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文化接受的生理基礎與心理基礎

第二章視覺文化接受的生理基礎與心理基礎在我們的社會生活中，文化不是抽象地存在著，而是活生生的，傳統(tǒng)民族文化更多地以各種具體的視覺形式表現(xiàn)著，比如建筑、裝飾、服飾、戲劇、書畫等視覺符碼的“能指”形式傳遞著豐富的民族文化的“所指”信息。在這一章里，我們要探討人是如何接受以視覺符號為表征的信息的，在接受時人們有著怎樣的生理、心理反應，人們的生理與心理特點是如何影響對外界視覺文化信息的接納的，即人們是怎樣讀解視覺符號中的文化信息的。這些研究將為我們奠定有效運用視覺符號傳播規(guī)律、進行文化交流與傳播的基礎。為了更清晰地認識并了解視覺文化的接受機制，本節(jié)中，我們先對人類視覺接受的生理基礎和心理結(jié)構(gòu)作一個簡單梳理，介紹相應的心理學研究成果：如視覺相對于其它感覺接受的優(yōu)先性研究、人們?nèi)绾芜\用視覺形象幫助記憶、在生活和工作中為什么人們“看到了”不同的世界等。最后對視覺文化傳播中有效運用注意規(guī)律增強傳播效果作實例分析。一、視覺文化接受的生理基礎（一）視覺的生理基礎我們是怎樣“看”的？我們用眼睛感知世界，看見的是可見光波——視覺刺激。在物理學中，我們稱可見光波是一種電磁波，雖然它只是整個電磁光譜中的一小部分。波長范圍大約在380-760毫微米之間。用760至380毫微米的光波依次照射眼睛，我們會報告眼睛產(chǎn)生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顏色感覺。眼睛的結(jié)構(gòu)象一個精巧的、能自動調(diào)節(jié)的微型照相機。形狀近似于一個球，可見光線通過能調(diào)節(jié)大小的瞳孔（光圈）進入眼睛，最后成像在視網(wǎng)膜（底片）上。然而，人眼與照相機的精密復制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成于視網(wǎng)膜上的物體的像并不是照相機底片上客觀存在的像。從視覺傳導通路圖中我們可以看到，視覺刺激在視網(wǎng)膜上完成了光電轉(zhuǎn)換，生物電刺激通過視神經(jīng)網(wǎng)絡傳至大腦的固定部位，在那兒視覺刺激被讀取、破譯，產(chǎn)生關于外部世界的大量視覺感受。也就是說，視覺的產(chǎn)生，有賴于大腦這個思維器官的綜合與分析。從這個意義上說，感覺是思維的起點，也是思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在人們習慣于運用大腦進行高深的哲學探究、邏輯思維的今天，我們常常有意無意地認為感覺是多么低級、不值得重視和關注、甚至是可以忽視的心理現(xiàn)象，然而，一切高級心理活動——記憶、思維、想象、創(chuàng)造等，如果沒有感覺經(jīng)驗，就如同空中樓閣，無從談起。（二）視覺的優(yōu)先性——對其他感覺通道的遮蔽在人類的感覺系統(tǒng)中視覺占主導地位。如果人們用視覺接受一個信息，而另一個信息是通過另一感覺通道——聽覺、嗅覺、味覺等器官接受的，又如果這兩個信息彼此矛盾，人們所反應的一定是視覺信息。這一事實在許多試驗研究中都得到證明。在視覺反映的實驗研究中，實驗者要求被實驗者按下兩個電鈕——一個反應燈光的刺激，另一個反應聲音。這兩個刺激的強度先由被試者加以比較，主觀上認為是相等的。在一些實驗中，兩個刺激同時呈現(xiàn)。在這樣情況下被實驗者幾乎總是按下反應燈光的電鈕，甚至主觀感覺上聲音的強度兩倍于燈光時，他們還是按下反應燈光的電鈕。甚至事先指示被實驗者，如果兩種刺激同時呈現(xiàn)，你要按下反應聲音的電鈕。但是他們按下的仍是反應燈光的電鈕。這證明視覺的線索對聽覺線索來說是占優(yōu)勢的。視覺信息比觸覺信息占優(yōu)勢亦由一些心理學家通過實驗予以證實。在實驗中，被實驗者通過縮小透鏡看1英寸的方形，使被試者看到的影象只有1/2英寸。在他們看方形的同時，用手去摸一塊用薄布蓋著的1英寸的方塊。這樣就出現(xiàn)了矛盾的信息。一方面視覺系統(tǒng)傳到腦中的方形是1／2英寸的，另一方面軀體感覺系統(tǒng)所接觸的方形是1英寸的。實驗結(jié)果證明視覺占優(yōu)勢。被實驗者們總是判定方塊為1/2英寸的。在另一個實驗中結(jié)論也是一樣，觀察者用眼看三棱鏡，手沿著一根直棒摸過去，結(jié)果被實驗者報告木捧是彎曲的。這些資料表明被實驗者不能有效地反應同時通過兩種不同感覺通路傳入的相矛盾的信息。心理學家指出，在注意和處理信息中，腦的機制在一個時間內(nèi)只能掌握從一種感覺通路傳入的信息。無論如何，當視覺和某種其它感覺通路的矛盾信息同時呈現(xiàn)于人類被實驗者時，視覺總是占優(yōu)勢的。心理學的這些實驗研究給我們目前進行的視覺文化傳播的研究提供了非常有用的幫助。在信息技術飛速發(fā)展的今天，我們有更多的可能接觸形象化的信息，電視、電影以及計算機網(wǎng)絡為我們提供了現(xiàn)實世界的豐富的影像信息，無外乎人們驚呼：“我們進入了讀圖時代”。而媒體研究工作者則如獲至寶：日臻完善的視聽技術能使我們獲得身臨其境的觀感。然而，當我們在接受這來自視覺和聽覺通道的信息時，應當注意心理學研究給我們的警告——視聽信息的傳播效果未必如我們所想的一定會雙倍于單一視覺或聽覺的傳遞。當兩個通道的信息發(fā)生矛盾和沖突時，應了中國的那句老話：眼見為實，我們傾向于相信眼睛所見，即便此時所見的是虛擬的影像。二、視覺文化接受的心理學基礎（一）視覺信息的感知知覺與感覺不同的地方在于：感覺是對事物個別屬性（個別特征）的反映，而知覺卻是對事物的各個不同的特征——形狀、色彩、空間、運動等要素組成的完整形象的整體性把握，甚至還包含著對這一完整形象所具有的種種含義和情感表現(xiàn)性的把握。在有關知覺理論的研究中，格式塔心理學是我們絕對不能忽視的。格式塔心理學家是在1920-1940年間極有影響的一些德國心理學家，主要代表人物有威特海默、考夫卡、苛勒。他們的主要貢獻是在知覺和問題解決領域。格式塔心理學家對視知覺的組織特別關注?！案袷剿碚摗笨梢院唵胃爬ǔ蛇@樣幾句話：①形，是經(jīng)驗中的一種組織或結(jié)構(gòu)；②整體不等于各部分的機械相加之和；③視覺思維能力可以彌補視覺對象的部分或缺與變化而能夠把握形的整體。格式塔心理學所研究的出發(fā)點就是“形”，“格式塔”是德文字Gestalt的譯音，中文一般把格式塔譯為“完形”。因為格式塔心理學在談到“形”時，的確非常強調(diào)它的“整體”性。格式塔心理學認為，任何“形”，都是知覺進行了積極組織或建構(gòu)的結(jié)果或功能，而不是客體本身就有的。格式塔有兩個最基本的特征。第一個特征是，凡是格式塔，雖說都是由各種要素或成分組成，但它決不等于構(gòu)成它的所有成分之和。一個格式塔是一個完全獨立于這些成分的全新的整體。這里的新，是相對于原有的構(gòu)成成分而言。換句話說，它是從原有的構(gòu)成成分中“突現(xiàn)”出來的，因而它的特征和性質(zhì)都是在原構(gòu)成成分中找不到的。一個三角形是從三條線的特定關系中“突現(xiàn)”出來的，但它決不是三條交叉線條之和。按照同樣的道理，一個圓也不是相互鄰近的無數(shù)個點的集合，一個曲調(diào)也不是某些樂音的連續(xù)相加，正如一個蛋糕的印象不是金黃色、甜、香、軟、酥等諸感覺要素的相加一樣．這樣一種解釋雖然簡單，卻使人們對“形”的認識發(fā)生了革命性的轉(zhuǎn)折。按照這一基本性質(zhì)，所謂形（在格式塔心理學中，任何形都是一個格式塔），是一種具有高度組織水平的知覺整體，它從背景中（或與其他物體）清晰地分離開來，而且自身有著獨立于其構(gòu)成成分的獨特的性質(zhì)。更進一步說，不但部分不能決定整體，“整體”的性質(zhì)反過來卻對“部分”的性質(zhì)有著極重要的影響。例如，同一個正方形，在本身毫無變化的情況下，只要它所處的“整體”不同，它自身也就看上去大不一樣了。舉例說，當它作為一個更大的長方形的一部分時，與它位于一串傾斜排列的正方形組成的整體之中時，看上去便迥然相異。格式塔的第二個基本特征是其“變調(diào)性”。一個格式塔即使在它的各構(gòu)成成分——如它們的大小、方向、位置等——均改變的情況下，格式塔仍然存在（或不變）。舉例說，一個正方形不管將它用線條因出還是用色彩畫出，不管是紅的畫出還是藍的畫出，不管它變大變小，不管是用木條構(gòu)成還是用磚頭筑成，它仍然是一個正方形。這正如一個曲調(diào)，用胡琴演奏與用鋼琴演奏，用男高音唱與用女高音唱，仍然是同一個曲調(diào)一樣。從以上對格式塔的兩種基本性質(zhì)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所謂形，乃是經(jīng)驗中的一種組織或結(jié)構(gòu)，而且與視知覺活動密不可分。它既然是一種組織，而且伴隨知覺活動而產(chǎn)生，就不能把它理解為一種不變的印象，決不能把它看作各部分機械相加之和，或者說，先有各部分感覺，然后把這些感覺加在一起建成一個印象?！靶巍笔且环N直接的、同時性組織活動的產(chǎn)機隨著這種組織活動的展開（觀看時即有組織），必定會有緊張、松弛、和諧等感受相伴隨。格式塔心理學家強調(diào)“整體大于部分之和”。比如，假設有一首歌你很熟悉，因為它是一個你特別喜歡的樂隊演唱的。如果聽到用另一種樂器演奏同一旋律，你肯定能聽出這首歌來。按照格式塔心理學家的觀點，即使當這首歌的所有部分（如單個的音符）已經(jīng)改變，整體（如旋律）仍可被識別出來。勒溫（1977）給出了整體比部分更重要的證據(jù)。他給被試呈現(xiàn)如圖所示的視覺刺激。有時要求被試盡快判定大的字母是H還是E,有時則要求被試對小字母作同樣的判斷。被試判定大字母是H或E所需時間，根本不依賴于小字母是否與大字母相同。相反，與大字母和小字母相同時相比，當大字母和小字母不同時，被試判斷小字母是H或E所需的時間要比大字母和小字母相同時長得多。這些發(fā)現(xiàn)表明，視覺加工由整體開始，然后才轉(zhuǎn)向部分。1820年發(fā)現(xiàn)于希臘米洛斯島的大理石雕像——斷臂的維納斯，常被譽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那勻稱、嫵媚的腰枝，豐腴起伏的乳房，柔軟細膩而富有彈性的肌膚體現(xiàn)著健美的青春活力，也體現(xiàn)著古代希臘的人本主義精神，可是她那橢圓的臉龐、直鼻、窄額和豐滿的下巴以及那含蓄、安詳?shù)拿婵?、微微扭轉(zhuǎn)的動勢又是既來源于希臘女性又超越希臘女性，既模仿自然又超越自然的理想古典美的體現(xiàn)，不論觀者從何種角度看，都同樣獲得這種感受：莊重的嫵媚。人們對那優(yōu)雅的姿態(tài)、勻稱的身體、流暢的線條贊嘆不已，又為那殘破的缺憾而反復唏噓。尤其令人驚奇的是，女神的兩臂雖已失去，卻并不影響整體的美感，反而讓人感到一種殘缺的美。曾經(jīng)有藝術家探索她的原形，她斷了的兩只手臂原來是什么姿勢？是拿著金蘋果，是扶著戰(zhàn)神的盾？還是拉裹在下身的破布？??近年來的考據(jù)則較肯定地認為，她的一只手正伸向站在面前的“愛的使者”丘比特。也有許多藝術家為維納斯進行過多次的修補努力，卻終以失敗而告終。并非藝術家的努力不夠水平，而是人們已經(jīng)接受了維納斯的斷臂，這些與她那優(yōu)美的身姿、典雅的表情一起是一個整體，密不可分。換言之，“部分”的殘缺不全，并不影響“整體”的表達效果，“形體的殘缺”不等于藝術的殘缺，反而，給了人們以廣闊的想象空間，形體的殘缺在某種程度上會鑄就“藝術的完整”。然而，我們要深入思考的是，部分與整體的關系。對于一個整體來說，殘缺的應當是不影響整體感知的部分。日本當代詩人、小說家清岡卓行曾這樣評說米洛斯的維納斯：“除了兩條胳膊之外，其他任何部位都喪失不得。假定喪失的不是兩條胳膊，而是其他的肉體部分，恐怕也就不會產(chǎn)生??魅力了。譬如說，眼睛被捅壞了，鼻子缺落了，或是乳房被擰掉了，而兩條胳膊卻完好無損地安然存在著，那么，這座雕像興許就不可以放射出變幻無窮的生命光彩了?！保ǘ┮曈X形象信息的思維與記憶記憶的定義與分類記憶指經(jīng)驗在頭腦中的印留、保持和再作用的過程。其印留過程稱之為識記，其再作用過程有兩種形式：再認和回憶。按信息加工理論的說法，記憶指信息的編碼、貯存和提取等一系列過程。對于記憶，可以通過不同的角度進行分類。根據(jù)記憶的內(nèi)容，可以把記憶分為形象記憶、語詞記憶、情緒記憶和動作記憶。形象記憶是以感知過的事物的形象為內(nèi)容的記憶，它所保持的是事物的具體形象。語詞記憶是以概念、判斷、推理等為形式，對事物的關系以及事物本身的意義和性質(zhì)等內(nèi)容的記憶。情緒記憶是以個體體驗過的情緒或情感為內(nèi)容的記憶。動作記憶是以過去經(jīng)歷過的運動狀態(tài)或動作形象為內(nèi)容的記憶。塔爾文（1972）提出著名的情節(jié)記憶和語義記憶的分類學說。情節(jié)記憶指的是特殊事件或詳細情節(jié)的保持；語義記憶涉及的是一般知識。語義記憶可能是在許多不同的情境中獲得的，所以要回憶當時的情節(jié)很不容易。相反，我們可能記住了很久以前在某個小鎮(zhèn)游玩時，在某個餐廳吃過的東西（情節(jié)記憶）。情節(jié)記憶常常與個人的獨特的親身經(jīng)歷有關，有一定的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在信息社會中，由于現(xiàn)代影視技術及計算機多媒體技術能輕易而逼真地創(chuàng)造出虛擬空間，帶給人替代性的模擬感受，雖然是虛擬的，但由于生理體驗幾近相同，因而情節(jié)感極強，記憶效果很好。百事可樂的電視廣告總是與體育、體育明星緊緊相連。足球比賽入場通道里，球星（貝克漢姆）一邊走一邊喝著百事可樂。一個小球迷靠在墻邊，用很渴求的目光看著球星。那目光專注、渴望，令久已習慣于眾人擁戴的球星都不能隨便忽視。于是，球星停下腳步，將手中的飲料遞給他，可是，小球迷仍未滿足，仍繼續(xù)用會說話的眼睛看著球星，球星會意：這是一個真正的自己的鐵桿球迷，定是希望擁有一件自己的紀念品。于是，球星脫下自己的球衣，交給小球迷。小球迷面露滿意的笑容，接過球衣。戲劇化的場面出現(xiàn)了：小球迷用球衣擦拭飲料罐口，而后又將球衣還給球星，舉起百事可樂，一飲而盡。當小球迷心滿意足地轉(zhuǎn)身離去時，目瞪口呆的球星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穿著一件對方球隊的球衣。30秒的時間里，沒有用一字一詞，卻為我們講述了一個相當完整的球星與球迷的故事。語言的傳播功能在這里被視覺形象輕易而準確地取代了，一系列圖像所展示的內(nèi)容，突破了民族語言的差異，克服了地域文化的阻隔，最大程度地實現(xiàn)了信息的共享。廣告情節(jié)初看時以著名球星為賣點，于接觸之初便牢牢抓住電視機前的觀眾，特別是年輕人以及足球愛好者們；廣告中段開始，一步一步將注意的中心轉(zhuǎn)移至球星與球迷交往的情節(jié)，制作者充分運用嫻熟的攝制技術、技巧，詳細描繪兩人交往的細節(jié)，包括雙方的動作、表情、眼神等等，盡情渲染氣氛，在最后出現(xiàn)廣告的高潮，展現(xiàn)幽默的、意料之外的結(jié)局。廣告整體定位非常清楚，目標受眾主要為充滿活力的年輕人，用著名球星貝克漢姆“抓住”觀眾“眼球”——吸引注意，而后用幽默的情節(jié)令人們在輕松一笑之余慢慢回味。（三）注意——視覺信息的選擇性接受注意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心理現(xiàn)象，它不是一個獨立的心理活動過程，但卻與所有獨立的心理過程緊密相關，影響著其他心理過程中的信息處理結(jié)果。我們先來看看心理學家講的故事：看自己想看的——生活中的注意現(xiàn)象有一次，一位醫(yī)生、一位房地產(chǎn)商和一位藝術家這三位朋友一同沿著一條繁華的街道走著．他們要去醫(yī)生家吃晚飯。到了醫(yī)生家以后，醫(yī)生的小女兒請藝術家講個故事?！敖裉欤已亟侄?，”藝術家說，“看見在天空的映襯下，城市像一個巨大的穹隆，她那暗暗的金紅色在落日的余輝中泛著微光，愈加猩紅了?？粗纯矗仿〉撞楷F(xiàn)出一縷光線。接著，一縷又一縷，終于，滿街通明，猩紅的穹隆消失了。那時我多么想畫下這一切，真想讓那些認為我們的城市并不美麗的人們看看?！毙」媚锵肓艘粫?，然后就像其他孩子—樣，轉(zhuǎn)向房地產(chǎn)商，讓他也講個故事。于是，房地產(chǎn)商講道：“我也可以講—個大街的故事。我沿街而行，恰好聽到兩個男孩子在談論他們長大后要干的大事。一個男孩子說他想擺一個冰淇淋小攤，并要在兩條銜道的交匯處，緊挨地鐵的入口處開始他的買賣?！@樣，兩條街上的人，'他說，‘都可以來買我的冰淇淋，那些乘坐地鐵的人們也會買。'這個男孩子具有成為一名好商人的素質(zhì)，因為他認識到了經(jīng)營位置的價值，而且在無人告之的情況下選擇了街道上做生意的最佳地點。我毫不懷疑他長大以后會成為一名非常成功的商人?！边@就是房地產(chǎn)商的故事。醫(yī)生的故事是關于商店櫥窗的?！斑@個櫥窗從上到下都擺滿了某種專賣藥品的瓶子，我看見許多男男女女停留在櫥窗前，我知道他們正在考慮這種藥對他們是否有療效。我明白他們所要的并不是藥品，而是新鮮空氣與睡眠。但是我卻不能告訴他們?！薄斑@個藥房是在查爾斯大街上嗎?”孩子問到。她的父親點了點頭?！澳阏f的街道在哪里呢?”她問房地產(chǎn)商。“查爾斯大街?！狈康禺a(chǎn)商回答說。“我說的也是那兒?！彼囆g家說。這是—個帶有心理學意義的兒童故事。這三個人同—時間內(nèi)走過同一條街道．看到的也幾乎是同樣的事物，但是，他們眼中的街道卻是各不相同的。藝術家眼中的街道是個美麗的地方，線條、形狀和色彩在此共同構(gòu)成了—幅圖畫。房地產(chǎn)商眼中的街道是一個與地點、位置、場所有關的地方，在此，機會只為那些眼光銳利、能夠捕捉到它的人們而存在。醫(yī)生眼中的街道是那些因為自己的愚蠢而造成自身不適的男男女女們的所在。古銅色的天空同樣停留在另外兩個人的視野中，但他們卻沒有注意。每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那些對于他人來說是平常的事物，在同樣的環(huán)境中，他們的注意卻停留在不同的事物上。每一瞬間，都有無數(shù)來自外界的刺激作用于我們每個人，其中，絕大多數(shù)的刺激都被忽略掉了，只有一小部分被我們選擇并加以注意。人們在進行視覺選擇時除了依據(jù)對象的物理特點——如形狀、顏色、大小等等以外，更多的是按照自己已有的心理傾向進行選擇的。例如需要（意識到的或無意識的、內(nèi)隱的）意象、情趣、愛好等，也就是說，在我們張大眼睛看世界時，主宰我們的“看”的行為的，卻是我們的大腦，我們的內(nèi)心，我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時間或留下的體驗。三、視覺文化傳播中的注意規(guī)律的運用注意是我們感知外界事物的必不可少的前提條件。心理學上的注意被定義為：心理活動對一定事物的指向與集中。也就是說，外部環(huán)境中某些（少部分）元素為我們的感官所選中，進而進入我們的意識范圍，其蘊涵的信息及意義被深入理解與記憶；而環(huán)境中其他的元素則退為知覺背景，成為陪襯，甚至被忽略不計。那么，是不是我們對外界的感知效率太低?因為我們對太多的刺激元素做了忽略不計的處理?不，恰恰相反，正因為我們忽略了許多，才有了對事物重點特征的充分感知。心理容量是有限的，當信息量超過接收能力時，心理活動的感受性降低，常會出現(xiàn)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心理疲勞現(xiàn)象，久而久之，還會養(yǎng)成我們對身邊、生活中的民族文化之美熟視無睹的消極行為方式。藝術家們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使我們能接觸并領略經(jīng)藝術加工，刪除日常生活的瑣碎與繁雜，選取、再現(xiàn)生活中最感動人心靈的、最完美的視覺元素。由于無關視覺信息的減少，信息接收的心理感受程度提高，進而能獲得文化傳播的最佳效果。有選擇、有重點地將某些生活中常見、而又被我們忽視、或熟視無睹的視覺元素，加以突出、放大，能給人以心靈上的深刻震動，取得極佳的傳播效果。這時，視覺符碼由于傳播者的精選與強調(diào)處理，其有效信息含量增大，接收者的注意度與理解度均能達到傳播者的預期，因此傳播的效果和信息的接受程度極佳。文學、藝術、乃至流行時尚也都有意無意地運用這一傳播技術。羅貫中的油畫《父親》是80年代引起轟動的美術作品。我們從《父親》中看到那滿是皺紋的臉、布滿老繭的手、頭上的白毛巾、飽經(jīng)風霜已有些渾濁的眼睛、以及手中捧著的有豁口的大碗，這是一位被精選、被藝術處理過的、放大了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