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薩爾王傳》的兩個分部本

《格薩爾王傳》的兩個分部本

在傳播過程中，西藏英雄史詩《格薩爾王傳》經歷了兩個發(fā)展階段。一個是故事初步形成的階段。這一階段的史詩故事,“是把格薩爾王一生的幾件大事,寫在一部里,成為一種格薩爾全傳的形式?！边@就是所謂分章本。分章本流傳到后來,便出現了分部本。分部本是把格薩爾一生的活動,分散到若干個部里來寫。這樣傳唱下來,就使《《格薩爾》史詩,不僅僅是三部曲或四部曲的問題,而是成為一個龐大的故事集合體。這個史詩故事集合體里,究竟包含了多少個分部本?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但據國內著名《格薩爾》專家王沂暖教授說:“現在分部本最多,已可達二百部左右?！边@樣多的分部本,它的產生、發(fā)展、變化,以及藝術價值,都是值得我們分析和研究的。一、《安定界》和《格薩爾》一部文學作品的結構,是指該作品安排故事情節(jié)和事件的總的布局。若拿一棵大樹作比,果如分章本是大樹的根和干,那么分部本就是大樹的枝和葉。因而,要弄清分部本的結構層次,還得首先從分析分章本開始。在《格薩爾》貴德分章本中,作者借天母鞏悶姐毛之口,對格薩爾授記道:“你要降伏四方四種魔,叫他們永遠作奴隸!”這就是史詩主要人物格薩爾一生活動的宗旨。作者就是以此為準繩,按照事件發(fā)生、發(fā)展的先后順序,分章分節(jié)地安排了貴德本的結構:在天國里——降生下界——納妃稱王——降伏妖魔——征服霍爾……遺憾的是,這個本子的故事并不全。按照格薩爾“降伏四方四魔”的宗旨要求,他還有兩個魔沒有降伏。那么,降伏另外兩個妖魔的故事到哪里去了呢?據漢文譯者王沂暖教授回憶,藏文原本后面明顯有缺頁。藏文原文已在文革中遺失,我們雖無從查對。但被公認為是分章本結尾的《安定三界》中,有格薩爾的一段唱詞說:“我不降伏魔王路贊無辦法,/因為他是眾生的共同敵。/特別他是嶺人魔,/專門為害白嶺地。/……對于那幾個霍爾王,/降伏他們非得已。/財多寶多世界無不知,/善法卻無立足地。/……我不降伏南方門姜無辦法,/因為他們向路贊王去朝貢。”由此可以證明,貴德分章本后面還應有降伏門和姜兩個妖魔的故事。這樣算來,格薩爾降伏的恰好是“四方四種魔”。如果末尾再加上《安定三界》,就是一部有頭有尾,故事情節(jié)完整的分章本了。分章本的結構層次,是單線條向前推進的,章與章之間,按時間先后為序,上下連貫銜接,不能隨意割裂開去,這就是《格薩爾》全傳的形式。分章本傳唱一段時間之后,藝人們明顯感覺到了它的局限性:一是障礙故事情節(jié)的拓展,二是束縛故事內容的增加。于是,一些藝人便把其中的章節(jié)分離出來,給它添補新鮮內容,增加故事情節(jié),從而形成了相應的分部本。這些分部本包括:《天嶺占卜九藏》——這是分章本“在天國里”故事情節(jié)的延伸;《花嶺誕生》——這是分章本“投生下界”故事情節(jié)的延伸;《賽馬七寶》——這是“納妃稱王”故事情節(jié)的延伸;以下還有《降伏妖魔》、《霍嶺大戰(zhàn)》、《姜嶺大戰(zhàn)》、《門嶺大嶺》四部,都是從分章本中分離出來的。這些唱本,一經獨立成部,便失去了分章本那種章回上下關連,單線推進的結構特點。但每部的大的故事情節(jié),主要人物格薩爾的活動、事件的發(fā)生和發(fā)展等,仍然保持了按時間順序安排,前后銜接的格局。然而,隨著分部本的逐漸增多,這種單線推進的章法結構就被完全打破,代之而形成的乃是以戰(zhàn)爭故事為主線的組合式結構。這種組合式結構可分為三個層次:1、《降神宗》等8部本、各具特點的關系這類分部本,它的代表作有十八部,藝人們把它稱作十八大宗,意思就是格薩爾一生征服十八個大地方的故事。這十八個故事仍然是按順序排下來的,史詩最重要的分部本都包括在里面,所以我們叫它大宗組合。這十八個大宗,因地因人,它的分法又有所不同。西藏的十八大宗是:《降伏妖魔》、《霍嶺大戰(zhàn)》、《姜嶺大戰(zhàn)》《門嶺大戰(zhàn)》、《大食財宗》、《蒙古馬宗》、《阿扎瑪瑙宗》、《奇乳珊瑚宗》、《香雄珍珠宗》、《卡切玉宗》、《松嶺之戰(zhàn)》、《雪山水晶宗》、《朱孤兵器宗》、《漢與嶺》、《白熱綿羊宗》、《米努綢緞宗》、《木古騾宗》、《阿賽鎧甲宗》,共十八部。而青海的分法,則是把《降魔》、《霍嶺》、《姜嶺》》和《門嶺》稱作降魔四部,另外還有十八大宗,它們是:《大食財宗》、《香雄珍珠宗》、《奇乳珊瑚宗》、《梅嶺金國》、《卡切玉宗》、《雪山絲綢宗》、《朱孤兵器宗》、《木古騾宗》、《札曰藥宗》、《楠鐵寶藏宗》、《犀嶺金宗》、《雪山水晶宗》、《托日火宗》、《俄羅鎧甲宗》、《漢地茶宗》、《蒙古馬宗》、《羅剎女尸宗》》和《印度經宗》。由此可見,藝人們在說唱十八大宗的時候,是各具特點的,其內容并不完全一致。這樣一來,分部本與分部本之間的先后順序、時間概念就模糊不清了。那末,部與部之間的結構又是怎樣互相聯系的呢?其實,在說唱藝人那里,這也并不是什么難題。他們在每部故事前面都有明確的交待,說格薩爾大王以前已經征服了什么地方,現在天母又來授記,讓他去降伏某某妖魔。這樣就把一部部的故事串連起來,組合起來,使它成為一個藝術整體。2、新產生的分本十八大宗是《格薩爾》史詩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它把格薩爾一生的事業(yè),從降伏四方四魔,擴展到了征服十八大地方的妖魔鬼怪,從而大大增加了史詩的篇幅。然而,藝人們的創(chuàng)作興趣并未就此減退,新的分部本繼續(xù)被創(chuàng)編出來。這些新的唱本又如何歸類呢?從戰(zhàn)爭的角度看,這些新產生的分部本,有一些仍然說的是格薩爾攻打某一地方,降伏某一個妖怪的故事,是十八大宗的延續(xù)和發(fā)展。因而,有的藝人把這類分部本歸在一起,稱作中宗。我們以戰(zhàn)爭內容為主線來劃分,把它稱作中宗組合。3、《戰(zhàn)爭主線》的兩種分子本關于小宗,各地藝人歸類方法也不一樣:有的人把自己唱的本子分作大中小三種,有的人則將十八大宗以外的唱本全稱作小宗。我們的小宗組合,是遵循非戰(zhàn)爭這條副線來劃分的。屬于這一類的分部本,又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圍繞《誕生》創(chuàng)作的一些本子,比如:《甲擦誕生史》、《甲擦獵鹿》、《果嶺》、《瑪燮扎石窟》》、《西寧馬國》等,這些唱本的內容都與格薩爾降生有關系。其中前面三部,說的是格薩爾還未誕生前,其兄長甲擦的一些活動;后面兩部講的是格薩爾幼年時,打開瑪燮扎石窟取出降魔的兵器,到西寧馬國奪取戰(zhàn)馬的故事。創(chuàng)作的結構層次,基本還是依照時間的先后順序進行的。從史詩的全局來講,包括《誕生》和《賽馬七寶》在內,這幾部故事,可算是戰(zhàn)爭主線故事的前奏和序幕。小宗組合的第二種分部本,從內容上看是比較零散的,從時空上講它們之間也聯系不到一起。比如《《世界公?！贰ⅰ缎恋は酄帯?、《分大食?！?、《阿達魯毛》、《地獄救母》》、《射大鵬鳥》、《神馬托夢》、《格薩爾王城贊》、《格薩爾王帳贊》等等。其中《世界公?！穼懙氖歉袼_爾在出征降魔前夕,率領部將上山煨桑,祭奠各方神靈,祈禱他們幫助,去戰(zhàn)勝敵人的一段故事?！缎恋は酄帯穼懙哪耸恰痘魩X大戰(zhàn)》以后,嶺國的大將軍丹瑪與降將辛巴之間發(fā)生口角的一段小插曲。而《分大食?！穭t寫的是格薩爾降伏大食,回到嶺國以后,分配戰(zhàn)利品,頒賞部將的一段小故事。如此等等,這類本子,只講的是格薩爾故事的一個片段或分枝,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一般篇幅都比較短小。如果把所有的分部本,按故事發(fā)展的脈絡排個隊,它們大都列不到里面去,其地位并不十分重要。但就史詩這棵大樹而論,這些小宗分部本,畢竟還是樹枝上的幾片小葉,起著襯托美化大樹的作用。二、《格薩爾》產生的歷史故事學術界一般認為,史詩的創(chuàng)作,都是以一定的歷史事實為依據的。這一論斷早為世界各國的著名史詩所證實:古希臘的荷馬史詩,寫的是發(fā)生在公元前十二世紀的特洛雅戰(zhàn)爭,古印度的兩大史詩——《羅摩衍那》是根據歷史上流傳下來的有關羅摩的故事而創(chuàng)作,《摩訶婆羅多》則記載了古代俱盧族和般度族之間的戰(zhàn)爭故事。毫無疑問,《格薩爾》》的產生和發(fā)展,也是有一定的歷史事件作為依據的,這一點已為大家所公認。但《格薩爾》究竟寫的是藏族歷史上哪一個時代的戰(zhàn)爭故事?表現的是哪一位歷史人物的英雄事跡?對于這個問題,則又眾說不一,莫衷一是。從上文所提供的史詩分部本龐大的藝術體系來看,《格薩爾》所包含的社會生活內容,是相當的廣泛而復雜的,絕非世界其他著名史詩可比。對它賴以產生的歷史背景和社會根源,必須多方位、多層次、多角度地進行分析,才能得出一個比較客觀的結論。我以為分部本故事的歷史來源可分為三個方面。1、格薩爾的歷史人物是什么?上文已經說到,分部本的前面幾部,是從分章本中分離出來的,其故事的原始母體應來自分章本。所以,要弄清楚故事的源流,必先從分章本入手。對于分章本產生的時代,現在有各種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史詩的原始雛形產生在公元前300年之前,有人說它是奴隸制社會前期的產物,還有人說歷史上的格薩爾原本不是藏族,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但我以為,分章本中寫到了格薩爾的家族——木保冬族內部的矛盾、內部爭權奪利的斗爭,也寫到了“嶺”部落與周圍其他部族之間的爭端和戰(zhàn)爭。據藏文史書記載,木保冬族是一個很古老的家族。這個家族后代的繁衍生息地,就在多康藏區(qū),這和史詩所說情況正好吻合。作為木保冬族的后裔和“嶺尕布”這個部落聯盟首領的格薩爾,在保衛(wèi)本部落利益的戰(zhàn)爭中,為民眾立了戰(zhàn)功,成國民族英雄。人們不能忘懷他的恩德,把他一生的事跡編成故事來說唱。這件事情的原始母體也可能是非常遙遠而且古老的,可以推到紀元以前去。但值得我們重視的是,在《安多政教史》、《朗氏家族史》、《噶托教史明燈》等史書文獻中,都有關于嶺·格薩爾這個歷史人物活動情況的記載,證實十一世紀左右,在四川省德格、鄧柯,青海省果洛、玉樹一帶藏區(qū),確有一個嶺·格薩爾地方政權存在過。因此,我們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斷定:最早的《格薩爾》》故事,就是根據這個歷史人物的真實事跡編唱的。既然分部本中的《誕生》、《賽馬》和降魔四部,是從分章本中分離出來、經過藝術加工演義而成,其中必然包含著歷史人物格薩爾真實故事的成分。它反映的乃是吐蕃王朝崩潰以后,中世紀藏區(qū),地方割據勢力之間,搶掠爭霸的社會現實。2、《格薩爾》與戰(zhàn)爭隨著《格薩爾》史詩的流傳和擴散,說唱藝人的隊伍也逐漸增加和壯大起來。這些藝人分布在藏區(qū)的各個地方。他們除了說唱現有的本子以外,為吸引更多的聽眾,同時還進行新唱本的創(chuàng)作。說唱藝人以賣藝為生,終年走南闖北,與社會各個階層、各個方面的人都有接觸,因而他們了解社會,了解生活,了解古往今來的各種民間傳說、神話故事等等。在他們給《格薩爾》》史詩增添新內容的時候,歷史上遺留下來的種種有關戰(zhàn)爭的傳聞,便成了他們創(chuàng)作新唱本取之不盡的原始材料。不是嗎?在吐蕃歷史上,從達日年絲到松贊干布祖孫三代王期間,曾同蘇毗(松巴)、羊同(香雄)、吐谷渾(阿豺)、突厥(朱孤)、小勃律等許多民族發(fā)生戰(zhàn)爭,并將它們各個征服,收歸于吐蕃王朝的統(tǒng)治之下。后來到了芒松芒贊和赤松德贊時代,吐蕃的軍隊又屢次同大唐、波斯(大食)、迦濕彌羅(卡且)等國發(fā)生軍事沖突。而在《格薩爾》史詩中,就有《《松嶺之戰(zhàn)》、《香雄珍珠宗》、《朱孤兵器宗》、《阿扎瑪瑙宗》》、《漢與嶺》》、《大食財宗》》、《卡且玉宗》等分部本被創(chuàng)作出來。在這里,歷史上的戰(zhàn)爭同《格薩爾》》中的戰(zhàn)爭,它們的名稱恰好相同,這不是偶然的。在中世紀那個動蕩不定的年代里,藏族人民備受兵災戰(zhàn)亂之苦,迫切盼望有一個愛護百姓,勇敢善戰(zhàn)的英雄出來降伏強敵,掃平戰(zhàn)亂,讓人民過上安定幸福的好日子。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民間藝人們發(fā)古之人幽情,把曾今為藏族的統(tǒng)一大業(yè)立下戰(zhàn)功、為吐蕃的強盛作出貢獻的松贊干布和赤松德贊等歷史人物的事跡,一股腦兒地吸收到《格薩爾》史詩里面,編織出一系列故事離奇曲折,內容生動感人的分部本來。這樣寫,就通過巧妙的藝術手段,把歷史上的統(tǒng)一戰(zhàn)爭,跟格薩爾所進行的戰(zhàn)爭聯系為一體,恰好反映了當時社會各個階層的人民群眾,渴望統(tǒng)一的迫切要求。同時經過對上述戰(zhàn)爭的描寫,也使格薩爾這個英雄人物形象更具有典型意義和審美價值。諸如此類,取材于歷史傳說而創(chuàng)編的史詩篇章,另外還有不少。盡管其中所描寫的戰(zhàn)爭,與歷史事實相距甚遠,但仍然還是曲折地反映了那個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生活。3、唐冬杰布和超同西藏到了十三世紀以后,已正式納入祖國的版圖。作為中央政府的元朝,從政治、經濟、宗教等方面,對藏區(qū)行使主權統(tǒng)治。在這個時期,盡管奴隸主貴族之間還在不斷爭權奪地,但社會秩序總的發(fā)展趨勢還是在逐步走向安定,整個藏區(qū)的政治、經濟形勢也出現了恢復和發(fā)展的大好局面。隨著政治經濟的振興,藏族的文化也出現了一個空前未有的繁榮景象。各種形式的文藝作品,比如歷史、傳記、詩歌、小說、戲劇等,都在這次以后大量誕生。《格薩爾》史詩也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它創(chuàng)作的黃金時代,大量分部本出現相繼。就拿《霍嶺大戰(zhàn)》來說,該算是產生較為早的本子了。但它仍屬這一時代的作品,這可從其中的一段話里看出來:大地之上出名的人,/只有華丹薩迦和超同,/兩者之中屬我最有名;/河上最先架橋的人,/是唐冬杰布和超同,/兩者之中又是我最能;/能往山崖上釘橛的人,/只有蓮花生和超同,/兩者之中還是我最行。這段唱詞中提到的歷史人物有三個:一是蓮花生,他是印度高僧,八世紀中,應吐蕃贊普赤松德贊的邀請入藏,是西藏密乘佛教的奠基人。二是華丹薩迦,顯然指的是薩迦班智達貢嘎堅參,他生活在十二世紀,即公元1182至1251年之間。三是一生修橋補路、建造寺廟的唐冬杰布,他出生在公元1358年,去世于公元1509年。這就從旁證明,這個分部本產生的年代,至少超不過十五世紀以前。其他唱本產生的時代就不言而喻了。歷史的腳步踏入十六世紀以后,便有了《格薩爾》的手抄本和木刻本問世,史詩的書面文學形式就此產生了。但是,藝人們并沒有停止給這部偉大的史詩輸送新鮮血液,增添新的說部。不過到這時候,歷史的題材已為前人所多方采用,有吸引力的東西剩下的并不多了。于是,藝人們只好把眼光收回,去注視現實生活的各個角落,從中發(fā)掘自己創(chuàng)作所需要的素材。這樣一來,后期出現的不少分部本,大都是作者根據自身對社會生活的認識和體驗,經過虛構而創(chuàng)作的。這類分部本數量也在不少,現在已經出版的有《阿里金宗》、《木古騾宗》、《梅嶺金國》、《香香藥物宗》、《察瓦絨箭宗》、《日努》等部。這類唱本,它里面所描述的故事和事件,完完全全是作者的藝術創(chuàng)造,很難尋找出與之有關的某種歷史事件和人物。比如《香香藥物宗》,其中所講的故事就很離奇。故事的前半部,說的是超同偷趕了廷國的馬群,廷國以為是霍爾人所為,因而發(fā)兵攻打霍爾。格薩爾率兵去援助自己的屬國霍爾,降伏了廷國。下半部是說格薩爾薩在廷國公主的協(xié)助下,領兵到大海深處的一群島嶼上,征服了居住在那里的一群有影無形、鳥首人身的香香鳥,并打開山中的藥物寶庫,從中取出好多仙丹妙藥,把它們帶回嶺國。比起前一部分來,后一部分的故事情節(jié)更是神奇古怪、虛幻飄渺,充滿神話色彩。但從整體看,這部史詩故事,既有現實生活的基礎,又有作者豐富多彩的想象在里面,可以算得上是一部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佳作。綜上所述,《格薩爾》史詩乃是以藏族歷史上曾今發(fā)生過的許多重大歷史事件和英雄人物的傳說為素材,集幾千年遺留下來的神話、故事、民謠等各種民間文學之大成,經過藝術加工而創(chuàng)作出來的一部宏偉巨著,絕不可單純拿某一具體歷史事件或人物,來對它的歷史淵源加以說明。三、戰(zhàn)爭的結構本分部本的出現,把《格薩爾》的創(chuàng)作推到了一個新階段。首先它擴大了史詩創(chuàng)作的社會領域,使藝人們可以在歷史的長河中,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去選擇自己所需要的題材,隨心所欲地去進行創(chuàng)作。這樣就使《格薩爾》的結構越來越宏偉,卷帙愈來愈龐大,最終成為世界上最長的史詩巨著。否則,《格薩爾》也就不會為世人所注目。其次從內容方面講,分部本也是分章本所望塵莫及的。盡管分章本有分章本的特點,比如宗教色彩比較淡薄,故事情節(jié)簡單明了,文字質樸易懂,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等等。但它畢竟篇幅不長,容量有限,所揭示的生活內涵也不夠深刻。然而分部本一經出現,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它眾多的唱部,浩繁的卷帙,包羅了從吐蕃王朝的崛起到衰亡,從西藏社會四百年的分裂割據到統(tǒng)一于祖國大家庭,這樣上千年的戰(zhàn)爭風云和社會變遷史。在如此廣闊的史詩篇章里,作者們有充分的自由去安排故事情節(jié)、布局層次結構、塑造人物形象。格薩爾抑強扶弱、除暴安良的高尚品質:勇士們沖殺疆場,消滅頑敵的英雄氣概;廣大藏族人民反對暴虐,抵抗侵略、盼望和平統(tǒng)一的主題思想,才在多角度、多層次的范圍內得以充分的揭示和展現。如果說格薩爾去北方降伏妖魔,僅僅是為了搭救妻子梅薩的話,那么,在《征服霍爾》、《保衛(wèi)鹽?！贰ⅰ丁犊ㄇ杏褡凇返炔恐兴憩F的思想境界就高了一層。他之所以百折不撓,降伏霍爾白帳王;顯示神通,殺死姜國薩當王;率領大軍反擊卡且王,則完全是為了捍衛(wèi)國土,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他所進行的戰(zhàn)爭是正義的,是為人民群眾所擁護的。不僅如此,格薩爾對受人欺侮的弱小鄰邦,也敢于伸出援助之手。表現這類戰(zhàn)爭的分部本有《阿里金窟》、《朱孤兵器宗》、《雪山水晶宗》、《漢與嶺》等。其中《阿里金窟》的故事大意是:阿里國王手下有六名大臣,實際都是妖魔所變。他們勾結一起,篡奪王權,殘害百姓。王子不忍王權旁落,人民受苦,偷偷來到嶺國,請求格薩爾幫助他鏟除妖孽。格薩爾應邀率兵去到阿里,消滅了害人的妖魔;并且打開阿里的金窟,取出黃金,賑濟貧民?！吨旃卤髯凇氛f的是朱孤王為了攻打嶺國,先派兵大舉進犯衛(wèi)藏。勃杰藏王兵敗無方,派人敦請格薩爾出兵救援。格薩爾領兵打到衛(wèi)藏,趕走了侵略軍,接著又兵伐朱孤,征服了朱孤王。在這里,格薩爾的軍隊雖然進入了別國的領土,但其目的卻是為了降妖伏怪,聲張正義。再說《漢與嶺》,它的故事梗概是:漢地的大皇帝從龍宮娶來一位龍女做皇后,卻原來是一個羅剎妖女。她用妖術欺騙了皇帝,在她死了以后,皇帝不但整天抱著皇后的尸體不放,還在全國施行苛政,坑害老百姓,同時斷絕了同藏地的交往。皇后留下一個公主,她暗地寫信給格薩爾,說明以上情況,請求格薩爾到漢地焚尸救民。格薩爾歷盡艱辛,找到了焚尸的法物,帶領幾名大臣來到漢地,設法焚燒了皇后的尸體。但他焚尸的舉動卻不為皇帝所理解,因而動用各種嚴刑來折磨格薩爾。為了搭救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