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務教育英語教材編寫現狀、問題與建議研究

英語教材是課程教學的重要依據、內容、載體和呈現形式，也是課程資源的核心部分。英語教材編寫是國家事權，關乎民族未來，對學生成人成才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二十年來，義務教育英語教材的編寫緊隨2001和2011兩次國家英語課程標準的修訂，遵循“繼承—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原則，在研究、吸收、反思、批判與重建中不斷發(fā)展，與時俱進，推陳出新。分析義務教育英語教材的編寫現狀，明確其創(chuàng)新發(fā)展進路，對推動我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不斷優(yōu)化教材編寫，助力學生全面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一、義務教育英語教材的編寫現狀分析自2001年教育部印發(fā)《關于積極推進小學開設英語課程的指導意見》及2001年版《全日制義務教育普通高級中學英語課程標準（實驗稿）》，各版本的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經教育部組織的教材審查后，開始在各地實驗區(qū)投入使用，小學英語課程作為必修課程在全國范圍內逐步有序開設。這是義務教育英語課程和教材建設史上的重要發(fā)展節(jié)點（鄭旺全2021）。英語教材也在二十年不斷修訂和完善中取得顯著進展。教材建設從一枝獨秀走向百花齊放。教材編寫原則突出教材的思想性和育人導向。教材內容鮮活、結構體系化、與時俱進的教學理念和方法融入學習活動，從重知識學習和技能訓練發(fā)展為重學生綜合語言運用能力培養(yǎng)和綜合素質發(fā)展。（一）一標多本，教材版本從統(tǒng)一走向多樣2001年6月印發(fā)的《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規(guī)定“實行國家基礎要求指導下的教材多樣化政策，鼓勵有關機構、出版部門等依據國家課程標準編寫中小學教材”。我國幅員遼闊，不同地域教育發(fā)展差距較大，師資情況和經濟發(fā)展情況等都會對英語教學產生影響。根據不同地域的特色與需求編寫體現起點不同、難度不同的英語教材，能更好地服務不同地區(qū)、學校和學生。目前國家中小學智慧教育平臺列出的教材有26種之多，體現“一標多本”。人教版、外研版、北師大版、譯林版、魯教版、閩教版、湘少版、牛津版、蘇教版、冀教版、滬教版、重教版等版本的教材在我國不同地區(qū)使用?！靶W外語教育二十年的現狀、問題及對策研究”調查顯示（見下頁圖），55.01%的參與調查人員對目前自己使用的教材比較滿意，20.46%非常滿意，20.19%表示一般。從整體看，多樣的教材版本符合我國的基本國情，基本滿足了全國不同地區(qū)教材使用者的差異性需求。教師對教材的整體評價分布圖（二）弘揚主流價值，教材編寫原則愈發(fā)重視思想性英語教材除了要呈現語言材料、語言知識和語言技能外，還要肩負起文以載道、以文化人的使命，使學生在語言學習過程中涵養(yǎng)文化品格，提升自主學習能力，形成正確的價值觀。二十年來，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修訂對教材編寫原則的表述（見下頁表）均提及思想性原則，課程性質、課程理念、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教學實施等均強調英語課程要體現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統(tǒng)一，明確教材編寫應滲透思想教育，寓思想教育于語言教學中。三個版本的課標中明確的教材編寫原則（三）多元體系，教材結構呈現學習過程語言學理論的發(fā)展和演變是理解、開發(fā)和編寫英語教材的基礎（張雅君2007），基于語言學理論涉及的結構主義理論、功能性理論、交互性理論等理論觀點，我國義務教育英語教材編寫分別呈現出結構性教學途徑和課程設計、功能式教學途徑和功能式課程設計、交際語言教學和任務型課程設計等多元體系，即遵循“話題—功能—結構—任務”相結合的理念。教材編寫從過往過于關注語言知識轉向注重語言知識的運用，《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01年版）》（以下簡稱《課標》2001版）和《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11年版）》（以下簡稱《課標》2011版）都把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語言運用能力作為英語課程總目標，這二十年間教材結構愈發(fā)尊重語言學習規(guī)律，重視學習過程，以學生實際語言需要和相關活動為語言學習內容，逐漸增加了與現實生活緊密相關的內容，如環(huán)保、健康、安全等話題，使其通過完成各種任務提高綜合語言運用能力。（四）以生為本，教材內容擺脫繁難偏重二十年的教材編寫與修訂從學生實際出發(fā)，充分體現“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符合學生的年齡特點和認知水平，在激發(fā)其學習興趣的同時滿足其實際需要。具體表現為教材編排循序漸進，循環(huán)反復，教材內容由易到難，知識復現率高。一是入選教材的語言材料具有代表性，按照理查茲（Richards2001）提出的語法結構選擇四原則，即簡單性（simplicity）、核心性（centrality）、常用性（frequency）和可學習性（learnability），優(yōu)先考慮最基本的語言結構（程曉堂、康艷2009）。二是入選教材的語言材料具有真實性，情境真實、語言地道，使學生接觸真實的語言，提高學習積極性，滿足學習需要。三是語言材料具有人文性，不僅有利于學生掌握基本的語言知識，發(fā)展語言技能，還有利于他們開闊視野，豐富生活閱歷，形成跨文化意識，增強愛國主義精神，發(fā)展創(chuàng)新能力，形成良好的品格和正確的人生觀與價值觀（教育部2022）。此外，教材開始重視學習方式的轉變，旨在培養(yǎng)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和實踐能力。二、義務教育英語教材存在的突出問題（一）語言材料單薄，無法滿足學生的學習期待自古就有“言為心聲，語為心境”的說法。英語學科是個例外，盡管教材采用“話題—功能—結構—任務”模式，從現實生活出發(fā)，圍繞某一話題學習語言材料，并在過程中習得語言結構和交際功能，但是受結構—功能所限，語言材料與學生的實際認知水平相去甚遠。語言材料單薄，厚此薄彼，重結構與功能，輕人文性和思維的深刻性，語言的工具性和人文性不平衡。例如，某版本小學英語教材高年級某單元話題為“日常生活”，第一課時呈現了小學生的一日生活情況。為了呈現一般現在時句式結構和時間表達法，課文中用大量篇幅介紹了該名小學生幾點起床，幾點吃早餐，幾點到校，幾點上課，上午從幾點到幾點上課，幾點吃午飯，下午幾點上課，幾點放學，幾點回家，晚上幾點吃飯，幾點寫作業(yè)，幾點看電視，幾點洗漱睡覺。韓寶成（2014）將出現在很多版本教材中像流水賬的語言材料概括為“教材體英語”。教材內容與學生的思維發(fā)展水平和認知水平嚴重不符?？矊幩刮炙迹–unningsworth1995）認為，教材選材的社會文化價值是一種“隱性的課程”，是教育的一部分。教材中語言材料的真實性和人文性的缺乏，導致語言材料單薄，不符合學生成長的需要。（二）活動過多、細碎，無法滿足學生對語言輸入量的期待教材編寫模式要求教材全面考慮用多個零散的活動來保障話題、功能、結構、任務等方面得到具體體現與落實。教材不僅有從語言知識維度設計的語音、詞匯、語法等的活動或練習，還有從語言技能、學習策略、文化意識、功能、任務等維度設計的活動或練習，旨在逐項突破，夯實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活動與活動之間缺乏意義關聯與遞進或思維進階。部分活動需要通過說唱、游戲、體驗、探究等完成，耗費時間，用碎片化活動取代了依托語篇的豐富的語言輸入。例如，某版本小學英語教材中年級某單元的一課有4項活動，分別為“看—指認—說”“聽—指認—找出”“聽—說”“練習”，活動以認知詞匯、訓練語法為目的，缺少真實情境和足夠的思維含量。（三）語篇類型單一，無法滿足學生的現實需求不同版本的教材呈現的語篇類型與二十年前相比有很大改變，除對話外，增加了短文、趣味故事等連續(xù)性文本和賀卡、邀請卡、活動通知等非連續(xù)性文本。這些以口語和書面語存在的單一模態(tài)語篇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學生的閱讀體驗。然而，信息化時代，多模態(tài)語篇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無處不在（陳力2022），同樣實現了傳遞信息的目的。課堂教學中常用的教科書、繪本、PPT、電子白板；日常生活中常見的電影、電視、廣告、微信、微博、抖音、美篇、頭條、小紅書等，這些都是大家熟悉的多模態(tài)語篇的例子。學生作為“互聯網原住民”，從長遠看，教材現有單一模態(tài)的語篇類型無法滿足他們的現實需要。（四）知識型單元無法滿足學生對單元主題的本質性認識進入21世紀，英語教材編寫大多以單元作為組織內容的單位，聚焦某一知識點或某個交際話題。這種知識型單元或話題式單元一般由若干課時構成，每個課時第一部分通常呈現主要語言內容；后面各部分依次為語言拓展、語言練習和若干任務型活動。課時相對獨立完整，語法或功能是聯系各課時的“橋梁”。例如，某版本小學英語教材中年級某單元圍繞“購物”這一話題展開，不同課時分別創(chuàng)設了多個在柜臺購物的場景，呈現了“Howmuchisit?Howmucharethey?”等詢問價格的句式結構。課時與課時之間是并列關系，是知識點的羅列，缺乏整體性邏輯?；谶@樣的單元結構，教師如果教好每一課時，就算是出色地完成了教學任務，但無法讓學生形成合理的消費觀，即購物時要考慮如下要素：按需購物，做好購物規(guī)劃，杜絕浪費，按個人消費能力購物；選衣物鞋帽要從顏色、尺碼、品牌、樣式等方面衡量是否適合；要合理利用舊物等。簡言之，現行小學英語教材還是知識本位的單元設計，與促進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發(fā)展關系不大。（五）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內容匱乏，不利于文化的傳承與發(fā)展《課標》2001版和《課標》2011版均將“文化意識”作為課程目標的重要組成部分，明確語言應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小學階段通過文化感知、文化理解、文化體驗等活動，幫助學生提升對文化的敏感性，形成基本的文化鑒賞能力，提高跨文化溝通與交流能力。教材編寫契合課程目標，選取體現其他國家文化的語言材料，為學生接觸地道的英語國家文化，了解其生活方式和風土人情提供媒介。然而，學習英語不單是為了吸收人類文明成果，更在于進行文化理解、文化互鑒、文化比較，增強文化自信，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讓世界了解中國。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包括如春節(jié)、重陽節(jié)、中秋節(jié)、清明節(jié)、端午節(jié)等傳統(tǒng)節(jié)日文化習俗，仁、義、禮、智、信等傳統(tǒng)價值觀念和道德倫理，詩詞、戲曲、國畫等文學藝術，在現行英語教材中的體現不多，不利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發(fā)展。三、義務教育英語教材的改進策略（一）胸懷國之大者，進一步彰顯思想性原則英語教材既是英語教學的主要內容和載體，又是對學生進行思想品德教育的重要媒介。教材編寫者要將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融入教材內容選取、教學活動設計等方面，將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貫穿教材編寫始終，突出教材的育人價值。作為國家戰(zhàn)略工程、育人工程，教材編寫必須體現國家意志，將“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黨的領導相關內容”“革命傳統(tǒng)教育”“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等重大主題有機融入英語教材，進一步強化思想性原則，努力使教材成為培養(yǎng)具有家國情懷、世界眼光的有理想、有本領、有擔當的時代新人的重要課程資源和滋潤其健康成長的精神養(yǎng)分。教材中的語言材料要更加注重科學性與思想性的統(tǒng)一，知識邏輯與價值邏輯的統(tǒng)一，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統(tǒng)一。具體如下：一是語言材料結構化，從主題出發(fā)選取和組織不同類型的語篇材料，充分考慮語音、詞匯、語法、語篇和語用在內的語言知識與文化知識、語言技能、學習策略等的融合統(tǒng)一，處理好要素與要素之間的關系，深入淺出，寓教于樂，潤物細無聲。例如，某套教材中的配圖故事Flyhigh（小雞要高飛），故事通過“Iwanttofly.Iwillflyhighinthesky.”滲透字母y放在單詞末尾的讀音；共涉及包括seesaw、balloon、lantern、kite等表示玩具和娛樂設施的單詞；滲透語法wanttodosth.。從語篇角度看，故事中反復出現“Iwanttoflyhigh...mayhelpyou.”，形成明暗線。明線是小雞為了飛起來想各種辦法，暗線是它始終不言放棄，堅持夢想。二是根據學生的年齡特點、心理特征和認知水平，從實際出發(fā)，通過系統(tǒng)、連貫、完整的教材內容幫助他們循序漸進地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例如，關于“職業(yè)”主題，圍繞職業(yè)種類、職業(yè)工作性質、職業(yè)精神、職業(yè)理想、職業(yè)選擇影響因素等，幫助學生認識各行各業(yè)的人為社會所作的貢獻，從而使其樹立正確的職業(yè)觀，讓立德樹人的過程融入單元學習。三是從文化理解、文化比較、文化互鑒、跨文化交流的角度選材，幫助學生在學習語言知識的同時了解不同國家的文化，汲取文化精華。例如，可以從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角度選材，幫助學生在用英語講好中國故事的同時建立文化自信，涵養(yǎng)文化品格；豐富反映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小故事，如孔融讓梨、愚公移山等。（二）聚焦核心素養(yǎng)發(fā)展，體現素養(yǎng)本位的單元設計從知識本位到素養(yǎng)本位，教材編寫有必要從課程視角、學習立場出發(fā)，不僅要設計教學內容，還要設計學習過程，特別是要設計核心素養(yǎng)的外化表現。教材中的單元設計要從傳統(tǒng)的知識型單元轉化為學習型單元，即依據統(tǒng)攝中心，按學習的邏輯組織起來的、結構化的學習單位，是實現素養(yǎng)目標的一種微型課程計劃（崔允2021）。超越單一語言知識點和語言技能，站在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的高度，具體表現為：首先，單元設計應以項目、任務或本質問題為學習的出發(fā)點和歸宿。其次，單元設計應聚焦項目、任務或本質問題呈現素養(yǎng)導向的單元目標。再其次，單元設計應整合交際意義和語言結構，設計指向意義探究的活動，將語言結構在意義語境中循序呈現。活動設計應有利于學生接觸、體驗、感知、學習和運用，體現語言輸入、語言內化和語言輸出的全過程。需要注意的是，為意義探究選取的語言材料稍有不慎篇幅就會加長，語言難度也會增大。借助情境用簡單的語言表達觀點是教材編寫的一個重要技巧。一般說來，教材的語言材料應體現一定的語言復現率。再次，單元設計應在系列活動后呈現單元項目制作、情境任務、開放性問題等，使學生在完成項目、任務，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外化素養(yǎng)。最后，單元設計應在單元結束時提供自我評價，使學生自我評估單元學習狀況，逐步形成反思意識，查漏補缺，開啟新單元的學習。（三）重視發(fā)展自主學習能力，體現學習策略指導自主學習能力是一種由學習者憑借自己的學習風格、良好習慣和學習策略等主導學習的內在機制。為提升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教材編寫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體現學習策略指導：增設全冊教材內容頁，使他們對主題、語言結構、本質問題等有整體印象，建立起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