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五代史》所見黨項、品牌、身份與人物

《舊五代史》所見黨項、品牌、身份與人物

《五代史》的原著已不復存在。清朝乾隆年間，司庫部部長邵進漢等人開始編撰《永樂典》、《蜀福源貴》、《資治通鑒》等書籍，大致占10%?，F(xiàn)時通行本是乾隆四十年(1775)的輯本,總共一百七十萬三千多字,按照原來的卷數(shù)分為一百五十卷。這部書,現(xiàn)在看來,仍然很有價值,為治五代及唐末、宋初歷史者不可缺少的參考書。我們在標點這部書的過程中,遇到一個比較難以解決的問題,那就是邊區(qū)少數(shù)民族的姓名問題。該書卷一百三十八《黨項傳》便是一個突出的例子。這篇史傳記載后唐明宗長興三年(932),對西北黨項部族的一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這次戰(zhàn)爭以黨項的失敗告終,被俘將領達十余人之多。這十余人的姓名如何標點,實在是很費考慮的。原文是:明宗遣靈武康福邠州藥彥稠等出兵討之福等擊破阿埋韋悉褒勒強賴埋廝骨尾及其大首領連香李八薩王都統(tǒng)悉那埋摩侍御乞埋嵬悉逋等族殺數(shù)千人獲其牛羊巨萬及其所劫外國寶玉等悉以賜軍士由是黨項之患稍息《舊五代史》的監(jiān)修者薛居正(912—981),同修者盧多遜(933—985)、張澹(918—974)、李昉(925—996)等,都身經(jīng)五代,歷登顯要,他們對于當時朝政及其與西北邊區(qū)少數(shù)民族的關系比較熟悉,凡所記載都是根據(jù)當時的公私著述,應該是比較可信的。可是由于年代久遠,現(xiàn)在要讀通它,點斷它,那就不怎么容易了。關于黨項的族姓、名號的問題,自北宋以來,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司馬光奉敕編集的《資治通鑒》雖然亦提到后唐明宗長興三年的事,但極為簡略,只說到“藥彥稠等奏誅黨項十九族,俘二千七百人”而已。至于此十九族的族姓則一字未提。元脫脫等撰《宋史》,其中有關黨項歷史的有《黨項傳》和《夏國傳》兩篇,但關于后唐明宗長明興三年的事根本沒有提到。清張鑒撰《夏國記事本末》,近人羅福長撰《宋史夏國傳集注》亦皆不談后唐明宗長興三年的事。清周春撰《代北姓譜》,清張澍撰《西夏姓氏錄》雖皆羅列了一些有關西北游牧民族的姓氏,但沒有作進一步的研究,可供參考的亦極有限。故欲借助于前人的著述來查清后唐長興三年黨項被俘將領的族姓、名號,根本不可能。由于我國北方,自“五胡十六國之亂”以來,中經(jīng)前秦王朝和北魏王朝的兩次統(tǒng)一、分裂以至滅亡,前后達二百余年之久。在這期間,因戰(zhàn)亂之故,各國的相互兼并,種族的遷徙、融合,情況至極復雜。故對于黨項的族姓、名號的研究,除著眼于羌族各部落之外,尚須注意到由外部羼入的其他各族。同時,除了解羌族的一般習俗之外,還須注意到長期以來漢族對他們的影響。我國古代西北各游牧民族,一般皆以部落為姓。黨項的情況亦是如此。《舊唐書·黨項傳》:“其種每姓別自為部落,一姓之中復分為小部落,大者萬余騎,小者數(shù)千騎,不相統(tǒng)一。”現(xiàn)在把有關的史傳、氏族志以及姓氏書中,凡有涉及黨項被俘將領的族姓、名號的,分別列舉出來,并略加考證如次:阿埋,蕃名。古代羌族和鮮卑族人,常在其名字的前面冠一“阿”字,以助呼喚?！端问贰h項傳》:“咸平六年(1003)七月,補野貍族首領阿宜為懷安將軍。”韋悉氏,羌族姓。這是后唐長興三年被擊破的黨項諸部落種族之一。此族亦見于《五代會要·黨項羌》和《冊府元龜》卷九八七。這個族姓,除指該族首領之外,亦指該族的其他成員。褒氏,高車族姓。魏時為內入諸姓之一?！段簳す偈现尽?“達勃氏,后改為褒氏?！睆娛?亦作彊氏),氐族姓?！锻ㄖ尽な献逦濉ど下暋?“《符秦錄》:有強永、強帛;姚秦有強起、強斌、西陽侯強京并略陽氐人。唐兵部郎中強寶質孫修御史中丞,其先略陽氐人,徙扶風,望出扶風。宋強至、強浚明登進士,余杭人。又有強相如、強公諶皆登第,常州人,望出天水?！甭駨P骨尾,蕃名?！端问贰h項傳》:“[雍熙]二年(985)四月,[王]侁等于銀州北破悉利諸族,斬首三千六百余級,生擒八十人,俘老小一千四百余口,器甲一百八十六,梟偽署代州刺史折羅遇并弟埋乞,獲馬牛羊三萬計。五月,又于開光谷西杏子平破保寺、保香族,追奔二十余里,斬首八百余級,梟其首領埋乜已等五十七人?！边B氏,鮮卑族姓。魏時亦為內入諸姓之一?！段簳す偈现尽?“是連氏,后改為連氏?！崩钍?唐王朝賜給黨項王族拓跋氏的姓。唐時賜給拓跋氏的姓前后共有兩次:第一次,太宗貞觀九年(675),李靖西征,大破吐谷渾于西海(青海),黨項首領拓跋赤辭被迫內附。唐授以西戎州都督,并賜姓李悉那,蕃名?！杜f唐書·吐蕃傳上》:“中宗神龍元年(705)……贊普之祖母遣其大臣悉薰熱來貢方物,為其孫請婚,中宗以所養(yǎng)雍王守禮女金城公主許嫁之。”吐蕃的這種不呼本姓,只呼蕃號的情況,在其他羌族地區(qū)雖不盡然,但亦有相似之者?！缎绿茣の饔騻飨隆ぬK毗》:“蘇毗,本西羌屬,為吐蕃所并,號孫波,在諸部中最大……天寶(742—755)中,王沒陵贊欲舉國內附,為吐蕃所殺,子悉諾率首領奔隴右,節(jié)度使哥舒翰護送闕下,玄宗厚禮之?！庇帧缎绿茣ね罗瑐魃稀?“吐蕃本西羌屬,蓋百有五十種,散處河、湟、江、岷間?！甭衲?蕃名。見“埋廝骨尾”。乞氏,羌族姓。宋羅泌纂《路史·國名記·炎帝后羌姓國》:“乞姓,羌也。今文、鳳二境。白馬氏者,居仇池,曰氐侯。今興、武、成、階四州地。蓋岐、隴而南,漢川以北皆氐云?！贬褪?羌族姓。漢王符撰《潛夫論·志氏姓》:“嵬姓,饒,攘,剎。隗姓,赤狄。姮姓,白狄。此皆大吉之姓?！备鶕?jù)上面的考證,對于這段史文擬標點如次:“明宗遣靈武康福、邠州藥彥稠等出兵討之。福等擊退阿埋、韋悉、褒勒、強賴、埋廝骨尾及其大首、領連香、李八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