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喝酒 父親喝酒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父親喝酒父親喝酒在我熟悉的人里面，真正喜歡酒、對酒忠誠度最高的，還是一些老人。年輕人喝酒，要么圖功利要么為空氣要么敘感情，工夫都在酒外，或者說，酒不過是引子是媒介，是協(xié)助添亂起哄架秧子的道具。到老人家這塊兒，輕舟已過萬重山，酒就是酒，沒任何功利沒任何多余的話，喝的就是酒，不喝什么感情，也不喝什么人生。

我小時候，分外厭惡父親喝酒。小學三年級，快開學了，學費還八字沒一撇，那時家里窮，但學費也少，一兩塊錢吧，就是沒著落，把母親愁得不行。我沒學上，就溜達成鎮(zhèn)上，正好碰見我父親在食堂喝得滿臉通紅興高采烈，我當時那個氣啊，你有錢喝酒，孩子沒錢上學，不靠譜啊老爹。再后來，我越來越煩他酒醉的樣子，要么回家和母親吵架，要么拿孩子撒氣，要么被別人取笑，總覺得不像父親的樣子。作為一個鄉(xiāng)村小學識分子，我那時養(yǎng)分不良卻多愁善感，看過幾本書，總覺得父親要么理應像高山頂上一青松，屹立偉岸高山仰止；要么就該是朱自清的父親，于小細節(jié)中見大愛，讓兒子越想鼻子越酸心頭越暖。自己的爹，兩不沾啊，消沉。這種想法一向伴隨著我，直到上大學。

男人歲數(shù)一大，跟父親就更加貼近了。我大學畢業(yè)后，看了好多農(nóng)村題材的小說，對父親這一輩人理解逐漸加深。我父親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是干部家庭出身，下放到農(nóng)村，此后脫離了城鎮(zhèn)生活，因此他內(nèi)心斷定有好多苦悶。我一個摯友的父親，名牌大學畢業(yè)，卻一輩子在偏遠地區(qū)的工廠工作，每天晚上拉二胡《江河水》。我父親沒上過什么學，不會通過什么文化藝術來傾訴感情，只有喝酒。酒，是無情世界的感情，是麻痹神經(jīng)的鴉片。記得90年頭父親來北京，兩人對酌，我問他：你年輕時那么熱愛喝醉，確定是有好多苦悶吧？他回復了半句話：那時候，別提了。然后仰脖喝了一大口，就再不說了。

后來，家里逐漸小康了，父親熱愛在家宴客，自己也喝，但醉得很少，都是別人醉，他在邊上看喧嚷。再后來，逐漸老了，他就根本上自己一個人喝了，中午晚上，各喝個一玻璃杯，大約三四兩，不怎么吃菜，我在飯店點再多菜，他也不碰，最多吃個花生米什么的，笑瞇瞇的，自己跟自己干杯。

幾天前，加入劉小東畫展，看侯孝賢記錄小東回鄉(xiāng)的紀錄片《金城小子》，小東回老家畫畫，見了好多鄉(xiāng)親發(fā)小。其中一場，是陪爸媽吃飯，母親數(shù)叨著老爺子的毛病，兒子跟父親閑聊，父親耳背，答非所問，只好自己跟自己喝酒。這個世界離他漸遠，跟他也沒什么太大關系，他熱愛，逐漸喝著自己杯中的酒。這個場景我簡直太熟諳了，熟諳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