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阮朝時期土司的官長任命與官流官略考

越南阮朝時期土司的官長任命與官流官略考

陳朝（1802-1945）是越南的最后一個王朝。在成龍王朝的行政體制中，京畿道和直隸省是中央政府直屬的最高地方機構。在遠離和少數民族較多的地方，有州和地區(qū)領導人。雖然出現過農文云等土官叛亂,但土司制度的存在,為阮朝鞏固對邊疆民族地區(qū)的治理還是發(fā)揮了值得肯定的積極作用。本文利用《大南實錄》《大南會典事例》等相關記載,對越南阮朝的土司制度進行初步探討。一、越南的漢文化越南中圻以北的紅河流域,自秦始皇平嶺南設三郡為始,便作為秦漢至隋唐帝國整體的一部分,與中原地區(qū)形成一體發(fā)展的歷史進程;以唐末戰(zhàn)亂為轉折,原唐安南都護轄地分離勢力逐漸滋長,先有吳權驅逐南漢割據交州,后有丁部領平定十二使君建立大瞿越國(968—980年),此后更有前黎(980—1009年)、李(1010—1225年)、陳(1225—1400年)、胡(1400—1407年)、后黎(1428—1789年)及西山阮(1778—1802年)等朝代迭興,至阮朝建立前,越南已有近千年的獨立發(fā)展歷史。從前黎朝開始,歷代安南政權在軍事上,不斷向南攻伐占城(占婆)拓展疆土,迄至阮朝建立,已囊括今越南全疆之地;在政治上,在對內稱帝的同時,又接受同時期宋、元、明、清王朝冊封的王爵,形成了一種“內帝外臣”的政治體制;①在文化上,漢文化包涵地域文化所形成的制度文明始終居于主導地位。阮朝的政治基礎奠定于后黎朝,阮氏本為清化的世家大族,后黎朝在洪順七年(1515年)襄翼帝黎晭被殺后,國家陷入動蕩分裂局面,統元六年(1527年)權臣莫登庸篡黎自立,時任殿前將軍的阮淦(阮肇祖)率部眾出逃哀牢,后擁黎維寧(莊宗)以西都清化為中心復辟了黎朝,奠定了阮氏政權日后興起的政治基礎。阮淦死后,其婿鄭檢繼之掌控黎氏國政,正治元年(1558年)十月派阮淦次子阮潢(阮太祖)出鎮(zhèn)南方順化,阮潢在此開基立業(yè),子孫世代相承,創(chuàng)立起了割據自主200余年的廣南政權。恃此祖業(yè),阮福映(阮世祖)于1801年攜援扭轉逆勢平定西山政權,終成一統大局。與丁部領、黎桓、李公蘊及黎利等行伍出身的開國之君不同,阮朝的開國皇帝阮福映是一個喜讀史書且頗懂治道的人,史載其“臨朝,嘗與群臣論漢唐君臣事跡及歷朝禮樂制度;朝罷,輒命侍書以明史進覽,夜分乃罷”就是明證之一。阮朝皇帝的漢文化修養(yǎng)如此之深,并非是出自家族或個人偏好,而是華夏制度文化和儒家思想在越南社會長期濡染的結果。歷史上包括阮朝君臣在內的越南主流文化階層有著很強的漢文化認同和文化自豪感,他們認為從漢代以后,中原經胡人亂華已漢風不再;而他們?yōu)槿A夏之一支,始終保持著淳樸純正的漢人血脈。如阮末黃高啟著《越史要》載:“紀元前五千年,支那有一種民族自西而來,循黃河而居,黃河蓋發(fā)源自西藏者。此民族性質聰敏而好競爭,其君主為神農教民樹藝,為黃帝征蚩尤,為帝舜竄三苗,為周宣王伐荊蠻,其勢力日以強大,初居于黃河,繼而揚子江,又繼而西江以及吾國,即所謂漢族者是也。”中越兩國同體疏離的歷史淵源、對華夏統系的共同認同、宗藩關系的政治紐帶與王朝制度的同源異構,這些都使兩國的王朝在制度設計與施政理念上有很多相同或近似之處,這是我們探討阮朝土司制度時不能不了解的歷史大背景。二、民地的建立阮朝自阮福映統一后,在南方與西部同暹羅爭奪對高棉與老撾諸部族的控制,其疆域不僅包括越南全域,柬埔寨與老撾的大部分當時也在其控制之下,后來法國的印度支那殖民地,就是在阮朝疆域基礎上建立的。阮朝為了控制狹長的疆土,將王朝的行政中心“京師”設在中部的順化(時亦謂“承天府”),在北方的黎朝故都升龍(今河內)及南方取于高棉的“新疆”分設北城與嘉定城(今胡志明市)兩個行政分中心,除負有護衛(wèi)京師職責的左右直畿,其余南北諸省統由分駐兩城的總鎮(zhèn)統轄。阮朝的地方行政建制是省下設府,府轄縣、州,縣下的基層行政機構有總及社村;對于所謂“蠻、儂、牢、土”等各個少數民族地區(qū)的控制與管轄,主要是采用各種羈縻、土司及軍事化的行政組織。(一)越南朝與其他少數民族部落的關系在土司制度成熟之前,歷代中央王朝籠絡與管控少數民族,主要采取以收買或籠絡措施為主的羈縻政策,這其中就包括予封號、賜官品、給印綬等各種權力認同措施。阮朝時,阮朝與內外政治勢力的關系主體有不同的層級:首先最重要的是邦交,指的是與清朝的宗藩關系;其次是外國,指與暹羅、緬甸與西洋的關系;再次是屬國,指與高蠻、老撾、南掌與水、火舍的關系;再其次是荒蠻,指與管轄不到的少數民族部族的關系;最后是屬蠻,指與在王朝轄域內臣服的少數民族部落的關系。羈縻的主要對象是屬國與荒蠻,即王朝政治勢力不能完全掌控的對象。比如“水舍國”與“火舍國”,據《大南實錄》的記載,位于今越南富安省以西的西原山區(qū),當時尚結繩為政、自耕而食,無城郭、無軍隊,國主以通神而尊。后黎朝時,水、火舍國納貢于占城藩主;阮氏割據廣南后,阮福闊執(zhí)政時水、火舍前來入貢,這種朝貢關系被西山起義所打斷,到阮福映統一越南時,才又再度接續(xù)起來。明命以后,例行三年一貢,阮朝對之除了厚加賞物,還頒賜朝服、賜姓與名。水、火舍雖是僅有五十余村落的蕞爾小邦,但阮朝卻以屬國之禮待之。(二)防御使,宣慰有關官員為了鎮(zhèn)撫蠻土、安定地方,阮朝在其統治的前期,設置了多個軍事化建制,在京畿、嘉定城與北城之下,還有營、鎮(zhèn)與道,如在高蠻故地設有鎮(zhèn)西府、占城故地設有鎮(zhèn)寧府等,任命少數民族的酋長頭人充任防御使、宣慰同知等官員。如據《大南會典事例》所載:明命八年(1827年),“鎮(zhèn)寧酋長佋【亻+內】明命九年(1828年),“議準諒山鎮(zhèn)諒雄奇原權設之該州、副州十四名并行停罷,擇取每州土司二名補授知州各一、土吏目各一,凡州內一切兵徭稅課案件諸公務,專責該等供職”(三)祖德時期,每縣設土、本、部縣土、署、府州縣土司阮朝的土司建制,主要是土府、土縣與土州,阮朝在統一之前的廣南國時期,承襲后黎朝對少數民族的統治策略,在其管轄的中南部少數民族地區(qū)亦設置土司。統一后,在新開拓的南部地區(qū)及北方黎朝統治的傳統區(qū)域均有土司設置,明命九年(1828年),“旨諸城鎮(zhèn)道所有藩臣現在額籍者,著將藩臣二字均改為土司”。在統一土司名號后,明命十二年(1831年),“議準據何州縣丁數自五百名、田數自五百畝以上,每州設土知州一、每縣設土知縣一、土吏目一;丁田數自一百以上,只設土知州或土縣丞一;丁田數不滿一百者,只設土吏目一”。到嗣德時期(1848—1883年),土司設置的情況為:越南廣治省甘露屬府之【山+笀】嶸、那賁、上薊、昌盛、尋湓、巴欄、【山+笀】俸、廊辰該八州,每州設土知州各一,佐邦州設土吏目(管攝州務)一。乂安省鎮(zhèn)寧府屬之蓮、康、吉、廣、栥、木、廉該七縣,每縣設土知縣、土縣丞各一;欽縣土知縣一、土縣丞二。鎮(zhèn)邊府防御使一,府屬之車虎、岑祚、蠻撰、笀欄四縣,每縣設土知縣,上縣丞各一。越南河靜省德壽府屬之甘吉、甘門二縣,每縣設土知縣、土縣丞各一;鎮(zhèn)靜府宣慰同知一、土知州一,府屬之深源、燕山、夢山三縣,每縣設土知縣、土縣丞各一;樂邊府宣慰同知一、土知州一。越南清化省鎮(zhèn)蠻府屬之呈固、岑梛、蠻維三縣,每縣設土知縣、土縣丞各一。興化省嘉興府屬之山羅州、順州、安州,每州設土知州各一。這其中,廣治、乂安、河靜、清化與興化均是位于越南中北部的省份,諸省的西部都靠依長山山脈,有眾多少數民族邑落,嗣德時期這些府州縣土司的設置,應該是承襲原有建制,對土司設官方面進行的具體規(guī)范?？梢砸暈槿畛瘜ν了竟芾淼膹娀Ｍ瑧c元年(1886年),吏部“又奏準北圻經略使折擬,將寧平道土民改設樂土府一、樂水縣一;山西美德道土民改設良山府一、奇山縣一。又奏準北圻經略使擬設屬狄林道美豪、安美、文林、錦良四縣”。三、對地域國土管轄權的限制土司制度的施行,實際上是王朝政府利用少數民族上層人物的影響維系對疆域國土的行政管轄。因此,對土官的授任是土司制度得以存在和延續(xù)的關鍵因素,根據不同的行政級別給予相應的權力、榮譽與經濟待遇,也是土司制度的重要內容。(一)地方官員的任命土官作為少數民族首領或頭面人物充任的官員,是要經過王朝政府承認或履行一定的授任程序的。阮朝對于土官有不同的授任形式:1.王朝中央政府頒發(fā)的任務阮朝世祖阮福映滅西山阮氏統一越南后,“嘉隆元年奏準各鎮(zhèn)土縣州仍留土官管領”2.土知州一、每縣土吏目關于土司官員的選任,阮朝往往也授權給地方行政長官。如明命十年(1829年),明命帝諭:著北城副總鎮(zhèn)據城轄宣光、太原、廣安、高平、興化諸屬鎮(zhèn)之州縣照從該轄事務之繁簡、民之多寡,應設每州土知州一、每縣土知縣一,或應增設土縣丞一并州縣土吏目,仍于各該轄內現應設置者,不拘土司豪目,遴出轄內廉能勤干之人確系為民之素所信服者,該鎮(zhèn)員出具考語,由城復核、按缺議補、匯冊具奏候旨。再諒山前經準依廷議擇取土司充補每州土知州一、土吏目一,茲著照此諭辦理。至如管牧【柏中按:指土司的上級官員】等各亦不拘土司支派,其轄內果系敏干堪事者,聽各自相順保,由鎮(zhèn)給憑,從該州縣員承行征納稅例諸公務,毋須折奏,仍不得沿前仍為襲管。據此諭令,北城屬下宣光、太原、廣安、高平、興化諸省的土知州、土知縣、土縣丞及土吏目等一干土官、土吏的選任放權給北城,由副總鎮(zhèn)官考核上報。3.土府州縣的簡缺明命八年(1827年),規(guī)定諸府、縣事務有沖、繁、疲、難四種,按照治理的難易程度,“間有事狀兼是四者為最要缺,兼三者為要缺,兼二者為中缺,有其一與無者為簡缺”。嗣德時期,諸土司治政等級劃分的情況是:鎮(zhèn)蠻、鎮(zhèn)寧二府,呈固、岑梛、蠻維、蓮、欽、康、吉、廣、栥、木、廉,該十一縣為中缺;鎮(zhèn)邊、樂邊、鎮(zhèn)靜三府,【山+笀】嶸、廊辰、那賁、上薊、佐邦、昌盛、巴欄、尋湓、【山+笀】俸、山羅州、順州、安州十二州,車虎、岑祚、蠻撰、笀欄、甘吉、甘門、深源、燕山、夢山,該九縣均為簡缺。對照明命八年的規(guī)定,這里所列土府州縣或屬于中缺、或屬于簡缺,無一屬于最要缺和要缺者。阮朝對官員的考課授任,有“繁衙者以二年,簡衙者以三年”的相應條件規(guī)定,如嗣德九年(1856年)“諭內一款:文武官員何系正衙,署銜湊足二年、無處分重款,照舊得奏請實授。文之散衙如長史、管家,武之雜額如諸?？谟嵤?凡事簡之類者,署銜必須湊足三年、無處分重款,方準實授”。至于土官權位的傳承,未見有更多的具體材料,《大南會典事例》有明命十二年(1831年),“奏準沙盆州土酋【日+笀】、靖安州破水■及廊辰州正【亻+差】長,該子孫繼為【亻+差】長”的記載,(二)明命十二年“防御使,秩從”阮朝初期,地方府縣的官員品秩并不一致,明命四年(1823年),統一確定“知府一、秩從五品,府同知府一、秩正六品,知縣一、秩從六品,縣丞一、秩正七品,著為例”。盡管如此,在少數民族地方的土司建制,卻沒有按照這一標準實施。如明命八年(1827年),定“防御使,秩從五品”,“土知府秩從六品、土知縣秩從七品、土縣丞秩從八品、土吏目秩從九品”;又旨“原正八品之土知府著改為土知州,正九品之土該州著改為土知州,土該縣著改為土知縣,未入流之該州著各改為土知州,副州著各改為土吏目”。又明命九年(1828年),“議準宣光、太原、興化、廣安原秩正八品之土知府,改為土知州秩從七品;原秩正九品之土該州,改為土知州秩從七品;原秩正九品之土該縣,改為土知縣秩從七品;原次在未入流之該州,改為土知州秩從七品;原次在未入流之副州,改為土吏目秩從九品”。阮朝這種土華有別的品秩設置方式,不能用漢代諸侯王屬下的“左官”做比擬而從歧視心里去解讀,而從促改土置及“以流兼土”的施政便利上去考慮,可能更加符合歷史實際。四、土官歸流的產生土司建制的存在,從本質上是王朝中央與治下的少數民族上層勢力妥協的結果,隨著王朝統治的穩(wěn)固,出于加強中央集權的深化,王朝政府勢必不斷強化對土司的管控,其結果便是出于行政畫一,對土司建制的調整和變革。這種改土歸流的舉措有其內在的規(guī)律性,明清王朝及越南阮朝皆是這樣做的。阮朝對土司制度的規(guī)范,始于嘉隆時期,但是改土歸流主要是在明命時期。明命十四年(1835年),“諭:興化之青川素稱巨縣又附近省城,向來只設土司、土目,以致互相表里惹出事端。著該署撫照該縣各總數內量分為清山、清水二縣,其青川舊號即行裁省。仍遴出屬省何系廉能勤干又熟悉該縣情形者,設為該二縣知縣”。明命時期,改土歸流的重點地域是北部的宣光、高平、太原及諒山諸省,之所以這里成為改土歸流的重點,與當時高平保樂土知州農文云呼應黎文ue40a在南方的叛亂有關。如據明命帝諭稱:前者宣光土匪滋事,波及太原、諒平等省。茲大兵進剿,現已取次蕩平,所當一番酌量整理。著各該督撫布按等各照所轄土司、土目,除誰系始終為朝廷出力捕匪者,準各仍舊職外,至如甘心從匪、受偽名目等名,俟有擒獲即行治罪。間有始雖從匪,尋能悔罪投首者,亦著俟后分別辦理。其該等原管之各州民,著由該總里等自行照管,仍各照例貢輸稅課,不必遽設知州、吏目等名色,俟后再降旨行。又諭高宣太諒諸土府縣州,現有土知縣、土知州、土縣丞者,著各留原職協從流官承辦。又旨諒平之文淵、文關、溫州、祿平該四州縣土吏目各留原衙承辦,俟后缺出照依華縣之例辦理。平定農文云之亂后,阮朝一方面安撫那些沒參與反叛或“為朝廷出力捕匪”有功的土司,使他們“各仍舊職”。另一方面,對于“甘心從匪、受偽名目等名,俟有擒獲即行治罪。間有始雖從匪,尋能悔罪投首者,亦著俟后分別辦理?！币虼?在這一地域隨后改土歸流措施的出臺,是有其特定歷史背景的。從明命十六年(1837年)開始,在宣高太諒進行大規(guī)模改土歸流,《大南會典事例》載:諭:此次廷臣酌議宣高太諒諸土府縣州事宜一折,朕細加披覽,所議各款多有未合?！绾慰h州土官現懸缺者,著只遴出流官一員充補。其現有土知縣、土知州、土縣丞者,著各留原職不必改補,但設流官各一員補為知縣、知州等職。至如宣光之安平府,太原之通化、富平二府,高平之重慶府,諒山之長慶府,準各以就近之知縣員兼署府事,其原土官準協從流官承辦。俾相維制,兼之熏陶浸灌,日染華風。該土官出缺,日后不必再行推補。所有流官蒞所,即由該省量擇地勢嵐瘴稍輕者設置,俾奠厥居。又諭:茲據廣安護撫請將所轄縣州應行改設一折,且此次高宣太諒各省土縣州經準設置流官,惟該轄州縣猶仍土司鈐管,間有缺出,由該地方臨期遴補未免需人,所應照從各省州縣之例,各設流官,用昭畫一。所有此次華封知縣之設并安興、橫蒲、先安、萬寧該五州、縣,各設知州、知縣各一,其安興、橫蒲、先安、萬寧現有原設土官準協從流官承辦,嗣有缺出,毋須再行填補。至如云屯州,著以就近之萬寧州員兼理,其原設伊州土吏目準仍留原蒞,聽從萬寧州員承辦公務。采用的改土歸流方式,主要是在土司縣州安插流官,在宣光之安平府,太原之通化、富平二府,高平之重慶府,諒山之長慶府等土流交界的地方,就近用流官兼理。原有的土官及吏目并不皆廢,而是以吏事協從流官。對于沒有改流的土司,一有缺補就不再蔭襲,而是以流官代之。由于在宣高太諒諸轄的改土歸流具有行政實效,明命帝便致力于向其他地域推廣。如其諭曰:目今文軌混同,教聲漸暨,北圻之高宣太諒諸土縣州準增設流官,俾之熏陶浸灌,日染華風。茲清華(后改清化)亦應照此辦理。再紹化府兼統多縣,地勢廣漠,應量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