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和平,重訪和平呼喚世界和平的壯麗頌歌評民族交響樂《和平頌》

高揚和平,重訪和平呼喚世界和平的壯麗頌歌評民族交響樂《和平頌》

三年前，南京民族音樂團團長雷功凡計劃根據(jù)即將在日本被遺棄的30萬同胞創(chuàng)作和平歌曲，并為2005年法國和法國勝利60周年之際的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做準備。在和作曲家趙季平溝通的過程中,大家就怎樣以最佳的樂隊配置能完美表現(xiàn)樂曲內容,是否中西樂隊混合使用等問題進行商議。幾經探討研究,最后確定用民族樂隊來表現(xiàn)這部“以史為鑒,面向未來,呼喚世界和平”的重大題材作品。5月1日、2日,在南京世界歷史文化名城博覽會開幕式上,大型民族交響樂《和平頌》由指揮家石中光、閻惠昌執(zhí)棒,南京民族樂團、香港中樂團、臺北市立國樂團共160多位演奏家、合唱80人聯(lián)合演出。能容納1200名觀眾的南京文化藝術中心座無虛席,整部作品氣勢磅礴,一氣呵成,中外觀眾被音樂所震撼,掌聲經久不息。資深外交家、中國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以極其興奮的心情高度評價《和平頌》,他說:“以《金陵·大江》《江淚》《江怨》《江問》《和平頌》為題的五個樂章,融自然、人文、歷史、現(xiàn)實于一體,悼念在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中遇難同胞,同時向世界呼喚和平不失博大,不失莊重,不失悲愴,不失樂觀?！蹦暇┟褡鍢穲F團長雷建功和香港中樂團藝術總監(jiān)閻惠昌對演出成功也溢于言表,他們都談到,西方唱和平有《歡樂頌》,我們中國現(xiàn)在也有了《和平頌》。第一樂章開始,在A音的全體樂器四個八度的強震音迸發(fā)而出,在延長十拍的保持力度中,笛子小二度降B顫音同步營造了不安和激動的情緒,給觀眾以強烈的印象,極具聽覺沖擊力。開曲第一音其主旨向世界公示了中國人民對當年侵略者罪惡行徑的義憤,更是高揚和平旗幟的正義呼聲。引子即作品主題動機(第二主題)呈現(xiàn)于我們面前:由二胡聲部連續(xù)下行的主導音型奏出陰郁和悲劇性的基調,又傳達了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及感喟。柳琴、琵琶再次重復動機時,管鐘透亮的聲響在第一主題的屬音上奏出。當主題旋律由二胡聲部響起的時候,觀眾立即被它那舒展浩然的氣度所吸引。揚子江萬古奔流,波瀾壯闊,音樂中蘊涵著祖國山河莊嚴大氣的品格,“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蔽覀儶q如望見大江兩岸、金陵華夏兒女世代辛勤勞作的身影。緊接,高胡和曲笛聲部進入,明亮清冽的音色似銀色細浪在江面粼粼閃躍,悠揚的旋律更像一首華美的詩,吟頌祖國的自然景色。此刻,從寬廣朗健、蕩氣回腸的音樂中,令我們感受到作者那熾熱的赤子之心在音符里跳動,感人至深。指揮家閻惠昌也顯心潮澎湃,他舒揚手臂,起落間仿佛牽出萬里長江煙波浩淼的氣象,將細膩的主題的歌唱性發(fā)揮到極致。第一主題的樂句是從《茉莉花》主句的音型里提取出來的,嘆為妙手。在D大調優(yōu)美的旋律線中,時有和聲配置的小調色彩樂音飄飛,給樂章增添了亮點。經過小調的連接部,于弦樂分解和弦的背景上,主題變奏在梆笛、曲笛、嗩吶的旋律中,進一步展現(xiàn)了長江的雄闊、金陵的壯美。此樂章的副部主題是我們熟知的中國民歌《茉莉花》,同樣是舒緩的贊美意境。副部主題主句的后兩小節(jié)稍有變化,平添了江南錦繡水鄉(xiāng)的柔情。在樂章的關系調上,由彈撥和弦樂的交替演奏,吟唱般柔和的音色把《茉莉花》的情韻幻化為中華民族熱愛和平的美好精神。繼之,管樂復述副部,推起一個小高潮。第一樂章為奏鳴曲式,但省略了發(fā)展部。第二樂章,樂曲再現(xiàn)引子,動機的下行音似再次陷入痛苦的往事之中,回到D調第一主題淡化的旋律在曲笛與二胡的飄逸的樂音中漸漸遠去。第二樂章引子慢板弱起,大提琴a小調的濃厚上行樂句令人感到陰濕、冷氣森森,仿佛打開了地獄之門,冤魂屈鬼從地下墓穴里爬出。在低音提琴降E和大提琴F本不和諧的二度持續(xù)音上,Ⅰ、Ⅱ二胡以高密度復合和弦,各樂器聲部間配置不協(xié)和音程奏出帶顫音的音團,猶如一群于螢火飄忽、荒冢路野的冤魂在呻吟、凄訴。每組二分音符不協(xié)和音團,讓觀眾感到鬼衣碎片就在身邊簌簌作響,瘆人汗毛倒豎,漸次嗚咽的聲波鉆入心骨。閻指揮將這里處理得輕徐得當,左臂橫舒,撩起弦樂音團的一縷縷寒風。繼而,弦樂低音奏出惶恐不安的音調,猶如烏云從天際卷來?！盾岳蚧ā分骶渥冏嘣贓大調上呈現(xiàn),突然,侵略者的音型闖入,空氣頓時緊張起來,祥和的《茉莉花》樂音戛然而止。此對比性二部曲之一部。低音弦樂的音塊模進、嗩吶部的爆聲長音符、十六分音符的尖厲短笛等交織為殘酷的侵略戰(zhàn)爭場面,坦克、軍靴、刺刀,血腥的殺戮。日寇暴行樂句出現(xiàn)三拍子節(jié)奏,象征惡魔的舞蹈,增二度、二度模進上行,粗野、蠻橫、恐怖。寂靜,死亡氣息箝緊人們的咽喉,滿目凄涼。這里一段重要的插部,漸強的三連音弦樂器各聲部的對位旋律,準確描摹了城屠之后的慘狀。沿江尸體成堆,鮮血染紅了長江。在閻惠昌的處理下,樂隊演奏的從容凄美,一種悲劇性的情愫哀泣鬼神、搖動草木,令人悲從中來。樂章的二部由首席二胡歐景星將劫后同胞慘死、親人分離、肝腸欲斷的感傷演奏得鞭辟入里。弦樂與彈撥復述泣訴的旋律,被迫害壓抑的痛苦在憤訴中掙扎。在反復悲戚的陳述中,時有掀起激憤抗爭的漸強,但始終被愁怨的氛圍籠罩著。第三樂章是一部葬禮進行曲。樂曲開始在F宮羽調式羽音上,高胡、二胡、中胡奏出緩步行進的嘆息音型,由此引出低音弦樂平穩(wěn)壓抑的主題。接著,在低音弦樂下行半音的伴奏中,主題轉移到中音管與中阮,接低音管與大阮的并奏。管子原本就擅長表現(xiàn)哀痛的情緒,于此,管子的旋律拋棄顫音,猶如送葬的人們兩目茫然、黯然無語,揪心的痛楚中欲哭無淚。在彈撥聲部密集輪指中,仿佛失去丈夫或兒女的婦女們抽泣嗚咽。在悼歌式的主題演繹中,閻惠昌將中阮處理得弱進弱出,表達出女性被欺凌和無助。當樂曲接近尾部時,除笛子以外,所有樂器進入悲悼性的主題。從低音樂器的樂語中,我們感到葬禮洪流浩浩蕩蕩,人們移動緩慢沉重的步履,表情嚴峻肅穆。在樂隊浩大的音量哄響中,有一種對民族的叩問,中國為什么遭受侵略,中國人為什么慘遭屠戮,泱泱大國的恥辱啊!這是發(fā)出怒鳴的隊伍,隱喻一個民族對侵略者犯下滔天罪行的憤懣。中國人民有堅毅不屈的性格,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外來侵略的抵抗。從宏觀的視角理解,這段樂意象征了在歷史的進程中,中國人民經歷的苦難歷程。進入高潮,在哀悼和憤怒中,所有低音管弦樂器的旋律線像復仇的潛流推波助瀾,其情令人動容。從第一樂章引子主題衍生的下行音調列置,悲愴的樂思內涵為回旋曲式的本樂章奠定了基石。第四樂章引子具強烈的戲劇效果,正如趙季平所說,“這里,我用了秦腔板式的手法,在《江問》的樂章里它是個驚天大問號。”在定音鼓sf的重擊下,弦樂奏出有音頭的強弓二分音符,跳躍密集的旋律沖向高音,樂隊緊跟全奏三組強勁的三連音。大戚大悲,兩次陳述。吼秦腔,樂器的聲響由肺腑發(fā)出,似磨爛喉嚨,帶著血絲,八支嗩吶的憤怒挾著悲壯肅殺的氣勢直沖霄漢。舍此秦腔境界,別無選擇。那是以電閃雷鳴的驚咤,振聾發(fā)聵的詰問。問浩浩蒼天,問茫茫大地,國何堪弱,30萬同胞遇難。借戲曲板腔為民族交響樂所用,是趙季平的創(chuàng)新,他在許多器樂作品中都應用得相當成功。這得益于他多年戲曲研究的深厚功底。指揮家石中光以大幅度的手勢為這個引子將樂隊掀起激情,整體音樂效果猶如橫空劃出驚世問號,令觀眾產生強烈的共鳴。第四樂章為復三部曲式,其間深蘊了作者樂曲構架的良苦用心。一部于引子后用賦格呈示主題,激動奔放。民族樂隊演奏標準的賦格,效果相當出色。先是弦樂組,繼而擴展到彈撥組,再管樂組f勁吹《茉莉花》主句的覺醒與呼喊的變奏。這段賦格聽得非常過癮,各樂器在平行、屬音和四級的衍進此起彼伏,如浪濤層層推進,象征中國人民心潮難平,不畏強暴,敢于和侵略者抗爭、奪取勝利的決心。賦格式是繼引子戲劇效果后進一步推進的戲劇性張力。二部由弦樂低音奏第三樂章的哀傷主題,接賦格音型變奏。在中板緩行的速度中,以四小節(jié)樂句重復變換調性,喻人們于劫后反復作深層思考,多角度叩問自己,叩問親人,叩問朋友,叩問國家,何以落同胞慘劇?何以置民族危亡?《茉莉花》變奏又回到前面的主調再現(xiàn),只是此刻為慢速的思索狀態(tài),一改前時的呼喊情緒,也將觀眾引入了冷思考的感覺。突然,秦腔板式以不可遏制的爆發(fā)力、又像心靈痛苦噬咬的抗爭再次呼號。三部又一次進入不平靜的發(fā)問,由前部兩個主題交替在不同的調上回旋,進一步強調了《江問》的題旨。彈撥組以弱輪指兩遍陳述《茉莉花》主句,為下一樂章的主題進入作鋪墊。第四樂章各聲部多次表述叩問的主題,逐層深入,令觀眾在悲性意味的交織中,將思考升華。結句,大軍鼓和大鼓仿佛驚天炸雷,再次警醒世人,搖撼大地的雷聲漸漸弱下,往事如煙……又傳來鐘聲,那是宣布中華民族屈辱歷史的終結,又是昭示人類進步,呼喚世界和平的號角。第五樂章以和緩的速度開始,第一主題動機與鐘聲交替出現(xiàn),好像曙光從地平線微微展露。樂曲回歸第一樂章的D調,彈撥與弦樂先后輕柔、如歌地陳述神圣的主題,管樂跟著在G調以熱情昂揚的情緒復述,洋溢著人民對和平的向往與信心。在二胡加弱音器和中阮輕弱的樂聲中,我們感到天使降臨人間,她向人類祝福生活安寧、快樂祥和。隨著弦樂與彈撥整體進入,和平的前景如陽光驅散烏云。忽然,作品第二主題動機插入,陰郁、痛苦、傷感,令人難以忘卻的記憶。大軍鼓厚重的輕擊,提示人們當今世界仍不安寧。趙季平談到《和平頌》的創(chuàng)作,對這個問題有著深刻的見解,他說:“面對著一件件飽含南京百姓血淚歷史的陳列品,我的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撼。五個樂章的創(chuàng)作靈感都與參觀有關。但是,隨著創(chuàng)作的不斷深入,我感到《和平頌》的意義已經遠遠超出了南京大屠殺的題材,而上升到世界和平的主題。”所以,我們感到在樂曲許多配器上就蘊涵著作者的深層思考,作曲家具有哲學氣質,他是以音樂來表述對社會、歷史和人類的思考。當這部回旋曲進入童聲二部合唱的章節(jié),驀然間,觀眾的情感被詩意般打動。主題旋律隨著天使般純潔的童聲,像清澈透明的湖水漫溢著無限柔情,這是向全世界的婦女和兒童的祈祝,讓生活充滿陽光、鮮花和幸福安寧。隨著男女四聲部的加入,圣詠式“和平”祈祝的莊嚴氣氛漸漸濃烈起來。想起30萬遇難同胞,這虔誠的歌吟也透出安魂曲的意味,英文安魂Requiem亦含“安息”的意思。全體樂隊與合唱演繹《和平頌》主題,劇場內彌漫著崇高的美感境界,那宏偉的氣勢給觀眾帶來的是宗教的深沉與寧靜,從未有過的感覺:心靈靜穆的偉大,神情莊嚴的和諧。呵,這樂聲是向天國純美真誠的祈愿,我們沒有忘卻過去的苦難,祖國今天強大了,決不讓60年前的悲劇再度重演。呼喚和平的樂聲飛天遁地,在均勻堅實的和聲中,充滿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對人的生命尊重的殊途同歸。這是從悲壯痛苦里凝練出來的使命意識,誠如貝多芬所說:“音樂不應該使人落淚,它應該使人類的精神爆發(fā)出火花。”這火花的光焰此刻在我們胸中升騰。在《茉莉花》主題變奏莊嚴肅穆的合唱中,《和平頌》的主旨向全世界昭示了中國人民的博大胸懷——熱愛和平、呼喚和平、推動和平。民族交響樂《和平頌》在南京世界歷史文化名城博覽會上的首演取得了圓滿成功,作品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用民族交響樂的形式表現(xiàn)這個題材,是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這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演出成功,為民族音樂以大型體裁表現(xiàn)重大社會題材提供了有益的經驗,可說是民族交響樂探索道路上的一個里程碑。閻惠昌極為贊賞《和平頌》,他說,“這部作品主題深刻,極富感染力,極大地調動了演奏者的情緒,引起觀眾的強烈共鳴。這部作品很有可能成為中國民樂的經典之作,也將永遠具有生命力?！薄扒秩A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研究員朱成山看了演出后激動地說:“將南京大屠殺的歷史事件用音樂的形式表現(xiàn)得這么充分,這么有震撼力、感染力,真是非常成功?！睂@部重要作品,趙季平說起來很是動情,“能介入這樣的題材是藝術家的責任和榮幸。創(chuàng)作《和平頌》闡述的是對歷史的深刻思考,呼喚的是人類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