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與明順世紀的政治

陳子龍與明順世紀的政治

陳子龍是明末著名的詩人、詩人、詩人之一。他創(chuàng)作的詩文頗多,又熱心從事編輯工作,編纂了《皇明經(jīng)世文編》、《農(nóng)政全書》等大部頭書。他是一位愛國志士,編書以經(jīng)世致用為目的。清順治四年(1647年)他因參加抗清活動,在清政府追捕途中投河自殺。他的文章氣節(jié)受到時人敬仰,是上海市的重要歷史人物。陳子龍生于明萬歷三十六年(1608年),青浦人,自幼居住在松江府城。他的父親名叫陳所聞,是一位進士,曾任刑部和工部主事,在政治上傾向東林黨人。在宦官魏忠賢迫害東林黨人的嚴峻時刻,聽了向子龍講解明廷的政治斗爭情況,介紹哪些人是正人君子,哪些人是閹黨小人,開擴了這位十七八歲青年的眼界,啟發(fā)了他的忠君愛國思想。天啟五年(1625年)太監(jiān)魏忠賢派緹騎到蘇州逮捕周順昌等東林黨人,引起蘇州人民的強烈反抗。蘇州市民數(shù)萬人怒不可遏,起來打死打傷魏忠賢派遣前來逮捕人的旂尉。當時,民心激憤,“以為四方響應,將有漢末討董卓之舉”①1。臥子這時集結一批少年,躍躍欲試,不久,事態(tài)平息,“嘆恨而已”。他們就扎草人寫上魏忠賢的名字,以箭射之②2,用以表示義憤。這件事充分反映了他的政治態(tài)度,他是堅決支持東林黨人反對閹黨的斗爭的。一、子龍的文學思想崇禎四年(1631年)陳子龍中舉,成為一位舉人,在松江府他的名氣很大,就在次年他集松江著名文社幾社成員徐孚遠、夏允彝、杜麟征,彭賓、李雯等九人,限日作文,把文章編成《壬申文選》。這時他已是幾社和復社的活動分子和領導人之一。幾社是松江文人創(chuàng)設的文社,子龍加入后這個文社的名聲大震?！度缮晡倪x》是陳子龍和徐孚遠等編選的。東林黨人姚希孟稱贊說:“近有云間六七君子,心古人之心,學古人之學,糾集同好,約法三章。月有社,社有課,仿梁園、鄴下之集,按蘭亭金谷之規(guī),進而受簡,則勇競倍于師中,聚而獻規(guī),又譏彈嚴于柱后”3。這段話概括地指出了幾社文社活動情況。子龍主持《壬申文選》的編輯工作,在《壬申文選凡例》中闡明了選文宗旨和編輯取舍分類辦法。他說:“文當規(guī)摹兩漢,詩必宗趣開元,吾輩所懷,以茲為正。關于齊梁之贍篇,中晚之新構,偶有閑出,無妨斐然。若晚宋庸沓,近日之俚穢,大雅不道,吾知勉夫。”①4他把詩文分為兩類:(甲)歌功頌德詩文。子龍說:“長卿垂死猶留封禪之書,子厚遠遷,更上詠歌之表,豈皆阿世,亦以頌德。若公(徐孚遠)賓遠之篇,蹈揚烈祖,偉男(顧開雍)南巡之賦,夸耀先朝。子龍以生長江南,則作吳向以誡司隸,薄游燕邸,則賦東郊以告宗秩,雖竭其慮思莫稱萬一,而無益圣朝,尤難自默也。”②5(乙)諷諭詩文。子龍說:“怨悱不怨,風謠所興,感物悼時,豈能無慨?！忻廊擞诰?寄良媒于哲輔,淫思怨感,實始風騷。舒章(李雯)置臘之篇,勒鹵(周立勛)散釵之句,偉男西陵之升,子龍秋雨之章,本非大雅所譏,豈云盛德之累。”③3子龍說:“文人浮薄,古今所疑,輕毀前賢,非軋儕輩,吾黨深絕,實鮮其人。寥寥余子之言。卿當?shù)谝恢Z,雖以一時取快,終非雅士所宜。”④6編選詩文一定要公平允當,既不能文人相輕,也不應互相吹捧,子龍反對文人相輕是切中時弊的。子龍是一位才思敏捷,文思泉涌的人,他一再強調(diào)“才氣等夷”,作文貴在勤輟,“非關遲敏”,不炫耀自己才學,可以算得善于團結同社友朋了。他說“諸子聲華各別,才氣等夷,文之多寡,分于勤輟。夏(允彝)周(立勛)久滯金陵,王子(王默公)頓羈于姑孰,偉男秋客會稽,燕又(彭賓)冬游淮右,大宋(宋存標)棲梁苑之招,小宋(宋徵璧)偃仰文園之疾,多損時日有妨吟詠。若宗遠(朱灝)素冠之哀割于陽月,時遇則然,非關遲敏?！雹?子龍受明代前后七子的影響,衡文以“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為標準,顯然失之偏頗。當時他所作詩文,“多摹擬古人之作”,⑥8顯然是不足為訓的。此后,他三次到北京,目擊當時朝政混亂黑暗,權奸當?shù)?天災頻仍,農(nóng)民起義武裝日益壯大,再加上后金不斷進攻,明軍接連敗北,在這種危難的局勢下,他寫了許多憂時憂邊之作,文風大為改觀。他把深沉憤激的感情,念亂淫治的愿望,強烈的愛國感情,注入自己的詩篇,使他的詩風起了深刻的發(fā)展變化。⑦9陳子龍的文風變了,他的學風也由復古傾向轉向經(jīng)世致用?！度缮晡倪x》出版之后,子龍創(chuàng)作的詩文頗多,數(shù)年之間有《屬玉堂集》、《平露堂集》問世。崇禎十年(1637年)陳子龍中進士,觀政刑部,后被任命為廣東惠州推官,赴任途中其母病逝,回家服喪。他在家閑居時期與幾社文士集中在松江城南南園讀書,評論詩文,經(jīng)常集會。這時他們的注意力已經(jīng)不專門從事詩文創(chuàng)作,而是要編輯一些經(jīng)世致用的書籍了。他們不僅搞詩文寫作而是研究當代的政治、財政、歷史了。二、《經(jīng)世文編》崇禎十一年(1638年),陳子龍與徐孚遠、宋徵璧、周立勛等編輯《皇明經(jīng)世文編》五百零四卷。這部大型政治經(jīng)濟文集的編次是由張溥提出的。張溥在《經(jīng)世文編序》中說:“客年(徐孚遠、陳子龍、宋徵璧)與余旰衡當代,思就國史。余謂賢者識大,宜先經(jīng)濟。三君子唯唯,遂大搜群集,采擇典要,名《經(jīng)世文編》,卷凡五百,偉哉是書,明興以來所未有也。”⑧10張溥建議他們編選經(jīng)邦濟世的文章,當然他對這項工作大力支持。張溥、陳子龍是復社領袖,他們發(fā)動復社人士提供文集,張溥、張采、黃仲霖、夏彝仲、吳坦公“搜遺編于吳越閩浙”,吳來之朱聞玄“郵遺集于齊魯燕趙”,其他各地的復社人士如宛平金鉉、桐城方以智、萊陽宋繼澄,徐州萬壽祺都傾箱倒篋地寄藏書來支援,可以說是當時一件盛事。(一)從其編輯意圖明末文風卑弱,學風空疏,而時局危險。黃澍指出當時形勢危急,東北的后金和中原的農(nóng)民起義軍日益發(fā)展牡大,可是許多文人仍然在“呫哦誦記,自章句而外無聞焉。”當日的大多數(shù)文人著力在背誦四書五經(jīng),作八股時文,其他一無所知,這是多么令人焦慮的局面啊!許譽卿說:“予惟學士大夫半生窮經(jīng),一旦逢年,名利嬰情,入則問舍求田,出則養(yǎng)交持祿,其于經(jīng)濟一途蔑如也。國卒有緩急,安所恃哉?！雹?1這段話勾畫出明末書生官僚的一生經(jīng)歷。他們苦讀十年寒窗,做官后為名為利,善于為自己打算,輕視經(jīng)世之學,沒有能力處理國家大事。針對上述社會弊端,陳子龍、徐孚遠提出他們的編輯思想。子龍先從保存史料的角度談他的編輯意圖.他說:“古者有記事之史,記言之史,記要之史,言之者大都見于記事之文矣。導發(fā)其端使知所由,條晰其緒使知所究,非言莫詳甚矣,事之有籍于言也,而況宗臣碩彥敷奏之章,論難之語,所謂謨遠猷,上以備一代之典則,下以資后世之師法,不為之裒綴,后之君子何由考焉?！彼謴慕?jīng)世致用的角度表述編輯意圖。他說:“俗儒是古而非今,文士擷華而舍實。夫保殘守缺則訓詁之文充棟不厭,尋聲設色,則雕繪之作永日以思。至于時王所尚,世務所急,是非得失之際,未之用心,茍能訪其書者蓋寡,宜天下才智日以絀,故曰士無實學。積此三患,故成書也難。夫孔子觀于周,蕭相收于秦,大率皆天下要書,足以資世用者。嘉謨令典通令者之黽鑒,謀國者之兵衛(wèi)也。失今不采集更數(shù)十年,七散益甚,后死者之責,其易諉焉。予自幼讀書,不好章句,喜論當世之故,時從父老談名公偉人之跡,至于忘寢。及長而北之燕趙之郊,游京師,凡諸司之所掌,軒之所及,見其人未嘗不問,遇其書未嘗不藏,雖苦蹇陋多遺忘,然布諸載籍者概見。”接著他又說:“雖罣漏缺失不敢當記言之義,使權家尚其謀,儒家守其典,史家廣其事,或有取焉?！蛲鯓I(yè)之深淺,觀于人才之盛衰,我明既代有翊運輔世之臣,而主上旁求俊乂,用人如江湖,則是編也,豈惟益智,其以教忠哉?！雹?2這段話把編輯此書的意圖講得很透徹,指出這部書是研究明代政治得失的黽鑒,謀國者的兵衛(wèi),不僅可以提供咨詢參考,并且可以“教忠”,直接為明廷服務。徐孚遠的編輯思想和子龍相一致,從另一個角度表述編這部書的經(jīng)世致用意圖。他說:“新都楊文忠公(廷和)江陵張文忠公(居正)自釋褐以后,即棄去向所業(yè)文詞,盡取國朝典故誦之,手指心憶得其條理,及其當國,沛然施之無不如意。二公當艱難之時,而能措置安平功業(yè)駿朗不偶然也?！弊詈笏赋?“他日有魏弱翁其人者當國省覽此書,以為有俾鹽梅之用?！雹?3直接了當?shù)恼f出此書為執(zhí)政者提供參考。(二)《明經(jīng)世文編》特點陳子龍、徐孚遠的編輯思想既如上述,宋徵璧的編輯思想和陳宋差不多,他們?nèi)松潭艘粋€編輯凡例,由宋徵璧起草,確定了選文原則如下:(甲)囊括典實?！捌澗庴w裁,期于囊括典實,曉暢事情,故(內(nèi))閣(六)部居十之五,(總)督(巡)撫居十之四,臺諫翰苑諸司居十之一。而鱗次位置,則首先代言,其次奏疏,又其次尺牘,又其次雜文云?！雹?4(乙)不以人廢言?！叭裟似溲宰愦?不以人廢,分宜(嚴嵩)老奸,秩宗之文,采其數(shù)篇,特于卷首直斥其名。若近者熊芝崗,剛悻自用,已經(jīng)服法,然籌策東隅,多有英論,無諱之朝,可以昭揭。”⑤7(丙)異同并存?！爱愅q難,特以彼我未通,遂成河漢,就其所陳各成一說?！弊髡吲e嘉靖朝“大禮儀”爭論為例,收錄收張聰、桂萼和楊廷和雙方的議論并存,并指出:“又若軍伍之虛實,邊墻之修廢,膠萊海運之通塞,得失雖殊,都有可采,不妨兩存,以俟揀擇?！?丁)重視軍事。本書選了大量指揮軍隊的總督、巡撫、總兵官的奏疏,以反映明代的重要戰(zhàn)爭。如平定寧王叛亂,則詳見王守仁的文章。平定倭寇則詳見胡宗憲、戚繼光、唐順之的奏疏文章?！爸劣谏酱ǘ笕?營陣車騎之制,部落種類之異,測候偵探之法,凡可資于韜鈐,罔夫施夫羅弋?！?戊)重視鹽法?！皬V屯種,興鼓鑄,汰冗濫,準食貨其大端也。若徐文定《農(nóng)書》,袁運司鹽法,摘其成著,良可孤行。茲特表而出之。”《明經(jīng)世文編》規(guī)模大內(nèi)容豐富,該書包括范圍,大體上有時政、禮儀、宗廟、職官、學校、國史、兵餉、馬政、邊防、邊情、邊墻、軍務、海防、火器、貢市、番舶、災荒、農(nóng)事、治河、水利、海運、漕運、財政、鹽法、刑法,錢法、鈔法、稅課、役法、科舉、保舉、宗室、彈劾、諫諍茶法、御虜、宗教、歷法等門類。④14陳子龍、徐孚遠、宋徵璧三人在不到一年時間內(nèi),編輯出版這樣一部五百零四卷門類齊全的經(jīng)世文字大全,是前所未有的。不過,《明經(jīng)世文編》編輯時間短促,缺點在所難免。吳晗在《明經(jīng)世文編序》中指出這部書的顯著缺點如下:(一)選文重復。(二)時間斷限不嚴。(三)選文有所顧忌,某些措辭尖銳的奏疏,編者不敢收。(四)回避黨爭,明末東林黨、浙黨、齊黨,楚黨和閹黨的斗爭相當激烈,雙方寫了很多互相爭論的奏疏,這些文章都沒有選入書中,不能不算是一個重大缺憾。三、《農(nóng)書》的編纂崇禎十二年(1639年)陳子龍在南園讀書,集中精力編輯《農(nóng)政全書》。早在他們編輯《明經(jīng)世文編》的時候,已經(jīng)認識到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重要性,并提到徐光啟的《農(nóng)書》。大約在崇禎三年(1630年),子龍到北京參加會試的時候,曾到徐光啟家里訪問,兩人談到陜西的農(nóng)民起義,并談及《農(nóng)書》。徐光啟說:“自今以往,國所患者貧而盜未易平也,中原之民不耕久矣,不耕之民易于為非,難于為善,因言所輯《農(nóng)書》,若已不能行其言,當俟之知者?！雹?5過了五年陳子龍從徐光啟次孫爾爵那里得到《農(nóng)書》,錄了一個副本,后來他得到地方官張國維、方岳貢的支持,就開始編纂該書。陳子龍請謝廷楨、張密做他的助手,當整理這部書遇到因難的時候,就找李待問、徐孚遠、宋徵璧等商討,書籍的校訂工作由徐光啟的外甥陳于階和家屬徐驥、徐爾覺、徐爾爵、徐爾斗、徐爾默、徐爾路等人擔任。子龍制定的編輯方案如下:(一)刪除、重復并添加數(shù)據(jù)?！拔亩▽m收集了各種家族，并單獨認為，他們有保存的東西，但沒有詳細的內(nèi)容，”他說子龍請謝廷茂和張密兩人“任旁搜覆校之役”,大約刪去重復部分約占原稿十分之三,增補資料約占原稿十分之二。“遂燦然成書矣?！雹?6(二)從《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等會學術研究方面看,其主要做為本《農(nóng)政全書》的評點是徐光啟研究農(nóng)學的心得體會,是平生科研結晶,他人不應妄改。二其評點仍舊觀,恐有深意,不敢臆斷也?！雹?7子龍上述方案切實可行,有人說他刪削的資料太多了,是有道理的,但在當時條件下刻書不容易,刪去重復應當是可以理解的。陳子龍主持的《農(nóng)政全書》編輯工作,使《農(nóng)政全書》得以在崇禎十二年(1639年)時刊行問世,對后世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對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也做出貢獻。崇禎十二年(1639年)是陳子龍從事編輯活動成果較多的一年。編《農(nóng)政全書》之后,子龍又把唐代的兩位中興名相陸贄和李德裕的文集加以評論,作為合集刊行問世。他在明朝危亡之秋,渴望出現(xiàn)一位名相,來一次中興,“思如二人而不可得,因評論其集,合梓之”。④14足見其梓行前人文集的苦心。陳子龍編輯這些書的目的是為了經(jīng)世致用,為了想方設法解決當日的社會危機。他所梓行的陸李合集,當日“頗行于世”,可惜今天已經(jīng)很難看到這部書了。崇禎十三年(1640年)陳子龍服喪期滿,重新入朝任職。這年秋天明廷派他任紹興府推官,此后數(shù)年,他忙于政務很少有時間編輯書籍了。他寫了一些詩文,大多已經(jīng)散失,流傳下來的不多了。弘光時朝(1644—1645)他的朋友宋徵輿把子龍和李雯、徵輿的詩合編為一個集子《三子詩選》,這部集子收錄了子龍在紹興任職時期宋李互相酬答詩以及他們?nèi)舜藭r期里的創(chuàng)作,這是陳晚年詩作的結集。此時,他忙于政務,已無暇編輯自己的詩文了,僅只這部合集保存了他的部分詩文。其編輯《明經(jīng)世文編》既是他研究土地文學創(chuàng)作的中心,也是考陳子龍是一位勤奮的文學家,他生平創(chuàng)作詩文很多,可惜有相當大一部分已經(jīng)散失。他從事編輯活動的時間并不太多,可是其成果卻是豐碩的。陳子龍早年編選《壬申文選》時有復古傾向,后來隨著他的文風由摹古轉向描寫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