡漠。

2.道德認同

在道德認同階段，主體是從社會條件以及文化背景出發(fā)對人們的認知結(jié)果進行意義確證，此時人的經(jīng)驗知識作為認識根底會對其產(chǎn)生影響。這種認識根底包括下列三個方面[5]：一是心理根底，示例：心理傾向，其中包括情緒與情感等；自我意識；個性等。二是實踐根底，示例：環(huán)境，學校、家庭、社會三方面的教育，個人經(jīng)驗。三是社會根底，包括經(jīng)濟、政治、文化三個方面。這些認識根底是由生活經(jīng)驗的點點累積逐步形成，而每個人的心理、個性、經(jīng)驗等等都各不相同，所以這些因素具有多樣性。同時這些因素作為認識根底存在于我們內(nèi)心中，深入了我們的思想，伴隨我們的認識行為，對我們的認識發(fā)生作用。當?shù)赖率聦嵑虾跷覀兊恼J識根底，我們?nèi)菀桩a(chǎn)生認同感，并進一步形成道德認識。但對不同的人而言，這種認識根底具有獨特性，因而在對客體有著相似的認知時，我們不一定有著相同的認同感，因此仍會產(chǎn)生不同的道德直覺，做出不同的道德判斷。因此，認識根底作用于道德認同，通過認同這一認識階段對道德直覺發(fā)揮作用，但由于道德認同具有為我性的特征[5]，這種認識活動總是從“自我〞出發(fā)進行，站在“我〞的立場上進行選擇，因此具有顯明的個性化特征，不存在普遍性、標準性的認識根底對道德直覺進行規(guī)定。

3.理性能力

理性活動貫通于道德認識活動的始終，對道德認識的形成起著重要的作用。道德理性是人進行道德認識活動的能力，包含邏輯推理能力以及情感體驗的能力，是推動道德認識活動發(fā)生的動力，也是道德認識實現(xiàn)的保證[5]。從上一小節(jié)可以看出，在認識過程中，有許多的具有個性化特征、具有特殊性的因素對認識產(chǎn)生影響，示例那些出于情感和經(jīng)驗的認識，如果道德僅僅停留于此，則就失去了普遍性，也就失去了對行為進行約束的有效性。因此，作為邏輯推理認識能力的道德理性就成為形成道德標準的普遍合理的依據(jù)。從人的理性能力出發(fā)，盡管其情感化的特征不具有普遍有效性，但道德理性中邏輯推理能力可以幫忙人們把握客體與道德原那么的關(guān)系，選擇并接受合乎道德原那么的行為，進而形成一定的道德標準。

四、合理的道德直覺

道德直覺是一種道德認識方式和能力，這種能力無所謂正確與否。所以人們在說道德直覺時，并不認為它有對錯之分，即不會認為某種直覺是錯誤的。但通過道德直覺這種認識方式所做的判斷卻存在是否合理的問題。當通過直覺能力做出的道德判斷合乎一般的道德規(guī)范，滿足義務與責任的要求，則這樣的道德直覺就是合理的。所以以上我們分析認知、認同以及理性這幾個會對道德直覺產(chǎn)生影響的認識因素，最終是在這種合理性方面發(fā)揮了作用。

一方面，深刻的認知能使主體更好地認識道德對象，明確客體對主體的道德價值，使主體更好地把握道德對象與直覺主體間的利害關(guān)系[5]。在這種有深刻認知的條件下產(chǎn)生的道德直覺，反映了主體對道德事實的理解和判斷，體現(xiàn)了主體的道德價值觀念。在有了深刻的認知后，主體通過道德直覺所進行的道德判斷能充沛反映主體的道德認識，并能在此根底上不斷形成新的道德知識。

另一方面，受到認識根底的影響，在認識過程中道德認同會產(chǎn)生差別。如前所說，認識根底具有個性化的特征，但從人的理性能力出發(fā)，可以對道德進行標準性的把握。合理的道德直覺要求行為合乎一般的道德標準，而理性又是普遍有效的道德標準的依據(jù)，因而理性也就成為評判道德直覺合理性的內(nèi)在規(guī)范。因此，以理性的〔rational〕和通情達理的〔reasonable〕為條件，同時滿足這兩種特質(zhì)的人，產(chǎn)生的直覺是合理的道德直覺。作為理性的和通情達理的人，能夠根據(jù)理智做出合理的行為和判斷，他們不是純正的利他主義者或利己主義者，他們能夠正常的思維，并辨認、判斷、評估道德對象與直覺主體間的利害關(guān)系，使行為合乎特定目的。作為理性的和通情達理的人，哪怕生活經(jīng)驗、教育背景有所差別，他們也都能做出合理的道德直覺。

我們將池塘例子中的條件做簡單調(diào)整后進行分析。示例，你是一個商人，路過池塘邊，看到你的商業(yè)競爭對手落入了水中，他不會游泳，如果你不救他，他將馬上死亡，并且他的企業(yè)會因此而受到影響，無法與你的企業(yè)競爭；而你會游泳并且有能力將他救起，不會影響你的生命平安。也許有人會考慮，如果不去救可以在商業(yè)競爭中獲得優(yōu)勢取得利益，則以獲取利益為目標的商人就不會去救這個人。但這并不是合理的直覺。因為當他對落水事件有深刻的認知后，作為有理性、通情達理的人，他不僅會考慮到商業(yè)競爭上的利益問題，他也會考慮到金錢與生命孰輕孰重的問題。我們的理智通常會認為，在危機時刻，保留生命比保留金錢更為重要〔不限于自己的生命〕。這才是普遍的、合乎社會常理的道德知識，因此一個有理性、通情達理的商人，不會因為落水的是他的商業(yè)競爭對手就置他人的生命于不顧，他會產(chǎn)生合理的道德直覺去救人。

認知與理性影響人們的道德直覺。深刻的認知是主體的行為真實反映其道德觀念的前提；而具有理性的和通情達理的特征，那么能推動人們產(chǎn)生合理的道德直覺。

五、道德理性的作用

為什么說作為理性的和通情達理的人，會產(chǎn)生合理的道德直覺？因為道德直覺存在理性特征。

道德直覺是內(nèi)在的道德情感、意志和理性等多種因素融合的綜合表現(xiàn)，雖然其表現(xiàn)形式是一種非理性的認識功能或認識形式，但直覺認識能力的形成和開展還必須有實踐的積累，理性的參與，道德直覺在其形成的過程中積孕著道德理性的成果[6]。首先，道德直覺能力的形成有賴于道德理性的內(nèi)化。雖然道德直覺這種認識形式，并不經(jīng)過主體的理性思考而產(chǎn)生，但依靠道德直覺所做出的決定通常是與道德主體的自覺的理性選擇相一致。因為，在道德直覺中始終充斥由道德理性形成的道德責任、義務等觀念。這種理性源自于我們的經(jīng)驗、所受的教育等，我們的道德直覺在這種道德理性長期的內(nèi)化根底上形成一種了范式，進而在對客體進行認識和判斷的直覺中發(fā)揮作用。

其次，道德直覺建立在道德經(jīng)驗以及道德理性成果的積累的根底之上。道德經(jīng)驗以及道德理性成果的積累也就是道德理性的內(nèi)化過程。在直覺過程中并不能超越道德理性的成果。只有理性成功的長期積淀，以及主體長期道德經(jīng)驗和知識的積累，才能談論道德直覺。

最后，道德直覺的形成過程離不開道德理性。心理學中社會直覺理論通過心理學的實驗辦法探討了道德直覺的形成過程為：直覺判斷；事后推理；理性勸服；社會勸服；理性判斷；個人反思。這整個過程離不開理性的作用，在直覺與推理的共同作用下才形成了道德判斷。

作為理性的和通情達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