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易順鼎《湖天光景入空濛》登山臨水寫湖山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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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十二月二十四日雪中游鄧尉三十二絕句(其二十三)易順鼎

湖天光景入空濛，海立云垂暝望中。

記取僧樓聽雪夜，萬山如墨一燈紅。

這組詩作于清光緒丙戌(1886年)歲暮。鄧尉，即鄧尉山，在今蘇州西南，因漢時鄧尉隱居于此而得名，又名玄墓山，山上山下，遍植梅花，為吳中一大名勝。易氏自稱"生平所為詩不下數(shù)千首，蓋行役游覽之作居其大半，而山水詩尤多'(《琴志樓游山詩集》)，丙戌前后，徜徉吳下太湖山水間，游鄧尉時，適逢下雪，遂詩興大發(fā)不可收，連作絕句三十二首，其詩或?qū)懢?，或懷古，或抒情，此為其二十三，述雪夜所見，從?望'字寫開去，取遠景入詩，通篇又緊扣題中"雪'字，前半為望湖，后半則為望山，乃融湖光山色為一體之作。

自詩中"暝望'可知，之望，在夜色之中。極目遠眺，湖面上云層低垂，煙波迷茫，水天一色，一派空濛，蔚為壯觀。詩中之"海'，實指湖也，因此組詩之六有"一片西崦水上浮'句，可見此湖為鄧尉山下那連接浩渺空闊之太湖的西崦湖。"空濛'兩字，十分形象地寫出雪夜湖景。試想，如非雪天，則于暝色中望去，定然黑黝黝一片，何"空濛'之有？正因雪花飄舞，賴雪光折射，才能在暮色中有一線朦朧，依稀可見那"海立云垂'之"湖天光景'。

三四句轉(zhuǎn)入望山。此組詩其十八有"重聽元(即"玄')墓寺前鐘，山徑昏黃鬼氣濃'句，則此處"僧樓'當為玄墓寺佛樓。鄧尉山四周為綿延起伏之丘陵，眼光自湖面移開，便有遠山映入眼簾，夜色中，山體色彩要比天空深，故形成一道道黑色的輪廓，詩中以"如墨'形容之，可見其時雪降尚未長久，遠望去，山峰仍是黑色。在一派黑色中，僧樓上那盞紅燈如一團火，顯得分外醒目，其實，此時此地應(yīng)還有另一種顏色雪之白色，及詩中未寫出的香雪海梅花之白色。如此，則墨黑、火紅、雪白，三色交相輝映，形成鮮明的色彩對比，在這冬夜，將鄧尉一帶山色湖光點綴得美不勝收。是頗有審美趣味的，他于詩、詞散文外，也能丹青，故詩中色彩運用頗具匠心。雪花灑落大地，應(yīng)是悄無聲息，詩中用一"聽'字，令人如聞其聲，又活脫脫把飛揚之雪寫活，更顯冬夜之寂靜安謐。

夙喜登山臨水，游覽行役"足跡所至十數(shù)行省，一行省一集也'(錢基博《現(xiàn)代中國文學(xué)史》)。他寫山水，往往善于從大處落筆，描繪大自然之廣闊圖景。同是寫雪景，他在四川峨眉山所作幾首便寫得雄健奔放，如"峨眉西望真奇絕，初日晶瑩照銀關(guān)'，"佛樓高坐亦雄哉'(《峨眉絕頂望大雪山歌》)，而此詩，雖其景為天、湖、山，物象開闊、宏大，整首詩所造成的卻是空明幽淡，半明半暗，神光離合之藝術(shù)境界，可謂是以詩作畫，筆墨簡淡、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