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信期繡紋樣研究

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信期繡紋樣研究

自秦漢以來，楚文化一直以其壯麗、浪漫、玄想而聞名。這是馬王堆墓出土的“t”形絲綢畫，以及各種云圖案的圖案。在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大量絲織品中,最典型的三種刺繡品種包括:“乘云繡”、“信期繡”和“長壽繡”,都以極精簡而優(yōu)美的紋樣表現(xiàn)出當時人們的精神信仰,表達了對生活的美好愿望或對長生不老的理想境界的追求。其中,“信期繡”出土數(shù)目最多、紋樣最精美,它的紋樣構成所具有的美學特征對后來刺繡藝術和圖案藝術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也對探討中國古代傳統(tǒng)文化藝術以及當代藝術設計表現(xiàn)規(guī)律有著重要的意義。一、“信期繡”紋樣的由來和內涵在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絲織品中,有大部分是“信期繡”紋樣。辛追夫人入棺時包裹著各式衣著、織物共20層,其中第5層、第7層、第11層、第13層、第15層以及第20層貼身穿著的羅綺錦袍均為“信期繡”織物。另外,還有保存完好裝有香料的香囊、枕頭、飾“千金絳”的手套等也采用了“信期繡”紋樣。據(jù)“遣策”(記錄隨葬物品的清單)記載,馬王堆一號漢墓中共有19件絲織物被命名為“信期繡”,是出土刺繡絲織品中數(shù)量最多的一類。使用的繡地有羅、綺、絹、綃等,底色多達十余種,較常見的有茶黃羅綺、香色羅綺、褐色杯紋羅綺、煙色杯紋羅綺等?！靶牌诶C”這個名字的由來,主要是從它的紋樣內容所得。紋樣中的長尾小鳥,形態(tài)較寫意,似燕。燕子為定期南遷北歸的候鳥,所謂“誠信有期”,在漢代,有人將家燕別名為“信期”,此繡因此得名?！靶牌诶C”紋樣多變,經(jīng)確認的大概有三、四種,但其主題都少不了一只寫意形狀的燕子,再飾以流云和卷枝花葉等。這些流暢優(yōu)美的紋飾使人聯(lián)想到春回大地、萬物復蘇,表達漢人祈求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另一方面,燕子這種候鳥南遷北歸,年年如是,生生不息。燕子在人家落戶,預示著它要開始產(chǎn)卵繁衍,這讓人們很容易將之與婦女生育聯(lián)系起來,所以燕子圖案也寓意人丁興旺、子孫滿堂。二、形象損害,促使自然體驗受楚文化中的神話、巫術以及其獨特的浪漫表現(xiàn)手法的影響,漢代刺繡紋樣中采用了大量的云氣紋?！靶牌诶C”中一朵朵彎延靈動的祥云,表現(xiàn)了古人對仙境的不懈追求?！靶牌诶C”在單元紋樣構成方面采用的藝術表現(xiàn)手法有如下幾種:“信期繡”紋樣中的燕子并非寫實,而是寫意。如圖1所示,燕子與流云、花卉纏繞交錯,粗看之下以為全是花草流云,仔細欣賞,才可發(fā)現(xiàn)有燕子穿梭其間。燕子的尾翼、眼睛等部位被提取出來作為著重表達對象,而其他細節(jié)則比較忽略或直接省略,繁簡相濟,讓人產(chǎn)生無限的聯(lián)想空間。這種源于自然又不受自然實物所拘束的表現(xiàn)手法,正是圖案形式美的重要原理。我國當代美學家朱光潛先生在《無言之美》一文中提出:“美術家對一種境遇,未表現(xiàn)之先,先加一番選擇。選擇定的材料還須經(jīng)過一番理想化,把美術家的人格參加進去,然后表現(xiàn)出來。所以表現(xiàn)的只是實物的一部分,就連這一部分也不必和實物完全一致?！彼€說:“美術作品的價值高低,就看它能否借極少量的現(xiàn)實界的幫助,創(chuàng)造極大量的理想世界出來?！薄靶牌诶C”紋樣另一個表現(xiàn)手法是對自然形象加以簡化、概括,突出外形特征,對自然形象的動態(tài)和神情進行夸張,獲得既簡潔又特征極為突出的整體藝術效果。如圖3所示,圖中燕子的尾翼被過分拉長和彎延,上下兩只燕子形成一個S形,不僅使紋樣生動可愛,也帶動觀賞者的視線貫穿整個紋樣。被簡化和夸張了的燕身有時和流動的祥云相聯(lián)接纏繞,有時和彎曲花枝葉蔓相融合,彎延靈動卻不越出矩形方框?！段男牡颀垺た滹棥匪^“夸而有節(jié),飾而不巫”是指作文時對文字的應用應該“運有限的文字,成無限之妙用,亦即所以達無窮之情意也”。這一標準用在藝術上則是:運用有限的藝術符號,成無限之妙用,達無窮之情意?！靶牌诶C”正是通過對所表達的事物的局部夸張?zhí)幚?呈現(xiàn)出了一個生動而意韻悠長的藝術世界。3.似燕非燕,似花非花“信期繡”在單位紋樣構成上并不拘泥于自然物原型,而是采取移花接木的方法,將各種自然形象不同元素打散再重構,從而創(chuàng)造出更加理想、更加完美的紋樣形象。在圖6中,整個單元紋樣中找不到一只完整的燕子形象,但可以看到流動的長長的尾翼——似尾翼,又似花苞。經(jīng)過夸張?zhí)幚淼难嗌砼c花草、祥云往往相互融合構成一個新的圖案,無法單獨分離開來。這種似燕非燕、似花非花的紋樣,營造出真真假假的視覺效果,往往能創(chuàng)造出更高層次的美感。這種獨特的藝術風格體現(xiàn)了古代勞動人民高度的審美智慧,也具有非常明顯的時代特征。四、紋樣造型的變化“信期繡”在紋樣構成、工藝和文化內涵方面,都有著非常高的藝術成就,它是我國古代勞動人民思想和智慧的結晶。由于古代工具簡單,表達方式極其有限,人們在對自然事物表達之先會做一番選擇,提取最有特征的部位經(jīng)過概括提煉再表現(xiàn)出來,形成具有地方特色的圖案。從漢武帝時期開始,裝飾紋樣由規(guī)矩對稱圖形逐漸發(fā)展成為流動活潑的不對稱圖形,這和秦漢以后勞動人民的思想自由程度的提高有很大關系。紋樣開始大量使用優(yōu)美而具有動感的曲線,更加生動活潑。在“信期繡”紋樣中的燕子就是經(jīng)過提煉后的抽象表現(xiàn)形式。漢代刺繡對紋樣的統(tǒng)一變化審美要求已達到成熟的水平?！俺嗽评C”和“長壽繡”一般采用橫向單元格紋樣,“信期繡”紋樣造型呈縱向階梯連綴形式排列,多采用縱向單元格,其單元格長度一般在10-14厘米左右,寬度一般在5-9厘米左右。圖案紋樣無論怎么變化都少不了燕子,燕子形象或置于花葉中如穿梭嬉戲狀,或置于流云頂如駕祥云狀。“信期繡”紋樣的另一個主要內容是花卉,叫“茱萸”,在馬王堆出土絲織品中也有單獨用茱萸紋樣繡成的織物。茱萸花的典型特點是有兩片豐厚的花萼護著花朵。繡工們在這一特點上展開了無窮的想象,要么將花萼彎曲成流云形狀,要么將花朵拉長如燕子尾翼。這說明在對刺繡紋樣的結構、編排甚至用色方面具有很大的可變性,繡工的思想得到一定的發(fā)揮空間。3.動態(tài)感的變化從紋樣的整體氣氛上來說,“信期繡”紋樣給人感覺是一種活潑喜悅的情感反應。燕子在花葉枝蔓中穿梭,讓人聯(lián)想到陽春三月春回大地時的喜悅之情?！靶牌诶C”中的“S”骨架比較含蓄,整體單元的流動旋轉的動態(tài)感不像“乘云繡”和“長壽繡”那么強烈,但也精巧可愛。在處理云氣紋的線條時,使用較小回旋,弧形的角度也相對較小,能較好地凸顯燕子細長的造型,而不是像長壽繡中的靈獸出于若隱若現(xiàn)的朦朧?！癝”型骨架形成有規(guī)律的動感,突破了漢代以前裝飾紋樣的呆板單調的氛圍,使整個紋樣充滿生氣。4.意象的抽象表現(xiàn)楚漢先人對生活的點滴積累形成了藝術的審美標準,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人?！皩懸鈧魃瘛笔侵袊鴤鹘y(tǒng)的審美取向,寫意傳神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手法就是象征性,通過抽象的外形來表現(xiàn)事物的神韻。在“信期繡”紋樣中,有的燕子只刻畫翅膀呈翻飛狀穿梭于花葉之中,生動可愛,有的取圓圓的大眼睛做特寫,憨態(tài)可掬。整個圖案只得意象,卻讓人通過幾點意象似乎看到草長鶯飛,燕兒呢喃的一個完整畫面,呈現(xiàn)無限的詩意。這正是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所在。1.抽象與中斷2.夸張造型1.“信期”的審美特征之一：抽象表現(xiàn)2.“信期”的審美特征第二：統(tǒng)一變遷藝術自身的價值“信期繡”所形成的藝術風格是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在藝術領域的完美結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古代勞動人民對生命意義和生活質量的一種追求,它蘊含著深厚的文化積淀和豐富的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如朱光潛先生所說,真正的藝術是通過藝術家在現(xiàn)實生活中提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