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專業(yè)化之我見

律師專業(yè)化之我見

緣起

隨著律師數量的日益增加，法律服務市場競爭日趨激烈，律師專業(yè)化問題在十多年前就已提出，實踐中也不泛成功者。但是否所有的律師都應該走專業(yè)化道路，卻是一個值得商討的話題。

律師專業(yè)化之現狀

以上海為例，目前上海律師總數14286人，律師事務所1137家，真正走專業(yè)化道路的律師事務所和律師屈指可數，標榜專業(yè)化的卻比比皆是。

應該承認，走專業(yè)化道路成功的確實大有人在，如方達所，如德衡上海分所等，在一些綜合性大所里，大牌律師各有所長，也不鮮見。

也有一些律所，名為專業(yè)化，實乃走旁門左道的一種體現，如有的律師事務所專做交通事故，因為他們與交通事故處理部門的關系非同一般，幾乎壟斷了案源。

有一些律師，在某一法律服務領域確有強項，他們稱自己是專業(yè)化律師名至實歸。如上海申浩律師事務所的黃戈律師，在從事律師之前，做了十幾年的胸外科醫(yī)生，具有副主任醫(yī)師職稱，他處理醫(yī)患糾紛就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能夠找出醫(yī)院在治療過程中到底有無過錯。而一般律師，連病歷都不一定看懂，在醫(yī)療事故領域，就很難為患者提供優(yōu)質的法律服務。

也有一些律師，標榜自己是某領域的專業(yè)律師，實乃因為沒有案源，所謂專業(yè)化只是忽悠客戶的一種方法。如有的律師，聲稱自己是婚姻家庭律師，實際上在此領域并無所長。據筆者拙見，真正要做好婚姻家庭律師，并非一上來就做婚姻家庭案件的律師?？此坪唵蔚碾x婚案件，其涉及的面并非只是一部婚姻法及其司法解釋，有的復雜婚姻案件，還涉及到繼承、債務、房產、股權等。如果一個律師只做離婚婚案件，沒有相關領域案件的理論基礎和經驗積累，很難想像能夠做好復雜一點的離婚案件，這實際上涉及到一個博與專的關系問題。

優(yōu)秀律師必備的基本素質

在弄清博與專的關系之前，筆者認為應先搞清楚一名優(yōu)秀律師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筆者認為，一名優(yōu)秀律師，應該具備如下基本素質。

一是較為深厚的法律功底。包括對法律思維能力，對法的價值的判斷，對現行法律法規(guī)的理解和應用能力。

法律思維能力，主要體現在如下幾方面：一是對法律框架的理解能力，如果律師接到一個案件，高不清到底屬于行政案件還是民事案件，說明律師對現行法律框架還沒有搞清楚。有的律師把民法上的過錯與刑法上的過錯混為一談，既屬于對基本的法律概念沒有搞清楚，也屬于對基本的法律框架分類沒有敏感性。法律思維能力之二，就是真的要像律師一樣思考問題。有的律師，只是比當事人多懂一些法律條文和實務操作流程經驗，不能真正地對案件像律師一樣思考，這是非?？膳碌氖虑?。同樣的事實，切入的角度不同，案件最終的勝負可能截然相反。法律思維能力之三，就是要律師敏銳地認識到某個事件是可以用法律解決的事件還是非法律事件。有些當事人，對法律一知半解，認為法律是萬能的，實際上法律并不能解決所有社會生活中出現的利益沖突和人際糾紛，律師對此應該有高度的敏感性，不能被當事人的思維所左右，如果律師把不是可以用法律解決的“案子”接下來，忙了半天，最后結果還是法院不受理。

法的價值的判斷，實務中看起來并不重要，有此律師認為掌握法條就可以了，并不重要立法背后的價值判斷，甚至有的人頭腦中，沒有法的價值的的概念，這是必須糾正的誤區(qū)。任何法律的產生都離不開一定的社會背景，都是在試圖保護或穩(wěn)定某項社會關系或社會秩序，都有立法的價值取向，法的價值不太可能全部寫在法條上，但它卻是法律適用過程中必須考慮的基本問題。如果律師理解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細胞，家庭關系的穩(wěn)定關乎社會的穩(wěn)定，律師就會理解為什么離婚訴訟一般第一次法院都判決不準離婚。如果律師理解公司是社會經濟領域的基本細胞，就能夠理解為何解散公司的訴訟請求很難得到支持。如果律師能夠理解合同法的立法取向是鼓勵交易，穩(wěn)定經濟秩序，就能理解合同無效之訴一般很難得到支持。準確把握法的價值是律師必須修煉的基本功之一。

對現行法律法規(guī)的理解和運用能力，包括對現行法律法規(guī)的熟悉程度，對更新法律法規(guī)的了解程度，對法律事實與法律條文的穿棱對應能力，即尋找適用具體案件的法律能力。對法無明文規(guī)定的民商事案件的發(fā)現法律的能力，是對律師較高的要求。很多律師都忘記了一點，那就是民商事案件，在窮盡一切手段，現行法律沒有規(guī)定的情況下，可以類推適用法律。從法官的角度講，法官不得因為法律沒有規(guī)定而拒絕裁判。在法律沒有規(guī)定的情況下，律師找出類推適用的法律，說服法官接受律師的觀點，這種做法顯然對自己的委托人有利，何樂而不為。

優(yōu)秀律師必備的基本素質之二，就是律師要有迅速檢索法律與相關案例的能力。人腦不是電腦，不可能把所有的法律都詳細記在心中，隨時調取。在我國，適用意義上的法律形式不僅有全國人大制定的法律，還有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guī)，法律的實施細則，地方各級人大制定的地方法規(guī)，以及政府規(guī)章和部門規(guī)章，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地方高級人民法院的意見、通知等。種類之繁雜，沒有很好的法律法規(guī)檢索能力，是做不好律師的，有時甚至會鬧出引用失效的法律打官司的笑話。中國雖然不是判例法國家，但經典案例的指導作用也不能忽視。所以案例的搜索能力對于律師來說也是一種必備的能力。比方說，律師如果能夠搜出同一法官審理的相似案件的判決書，案件的勝敗心中基本上就會有數，進而判斷案件是調解還是判決結案，以保證自己委托人利益的最大化。除了審判案件法官對相似案件的判決，審理案件法院同一審判庭的判斷對案件的走向也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再則就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典型案例匯編。

優(yōu)秀律師所必備的素質之三，乃善辯的口才與極強的應變能力。律師的口才不是表演，不是做秀，是律師戰(zhàn)斗的武器之一。律師在法庭上會遇到一些庭前想不到的情況，這種情況最能考驗律師的應變能力。關于律師的口才與應變能力，筆者將專文討論。

優(yōu)秀律師必備的素質之四，為扎實的文字基本功。對此，筆者已經有專文討論，不再贅述。

優(yōu)秀律師必備的素質之五，推豐富的實踐經驗。曾有名家說：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邏輯，在于經驗。我認為法律邏輯對于律師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思考問題的方法。但實踐經驗對于律師來說也是非常重要。說得簡單一點吧，一個在法庭上講話發(fā)抖的律師能很好地把自己的思想表達出來嗎？結論是幾乎不可能。

優(yōu)秀律師必備的素質之六，當屬較好的人際溝通能力，包括與自己委托人的溝通，與司法機關工作人員的溝通，與自己對手的溝通等等。

優(yōu)秀律師必備的素質之七，勤奮。律師需要腿勤、嘴勤、腦勤、手勤、眼勤、耳勤。離開這“六勤”，做不好律師。腿勤，調查取證所必須；嘴勤，溝通以及與同行探討案件所必須；腦勤，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所必須，亦為反思進步所必須；手勤，網上搜索所必須；眼勤，充電讀書所必須，亦為知人識人所必須；耳勤，勤于傾聽相關人員的聲音，在法庭上，律師的耳朵要不放過任何一個敏感的詞匯，迅速將其傳遞到大腦中，并適時作出反應。

優(yōu)秀律師所必備的基本素質還有好多，比如說豐富的生活經驗、較強的親和力、律師的知識結構、個人的風采，以及引領團隊前進的能力等等，在此不再一一詳述。

律師專業(yè)化之利弊分析

在簡單分析了優(yōu)秀律師所必備的基本素質之后，就不難分析律師專業(yè)化的利弊。

律師專業(yè)化之利。律師專業(yè)化，可以使律師在激烈競爭的法律服務市場較快較好地分一塊蛋糕，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化，當事人也意識到律師不是萬能的，樂于委托專業(yè)化律師解決相關的法律問題。一般來說，律師專業(yè)化有利于提高法律服務的質量。因為專業(yè)化律師主要研究某一領域的相關法律法規(guī)，通常情況下，會比其他律師更熟悉該領域的法律規(guī)定與相關案件的操作流程。專業(yè)化律師的學習壓力相對較小，法律法規(guī)浩如煙海，不斷更新，由于專業(yè)化律師只研究某一領域的法律適用問題，知識更新的任務要相對小些。專業(yè)化律師在與相關執(zhí)法與司法部門工作人員的溝通也可能更容易一些，因為專業(yè)化律師主要跟自己業(yè)務相關的工作人員打交道，容易熟悉，甚至能夠掌握具體辦案人員的個人風格，脾氣秉性。

律師專業(yè)化之弊。其一，初任律師，在沒有解溫飽的情況下，除非有其他資助，走專業(yè)化道路無法解決自身的生存問題。其二，專業(yè)化律師，受辦理案件領域的限制，視野和把控全局的能力可能受局限，反而無法處理好相對復雜的法律問題。如為公司提供顧問服務的非訟律師，可能很難注意到公司動作過程中的刑事法律風險。其三，有些高端法律服務領域，如投融資領域的法律服務，專業(yè)化律師的初期知識儲備、人際關系積累、辦案經驗的積累時間等都較長。其四，一個律師，如果過早地走專業(yè)化道路，法律知識的結構可能有缺陷，進而又會影響到專業(yè)化領域的法律服務質量。筆者在華東政法大學讀碩士研究生時，導師楊忠孝曾對筆者講過專與博的關系，猶如植樹時挖的樹坑，開口挖得大，接下去才能挖得深。信乎斯言。

律師專業(yè)化的程度

律師專業(yè)化的程度，也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華東政法大學生傅鼎生老師，是華政資深的民法學教授。法官在遇到復雜的民商事案件，有時也會請傅老師去商討解決問題的方案。電視臺也經常請傅老師去做特約嘉賓，請他評判一些熱點案件的法律問題。我曾想，如果傅老師做律師，該不會專打婚姻家庭或者房地產糾紛等民事案件中的某一項案件吧。所以說專業(yè)化的程度也得有個度，比方說刑辯律師，你再細分為經濟案件或者殺人案件的刑辯律師，就沒有意義了，如此反而限制了律師的執(zhí)業(yè)空間。民事案件，我認為傳統(tǒng)民法領域，律師只要基本功扎實，就沒有必要再進一步細化。因為我們國家的民法是以民法通則為總綱，合同法、擔保法，物權法，侵權責任法，知識產權法為目。一個人要想做好律師，總應該把合同法、物權法、侵權責任法等研讀清楚。至于知識產權，特別是專利權領域，涉及到一些技術問題，我認為是可以作為一個專業(yè)化方向的。再比方說勞動法，把它作為一個專業(yè)的方向，也未償不可。再比方說醫(yī)患糾紛，只是侵權責任法當中一類侵權案件，但它涉及到醫(yī)療專業(yè)知識，在該方向專業(yè)化發(fā)展也是可行的。至于公司法領域通常的八類法律服務，大部分公司律師都可以努力做好其中的五項以上，但不同的行業(yè)，業(yè)務特點可能有所不同。除了涉及資本市場的非訴業(yè)務，如果再分成企業(yè)風險防范律師、合同審查律師等，我想可能沒有實際意義。針對不同行業(yè)公司的特點，做行業(yè)律師可能是更明智的選擇。

律師專業(yè)化的時間

有此專業(yè)化的法律服務領域，技術活的成份大于法律思維，如果一個律師認定一輩子從事這一行業(yè)，那么在執(zhí)業(yè)初期，只要有好的師傅，合適的律所，就可以立即去做。大多數情況下，筆者建議，在執(zhí)業(yè)的前三年，還是應該什么案子都做一做，積累一些基本的辦案經驗，較為熟練地把握各類案件的辦案流程。從程序法的角度看，民事案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