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厲鶚·曉至湖上》原文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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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厲鶚·曉至湖上》原文賞析

出郭曉色微，臨水人意靜。水上寒霧生，彌漫與天永。折葦斷有聲，遙山淡無影。稍見初日開，三兩列舴艋。安得學(xué)野鳧，泛泛逐清影。

此詩寫曉霧中的西湖。開篇點題：在一個曉色初開、晨光曦微的冬日，詩人信步走出城郭，去到美麗的西子湖邊。湖水在經(jīng)過白天游客的喧騰煩囂后，正處于靜謐的安睡之中。詩人面對一碧萬頃的西湖，心田也如潮水一般明澈、平靜，水寒天冷，不久湖上就生出了白霧，一霎時彌漫開去，慢慢地籠罩了整個湖面，而與遠(yuǎn)天相接。這是前四句所寫境界，迷蒙、蒼茫、寒冷、幽靜，是冬日西湖晨景。前人寫西湖，以秋、夏之景為多?！叭锕鹱?，十里荷花”(柳永《望海潮》)是連金人都諳熟的秋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楊萬里《曉出凈慈寺送林子芳》)是不同于四時的夏景。詩人這一首詩，專就西湖冬景落墨，寫得幽峭清冷。蘇東坡詠西湖云：“欲將西湖比西子，淡汝濃抹總相宜。”只可惜歷來寫“淡妝”者少，而寫“濃抹”者多，此詩可算是西湖的一只別調(diào)。詩人厲鶚，“少孤家貧”，其為人“孤瘦枯寒”(全祖望《厲樊榭先生墓碣銘》)，其于仕途，亦蹭磴命達。故其詩風(fēng)“蹊徑幽微，取材新則有獨得之奇”(汪韓門《樊榭山房集跋》)。詩人這四句“西湖曉色”，就突出地體現(xiàn)了這種風(fēng)格。

詩的五至八句，由靜景寫到動景，畫面由湖岸轉(zhuǎn)換到湖上。“折葦斷有聲”，寫詩人離岸登舟。小舟，大概就系在岸邊的蘆葦蕩里，詩人解纜放舟，不可避免地會折斷冬日脆硬的蘆梗，于是一根根蘆梗斷裂之聲就打破了西湖的寧靜。人在湖上，放眼遠(yuǎn)山，其為濃霧所罩，只能看到一點淡淡的輪廓，而見不到真實的影子。漸漸地，旭日從湖上升起，西湖卸去了濃霧裹罩的晨妝，重又展開了她那水光瀲滟、一碧萬頃的迷人風(fēng)姿，湖面上排列著三三兩兩的小船，寧靜的西湖驟然熱鬧起來。這里的“舴艋”(zemeng)是指小船，是前面詩中所指出的厲鶚詩中愛用替代字的又一類例子，前人用此例甚多，如張志和《漁歌子》“兩兩三三舴艋舟”，李清照《武陵春》“只想雙溪舴艋舟”等，厲鶚此句，純由張詞化出。以上四句寫泛舟游湖，由霧中的遠(yuǎn)山寫到初日下的游船，作粗筆勾勒。

最后兩句是寫游湖的感觸。詩人游湖，除上面見到的寒霧、蘆葦、遠(yuǎn)山、初日、舴艋等景物以外，就是這兩句寫到的“野鳧”，即野鴨，它們是初日湖面上最有生機的物象了。它們正在水中“泛泛”(浮游無定的樣子)而游，一會兒浮在水面，一會兒又沉入水底，隨同波浪上下，追逐影子沉浮。這里的野鴨形象，實指人世間那種蠅營狗茍、隨波逐流的市儈小人。這兩句是用典，托為屈原所作的《楚辭·卜居》云：“寧昂昂若千里之駒乎?將泛泛若水中之鳧，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原詩是說屈子寧做氣宇軒昂的千里駒，不做跟著波浪上下，保全性命的野鴨。厲太鴻在此隱括這一典故，以一“安得”設(shè)問，其否定野鴨似的為人處世態(tài)度不答自明。詩人自己的立身行事，據(jù)同時人記載“性情孤峭，義不茍合”(王昶《湖海詩傳·蒲褐山房詩話》)，完全是與詩中這種態(tài)度相吻合的。

這首詩通過寫曉霧下西湖的景色，展現(xiàn)了西湖于秋夏“濃抹”風(fēng)姿之外的冬日“淡妝”別致，抒發(fā)了堅守節(jié)操，不與世浮沉的清高品質(zhì)。全詩語言雖平淡，但醇美，情、景、理三者統(tǒ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