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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問路世界屋脊這就是聞名于世的唐古拉山口。這就是留下過許許多多動人傳說的青藏公路的最高點。它的海拔高度是5231米,空氣中的含氧量只有內(nèi)地的一半。但是,這里好像并不寂寞。如今,許多的雕像和石碑都豎立在路的兩旁??墒牵挥羞@座已見風雨剝蝕的軍人雕像,在唐古拉山的風雪中站立了15個年頭;而它面前所扼守的這條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也已經(jīng)走過了50年的崢嶸歲月,在世界屋脊上整整矗立了半個世紀。50年代,軍人們開辟了青藏線,西藏和內(nèi)地從此有了一條母嬰相聯(lián)的生命臍帶;60年代,橫貫雪域高原的通信線路的建成,使西藏人更多地知道了外面的世界;70年代,格爾木到拉薩鋪成了1080公里的地下輸油管線,西藏從此結束了燈油照明的歷史;20世紀末,蘭州-西寧-拉薩2754公里的通信光纜的開通,使西部信息化建設更上了一個臺階。如今,在西部大開發(fā)的熱潮中,鐵路躍上了世界屋脊,幾代人夢寐以求的理想正在變?yōu)楝F(xiàn)實!可以肯定地說,半個世紀以來,青藏線每天都在改變著自己的形象,伴隨著軍人的熱血和犧牲,青藏線在一步步地追趕著時代!翻閱半個世紀以來祖國西部的發(fā)展歷程,我們不難看到,青海和西藏在不同歷史時期完成的經(jīng)濟建設項目,許多是沿著青藏公路的走向,樹起自己文明的坐標的。我們詫異,先輩們是怎樣在230萬平方公里的這塊世界最大的高地上找到了這樣一條路徑?這條長達4000里的運輸線,最初又是怎樣在世界屋脊上留下了自己的第一道車轍?時間像一把重錘,把所有的記憶都夯實在了歷史的深處。今天當我們檢讀青藏線開發(fā)這首雄壯和蒼涼的長詩時,首先吟頌的則是由3萬只斑駁銹蝕的駝鈴奏響的一支序曲。1950年春天,為和平解放西藏,中國人民解放軍分別從四川、西北、新疆和云南四個方向進軍拉薩。這些軍人的馬蹄聲撕破了高原的曠世寂寥,把一道和平的曙光帶進了千年古城拉薩。這位矍鑠的老人就是這次歷史性進軍的領率人物。他是西北方向進軍拉薩的十八軍獨立支隊司令員一一范明將軍。范明(時任十八軍獨立支隊司令員):毛主席要我進軍西藏的時候,給我特別打了個招呼,就是歷史上進軍西藏,從西北進軍西藏都失敗了。這是毛主席把我叫到當面給我講的,所以說必須要把糧食準備好。當時,帝國主義勢力脅迫西藏上層企圖把解放軍擠出西藏。由于買不到糧食、鹽巴和燃料,西藏駐軍和黨政機關的3萬多人面臨著斷糧的危險。當時唯一的一條從四川雅安出發(fā)的運糧路線,往返3000多公里,一年才能走一個來回。1953年春,川藏公路尚未修通。為了解決進藏部隊的生存問題,中央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從西北運糧。這時,決策者們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早在1951年8月就曾帶領部隊先遣進藏的開拓性人物,他叫慕生忠。這是一個和青藏線的歷史熔鑄在一起的名字,這是一個和著共和國榮辱幾度沉浮的人物,這是一個生在西部大地威名顯赫、死又魂歸昆侖的不朽英靈。然而,當決策者們決定由他率隊運糧時,絕然沒有想到這起因簡單的選擇,日后竟產(chǎn)生了令人瞠目的歷史結果。按照最初的部署,運糧隊準備采用1951年解放軍進藏時的路線。這是一條傳統(tǒng)的路線,它從青海香日德向南翻過昆侖支脈巴隆大坂,進入黃河源頭曲麻萊地區(qū),渡過通天河,翻越唐古拉山,穿過玉樹、丁青,然后到達藏北重鎮(zhèn)那曲。這條路的走向和1300年前唐蕃古道大致相同,并且新中國成立以后已有兩支隊伍由此進藏。但是,慕生忠深知這條路上必經(jīng)的黃河源頭地區(qū)有著大量的泥沼地帶,此處的通天河天險浪急水大,極不適宜大部隊行進,1951年進藏時就曾造成極慘重的損失。范明(時任十八軍獨立支隊司令員):在過這個通天河的時候,這是非常非常困難的,是用這個皮筏子,駱駝帶的皮筏子,把人坐到那上,一部分一部分過去。通天河呢,要是沒有漲水的時候,那時坐著船就可以過去。恰恰就在這個時候,通天河漲水了,牛皮筏子翻了,結果翻了……以后呢,就把那么一批人給翻下去了。光這個駱駝就1000多呀!這時,慕生忠聽當?shù)伛劰ぶv,還有一條土質(zhì)堅硬、極少沼澤、河床平淺的路線。這條路線是由香日德西行至格爾木,再折向南行,沿雪山邊緣,越過昆侖山和唐古拉山,經(jīng)那曲去拉薩。這同樣是條被歲月塵封的古道,曾是七世吐蕃王北上安西的和親之路。然而,它隱藏在被外國人稱為“生命禁區(qū)”的高海拔地帶,是否能夠走通?是否真正存在?走這樣一條新路,能否使人困馬乏的運糧隊伍獲得意想不到的新生?在這關聯(lián)千秋的重要時刻,慕生忠隨即決定:“放棄舊路,改走新線”!這是如今很少有人知道的共和國歷史上悲壯的一幕:3萬峰從全國各地征集來的駱駝,帶著鮮為人知的使命,浩浩蕩蕩地向著冰川、向著戈壁、向著荒漠進發(fā)。駝運是悲壯的。這悲壯的駝運以400萬斤糧食運到拉薩,沿途每500米就倒下一頭牲畜的慘痛代價,完成了它的艱難歷程。1年零3個月下來,3萬峰駱駝死亡十之八九,而當時全國的駱駝也僅有不到20萬峰。楊景震:(時任筑路測量隊員)在那個時候,我們看到沿途的情況。我們修路的時候,沿途都是死的駱駝,有的駱駝還沒有死呢,那幾個老雕把駱駝的眼睛都挖了。照這樣下去,駝運還能持續(xù)多久呢?心上壓著3萬峰駱駝的份量,慕生忠來到了北京。他先后找到了國務院和交通部,要求修筑青藏公路。最后是在自己的老上級、剛從朝鮮戰(zhàn)場歸來的彭德懷司令員那里得到了真真切切的支持。作為一名軍人,彭德懷元帥深知在青藏高原修路的意義絕非是給西藏運送幾袋糧食。從祖國腹地建成一條伸向西南、西北邊防的公路,在戰(zhàn)略上該有多么重大的意義!他走到地圖前,在祖國西部的地圖上用手猛地一下劃過拉薩和敦煌說:“你看!這里是一片空白!”慕生忠此刻仿佛領悟到了什么。于是,敦煌這個絲綢之路上的重鎮(zhèn),就這樣和他原先的修路計劃連綴到了一起。彭總指示他要先用一輛大車去探路,人手不要太多,待探路成功后,再向中央報告。探路隊由駝運總隊副政委任啟明率領,于1953年11月15日自青海香日德出發(fā),向藏北高原挺進。這是我們今天所能見到唯一的這次冒險探路的參與者李德壽,當時他是探路隊的翻譯兼警衛(wèi)人員。李德壽<藏族>(時任探路隊翻譯兼警衛(wèi)):晚上走的時候雪大,厚得很,迷失方向了,晚上迷失方向后一下就走錯路了。剛開始嚇得夠嗆,最后也就保持不了,自己連自己都顧不了。讓我們記住這次探路的有關數(shù)據(jù):50峰駱駝、3匹馬、2輛木輪大車及20名警衛(wèi)、駝工和兩名地圖繪制員,歷時64天,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在1954年1月24日到達藏北重鎮(zhèn)那曲。探路隊發(fā)回了這樣的電文:青藏高原遠看是山,近看是川。山多坡度平,河多水不深,一般不用架橋。一千多人,半年左右時間,修一條簡易公路是可能的!半個世紀的風霜雪雨,半個世紀的艱辛磨難。50年來,它靜靜地躺在這里,承載著人類的自豪和悲壯,向世人展示著共和國對西部開發(fā)所留下的道道脈跡。當時建國不久,抗美援朝剛剛結束,列入國家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康藏公路已經(jīng)開工3年,耗資驚人,我們年輕的共和國到處都等著錢用。此時,青藏公路很難納入國家預算,那么作為國防部長的彭德懷此時是怎樣把慕生忠雄心勃勃的修路計劃付諸實施的呢?這就是今天我們所能見到的修筑青藏公路的第一份報告,報告人是西藏工委書記張國華和副書記范明。報告中寫到:根據(jù)慕生忠同志報告,發(fā)現(xiàn)由青海香日德經(jīng)噶爾穆、霍霍西里、三道梁子、聶榮宗到黑河,道路平坦,大車已順利到達聶榮宗。經(jīng)報告軍委,原則上準予同意修筑此公路。報告日期是1954年2月27日。3月17日,報告經(jīng)周恩來總理、鄧小平副總理批示后,轉至中央財經(jīng)委和交通部,批準撥款舊幣30億元。這30億元只相當于人民幣30萬元。經(jīng)費落實后,筑路人員從哪來?慕生忠在給西藏工委的電報中這樣寫到:關于修青藏公路噶爾穆至霍霍西里段問題,主要是依靠西北運輸隊全體干部和駝員自行加工完成,故無一定計劃,亦不需另調(diào)人員。對此,許多人不能理解,已經(jīng)歷盡千辛萬苦從西藏返回的駝工們也不能理解。馬正圣(當年駝工):當時咱們思想也想不通,拉駱駝走這一趟感覺就是挺費勁了,再修路的話就更費勁了。那就開大會動員。今天當我們清點修筑青藏公路的全部家當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除中央撥款的30萬元以外,慕生忠只得到了從西北軍區(qū)撥來的1500公斤炸藥、3000件工兵鐵鏟、100名工兵和配有一名司機的軍用吉普車;再就是充當筑路工的1200名駝工、10輛美制十輪大卡車,還有全線唯一的一名工程師——鄧郁清。鄧郁清出生在南方,而他的一生卻幾度在中國西部的公路建設中沉浮。從福建工業(yè)??茖W校公路專業(yè)畢業(yè)后,他曾參加過國民黨修建的從西寧到玉樹的所謂“青藏公路”。他的一只眼睛被碎石炸壞,然而更沉重的傷害則是對國民黨政府、軍閥馬步芳昏庸腐敗造成公路廢棄殆盡的絕望和頹廢。建國后,當鄧郁清接到慕生忠再次修筑青藏公路的邀請時,路已開工。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在世界屋脊上修路,竟然連一個正規(guī)的測量隊和施工隊都沒有。鄧郁清(時任筑路施工隊工程師):跟慕生忠談了一晚上。他交待我,修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怎么能用最少的錢,最少的人力,你怎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來修通它。我說修路是一門科學,蠻干是不行的。慕生忠用人也很有辦法。我辯論了半天,他說好吧,你不愿去,我還是可以把你送回去的。你到前方去,給我們指點指點總可以吧?我和慕生忠一個小車坐著,后來一到那個地方就沒辦法。他們駝工干勁也很大,把我感動得,天天都那么流大身汗呀。后來我說,這樣子呢我不干也不行呀。鄧郁清此刻意識到,這條路一開始就和軍人的使命和國家的命運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西藏目前需要的不是一條等級公路,而是一條救命的通道!陳生芳(時任筑路施工隊工作人員):河看起來多,水卻不太深。結果汽車來了,要過河怎么辦?就弄一些麻袋,裝些沙子,裝些石頭就往那兒一壘,兩個汽車輪子只要能過,這就過去了,這就算通了。由于形勢緊迫,公路必須在年內(nèi)修通從格爾木到拉薩的全線。為爭快速,先求粗通。5噸重的載重車能以20公里的速度開過去就是驗收標準。由于沒有更多的炸藥,他們制定了“寧繞十里路,不動一方土”的施工原則。遇到河流,選擇較淺的地方鋪設過水路面,一般情況下盡量減少架橋。這是從格爾木西上昆侖山的第一道關口,是進藏的咽喉。過了這座橋,就踏上了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可是,50年前這里卻是阻隔在慕生忠和鄧郁清面前的第一道難題。這個深澗上窄下寬,谷壁陡峭,懸崖嶙峋,澗底水流湍急。當時沒有水泥,沒有長釘,只有慕生忠冷冷扔下的一句話:三天后我要過橋!鄧郁清(時任筑路施工隊工程師):慕生忠命令三天內(nèi)必須通車,三天內(nèi)不通車,前面工兵就會餓肚子。怎么辦?我一句話也沒說,他說幾天就幾天。他把他的警衛(wèi)員留下,說你照顧鄧工的安全,給他做飯。警衛(wèi)員不放心他。他不行,他說你比我重要。今天,當我們看到這張木橋最早期的照片時,不能不為之感嘆。這位工程師僅用9根9米長的東北紅松和少量的鋼筋鉛絲與10名工兵、6個石匠一起,在3天之內(nèi),架起了原本需要12米長的青藏線上的第一座橋梁。在落成試通時,這座橋梁的設計者鄧郁清坐上了第一輛車。鄧郁清(時任筑路施工隊工程師):那我就坐第一個,我在那有個交待。如果不行了,我就連人一塊交待了。他一下把我拽下來。第一輛車的司機叫徐云亭,駕駛員。我說那怎么行呢?他說你前邊指揮。慕生忠就上車了:開車!我就對徐云亭說,你一定要招呼好,也不能停,也不能快,也不能慢,你等我跑到對面去了。我趴在地下,我的手就擺一下,他走一下,擺一下,走一下。因為一停,沖擊力就增強了,就不行了。他一過去以后,所有的工人鍋碗瓢盆都拿出來,敲敲打打,我們?nèi)齻€就抱在一起哭起來了。當10輛運糧的“十輪大卡”依次通過以后,慕生忠連聲叫好,并親自把這座橋命名為天涯橋。1956年陳毅元帥從這座橋上走過,他說,“有了這座橋,這里就不再是天涯了,就叫昆侖橋吧!”從此,這里就有了延續(xù)至今的名字一一昆侖橋。1954年9月下旬,慕生忠率領筑路員工進抵唐古拉。這里是青海和西藏的界山,主體山脈都在海拔6000米以上。公路要通過的路段是海拔5231米的山口。“苦戰(zhàn)一個月,沖過唐古拉。”“勝利就在眼前,就是死,頭也要向著拉薩”。慕生忠率領他的筑路隊伍開始了殊死的決戰(zhàn)。經(jīng)過了5天的奮戰(zhàn),金屬的鏗鏘聲和骨肉的磨礪聲,都在凍土濺落的瞬間平靜了。慕生忠:10月20號,打下唐古拉以后,10月20號下的唐古拉?,F(xiàn)在我還記得那封電報起作用了,我給中央寫了一封電報,我說中央,我們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唐古拉山??…?彭德懷這樣對我說,哪兒也不要找,你要什么給你什么,要多少我支持你多少。就在這時,中央如期撥來了追加的20萬元,西北軍區(qū)工程兵二團的兩個連隊和100輛汽車也從蘭州火速向青藏線增援。兩支隊伍會師于世界屋脊,從此,青藏線筑路的主體開始有了更多的軍人。公路通過唐古拉山以后,慕生忠對剛從工地下來的五道梁轉運站站長齊天然說:彭總要求我們在向南開辟青藏公路的同時,向北再開出一條格爾木到敦煌的公路。這條路要經(jīng)過柴達木腹地,穿越戈壁,還要通過上百里的鹽湖地帶,沒有膽量的人是不敢干的。你知道彭總特意指定這條路叫誰干嗎?是你!齊天然,這同樣是一個和青藏線歷史熔鑄在一起的名字。他最先是西北軍馮玉祥、高桂芝的部下。1949年他率部在四川起義,參加了解放軍。隨后又回到大西北,和慕生忠一齊出藏入藏。駝運開始后,他任可可西里轉運站長,在條件惡劣的高山荒野組織糧食運輸。這一段資料拍攝于1989年。是什么力量促使這兩個本來分屬于不同階級之間的軍人,結下了橫跨半個多世紀的深厚情意?是高原嚴酷的自然環(huán)境和在這種環(huán)境中為同一目標而共同奮斗的理想與意志的結合;是中華民族同一血脈的承繼和融匯。慕生忠向齊天然交待任務時,依舊是這樣的口氣:“我沒有錢、沒有人,只有要求。我把路修到拉薩的那一天,你的路也必須修到格爾木?!饼R天然說:“好吧,我修到哪里修不動了,就死在哪兒,釘個橛子做記號,你再派人接著修?!蹦缴艺f:“你死了,我給你樹碑立傳?!薄昂?!一言為定!”齊天然只帶走了4個人,經(jīng)西寧到蘭州,找了一輛破舊的汽車。從當?shù)卣心剂?0個民工,冒著刺骨的寒風,以邊修邊探的方式開始了前無古人的開拓。他們沒有炸藥,遇到凹地,就用挖坑埋石的辦法鋪平道路;遇到遮天的蘆葦,就用僅有的十幾把鐵鍬在泥沼中砍路前進;路修筑到距格爾木70公里的地方,聞名世界的察爾汗鹽湖就橫在了面前。當時古今中外還沒有在鹽湖上筑路的歷史,人們對鹽湖的認識也是知之甚少。人們不知道鹽能不能作為筑路的材料,更不知道厚達數(shù)米的鹽蓋能不能經(jīng)得住汽車的碾軋。齊天然發(fā)現(xiàn)鹽蓋堅硬平整,但卻布滿溶洞,凸凹不平。他想到了制作豆腐的原理,用鹵水當“粘合劑”去填補溶洞,整修道路。不想這無奈中的發(fā)明,竟使公路順利地通過了31公里的鹽湖湖面。通車半個世紀以來,鹽湖路面經(jīng)受住了數(shù)百萬車輪的考驗;第二年,青海西部的第一座飛機場也在鹽湖上建成;70年代,青藏鐵路西寧至格爾木段也順利通過了百里鹽湖。直到21世紀的今天,萬丈鹽橋依舊是青海一絕。齊天然發(fā)明的鹽蓋填溶洞和鹵水補裂縫的方式,仍然是鹽湖路段用來修補路面的唯一方法。只用了40天,齊天然帶領42人,修通了敦煌到格爾木的公路,全長580公里。在這個盛況空前的典禮上,我們見到了一身民工裝束的慕生忠,卻沒見到齊天然的身影。滿臉喜悅的慕生忠此刻懷里就揣著一封昨天收到的電報:慕政委:我們已于12月22日上午11時到達格爾木,敦格路勝利開通。齊天然。此時的齊天然在格爾木讓人宰了牛,備了酒,準備在敦格公路和青藏公路的交匯口召開慶功大會??墒锹短齑箦伬锏呐H膺€沒有煮熟,他卻靠在汽車輪子上睡著了。他睡了一天一夜,醒來以為自己安排的慶功活動已經(jīng)結束,不無遺憾地說:睡得真不是時候,連個話都沒講。這時民工和戰(zhàn)士們告訴他:牛肉還沒吃,青稞酒還沒打開,就等你醒來了!齊天然怔住了,看著這些與自己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他流下了熱淚......就是這樣,駝運時代把它的最后一個夜晚,交給了汽車時代的第一個黎明。在不肯接納一切生命足跡的地方,軍人們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在這曠世原野留下了深深的震撼。盤桓在世界屋脊上的這條公路,除了它的戰(zhàn)略地位和軍事意義外,它的開鑿史和使用過程,無疑是人類有史以來的一次偉大的創(chuàng)舉;而在和嚴酷的大自然的搏斗中,中國軍人身上迸發(fā)出的愛國主義、英雄主義和集體榮譽感,以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支撐和驅動著一個生理學家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在人類無法生存的環(huán)境中,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項令世人矚目的偉大壯舉。路的童年就是人類的童年,路的滄桑就是歷史的崢嶸。50年來,由軍人選定、修筑的這條路,輝煌著軍人的業(yè)績,也延續(xù)著軍人的犧牲。一切的故事都發(fā)生在路上,路上的軍人又在不斷地續(xù)寫著故事的新篇。青藏線的開拓,似一條血染的飄帶,永遠鋪落在了亙古洪荒的雪域高原。它像一條人類伸向生命禁區(qū)的神經(jīng),從此搏動著由昆侖山體和唐古拉山體共同承載著的這片不朽的高地。這塊石碑也許是當年筑路大軍埋下的里程碑。但是,它已不能引導人們走到半個世紀前的那個起點。筑路前輩們也許不會想到,在他們用鐵鍬和镢頭開出的這條路上,還會聚集起這么多的軍人;他們在寂廖的高原上以駝鈴奏響的序曲,還會引出數(shù)千臺軍車鳴奏了半個世紀的交響。對這樣一條被稱為“大動脈和生命線”的公路來說,在它建成的50年中,與其它的國道所不同的是,它的繁忙和超負荷運輸更多地則是承擔著政治責任和民族義務。建國以來,內(nèi)地向西藏運送物資的80%,都是在這條公路上運送的。跨越時光之河,半個世紀星移斗轉,地球只運行了7億多公里。而這些載負著軍人使命的車輪,卻碾過了30億公里,把670多萬噸物資送到了西藏。從1954年9月開始,4個駛過戰(zhàn)爭年代的汽車團帶著他們的光榮歷史,從祖國內(nèi)地開上了風雪高原。還沒有抖落掉身上的戰(zhàn)火硝煙,還沒有來得及適應高原惡劣的氣候,汽車兵們就立刻投入到了繁重的戰(zhàn)勤運輸,就立刻開始了和狂風、暴雪、塌方、滑坡、泛漿進行著一次次的較量。空曠無際、殘酷無情的高原,摧殘著人的肌體,也磨礪著人的斗志,把人類意志和精神的旗幟鼓蕩在了高原的漫漫歲月。這就是第一個在青藏線印下車轍的英雄團隊。上線50年來,這個團創(chuàng)造了團隊建設的輝煌業(yè)績,也涌現(xiàn)出了無數(shù)個英模人物。可是它的榮譽室里,永遠保存著這個士兵的照片。他是第一個犧牲在青藏線上的戰(zhàn)士,也是團史上第一位和平年代的一等功榮立者,他叫成元生。青藏兵站部某汽車團政委呂雙發(fā):成元生同志他是累死,可以說是累死。加上高山反應,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實際上是倒在了駕駛室。最后他以這樣的方式長眠于青藏線,激勵了后來人代又一代官兵。那一天,一年中已經(jīng)是第10次上線的成元生到兵站以后,感到頭暈目眩、劇痛難耐。身為班長的他,安排好了戰(zhàn)友們住宿和就餐,看著戰(zhàn)友們在食堂地面的草墊上安然入睡,自己悄然爬上了寒氣襲人的大車車廂。第二天清晨,人們發(fā)現(xiàn)了他的遺體。53號車的司機怎么也不敢相信這眼前的現(xiàn)實。他記得昨天夜里,成元生從大廂上爬下來,幫他焊完了水箱,似乎有些站立不穩(wěn),隨即笑笑說:“近來出車任務緊,累的,不算啥!”沒想到這高原寂靜的一夜,竟成了成元生26歲青春的最后一個驛站。成元生去了,他死在繁忙的運輸途中,死在寒夜里他所值守的汽車大廂里。但是,太陽依舊在天上畫著漫長的弧,汽車兵們依舊走著人間最艱辛的路。今天,青藏線的行車和住宿條件已徹底改善。但為了所運物資的安全,每天夜里也還要有人睡在車上看護物資。慣例在同樣的行為中承接著傳統(tǒng),于細微之處體現(xiàn)著不同年代軍人們的一份責任。這位當年的汽車營副營長,初上高原的第一趟運輸,就遇上了雪阻。時任某汽車營副營長李建堂:到青藏線是56年的9月,56年的9月11、12號,到了不久,我們就執(zhí)行拉薩任務。那時候的道路是相當難走,因為剛剛修通唄,相當難走。10月份就慢慢開始結冰了,它那里氣候變化無常,晴天忽啦一家伙下雨了,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再不然就是刮大風。在戰(zhàn)火硝煙中從未皺過眉頭的漢子,卻對眼前的情景不知如何是好:重載的車隊仿佛都變成了一串輕飄飄的枯葉,一松油門就走偏,一踩剎車就翻車。車隊困在了風雪彌漫的桃爾九山上。這時,李建堂又吹響了啟動車的哨音。突然,一個小戰(zhàn)士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放聲大哭。其他的戰(zhàn)士也都說:“副營長,我們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弟妹?。 崩罱ㄌ帽灸艿匕纬隽耸謽?,但又放了回去。他轉過身去,對大家說:“弟兄們,我不怪你們,誰沒有父母?誰沒有弟妹?我比你們還多個老婆孩子呢可我們是軍人,軍人沒有貪生怕死的權力,有種的就回到你們的車上!”軍人的本能,使戰(zhàn)士們瞬間站成了幾排堅毅的山峰。李建堂第一個躍進駕駛室,啟動了馬達。車隊在蒼茫雪海里沖擊、前進最終,意志和勇氣戰(zhàn)勝了命運和天意的安排,李建堂和他的士兵們終于沖出了雪海,將物資運到了目的地。這是無畏創(chuàng)造的奇跡,這是在與死亡的頑強抗爭中凜然升騰起的一種精神,這就是青藏線“不怕死”精神的真實寫照。實際上,這樣的大雪暴,冬天有,夏天也會有;這種置死地而后生的險境,今天有,明天還會有。對于汽車兵來說,這實在是平常又平常的事。可是,在這蕩氣回腸的洪流中,對每年要數(shù)十次翻越唐古拉的士兵們來說,當他們的臉和老兵一樣黝黑、手和老兵一樣皸裂的時候,他們也許才意識到自己已被高原內(nèi)外一新地重新塑造,融入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群體。曾有這樣的故事,一個戰(zhàn)士單車孤人,在昆侖山上困了5天6夜,直至餓昏凍傷,而車上運載的食品卻一點都沒動。他的事跡很快傳到了團部。有人問他:“饑餓難忍的時候你是怎么想的?”他說:“我曾經(jīng)想到吃車上的東西,但自尊心反對我這樣做。也許是到了第5天吧,想吃已經(jīng)爬不上大廂去撬罐頭盒了。”他完全可以不說出這些,可他確確實實地說了。這就是青藏線上的士兵!他們有過坎坷,也贏得過榮譽。他們是一群坦然而又沉著地對待自己所走過道路的人們。痛苦也好,榮譽也好,唯留在人間的是一份動人的真誠!太陽循著自己億萬年走熟的軌跡,散發(fā)著灼熱的光;汽車兵沿著先輩們開出的青藏線,走著自己艱辛的路。這些被當作一段歷史陳列在這里的車輛模型,就是最初在青藏線上跑的汽車。其實,它遠遠不能囊括當年汽車部隊的所有車型。走過戰(zhàn)火硝煙的汽車兵們在高原開過蘇聯(lián)、美國、英國、法國和瑞士等國家的雜牌車,更多的則是二戰(zhàn)時期德國平原型柴油車大依發(fā)。大依發(fā)車最早來到青藏線是在1955年的2月。幾位東德專家看到青藏線當時行駛的各種雜牌車,對自己的新車充滿了信心??墒?,車隊剛到香日德,大依發(fā)車就先后停了下來。時任青藏兵站部部長張洪聲:大依發(fā)車,他們派來的所謂的專家,就是光懂理論知識。電機不發(fā)電,他要送廠(修理)。高壓泵小彈簧斷了。我搞了40年汽車,我不外行。小高壓泵(彈簧)斷了,不敢動。他那專家不讓你動。修理工說怎么辦呢?就是這個小彈簧,給他換了就行了。我們就自己下命令。我說干,別光聽他的。我說什么不是人闖出來的。我們換了以后,我們呼呼呼地開走了。他們那車壞到哪了,壞到香日德了,他們趴在那沙灘里。香日德去過吧?他們專家說我們,拍著胸口說我們,你們是這個!你們是這個!我說都靠你們不行,我們土專家也能修好。時隔25年之后,大依發(fā)廠的那些精明的汽車專家們,派人把3臺在青藏線跑了25年的大依發(fā)車運回了德國。應該說德國專家?guī)Щ亓艘粋€奇跡,也帶回了一個榮耀。但是他們并不知道中國的士兵是怎樣駕駛這些車的,又是怎樣創(chuàng)造了這些奇跡!青藏線的高寒缺氧不僅衰減著人的活動,同樣也損耗著車輛的功能。常年在4000里青藏公路上行駛的車輛,它的零部件的使用壽命,要比內(nèi)地同期使用縮短幾倍甚至十幾倍。可是,青藏線幾乎所有的軍車都大大超出了規(guī)定的使用年限。這是青藏線的一個傳奇人物,他居然將一臺1962年出廠的解放牌汽車開到了60萬公里無大修,等于把一臺車的大修年限延長了近5倍。青藏兵站部某汽車團政委呂雙發(fā):我們那會兒都是一年四季在線上跑啊!你比如說冬天,昆侖河水冰冷刺骨,他都是帶頭卷著褲腿,去洗車,去擦車。都是光腳板,從來不是說穿著鞋上頁子板,或者是影響車容的部件里頭去擦車,從來不帶故障過夜。車即是人,人即是車。在長期風的肆虐和雪的暴戾中生活,汽車兵們把車當成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們懂得眼前的這臺車是和自己的價值乃至生命聯(lián)系在一起的,于是他們用愛和意志創(chuàng)造出了許許多多讓人難以理解的奇跡。青藏線汽車部隊是全勤部隊。上線50年來,共行程30億公里,完成了不計其數(shù)的急難險重任務。然而,他們當中竟出現(xiàn)了17年、19年、33年、甚至37年無責任亡人事故的安全班、安全連和安全團。這些看似不可思議的數(shù)字和數(shù)字所代表的不可思議的事實,記述了不同歷史時期的汽車部隊自我發(fā)展、自我完善的一個個足跡。他就是在青藏線第一個提出三年不亡一人的團政委邢景山。他的法寶歸納成的幾個字就是:度天時,識地利,求人和。度天時,就是把握全天候安全行車的規(guī)律;識地利,就是掌握各種路段上行車規(guī)律;求人和,就是時時刻刻都要掌握了解駕駛員的思想規(guī)律。找到了規(guī)律,創(chuàng)造了安全行車的法寶。邢景山所在的團在青藏線上第一個實現(xiàn)了全團連續(xù)3年沒有責任亡人事故。面對成績,他又一語驚人地提出了:“我們團還要力爭5年不發(fā)生亡人事故?!睘橥瓿蛇@個目標,邢景山跟隨車隊一次次地奔赴在進藏出藏的路上。20年中,他翻越了多少次昆侖和唐古拉山,把多少物資送到了西藏,誰也說不清楚。但團隊的出車記錄中卻赫然記著,僅在1989年的半年中,他就跟車6次遠行,前后歷時120多天。邢景山妻子胡啟梅:年前他是在拉薩出發(fā)一個月,一個月回來,他就講有點不舒服,有點胃不舒服。有一次通知去開會,那不是冬天結冰嘛,他就滑倒一次。他滑倒了,那時候恐怕就是沒什么勁了,就滑倒了。就在他跟隨車隊從拉薩回來的第二天,正當人們歡歡喜喜迎接春節(jié)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卻住進了西安的第四軍醫(yī)大學,病因是“晚期亞急性肝壞死”。一位教授惋惜地說:“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住進來,是有希望治好的”。大年初一,在隱約的鞭炮聲中他從昏迷中醒來,艱難地留下了一生中最后幾行文字:“三處以上領導,我在病床上為你們拜年!并請你們一定代表我向全團官兵致以節(jié)日的問候!我的病近日不見好轉,臨走時說很快回來,現(xiàn)在看來不能兌現(xiàn)了。此時此刻,我多么想和你們在一起歡度節(jié)日!邢景山,1989年春節(jié)于西安?!?月7日,年關剛過,邢景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這時,他所領導的團隊,剛剛開完“五年沒有亡人事故”的慶功表彰大會,軍功章又一次送到了他的家中。雪山肅穆,戈壁無語。邢景山似乎把取得成績的所有喜悅,都凝固在了鮮花松柏之中。在這個小型攝像機錄下的追悼會上,剛滿32歲的邢景山夫人哭訴了這樣一句話:你以為離開你,青藏線就不轉了嗎?邢景山妻子胡啟梅:我兩個孩子還小,兩個孩子都在上學,都在外面上學,就我一個人在家。那時候簡直是沒辦法想,不敢想。是的,離開了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青藏線依舊是青藏線。但是,正是有了他們,有了他們的付出,才有了青藏線的繁華,才有了人類對大自然更高層次的征服。在戰(zhàn)勝自然的同時張揚生命,在獲得生存的同時贏得升華。青藏線的汽車部隊,就是這樣在同嚴酷的大自然進行抗爭的同時,不斷地提升著自身戰(zhàn)勝一切困難的能力。在數(shù)十年的實踐中,他們結合自身的特點,以提高部隊戰(zhàn)斗力為標準,把戰(zhàn)備訓練當成整個訓練核心,實現(xiàn)了在任何艱難困苦條件下自身的全面過硬。這已經(jīng)成為青藏線上的一道風景。凡是到過青藏線的人,凡是看過這種場面的人,都曾被這種整齊劃一的雄壯激動著。這就是青藏線部隊叫響全軍乃至全國的“正規(guī)化行車管理的一部分一一正規(guī)化出車”。把軍隊正規(guī)化建設的巨大動力延伸到汽車部隊各項業(yè)務建設當中,這是他們在與自然的抗衡中不斷地完善著自我。然而,人們也許想不到這獨特的正規(guī)化行車管理是和一個不朽的生命聯(lián)系在一起的。他叫張鼎全,1990年被中央軍委命名為“熱愛高原的模范干部”。在他的組織落實下,兵站部開始了正規(guī)化行車管理的工作試點。試點開始,他便來到連隊,和汽車兵們同吃、同住、同上線。從出發(fā)動員、途中行車、到站住宿、加油卸貨的每個環(huán)節(jié)抓起,一絲不茍地落實方案。為使試點的規(guī)范推廣到整個青藏線部隊,張鼎全帶了一個攝制組,一路進行拍攝。拍攝這些張鼎全并不在主視點的鏡頭時,離他病重住院僅有不到兩個月。在這看似生龍活虎的平靜中,病痛正在日夜不停地折磨著他。他每天需要服用大量的止痛片才能堅持工作。然而,他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堅毅的笑。夜深人靜,當汽車兵們酣然入睡時,世界屋脊的星河里,還亮著一盞不熄的燈光。這是張鼎全在修改他的反映青藏線汽車兵生活的長篇小說。試點工作結束,他住進了醫(yī)院。兩個月后,這個頑強的生命停止了跳動。此刻他寫的書也以超常規(guī)的速度出版了,書名是《雪祭唐古拉》。世界屋脊上的汽車兵,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群體,都像是雪海深處一名不屈的船長,肩負著至高無上的使命,從容而又冷峻地面對著航向,用責任和義務的血性去照亮永不傾覆的航道。太陽以它亙古不變的熱能在高原上燃燒,李超群駕駛他的汽車已經(jīng)在這個不平靜的高原路上行駛了12個春秋。今天是他第63次翻越唐古拉山。某汽車團戰(zhàn)士李超群:因為在青藏線生活已經(jīng)12年了,確實對青藏線已經(jīng)產(chǎn)生感情了,尤其連隊那種兄弟情誼,確實對我自己感情很深厚,讓我一下子走了,我確實感到很舍不得這些。飛旋的車輪,負載著戰(zhàn)士的責任。這里的片片雪花,都記得軍人走過的艱辛足跡;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都難忘在危難之時軍人們的犧牲與付出。某汽車團戰(zhàn)士李超群:當時早上起來發(fā)動車的時候,車上不來油,發(fā)動不著。當時可能是天冷了,油箱這個地方這個螺絲上不是有個濾網(wǎng)嘛,小濾網(wǎng)。當時天太冷,結冰了,一結冰油就泵不上去了,就拿扳手把濾網(wǎng)卸掉,把冰取掉。因為扳手比較大,卸掉它(濾網(wǎng))很不容易。把它松掉,當時就拿手擰這個螺絲的時候,天比較冷,加上螺絲本身溫度比較低,人的體溫比螺絲高,當時擰的時候擰得比較多,油一下就流下來了,一下流了一手。手一下當時就白掉了,脫了一層皮。他們對這片土地,傾注了太多的犧牲與奉獻,他們對和自己形影相隨的汽車,融注了太多的深情與眷戀。某汽車團戰(zhàn)士涂德華:一直從事這個職業(yè)已經(jīng)十幾年了,馬上面臨著走,正兒八經(jīng)有點心酸。但是我也珍愛這個車號,這個車一直跟著我,一直是這個32號,我覺得很吉利的一個數(shù)字。對我來說,對于我和車之間來說,是一種無法形容的一種感情。青藏線的點點滴滴,都牽動著汽車兵的情思;軍營里的日日夜夜,都刻入他們生命的記憶。無論這些汽車兵們將來會在何方,滾滾車輪,聲聲汽笛,都將是激勵他們前進的不竭動力。高原軍營,走來了一代又一代軍人,哺育著一個又一個優(yōu)秀兒女。這兩個汽車連隊的基層主官,一個是連長,一個是指導員,他們都曾當過全國人大代表,也都曾榮獲了“熱愛高原模范”的榮譽稱號。他們擎起的精神火炬,穿透了12年的空間。他叫何新明,是全國第八屆人大代表,青藏線汽車部隊的第一位學生官。第一次隨隊出發(fā),一個老兵的一句話:大學生,還不給師傅扛背包?一下使他明白了怎樣在這里當好一個兵。從此,雪阻,他第一個跳下來挖雪;車到兵站,他最后一個走進宿舍。高原給了他一種胸懷、一種希冀、一種追求。最終,他從一個學生官,變成了戰(zhàn)士們信服的帶兵人。在北京勞模事跡報告會上,他這樣回答記者的提問:我一開始,也并不是就有多么高的思想境界,而是青藏線的艱苦環(huán)境磨練了我,青藏線繁重的任務摔打了我,青藏線這支部隊融化了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工作和生活,容不得你自私和怯懦,容不得你猶豫和彷徨。他叫周岳邦,是全國第十屆人大代表。這位藏族兒女卻被眾多的漢族士兵稱為“我們的好兄長”。入伍13年來,漫漫天路灑下了他艱辛的汗水,莽莽高原融進了他愛的憧憬。他把經(jīng)常性思想工作和管理教育結合起來,建立起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連隊思想工作方法。他所帶的連隊多次立功受獎,被授予“青藏高原模范運輸連”的光榮稱號。如今,這個32歲的教導員仍奮戰(zhàn)在高原,仍奮戰(zhàn)在這條灑滿他情愛的天路上。青藏高原,以它不變的雄渾與蒼茫屹立在地球之巔;西部軍人,以其堅定不移的情懷奮戰(zhàn)在雪域高原。走過半個世紀的崢嶸歲月,走向未來的燦爛光明。史冊里寫滿犧牲又寫滿功勛的高原汽車部隊,用自己的車轍,給世界屋脊印下了道道詩行;以橫越排風之勢把自己的業(yè)績刻在了冰峰雪嶺之上。無論過去、現(xiàn)在或是將來,高原汽車兵都不會停下飛馳的車輪。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不斷創(chuàng)造新的佳績,讓永不停歇的車輪,為我們民族的團結昌盛,載去中國軍人的一片赤誠!1956年5月8日,中央軍委正式頒布了青藏公路沿線14個兵站的編制。于是,一片片洪荒之地開始了人類定居的歷史;于是,在人與大自然曠日持久的頑強抗爭中,也就有了一個個撼人心魄的傳說。春寒料峭,冰天雪地。一支奉命從蘭州出發(fā)的隊伍,千里迢迢來到昆侖山下。白天,他們掄起鐵錘,把支撐帳篷的鐵樁打進千年的凍土;晚上,肆虐的狂風又把剛剛支起的帳篷連根拔起。他們只好爬起來重新捆扎,用牛糞燒化雪水澆在鐵樁四周,使帳篷和大地凍在一起。幾個炊事員用石塊支起鍋灶,鋪開瓢、盆、碗、筷之類的雜用物品,青藏線的第一批帳篷兵站就這樣建起來了。1956年4月,兵站接待了第一批尊貴的客人——國務院副總理陳毅元帥率領的中央代表團。這是陳毅元帥赴拉薩途經(jīng)青藏線時唯一的一張照片,他身后的這頂帳篷就是兵站的第一代住房。這里是風暴的巢穴,冰雪的故鄉(xiāng)。年平均氣溫在零下17度左右,最低氣溫可達零下40多度。青藏線80%的兵站都位于4000米以上的高海拔地區(qū),空氣中的含氧量只有內(nèi)地的一半。這里的鳥不會做窩,卻會打洞。鳥洞,就是高原鳥類度過嚴寒的避難所。就同高原鳥類一樣,兵站的第二代住房就是像鳥洞一樣的地窩子。這些依稀可見的痕跡似乎在訴說著當年那冰雪凝固的歲月。這里是納赤臺兵站,位于海拔3800多米的昆侖山麓,是天路的第一站。每年新兵上線,站長李貴海都要在這木板搭建的兵站第三代住房前講述前輩創(chuàng)業(yè)的歷史。而在木板房旁矗立的樓房,則是沿用至今的兵站的第五代住房。今天,這位昔日的“明星”站長因病退休,回到了生養(yǎng)他的黃土高坡?;厥赘咴瓪q月,他有著太多的回憶和太深的眷戀。這是李貴海的兒子,軍校畢業(yè)生,也在青藏兵站部工作。而據(jù)我們所知,高原軍人的子弟原則上是不再向高原地區(qū)分配的。李貴海(時任納赤臺兵站站長):我孩子是要求的,咱們要求去兵站部的?,F(xiàn)在小孩愿意去,他繼續(xù)在那兒干,為青藏線建設再做點貢獻,我還是挺高興的。高原給了他情感,給了他榮譽,也給了他艱辛和難以磨滅的印記。他落下了病根,常常會兩腿不聽使喚地突然栽到在地。同變香(李貴海妻子):96年吧,那一晚上他栽了4次,他穿的黃褲子都栽爛了。李貴海:我記得是那年第一次發(fā)作這個病以后,到西安四醫(yī)大檢查,當時有個教授給我說,這個病反正是很難治,也沒個具體好的治療辦法,主要就是保養(yǎng)。到后面以后,幾個醫(yī)生都說,這個再過幾年,這個下肢要癱瘓。哈哈哈……李貴海在笑!他在笑對今后幾年可能發(fā)生的一切!他把人生歷程中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高原,把生命創(chuàng)造的輝煌留給了高原,把兒子的未來也托付給了高原。高原軍人的犧牲遠不止因高原性疾病造成的身體傷害,更大的奉獻在于他們無時無刻不得不忍受著籠罩在高原上的那年復一年的寂寞。10年前,一位記者到兵站采訪,看到3個士兵踮著腳一動不動地趴在玻璃窗上,整整個把小時。原來,他們是在看窗外的一對山雀在寒風中打架。這里是五道梁兵站。當年,慕生忠將軍率筑路大軍來到可可西里這荒無人煙的曠野。他指著遠處橫臥著的五道山梁說:“可可西里這個名字挺怪的,就叫五道梁吧?!庇谑恰拔宓懒骸边@個頗具內(nèi)地色彩的地名,一直延用至今。將軍也許不會想到,他改變了這里的地名,卻改變不了這里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五道梁并不是青藏公路全線的最高點,然而,它卻像一個魔域,人到了這里就會有頭重腳輕、昏昏欲睡的感覺。某汽車部隊干部:在五道梁,我們這里有那么一句話:“到了五道梁,不見爹和娘?!币坏轿宓懒旱臅r候,高原反應特別嚴重。在這里,有一位來自中原大地的老兵。他是站里的送水車司機。可他整天閑不住,哪里忙,他就出現(xiàn)在哪里。記者:你們領導說你是十年的兵了,干起活像個新兵一樣。這是咋回事呀?劉義:不管我在哪里,都要老老實實地干工作。記者:你家屬來過嗎?劉義:到過格爾木,來過一次。記者:到過這嗎?劉義:這上面沒有。記者:你干什么不讓她到這兒來?劉義:這兒太苦了,不想讓她來。記者:為什么?劉義:知道了怕她心疼。這里是唐古拉兵站,是人類在地球上最高的居住地。它的海拔高度是5231米,相當于人們熟悉的泰山3個半的高度。他叫韓生峰,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兵站里的一名鍋爐工。1984年,17歲的新兵韓生峰怎么也沒想到會攤上這個別扭的活。燒火時一身灰,放水時一身濕。爐膛火苗呼呼直往外冒,煤灰飛舞。一天下來,兩只眼睛火燒火燎。一天鍋爐壞了,熱水斷流。韓生峰偶然看到一個滿臉塵垢的汽車兵,拿著一個干饅頭,蘸著冷水邊喝邊啃。然后滿不在乎地搓搓手,拍拍身上的灰塵又駕車遠去一一這一幕重重地定格在他的心底。從此,他開始守著唐古拉,守著這鍋爐,守著這平凡的崗位,一守就是十個春秋。十個春秋他無怨無悔,十個春秋他沒有回家過過一次年。十冬臘月,遠在陜北老家的妻子帶著孩子來高原探親,盼望著過個團圓年。可是,娘倆兒從舊年的除夕,一直等到新年的正月十五,妻子才見到丈夫,孩子才見到爸爸。韓生峰(兵站部某倉庫政治處主任):總感覺是認為無怨無悔,為部隊和過往車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感到心里面很安慰。兵站不僅是汽車兵停泊的港灣,更是他們溫暖的家園。西南邊防部隊進藏出藏大都要從這條路上經(jīng)過,都要在沿線的兵站住宿就餐。由于地闊人稀,通訊不暢,車隊何時到達,就餐人數(shù)多少,兵站很難掌握準確的信息。所以,車隊每次出發(fā)前,都要先行放一輛“單車”。這是一臺肩負著特殊使命的軍車一一報飯車。這就是青藏線特有的持續(xù)了幾十年的“報飯車”制度。其實,有了“報飯車”,并不意味著兵站就能夠定時開飯。由于路況復雜,氣象無常,車隊常常受阻,往往一折騰就是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個小時。楊有旺(拉薩大站站長):因為當時車況比較差,裝備也比較差,路上拋錨比較多。一旦過了開飯時間,特別是凌晨以后,好多人員,駕駛員吃不上飯。為了解決這個實際困難,我們以五道梁兵站為主,首先開辟了夜間值班灶。單獨執(zhí)行任務的汽車兵史達維,趕到兵站時,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整個五道梁兵站沉浸在黑洞洞的夜色里,只有“夜間值班灶”的燈光向他閃耀著。他正高興時,突然間心里打起鼓來。原來幾天前他曾“得罪”了這里的炊事班長張振興。那天他的車停在不凍泉兵站,沒有幫這位炊事班長把剛買好的200斤蔬菜拉到五道梁兵站。史達維正猶豫間,值班灶的門打開了,他一看,正是這個炊事班長。炊事班長好像壓根就忘了那回事似的,熱情地把史達維迎進來,給他倒上了一杯熱騰騰的開水。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香噴噴的飯菜,端到了史達維的面前。熱飯下肚,史達維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剛要開口,張振興卻說“別提那事了!誰還沒個緊急的時候呢!下次來,我還給你做飯?!笔愤_維也許不會想到患有多種高原疾病的炊事班長,是在重病纏身的情況下,為汽車兵們做了一頓又一頓的飯。他也許更想不到,他吃的這頓飯,是炊事班長人生中在高原做的最后一頓飯。很快,青藏線全線兵站都亮起了“夜間值班灶”的紅燈。它像是世界屋脊夜空中一顆顆閃亮的紅星。無論汽車兵們遇到冰雹,遇到風雪,遇到翻車,遇到拋錨,只要在茫茫的夜色中看到那閃亮的紅星,就看到了生的希望,就像是到了溫暖的家。這里是安多兵站。8年前,新兵徐慶帶著對軍旅生涯的美好遐想來到了部隊。萬萬沒有想到,一紙命令把他派到了兵站炊事班。這就意味著充滿理想的未來,要和這些“鍋碗瓢盆”糾纏在一起。在海拔4600米的安多,做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由于缺氧和低氣壓,蒸出的饅頭又黃又硬,被汽車兵們戲稱為“軍用饅頭”。徐慶(安多兵站副教導員):當時,我看到兵站站長經(jīng)常批評班長。他說你看你那個主食班,天天蒸的饅頭,要不就蒸黃,要不就壓死。我當時聽了,我就覺得難受。能不能改進呀?我想了很多辦法,實驗有半年時間。他買來了大量的有關烹飪和面食制作方面的書籍,想從理論上弄懂在高原上做飯和內(nèi)地究竟有啥不同。經(jīng)過反復的實踐,他終于摸索出了門道兒,開花饅頭成功了。距安多兵站125公里的唐古拉兵站,還有一位被稱為“蛋糕大王”的炊事班長劉會峰。在人類最高的居住點上,他已干滿了整整十個年頭。有人計算過,經(jīng)他的手做成的蛋糕如果摞起來,早已超過了腳下的唐古拉山頂。今天是他最后一次下廚房,也是他做最后一次幫帶。記者:這是你在唐古拉兵站最后一次做蛋糕,也是最后一次切蛋糕了,你的心情是怎樣的?劉會峰:心情當然不希望是最后一次,還希望多做幾次。我已經(jīng)把所學的都教給他了,他也挺認真地學,已經(jīng)可以單獨烤,我在旁邊看著,可以了。他都很有信心。劉會峰即將告別軍營,重返故里。10年的高原歲月,凝結了他與唐古拉永不分離的情感。在揮手告別這片藍天白云時,他把這世界屋脊上的最高兵站留在了一生的記憶里?!吧街粮邉t無高”,這片高地已和熱血男兒的血肉之軀融為一體,鑄成了一座永恒的雕像。茫茫戈壁、巍巍雪山。滿目的蒼涼和洪荒中猛然出現(xiàn)的這些直通云天的公路和一望無際的電桿,提醒著人們這里是被人類喚醒的荒原。地球第三極、公路、鐵路、線路......這是用血汗和生命修筑的通天之路。四千里青藏線有多少個故事,一半深埋在地下,一半在空中飛揚。這條對鞏固西南邊防、增進藏漢民族團結有著重要意義的國防通信干線最初是經(jīng)周恩來總理批示修建的。和鋪路前輩們一樣,這條通信線路最早的建設者從林海雪原,從江南魚鄉(xiāng),從塞外戈壁匯集到西部高原?;脑瓯谏?,沉重的線盤壓腫了肩膀,無情的寒風吹裂了臉膛。通信兵們在毅力輔成的軌道上與時間賽跑,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使用簡陋的設備,戰(zhàn)勝了五道梁到唐古拉山一帶的千年凍土,繼而又戰(zhàn)勝了當雄至羊八井一帶的鹽堿沼澤地。他們只用了8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兩年的任務,創(chuàng)造出了在高寒地區(qū)架線施工速度和質(zhì)量的奇跡。一條橫貫世界屋脊的架空明線,催生了我軍特有的通信部隊。還沒有來得及分享勝利的喜悅,施工部隊就又抽調(diào)人員組成了我軍唯一的一支高原通信部隊。從此,雪域高原留下了他們刻滿山脊的足印。“屋脊的銀線一一天上的琴弦......”,倘若詩人的比喻是貼切的,那么常年居住在高山機務站的護線兵們就該是彈奏這天上琴弦的琴師了。確保這條線路的暢通是他們彈奏的主旋律;而伴隨著主旋律流淌在歲月深處的,則是高原通信兵那一曲曲非同凡響的生命之歌。風吹雪壓,鹽堿腐蝕,內(nèi)地10年更換一次的線路,在這里不到5年就銹蝕了。電桿上的絕緣瓷瓶常常凍斷、凍裂。機務站的官兵,冒著春寒,提著噴燈和高壓鍋,帶著方便面和罐頭,卡車上裝著腳扣、電線和電桿,徒步行走在百余公里的路段上,一段一段地查,一桿一桿地爬,每次都要歷時兩三個月。韓偉(通信總站工程師):你白天出去查線去,到唐古拉山口。上邊是就是八月份九月份,冰雹是經(jīng)常下的,一下桿子上就凍這么厚一層冰,有半公分厚一層冰,拿腳扣上去滑的不行。上去以后,你桿子上有水唄,摸到哪個線都有電。對通訊保障來說,那時侯,說實話什么時候有問題,你就是下刀子也得出。那1680桿公里長的十多條銀線,和著高原凜冽的寒風,彈奏著通信兵的艱辛和榮耀。一次次緊急搶通,一個個不眠之夜,歲月的深層留下了一串串撼人心魄的音符。一個風雪交加的傍晚,唐古拉山上“一號線”發(fā)生了故障。“一號線”是軍委直接通往西南各戰(zhàn)略要地的直達線路的代名詞,任何時候保障它的暢通是通信兵的首要職責。12月的唐古拉風狂雪大,夜晚的氣溫驟然降到零下40多度。一路上電線嗚嗚直叫,姜中加心急如焚,帶領戰(zhàn)士火速趕往事故現(xiàn)場。姜中加(通信總站副參謀長):我們到那一看,就是一個地方修公路的吊車,路過我們那個線路下面,把那個桿路全部掛倒掛倒了五棵電桿。線路把那個線呀都絞到一塊,成了麻繩,就是擰到一塊了,解都解不開了,都結成死疙瘩了,沒法解開。我一看這怎么辦呀,我很著急,那會那個軍方線呀,也就是我們軍委一號線已經(jīng)不通了。我就跟我們那個班的士兵說:抓緊把這個線路全部絞斷,全部絞斷先恢復一號線。借著手電的燈光,姜中加在爭分奪秒地搶修線路。呼嘯的狂風無情地打在他們的臉上,刺骨的嚴寒凍得人全身發(fā)抖。長時間的勞累,使姜中加昏了過去,他從十幾米高的線桿上掉了下來,當時就不醒人事。在戰(zhàn)友焦急的目光中,在醫(yī)生盡力的搶救下,姜中加終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他醒后的第一句話便是:“軍委一號線通了沒有?”天很藍,從五道梁到沱沱河的140公里路段上灑滿了士兵張志富喜悅的歌聲。已有數(shù)十次的搶通經(jīng)歷的張志富,今天是再一次執(zhí)行搶通任務。憑著入伍兩年來練就的過硬的外線技術,很快將故障排除。返回途中,就在距連隊不到9公里的地方,張志富被一輛失控的地方車輛撞倒,幾經(jīng)搶救,然而這個19歲的生命還是在喜悅中離去了。年邁的父親不相信獨生兒子的噩耗。他一路攔車,追到了格爾木,追到了五道梁。五道梁機務站的官兵都記得。那天深夜,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位老人。他迎著漫天的飛雪,裹著高原徹骨的寒風,無聲地站在那里。望著眼前的軍人,只說了一句話:“我找我的兒子!”便老淚縱橫了......下葬。在冰冷的烈士墓地,老人提出了一個要求:“這里挺冷清的,我看這兒有幾個我們的老鄉(xiāng),就讓娃和他們埋在一起吧!”這些僅是一部“搶通”長卷中的細小的碎片。1969年春,通信營來了第一批女兵。從此,清脆的鈴聲和著她們甜美的語音響徹雪域高原。6月的戈壁,氣溫不斷增高,悶熱的空氣夾著堿硝味熏得人頭暈目眩。在整修線路的兩個月中,她們和男兵一樣走上了第一線。女兵們早起晚歸,一天下來,衣服上盡是白花花的汗?jié)n,手和臉被蚊蟲叮得滿是創(chuàng)傷。巍巍昆侖山,給了軍中女兒別樣的情懷;悠悠格爾木河,賦予通信女兵特有的風姿。她們就是這樣,把青春的汗水融入了茫茫戈壁,把人生最美好的年華留給了莽莽高原。1998年8月,在全國軍民的共同努力下,一條從蘭州、西寧到拉薩的地下光纜,穿過千年的凍土勝利開通。這支部隊擔負著1391桿公里格爾木至拉薩一級光纜通信11個光端站的使用維護任務。這里的自動化程度更高,使用和維護又有了全新的概念,高原通信兵于是也就有了新的姿態(tài)。1994年從廣州通信學院畢業(yè)后來到高原的張東峰,從未停止過不斷進取的腳步。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他終于成為集光纖、程控、載波技術于一身的技術能手。1999年10月由于那曲地區(qū)道路改造,光纜被挖斷,張東峰冒雨趕往那曲進行搶修。完工后剛回到拉薩,設備又告警,那曲光纜再次中斷。他來不及換下濕透的衣服,又一次趕到故障點。憑著嫻熟過硬的技術,他僅用了1個小時,就排除了故障。光纜接通了,而張東峰卻因過度勞累病倒,被送進了醫(yī)院。堅忍不屈并不意味著柔腸萎滅,恪盡職守也不排斥溫情綿延。男兒有淚不輕彈,面對兩次失去做母親機會的妻子,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張東峰(通信總站工程師):你說到這來環(huán)境這么艱苦,我來回上線我都沒哭過,就是為她住院治病我哭了。我心里面委屈的不得了,我不知道為什么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下來。朱桂萍(張東峰妻子):自從嫁給他以后,我才知道他確實不容易,我覺得軍人確實非常不容易的。特別是在這個地方,特別像他是挺苦的。記者:那你心里沒有委屈嗎?朱桂萍:我沒有委屈,有點委屈算不了什么。我理解他了就不委屈了。當西部軍人把自己的人生坐標選在了高原,而伴著漫天飛雪走上這片高地的女性,則把這里融匯成了一個完整的世界。在海拔4300米的當雄機務站,醫(yī)生楊華文和四川姑娘唐雪梅喜結良緣。喜慶的鞭炮,歡樂的舞蹈,渾然成為獨特的婚禮進行曲。在戰(zhàn)友的祝福聲中,冰清玉潔的雪山又盛開了一簇迎風傲雪的并蒂雪蓮。這一天,唐雪梅是最幸福的女性,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唐雪梅(楊華文妻子):在這個地方呆著,你說氣候也不好,對人的身體也不是很好,要是過來光耍耍還可以。所以說他要在這呆這么久,我們選擇在這結婚對他應該是很重要的。在“兵城”格爾木長大的張俊才,1998年畢業(yè)于青海大學。已考上公務員的他,最后還是投筆從戎,在長江源頭的沱沱河畔,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張俊才(當雄機務站副指導員):我覺得當初因為選擇軍人這個職業(yè)以后,就是現(xiàn)在就要付出代價,去把自己這個選擇做得更好。既然已經(jīng)投身部隊,那就好好在這里,就像我們經(jīng)常提倡那樣,發(fā)揚,三個特別精神”,在這兒扎根高原,赤誠奉獻吧。古城西安,是他的女友高校畢業(yè)后工作的地方。兩人相約,他們未來的家園,選在長江源頭沱沱河和古城西安中間的那個地方。他們在地圖上一量,這個地方正好是美麗的青海湖畔。張俊才笑了。連綿的雪山,伴隨著通信線走向天際;飛揚的雪花,預報著新春的氣息。春節(jié),雪變得祥和。指導員親自動手在唐古拉機務站的營門上貼上了一幅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抗缺氧,守邊防,一人吃苦為萬人”;下聯(lián)為“戰(zhàn)風雪,斗嚴寒,一腔熱血在高原”;橫批是“赤誠奉獻”。志愿兵小段看了后說,“如果這是創(chuàng)作的話,我也有一幅對聯(lián)。”指導員說:“好,那你來一個?!毙《瓮炱鹦渥訉懴铝耍骸叭毖鯕?,缺暖氣,不缺志氣;想咱爹,想咱媽,更想祖國”,橫批是“路在線上”!歷史從昨天走來,融入了今天的輝煌。作為西部最早的開發(fā)者,半個世紀以來,幾代軍人,幾十萬士兵,用青春的腳步打破了這里千年的死寂,用生命之火照亮了蒼茫渾黃的西部高原。格爾木像一柄翠綠的書簽,飄落在昆侖山下那赤熱的戈壁灘上。這里原先叫高原兵城,如今叫戈壁綠洲。今天的格爾木人都知道,這綠色里最初浸染的是軍裝的綠色;這飛騰發(fā)展的高原新城,留駐的是軍人的青春。張四望(青藏兵站部政治部主任):1954年12月,青藏公路修通后,慕生忠將軍和青藏線的開拓者他們都在謀劃著更大的事業(yè)。他們決心開發(fā)格爾木,建設格爾木,為了開發(fā)和建設格爾木,他們先后修建工廠,創(chuàng)辦醫(yī)院,開辦學校,開墾農(nóng)田。當時青藏線公路修通后,對修路管理者來講,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思想不是很躍進。許多同志都產(chǎn)生了“公路修通,打道回府”這么一種想法。慕生忠將軍為了使廣大官兵安下心來,在格爾木扎下根來,他就和青藏公路局,也就是青藏兵站部的前身,和其他同志決定靠自己的雙手修建這么一座將軍樓。當時尋路來到這里,駝工們問格爾木究竟在哪里?慕生忠把鐵鍬往地下一杵,說,我們的帳篷扎在哪里,哪里就是格爾木。就這樣,伴隨著公路的誕生,格爾木就有了第一片菜地,有了第一幢樓房,有了第一批人工栽下的樹苗。慕生忠:我那時候有兩句話,我們要在世界屋脊上開辟一條平坦的大道,我們要在柴達木盆地建設一座美麗的花園。王久平(時任筑路施工隊醫(yī)生):他曾經(jīng)有兩句話,我要在柴達木建設一座美麗的花園,我要在世界的屋脊上開拓一條通天的大道。而且后來他還有幾句話,我愛城市,但我更喜歡自己建設起來的城市,我要把格爾木建設成一座美麗的花園,這就是慕生忠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1993年,83歲的慕生忠最后一次來到高原。李年喜(時任青藏兵站部政治部主任):他們作為子女都反對他來,而且都不讓他上高原,一個年齡大了,再一個身體有病。所以他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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