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與儒家思想對中國文化的影響

《論語》與儒家思想對中國文化的影響《論語》是儒家經(jīng)典著作，是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論的語錄體的書。《論語》和《大學》、《中庸》、《孟子》合稱為“四書”，是封建社會讀書人的必讀書?！墩撜Z》共20篇，492章，內(nèi)容涉及很廣：哲學、政治、教育、文學、藝術(shù)乃至立身處世之道等。文字簡短，精練質(zhì)樸，含義很深，不少句子被人們當作格言而奉行，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用語錄體記錄的古籍。它是研究孔子思想的重要依據(jù)，在我國思想史、文化史和教育史上有很深廣的影響，在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墩撜Z》是僅次于《圣經(jīng)》的世界第二大暢銷出版物?？鬃訉W說與《論語》的價值，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地區(qū)，對它的原文本意，只要不故加曲解，始終具有不可毀的不朽價值，后起之秀，如篤學之，慎思之，明辨之，融會有得而見之于行事之間，必可得到自證?！墩撜Z》記到孔子晚年的學生曾參的死為止，其中保留著孔子生平、思想學說的重要材料，尤其是教育思想和教學活動的重要材料。它是我國一份十分重要的文化遺產(chǎn)，也可以說，它可作為中國歷史上最早的一部教育書。

孔子的《論語》作為儒家最重要的經(jīng)典著作,先后影響了中國社會、周邊國家和地區(qū)以及世界各地的華人達兩千多年。這種影響,首先表現(xiàn)在思想上與學術(shù)上,但是,思想和學術(shù)的影響,都是通過語言表述來實現(xiàn)的。《論語》語言同其思想和學術(shù)一樣博大精深,它的影響同其思想和學術(shù)一樣廣泛深遠。

一、《論語》影響中華民族巨大深遠

第一,《論語》的語言影響同它的思想影響一樣,遍及中華民族的每一個方面,包括政治、經(jīng)濟、思想、文化、教育等等。春秋時期,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學派與其他學派尚處于平等地位。自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的意見以后,儒學成為國學,其地位便一躍而在其他學派之上了。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清代末期。民國以后,這種局面在我國廣大農(nóng)村依然存在著。四十年代末,盡管已開了新學的課程,講堂上仍然供著孔夫子,學生到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孔夫子鞠躬。儒學成為國學,意味著它已成為統(tǒng)治階級的主導意識,左右著國家政治、思想、道德、文化、教育的發(fā)展。作為儒家核心著作的《論語》,其影響更是不言而喻?！墩撜Z》沒有說及經(jīng)濟,但意識形態(tài)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促進或者制約經(jīng)濟?！墩撜Z》所表述的行為規(guī)范,對后來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發(fā)展,仍然是有影響的。

第二,《論語》中的許多語句都變成了成語。例如“不惑”(“為政”篇)、“和為貴”(“學而”篇)、“既往不咎”(“八佾”篇)、“鳴鼓而攻之”(“先進”篇)、“殺雞焉用牛刀”(“陽貨”篇)、“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述而”篇)、“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泰伯”篇)等等,皆屬此類。另外有一些成語則由《論語》里的話節(jié)縮或改造而成。如“居敬而行簡”(“雍也”篇)節(jié)縮為“居敬行簡”,“敬鬼神而遠之(“雍也”篇)節(jié)縮為“敬而遠之”,“片言可以折獄”(“顏淵”篇)節(jié)縮為“片言折獄”,“見義不為,無勇也”(“為政”篇)改造為“見義勇為”,“民無所措手足”(“子路”篇)改造為“手足無措”,“舉一隅不以三隅反”(“述而”篇)改造為“舉一反三”。未成成語者,也被當作經(jīng)典性的語言來引用或者化用。民國初年,有名“蹶張”者壽軍閥張敬堯一副對聯(lián):“這督軍合喚作禍害一千年。博其歡心,莫如敬。冰敬炭敬,孝之用在敬,不敬何別于犬馬。俺省長猶算轄畸零二十縣。上個徽號:大哉堯。服堯行堯,人皆可為堯,唯堯能保我子孫?！痹谶@副對聯(lián)中,有兩處語言引自或者化自《論語》?！盀檎逼?“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上聯(lián)“孝之用在敬,不敬何別于犬馬”兩語由此化出。“泰伯”篇:“大哉堯之為君也!”下聯(lián)“大哉堯”一語由此節(jié)引而出。1917年,軍閥張子志、張敬堯領(lǐng)兵南下擾湘,激起民憤,又有人以二人姓名為題作了一聯(lián)嘲諷之:“此子本俗人,偏說是志在高山,志在流水;吠堯原桀犬,何曾識敬以為國,敬以臨民?！边@副對聯(lián)本身雖沒有一句出自《論語》,但其用以點出二人之姓的橫批“堂堂乎張也”卻直接引用了《論語》“子張”中的話。筆者在《論語》中隨意抽了三篇對其句中的成語進行統(tǒng)計,“為政”篇為20/98,“述而”篇為25/111,“顏淵”篇為24/118,比例分別為20.4%,22.5%,20.3%,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其中“為政”篇與“述而”篇的成語都出自孔子說的話,“顏淵”篇有一小部分出自孔子學生的話。成為成語的比例竟如此之高,在中華民族的歷史上,不僅前無古人,亦后無來者。第三,《論語》對我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亦很有影響。今年7月初,我到云南劍川考察,就聽到《論語》的一些成語在白族口語中使用。第四,在海外華人中,不管他們在中國時屬于何種民族,也不管他們在居住區(qū)又學習了何種語言,作為母語的漢語仍然一代一代的傳承著。由于他們的啟蒙教育總少不了四書五經(jīng)的內(nèi)容,《論語》對其語言的影響,自然也延續(xù)了下來。《論語》語言對中華民族語言的巨大影響已經(jīng)持續(xù)兩千多年了。其他典籍的語言,對中華民族的語言雖然也有不同程度的影響,但其影響的深度和廣度,沒有一本可以同《論語》相匹敵。

二、《論語》對中華民族語言的影響具有極大的穩(wěn)固性和不可逆轉(zhuǎn)性每一種語言的變化,都是語法結(jié)構(gòu)最慢,語音次之,而以詞匯最快。

就漢語而言,在封建社會中流行的許多詞語,到了民國,就紛紛被淘汰,同時又出現(xiàn)許多表現(xiàn)民國新事物的詞語。同樣,解放以后,民國時期流行的許多詞語又被淘汰了,出現(xiàn)許多表達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shè)的新詞語。一種社會制度變?yōu)榱硪环N社會制度后是如此,在同一種社會制度下的不同階段也是如此。“文化革命”中出現(xiàn)的許多反映當時特定歷史條件的詞語,隨著“四人幫”被打倒和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也很快成為過去。《論語》中的詞語不然,雖然隨著歷史的變遷有些也基本上不使用了,但是因其相當?shù)臄?shù)量都變成了漢語的基本詞匯,特別是已成成語的部分。這就使它在歷史的變遷中,相對來說具有極大的穩(wěn)固性,其對中華民族語言的影響也具有不可逆轉(zhuǎn)的性質(zhì)。究其原因,主要有兩個。內(nèi)部原因是《論語》語言本身具有很大的魅力,容易為社會各階層所接受。這種魅力至少有四個特點,即思想的深刻性,語言的精練性,說理的邏輯性,表達的通俗性。思想的深刻性不僅表現(xiàn)在孔子對政治理想的闡述,而且還表現(xiàn)在對其他許多方面的闡述。諸如孔子在答復子夏“問政”時說:“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子路”篇)說得非常精辟,不僅對處理政事是箴言,對修養(yǎng)道德也是至理?？鬃诱f:“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衛(wèi)靈公”篇)既符合實際,又一針見血?？鬃釉趯Α霸子钑儗嫛睙o可奈何的情況下所得出的教訓:“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公冶長”篇)“聽其言而觀其行”至今還是指導人際交往的準則?？鬃友浴熬邮碂o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學而”篇),每一句都講出了一個特征,很完整,也很實在,對人們的學習也是很好的勉勵。語言的精練性指用很少的詞語表達深刻的思想和豐富的內(nèi)容。前面的引例己可見一斑。下面再詳述幾例。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子罕”篇)把一個人志向的堅定性表現(xiàn)得如此突出,只用了十三個字。子曰“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里仁”篇)把君子與小人區(qū)分得如此清楚,只用了十個字。而“過猶不及”(“先進”篇)僅四個字,就揭示了辯證法的精髓。思想深刻與內(nèi)容豐富者,語言不一定精練;語言精練者,思想不一定深刻,內(nèi)容也不一定豐富?！墩撜Z》既能做到思想深刻、內(nèi)容豐富,又能作到語言精練,實屬難能可貴。說理的邏輯性。正因為是簡短的語錄,《論語》上的話,大都是結(jié)論性的,沒有完整的推理過程,但人們都覺得很有道理(只很少一部分因看法不同而有爭議),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認為它合乎事理的邏輯。子曰:“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衛(wèi)靈公”篇)欲為“志士仁人”者,誰曰不然!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憲問”篇)人生有遠大目標者,又誰曰不然!《論語》上也有看起來推理性很強的段落。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法不中,刑法不中則民無所錯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子路”篇)這段話在修辭上用了頂針的手法,使推理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邏輯非常嚴密。表達的通俗性。同樣是經(jīng)典,《老子》的語言同其內(nèi)容一樣“玄之又玄”,莫測高深?！赌印分杏行┢碌恼Z言更是佶屈聱牙,晦澀難懂?！墩撜Z》用的是當時的白話,即使經(jīng)歷了兩千多年,今天仍然不難看懂。由于表達的通俗,讀起來有時還有親切感。同《老子》特別是《墨子》的有些篇章相比較,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大的優(yōu)點。外部原因亦有四個。一是儒家學派對孔子思想的宣傳,使《論語》的語言連同其思想一起得到了進一步的理解。二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使《論語》語言得到更大的推廣。三是孔子在漢代以后得到統(tǒng)治階級不斷加封,由一個普通的學者一直封到“大成至圣先師文宣王”,地位到了被稱為只未加冕的“素王”的顯赫高度,使《論語》的語言更加普及。四是將《四書》定為科舉考試(經(jīng))的主要內(nèi)容,更使《論語》的語言影響深入到了社會的底層。三、《論語》語言的民族認同應(yīng)當說,中華民族認同的首先是漢語,而不僅僅是《論語》中的語言。

因為《論語》一書的語言即使百分之百都成了成語,在整個漢語中也僅僅是極小的一部分。但是,由于《論語》在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中對中華民族的巨大而特殊的影響,會說漢語的人都自覺不自覺地受到它的熏陶。語言是約定俗成的。這種約定與俗成,從兩個方向上進行。一是自下而上,即從民間產(chǎn)生再由民間的認可進而得到知識階層的認可。一是自上而下,即知識分子將從民間以及他人的作品中獲得的語言連同自己的創(chuàng)造一起寫進文章中,返回社會,再得到社會的認可?？鬃拥摹墩撜Z》就是這樣的。后來的知識分子對《論語》語言的宣傳普及也是這樣的。這后一種認可比起前一種來,影響更為廣泛,更為深刻。語言大師們對民族語言的貢獻,正在這里?？鬃泳褪沁@樣一位影響廣泛、深刻的語言大師。

《論語》的語言首先使有一定漢學修養(yǎng)的知識分子推崇而且折服。這種推崇和折服,正是一種高層次的心理認同。通過他們的認同,再逐漸推廣,進而得到社會的認同,民族的認同。當然,這種推廣是潛移默化的。古語說:“親不親,故鄉(xiāng)人?！焙我灾朗枪枢l(xiāng)人呢,語言是最根本的標志。許多人也許都有這樣的體會,在外地工作或者旅行,偶爾碰上一個說地道的家鄉(xiāng)話的人,哪怕完全不認識,也感到親切,甚至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與之攀談。這就是通過語言的認同把同一地方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了。在偽滿時期,日本人在我國東北強行推廣日語,禁止在學校中講漢語,結(jié)果以失敗而告終,這正可以看出中華民族對漢語的認同而產(chǎn)生的強大的民族凝聚力。八十年代初,孔子被列為世界十大思想家之首,炎黃子孫都引以為榮。這不僅是華人社會對孔子的肯定,而且也是世界對孔子的肯定。這一肯定,不僅將擴大中華民族在世界的影響,同時也將擴大《論語》語言在華人社會的影響?！蹲髠鳌ふ压迥辍穂3]說,晉國管理典籍的大夫籍談出使周朝,周景王問晉國為何沒有貢物,籍談回答說是因為晉國從來沒有受到過周王室的賞賜。周景王當場列舉出晉國受賞的事實,責備籍談身為晉國“司典之后”,何以連這些基本事實都不知道,籍談無言以對。周景王嘆息說:“籍父其無后乎,數(shù)典而忘其祖!”后即以“數(shù)典忘祖”指那些把自己祖先都忘記了或者對國家民族歷史無知的人。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是主張大一統(tǒng)的,孔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和“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季氏”篇)的思想便是這種主張的本源。由于代代傳承,影響至深,所以中華民族長期以來維護國家統(tǒng)一的觀念一直非常強烈。加之鴉片戰(zhàn)爭以后的近百年間,中國領(lǐng)土一次又一次被列強所瓜分、侵占,中國人民受盡了屈辱,也為改變這種狀況前仆后繼,奮斗犧牲,因而對那些喪權(quán)辱國特別是數(shù)典忘祖并企圖依靠外國勢力的干預分裂國土的人,歷來總是持鄙棄的態(tài)度。炎黃子孫們都信仰不同的主義。我認為,求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