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金代前期賦役制度

論金代前期賦役制度

金朝的稅制和奴隸制在許多方面對唐宋遼朝產(chǎn)生了交叉影響，但其創(chuàng)造性不容忽視。金朝孟安圖克實行頭等稅制，國家和各區(qū)實行兩稅法。與上一代制度不同，金朝兩稅發(fā)展為純地方稅，除少數(shù)稅收和服務(wù)外，大部分額外的稅收和服務(wù)都增加了。物力與物力錢是金代賦役制度的一條主線,值得予以認真研究。四十年代初,日本學者小川裕人首先著文探討了這個問題在宋代,物力錢、家業(yè)錢、家業(yè)貫陌與物力、家力、家活是同一個概念,指的都是民戶資產(chǎn),遼代文獻中的家業(yè)錢、物力也是同義詞。而在金代,物力與物力錢則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物力指民戶資產(chǎn),物力錢指按照規(guī)定的稅率對物力征取的一種資產(chǎn)稅,這是金朝獨創(chuàng)的一個稅目,它的意義主要不在于開辟新的財源,而是為賦役的分配提供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金朝開國之初,長期處于與南宋的戰(zhàn)爭狀態(tài)之中,無暇顧及各項政治經(jīng)濟制度的建設(shè)。熙宗與宋議和后,首先在政治上改變了多種制度并存的局面,統(tǒng)一改從漢制,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封建中央集權(quán)的政治制度。而金朝各項經(jīng)濟制度的整齊劃一工作,則更要遲至世宗時期才最后完成。金代前期的賦役制度相當龐雜,毫無自己的特色可言,或承襲女真舊制,或兼采遼宋遺法,或沿用偽齊制度,各種徭役和雜稅沒有統(tǒng)一的征派標準,其混亂狀況從下述史實中可見一斑。金熙宗皇統(tǒng)五年(1145)九月,“河決李固渡,金主調(diào)曹、單、拱、亳、宋五郡民修之,民有田一頃者出一夫,不及者助夫之費,凡二萬四千夫”上引《上兩府札子》又云:“官中賦稅之外,以和糴為名,……民間有米,盡數(shù)為之拘括,無,即以戶口大小擬定數(shù)目,勒令申納?！睋?jù)此,則海陵王時和糴以戶口為差。《大金國志》卷一一《熙宗紀》三云:“金國民軍有二:一曰家戶軍,以家產(chǎn)高下定;一曰人丁軍,以丁數(shù)多寡定。諸稱家戶者,不以丁數(shù)論,故家口至于一絕,人丁至于傭賤,俱不得免也?！彼稳说挠涊d也說:“燕云諸民兵千戶、百人長,但以家業(yè)或丁數(shù)定之?！薄督鹗贰け尽分^世宗以前“山東、河南、陜西等路循宋、齊舊例,州縣司吏、弓手于民間驗物力均敷雇錢,名曰‘免役’”，可見這些地區(qū)的免役錢又是按照物力征取的。世宗即位以后,鑒于海陵王時賦役嚴重不均的狀況,遂于大定四年(1164)對全國的州縣民戶進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通檢推排金代的物力范圍比前代要寬泛得多,《金史·食貨志》曰:“租稅之外,算其田園、屋舍、車馬、牛羊、樹藝之數(shù)及其藏鏹多寡征錢,曰物力(錢)。物力之征,上自公卿大夫,下逮民庶,無茍免者。近臣出使外國,歸必增物力錢,以其受饋遺也?！贝篌w上說,物力可分為“地土物力”和“浮財物力”兩大類。除了《食貨志》所提到的那些項目之外,浮財物力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內(nèi)容是奴婢。由于女真社會的奴隸制烙印較深,金代蓄奴甚為普遍,對于猛安謀克部民來說,奴婢往往是他們財產(chǎn)的象征。在金朝,一名男奴一般價值500貫左右《金史·食貨志》之所以專門提到使臣歸國后須增納物力錢的問題,是因為出使它國者通常會得到一筆價值可觀的禮物,如出使南宋的使節(jié)按常規(guī)獲得的賜予就達上萬貫,以至使宋被視為對久任朝官者的一種優(yōu)待?！督鹗贰A谷衡傳》曰:“舊制,久歷隨朝職任者,得奉使江表,衡未使而拜執(zhí)政,特賜錢六千貫?！眾A谷衡在擢升執(zhí)政之前錯過了出使南宋的機會,而躋身執(zhí)政大臣后又不宜再充使節(jié),故章宗賜錢聊以補償。出使夏國、高麗者所獲得的禮物可能不至如此豐厚,但在增納物力錢這一點上卻也不得例外?！督鹗贰ね觐伨V傳》云:“故習,使夏國者夏人饋贈禮物,視書幾道以為多寡。泰和元年,綱為賜夏主生日使,章宗命赍三詔,左司員外郎孫椿年奏詔為一道,尋自陳首。”完顏綱之所以“陳首”,就是因為此事關(guān)系到物力錢的緣故,而史臣遂書之以褒其誠信。大定二十九年(1189)六月,章宗“命為國信使之副者,免增物力”對于哪些財產(chǎn)不入物力,也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督鹗贰な池浿尽氛f:“凡民之物力,所居之宅不預。猛安謀克戶、監(jiān)戶、官戶所居外,自置民田宅,則預其數(shù)。墓田、學田,租稅、物力皆免?！贝蠖ㄋ哪?1164)第一次通檢推排時,規(guī)定“凡監(jiān)戶事產(chǎn),除官所撥賜之外,余凡置到百姓有稅田宅,皆在通檢之數(shù)”。監(jiān)戶、官戶均為官奴婢,所不同的是:“凡沒入官良人,隸宮籍監(jiān),為監(jiān)戶;沒入官奴婢,隸太府監(jiān),為官戶?！闭伦诩次恢?“又命農(nóng)民如有積粟,毋充物力”關(guān)于“藏鏹之貲”如何計算物力的問題,《金史》的記載不甚明晰?！妒池浿尽吩?“泰和四年十二月,上以職官仕于遠方,其家物力有應(yīng)除而不除者,遂定典賣實業(yè)逐時推收,若無浮財營運,應(yīng)除免者,……驗實免之?！备鶕?jù)這段記載來看,似乎只有贏利的那部分貨幣才入物力。宋神宗時,呂惠卿所行手實法就有“居錢五當蕃息之錢一”的規(guī)定金朝前期雖也依照前代舊制計量民戶物力,但對物力征取物力錢卻是金世宗的創(chuàng)舉,并從此成為金源一代的定制。物力錢的征取標準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金史》中只記載了世宗大定十五年(1175)、二十七年(1187)以及章宗明昌六年(1195)、承安三年(1198)共四個年度的物力錢總額,而對物力錢的稅率卻毫無涉及,因此我們只能根據(jù)一些零星的史料來加以估算?！督鹗贰ち好C傳》云:“凡使宋者,宋人致禮物,大使金二百兩、銀二千兩,副使半之,幣帛雜物稱是。及推排物力,肅自以身為執(zhí)政,昔嘗使宋,所得禮物多,當為庶民率先,乃自增物力(錢)六十余貫。論者多之?！绷好C曾于大定十四年(1174)以詳問宋國使的身份出使臨安,次年通檢推排,恰又奉詔為推排使,為表率于民,故主動增納物力錢六十余貫。據(jù)《金史·食貨志》,金代銀價一般為每兩二貫,又1974年在陜西臨潼出土的金代鹽稅銀鋌,其中編號為臨相8、13、14的三枚銀鋌上都有“每兩錢貳貫”的鏨文,編號為臨相12的銀鋌上有“每兩計八十陌錢貳貫”的鏨文(5)。據(jù)此折算,梁肅所獲銀2000兩價值4000貫。金代金價缺乏明確的記載,按《金史·完顏宗浩傳》載泰和七年(1207)宗浩復宋知樞密院事張巖書云:“又來書云通謝禮幣之外,別備錢一百萬貫,折金銀各三萬兩?！卑凑者@條材料提供的比價計算,金每兩約合31貫;另據(jù)日本學者加藤繁考證,南宋紹興四年(1134)臨安金價為每兩30貫(6),兩者相當接近,證明我們的推算是可靠的。據(jù)此折算,梁肅所獲金200兩的價值為6200貫。其金銀總值為10200貫(7),由此可知他所交納的物力錢的稅率約為0.6%。這個稅率低于金代商稅中金銀稅1%的水平。以上所述雖然僅是金銀錢幣應(yīng)納物力錢的稅率,但它卻具有普遍的意義,因為所有浮財物力的稅率都是一致的,其它諸如房宅、車馬、牲畜、奴婢等浮財物力,均按時價估值,然后按統(tǒng)一的稅率征收物力錢。至于地土物力,原本與浮財物力稅率相同,章宗明昌元年(1190)四月,“刑部郎中路伯達等言,民地已納稅,又通定物力,比之浮財所出差役,是為重并也。遂詳酌民地定物力,減十之二”物力錢按照每戶的物力總值而依規(guī)定的稅率征收,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有人以金代的物力錢比附唐代的戶稅,認為物力錢也是象戶稅那樣按戶等征收的物力錢以納錢為主,章宗以后在部分地區(qū)許以實物折納。由于金代銅源奇缺,鑄錢成本高昂,大定后期,錢荒問題愈來愈嚴重,章宗即位后,遂于大定二十九年(1189)六月詔“錢慳之郡,所納錢貨則許折粟帛”物力在金代經(jīng)濟生活中有著廣泛的影響,尤其是它在賦役制度中的特殊地位和作用,目前還不為人們所認識。可以說,金代除了田畝兩稅(或牛頭稅)以外的其它一切賦役,幾乎都與物力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guān)系。下面僅就有史料記載的幾個方面,對它們之間的這種關(guān)系作一試探。1.種戶制,以物為序雜役又稱浮泛差使,正如它的名稱所顯示的那樣,它所包括的內(nèi)容十分廣泛,如修筑城池,維修公廨、驛道、河堤等等,由于各地情況不同,各州縣的服役項目也不盡相同,均由地方隨事支配。雜役原則上由物力而出,但并非所有的雜役都是直接與物力掛鉤的,《金史·食貨志》對雜役的攤派原則是這樣記載的:“遇差科,必按版籍,先及富者,勢均則以丁多寡定甲乙。有橫科,則視物力,循大至小均科。其或不可分摘者,率以次戶濟之?！贝笾抡f來,雜役的攤派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常規(guī)情況下的“差科”,按戶等(版籍)高低征發(fā),戶等相同者以丁口多寡為序;另一種是特殊情況下的“橫科”,以物力高低為序,從高到低征派。正常情況下的雜役既是按戶等攤派,這就不能不涉及到戶等與物力的關(guān)系了。金代民戶分為課役戶和不課役戶,其戶口分等情況可通過某些間接的記載加以了解。據(jù)興定四年(1220)鎮(zhèn)南軍節(jié)度使溫迪罕思敬上書言:“今民輸稅,其法大抵有三,上戶輸遠倉,中戶次之,下戶最近?！?1)由此可知課役戶分為三等。州縣課役戶的戶等根據(jù)什么標準劃分,《金史》缺乏明確的記載,但《食貨志》有“中物力戶有役則多逃避”的說法,稱中戶為“中物力戶”,則戶等顯然是根據(jù)物力確定的。猛安謀克原來不分戶等,大定二十年(1180)朝議通檢推排時,左丞相完顏守道建議對猛安謀克戶“止驗財產(chǎn)多寡,分為四等,置籍以科差”,但這個意見后來被世宗否定了,大定二十二年(1182),“詔推貧富,驗土地、牛具、奴婢之數(shù),分為上中下三等”(2)。這條史料不但告訴我們猛安謀克戶分為三等的事實,而且清楚地表明其戶等也是根據(jù)通檢推排所核定的物力來劃分的。如遇到戰(zhàn)爭等特殊情況,額外的差發(fā)異常頻繁,百姓負擔遠遠重于平時,在這種情形下,三等戶制的差次就未免顯得太疏闊了,必須嚴格按照物力的順序攤派夫役。金代后期的一條史料反映了“橫科”的支配辦法:衛(wèi)紹王時,張公理為壽張主簿,“時北鄙用兵,科役無適從,公差次物力為鼠尾簿,按而用之,保社有號引,散戶有由帖,揭榜于通衢,諭民以所當出,交舉互見,同出一手,吏不得因緣為奸,白是為縣者皆取法焉”金代的所有民戶原則上都有承擔雜役的義務(wù),只有兩類人戶例外,一是不課役戶,或稱無物力戶,二是品官之家,《金史·食貨志》云:“凡敘使品官之家,并免雜役,驗物力所當輸者,止出雇錢?！?.州縣官府的差役與物權(quán)金代的“差役”一詞有廣狹二義,廣義的差役包括雜役和職役,狹義的差役則專指職役而言,這里說的是后者。大定二十七年(1187)第三次通檢推排時,世宗要求推排使李晏等將物力錢總額由大定十五年(1175)推定的原額305萬余貫減少到300萬貫,并解釋說:“物力之數(shù)蓋是定差役之法,其大數(shù)不在多寡也?！边@句話最明白不過地說明了差役與物力的關(guān)系。世宗當初創(chuàng)立通檢推排之制,原其本意,就是為了改變自海陵王以來賦役不均的狀況。物力錢在金代財政中的意義并不大,而且就其在朝廷歲入中的份額來看,還是呈逐年下降的趨勢的(4),它的主要意義,正如世宗所言,在于“定差役之法”。世宗所關(guān)心的主要是物力推排是否均平的問題,因為它關(guān)系到“百姓應(yīng)當賦役,……利害非細”(5)。章宗泰和六年(1206),“詔定州府物力差役式”與雜役的情況相似,差役也是有的服役項目直接按物力支配,而有的服役項目則按戶等征派。據(jù)《大金集禮》卷三四《岳鎮(zhèn)海瀆》載,大定十九年(1179),禮部定制:諸岳鎮(zhèn)海瀆神祠看守人,“召土居有物力不作過上戶充,于本廟收到香火錢內(nèi),每月支錢三貫,二年一替”。這是針對州縣民戶的規(guī)定。又同書卷三五《祠廟雜錄》記長白山廟看守人的差派情況說:“大定十三年十月,于賜遣千戶下差人丁多者兩戶看管,免雜役浮泛差使。十五年閏九月,看廟二戶于上戶內(nèi)輪差,周年一替。”這是針對猛安謀克戶的規(guī)定,其差役雖曾一度按丁口多寡征派,但這不是差役支配方式的主流,只能作為例外情況來看待。上面舉的例子都是按戶等征派的差役,它們與物力的關(guān)系是間接的。至于直接按物力支配的差役,可以服役于城鄉(xiāng)坊里的坊正、里正、主首、寨使、壯丁等和服役于州縣官府的司吏、弓手等為代表。坊正、里正職掌按比戶口、催督賦役、勸課農(nóng)桑,主首、寨使佐里正禁察非違,壯丁佐主首巡警盜賊?！督鹗贰な池浿尽吩?“凡坊正、里正,以其戶十分內(nèi)取三分,富民均出雇錢,募強干有抵保者充,人不過百貫,役不過一年?！庇衷?“大定二十九年,章宗嘗欲罷坊、里正,復以主首遠,入城應(yīng)代,妨農(nóng)不便,乃以有物力謹愿者二年一更代?！狈徽⒗镎哉髋膳c雇募相結(jié)合,雖非按物力高低輪充,但他們是由民戶內(nèi)十分之三的富戶按物力納錢雇募的,差役與物力的關(guān)系表現(xiàn)在役錢上。主首、寨使、壯丁等可能也都是按照這種辦法雇募的。服役于州縣官府的司吏、弓手,其差充情況各不相同,司吏在有的地方是按物力輪充。如黨懷英《贈正奉大夫襲封衍圣公孔公墓表》所記曲阜縣的情況就是這樣:“諸材當首人,舊驗物力差當,公預令定奪相次,明以公文告示,比至,其人已自承認交替,不復更至庭下?！苯鸪炣姷挠懻摻鸫捌趯嵭泻炣娭?這是一種極富金朝特色的征兵制度,《金史·兵志》對簽軍制是這樣解釋的:“凡漢軍,有事則簽取于民,事已則或亦放免?！眲⑵钣小敖鸪谱畋住钡脑u價海陵王南侵之役,漢軍紛紛叛亡,戰(zhàn)斗力亦大不如前,統(tǒng)治者逐漸認識到簽軍制的弊病。大定八年(1168),世宗與參知政事魏子平就繼續(xù)實行簽軍制還是改行募兵制的問題進行過一次討論?！吧蠁栐弧?‘戍卒逋亡物故,今按物力高者補之,可乎?’對曰:‘富家子弟呆懦不可用,守戍歲時求索無厭,家產(chǎn)隨壞。若按物力多寡賦之,募材勇騎射之士,不足則調(diào)兵家子弟補之,庶幾官收實用,人無失職之患。’上從之。”(2)需要指出的是,自世宗大定四年(1164)始行通檢推排,實行以物力定賦役的制度后,簽軍也已由過去分家戶軍和人丁軍而改為統(tǒng)一按物力簽征了。關(guān)于世宗與魏子平的這次討論究竟有無下文,金朝是否真的實行了募兵制,從《金史》中找不到任何有關(guān)的記載,所幸在南宋的文獻中還能了解一些這方面的情況。大定九年(1169)冬,宋人樓鑰以書狀官的身份跟隨賀正旦使汪大猷出使金朝,據(jù)他從金人口中聽到的消息說:“或云新制:大定十年為始,凡物力五十貫者招一軍,不及五十貫者率數(shù)戶共之,下至一二千者亦不免。每一軍費八十緡,納錢于官,以供此費?！?3)顯然,這就是世宗與魏子平那次談話的直接后果。大定十年實行的募兵制,其規(guī)制基本取法于遼朝?！镀醯尽肪硎短祆竦奂o》上記載了遼末募兵制的情況:“計人戶家業(yè)錢,每三百貫自備一軍,……時富民有出一百軍、二百軍者,家貲遂竭。”這里應(yīng)該注意的是,樓鑰所說的“物力”實際上指的是物力錢,而《契丹國志》所說的“家業(yè)錢”實際上指的是物力。金制是每50貫物力錢納80貫免役錢,遼制是每300貫物力出一軍卒之資費,但金代的物力錢只相當于其物力總額的0.6%左右,所以金代的免役錢相對來說是比較輕的,而遼代的免役錢卻難免令百姓破產(chǎn)。募兵制固然有它的優(yōu)點,但在有戰(zhàn)事的時候往往不能滿足對大量兵員的需求。章宗時,金與北境阻卜發(fā)生戰(zhàn)爭,承安二年(1197)九月,“遣官分詣上京、東京、北京、咸平、臨潢、西京等路招募漢軍,不足則簽補之”(4)。此時仍以募兵為主,而以簽軍作為其補充。迨至衛(wèi)紹王以后,蒙古入侵,戰(zhàn)事年年未已,簽軍似乎又成了主流。宣宗貞祐間,楊云翼上疏朝廷云:“臣去歲在鄉(xiāng)里,見其簡卒之時,不以人材優(yōu)劣為等差,而以物力多寡為次第,故所得富民之子弟,彼生長于衣食豐裕之中,居則役仆隸,行則策堅肥,未嘗諳習天下勞苦之事?！瓊}卒之際,非徒無益,適足為我軍之累?！彼麨榇颂岢龌謴湍急频慕ㄗh,主張“不以物力多寡為先后,惟軀于雄壯是求”(5)。但這個建議并未見到什么反響。通觀金源一代的兵制變化,除了金朝前期有按丁口簽軍的情況外,自世宗以后,不管是實行募兵制還是實行簽軍制,兵役都是由物力而出的。募兵須以物力錢為度而納免役錢,簽軍亦按物力高低征取。4.金朝時期金朝人工運輸銅礦石的工藝金代的和雇是州縣百姓的一項經(jīng)常性力役,和雇的具體服役項目各地不盡相同,但征派原則是一致的,即按物力多寡出役。世宗大定十八年(1178),金朝在代州設(shè)阜通監(jiān)鑄錢,“自立錢監(jiān)以來,有銅礦之地雖曰官運,其雇直不足則令民共償?！\銅礦,民以物力科差濟之,非所愿也。其雇直既低,又有刻剝之弊”(1)。這是按物力和雇人夫運輸銅礦石的一個例子。另外如和買、和糴等賦役究竟依照什么原則攤派,金代文獻中缺乏記載,但很可能也與和雇的支配方式相似。5.類官馬的養(yǎng)前養(yǎng)前民戶配養(yǎng)官馬是金朝獨有的一個賦役項目,反映了金代馬政的特色。金代的各類官馬平時多分畜于民戶,需要時得隨時征用。養(yǎng)馬之役是百姓的一項沉重負擔,:宣宗時,參知政事李復亨稱“民養(yǎng)驛馬,此役最甚”(2)。畜養(yǎng)官馬一般也是按照物力高低攤配,《金史·兵志》記載說:“明昌五年(1194),散6.河夫錢和軍須錢金代雜稅名目繁多,如軍須錢、河夫錢、水利錢、鋪馬錢、輸庸錢、司吏錢、弓手錢、牛夫錢、菜園錢、養(yǎng)馬錢、桑皮故紙錢、捕盜征賞錢等等,有些稅目其具體內(nèi)容已難知其詳。這些雜稅的分配方式,除了上文提到的司吏錢、弓手錢是按物力征取外,還有兩種主要的雜稅也是以物力或物力錢為度征取的,這就是我們這里要談到的河夫錢和軍須錢。河夫錢又稱黃河夫錢。金代的黃河水害嚴重,有人統(tǒng)計,在金朝統(tǒng)治期內(nèi),黃河共決口22次、河溢11次,其它小的水害不可勝計(3)。修筑河堤、維護河道是一項經(jīng)常性的工程,河防工程的費用主要就靠征收河夫錢來解決。河夫錢的征收以物力多寡為次第,其數(shù)量相當可觀。如大定二十九年(1189)五月,“河溢于曹州小堤之北。……工部言:‘營筑河堤,用工六百八萬余,就用埽兵軍夫外,有四百三十余萬工當用民夫?！煸t命去役所五百里州府差雇,于不差夫之地均征雇錢,驗物力科之。每工錢百五十文”(4)。按每個工150文雇錢計,430萬工總計當用雇錢645000貫,這筆錢相當于大定二十七年(1187)通檢推排所定物力錢總額的五分之一多,均由百姓按物力高低以河夫錢的名目繳納。而這只不過是一次規(guī)模不大的“河溢”。章宗明昌五年(1194),都水監(jiān)田櫟擬議用工五千萬修筑河堤,可見河防工程之浩大。7.對一般原因在一般緩刑和賦役方面的現(xiàn)代價值金朝統(tǒng)治北中國共120年,其中有近半數(shù)的時間是在各種規(guī)模不等的戰(zhàn)爭中度過的。巨額的軍費開支僅靠財政歲入當然無法解決,不足的部分就由軍須錢來彌補。軍須錢是金代雜稅中規(guī)模最大、稅率最高的一項。世宗大定三年(1163),南方與宋朝的戰(zhàn)事尚未結(jié)束,西北地區(qū)的契丹人起義又正如火如荼,是年軍費所需共一千萬貫,而國庫中只有二百萬貫,另外的八百萬貫全靠向州縣百姓征收軍須錢予以解決。章宗承安三年(1198),金與阻卜戰(zhàn)于朔漠,元帥府“以軍須所費甚大,乞驗天下物力均征。擬依黃河夫錢例,征軍須錢,驗各路新籍物力,每貫征錢四貫,西京、北京、遼東路每貫征錢二貫,臨潢、全州則免征。周年三限送納。恐期遠,遂定制作半年三限輸納”除了以上舉出的物力在金代賦役制度中的作用外,物力及物力錢對經(jīng)濟生活的影響還表現(xiàn)在其它的許多方面。如章宗明昌五年(1194),因民間錢荒嚴重而實行“限錢法”,“令官民之家以品從、物力限見錢,多不過二萬貫,猛安謀克則以牛具為差,不得過萬貫,凡有所余,盡令易諸物收貯之?！蔽锪Τ蔀楹戏〒碛秀~錢的一種資格和等級標準。但值得注意的是,猛安謀克與州縣民戶的限錢規(guī)定不同,它也許說明了這樣一個問題,即物力對州縣民戶的意義可能更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