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歷史史學(xué)動態(tài)陳寅恪：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素材

PAGEPAGE1陳寅恪：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學(xué)者簡介：陳寅恪陳寅恪，（1890.7.3—1969.10.7）字鶴壽，江西九江市修水縣人，生于湖南長沙，祖籍福建上杭。中國現(xiàn)代最負盛名的集歷史學(xué)家、古典文學(xué)探討家、語言學(xué)家、詩人于一身的百年難見的人物，與葉企孫、潘光旦、梅貽琦一起被列為清華百年歷史上四大哲人。先后任職任教于清華高校、西南聯(lián)大、廣西高校、燕京高校、中山高校等。解放后，先后被選為中國科學(xué)院社會科學(xué)部委員、中國文史館副館長、第三屆全國政協(xié)常務(wù)委員等職。著有《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元白詩箋證稿》《金明館叢稿》《柳如是別傳》《寒柳堂記夢》等。陳寅恪在嶺南的凄慘晚景文|陳寅恪摘要陳寅恪一生視“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比生命還要珍貴，孜孜追求的是學(xué)術(shù)的自由空間無限之大，誓言：“思想之不自由，毋寧死耳?！?949年，毛澤東訪問蘇聯(lián)，斯大林問毛澤東：“貴國的陳寅恪先生現(xiàn)在怎么樣??？”毛澤東環(huán)視一下隨員，沒人知道，他說：“回去打聽一下吧！”原來，斯大林在他的《論中國革命問題》一書里，多處引用陳寅恪著作中的材料。享譽世界學(xué)界的陳寅恪的很多觀點深刻的影響了斯大林了解中國。陳寅恪在學(xué)界的大哥大地位，蔣介石心里很有數(shù)。1948年底，國民政府敗退前擬定了一個“搶救學(xué)人安排”，陳寅恪赫然在前。解放軍包圍北平，蔣介石從南京派飛機冒險飛臨接走了胡適和陳寅恪。蔣介石親自登門撫慰，相勸陳寅恪到臺灣去。陳寅恪婉言拒絕。國民政府廣州“戰(zhàn)時內(nèi)閣”教化部長杭立武動員陳寅恪去臺灣，已經(jīng)移身廣州的陳寅恪表示再視察一下時局再說。杭立武許諾，去香港也行，先給10萬大洋做安家費，再給一套洋房。陳寅恪說，哪也不去了！最終落腳嶺南高校（后并入中山高校）當教授。在當時的史學(xué)界，陳寅恪的學(xué)問可以說是最高峰，會十幾種語言，探討貫穿文史，每有見解必不凡俗。“北大舵手”鄭天挺教授贊譽陳寅恪是“教授中的教授”，北京高校代校長傅斯年說：“陳先生的學(xué)問，近三百年來一人而已?！焙m對他評價：“陳寅恪治史學(xué)，當然是今日最淵博、最有識見、最能用材料的人?！笨袢藙⑽牡浣淌趯﹃愐⊥瞥鐐渲?，說西南聯(lián)大只有兩個半教授，陳寅恪排第一。斯大林過問了陳寅恪之后，陳寅恪被特別關(guān)注。他有眼病，腿病，周恩來總理過問治療方案，派人探望。陳毅、郭沫若、胡喬木等政要都到中山高校去探望過他。中南局書記、廣東省委書記陶鑄對陳寅恪更是愛護入微，多次登門探望他，送去黨的關(guān)懷，把陳寅恪門前的小道漆成白色，兩旁裝上精致的扶手護欄，以免視力微弱的陳先生滑跌，為他配了三名年輕的護士專職護理，體檢看病是常常的事情。陳寅恪小道成為一時美談。學(xué)校也特殊體諒他身體和年齡帶來的不便，他講課可以不上課堂，在自家的走廊里掛塊黑板講課，學(xué)生坐在走廊里自帶凳子聽課，成了中山高校獨具的風(fēng)景。1949年，陳寅恪的去留，備受各界關(guān)注，有肯定的風(fēng)向標的影響?？梢院敛豢鋸埖恼f，陳寅恪留在大陸是中共大陸獲得的意外珍寶，視為和氏璧毫不為過。他學(xué)問如何已不重要，他的象征意義遠遠大于實際作用。對當局的這些暖和，陳寅恪笑納了，但是，好像并不怎樣領(lǐng)情。陳寅恪一生視“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比生命還要珍貴，孜孜追求的是學(xué)術(shù)的自由空間無限之大，誓言：“思想之不自由，毋寧死耳?！彼鵀榱簡⒊谇迦A高校的委屈對著校長曹云祥拍案而起，逼著曹云祥辭職。他曾經(jīng)對日本鬼子在香港對他的威逼利誘堅辭拒絕。他曾對蔣介石總統(tǒng)規(guī)勸他去臺灣的探望報以緘默。他是個學(xué)術(shù)和思想自由到恣意無忌的人，留教嶺南高校后一次聚餐，對曾主見“全盤西化”的校長陳經(jīng)序拿筷子吃飯笑娛：“陳校長，你的‘全盤西化’是假的，我的‘全盤西化’才是真的?！倍嗄炅魧W(xué)的陳寅恪吃面包喝牛奶。才高氣傲的陳寅恪曾賦詩自道：“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绷魧W(xué)時拒絕胡適的幫助，抗戰(zhàn)時拒絕日本人的巨額獻金，拒絕隨蔣去臺，拒絕當中科院歷史二所所長，拒絕毛澤東的紅人、中共的“大秀才”康生的求見，拒肯定他即將出版的《金明館叢稿初編》改動一個詞，寧肯不出……能夠做出一系列拒絕的陳寅恪，注定了1949年后會有非同尋常的坎坷之路。1953年起先，陳寅恪會時常感到氣候的濕冷和威壓，呼吸不夠順暢，他一向追求和堅持的自由已被擠壓的嘎巴嘎巴響。這是63年來懷揣著一顆自由的靈魂闖蕩世界的人，不羈的心從沒有套上過籠頭。前后斷斷續(xù)續(xù)留學(xué)18年，蹤跡遍及東洋、歐洲和美洲是多個國家，卻沒有取得一張學(xué)位證書。他給孩子說明說，留學(xué)是為了學(xué)得真知，一張文憑兩三年就夠了，但是，我不能為一張文憑去堅守，我學(xué)會了一樣?xùn)|西我就要換一個地方了。梁啟超、吳宓把陳寅恪舉薦給清華校長曹云祥，曹云祥問，有何學(xué)位？有何著作？才高八斗的陳寅恪就是沒有學(xué)位，沒有著作，在人們的疑問中做了清華國學(xué)院“導(dǎo)師”。然而，此時，他探討學(xué)術(shù)的路，路障正在重重擺上。他想下馬，轉(zhuǎn)一下身。他把自己將來的路選準在探究兩位前朝女性身上。一位叫孟麗君，一位叫柳如是。孟麗君是藝術(shù)形象，是清代才女陳端生（1751—1769）20歲之前創(chuàng)作的長篇彈詞《再生緣》里的女主子公。故事發(fā)生在元代昆明的三大家族之間。高校士孟士元有女孟麗君，才貌無雙，許配云南總督皇甫敬之子皇甫少華。國丈劉捷之子劉奎璧欲娶孟麗君不成，于是百般構(gòu)陷孟氏、皇甫兩家。孟麗君男裝潛逃，后更名捐監(jiān)應(yīng)考，連中三元，官拜兵部尚書，因舉薦武藝高強的少華抵擋外寇，大獲全勝，少華封王，孟麗君也位及三臺。父兄翁婿同殿為臣，孟麗君卻拒絕相認。終因酒醉暴露身份，孟麗君情急傷神，口吐鮮血，皇上得知，反欲逼其入宮為妃，孟麗君怒氣交加，進退兩難。陳端生至此輟筆。這個大團聚的戲很傳統(tǒng)，但因為不愿入宮作妃，孟麗君的形象便奇崛起來。估計陳寅恪看中了這個奇崛的尾巴，從孟麗君的怒氣中，找到了心情做巢的樹枝。陳寅恪眼睛做過兩次手術(shù)，現(xiàn)在僅余微光，60萬字的《再生緣》重讀已沒有可能。他憑借自己的記憶，在助手的幫助下，只用了半年時間就完成了六萬字的論著《論再生緣》。他的學(xué)生回憶，陳寅恪眼睛好的時候講課總是瞇縫著，只在興奮的時候才突然睜大。晚年體力不濟的時候，卻感到他隨時大睜著眼睛，目光如炬?！墩撛偕墶烦霭媲壅?，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拿去之后卻始終不能付梓。陳寅恪在清華高校的學(xué)生胡喬木來訪，問及出書。陳寅恪說：“蓋棺有期，出書無日！”1961年8月，陳寅恪只好將油印本的《論再生緣》送給遠道來訪的哈佛高校同學(xué)吳宓作為紀念。陳寅恪創(chuàng)作《柳如是別傳》是在六十年頭早期起先，他行動不便，目光微茫，全靠自己開列書單，助手讀給他聽，聽后構(gòu)思，再口述由助手記錄。為著述這部80萬字的傳記，他有時一天要工作十幾個小時。他對吳宓感慨：柳如是一個倚門賣笑的弱女子，在明清易代之際，比五尺男兒更看重家國大義，要為這個被士大夫輕視的奇女子立傳，以此表彰“我民族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柳如是是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艷之首。陳寅恪為她作傳的《柳如是別傳》也沒能在生前看到它出版。陳寅恪把他人生的脈脈余輝投注到這兩個奇女子身上的時候，是否有在為自己作傳的味道呢？“著書唯剩頌紅妝”啊。他給吳宓的詩中表明道。1966年7月，在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地動山搖的聲浪里，一頂一頂帽子橫著豎著朝陳寅恪的頭上飛，一頂比一頂重沉，“牛鬼蛇神”、“封建余孽”、“死不改悔的走資派”，指斥他大肆揮霍國家財產(chǎn)，享受高級護理待遇，吃美帝國主義藥品，簡直是罪惡累累。在當時的南國很少能夠找到一條像陳寅恪這樣的大魚，捉到了，興奮之余發(fā)泄也就更其卑劣，殘酷。先是助手黃萱被趕走，三名護士被撤出，停發(fā)工資，凍結(jié)存款?！笆髂溩恪钡年愐『屠习樘乒o成了坐以待斃的無頭蒼蠅。大字報遮天蔽日的糊過來。人們筆走龍蛇的書寫和生氣的聲討簡直處于瘋狂的巔峰。陳寅恪居住的一號樓轉(zhuǎn)瞬之間被糊成了一具白棺材，外墻，窗子，門上，床頭，甚至陳寅恪的衣服上都糊滿了大字報。遠望去，像下了一場南國恒久見不到的大雪。唐筼很悲戚，說，人還沒死呢，就起先吊孝了？抄家。紅衛(wèi)兵一撥一撥沖進來，劫掠了陳寅恪視為心尖的手稿和陳夫人祖父歷盡劫波的20多份手札以及其他物品，查封了陳先生視為珍寶的藏書。陳寅恪那雙如炬的眼睛視而不見，耳畔的聲聲叫囂讓他心靈一陣陣顫抖。高音喇叭從門從窗子接進了他的室內(nèi)，一只喇叭就是一只咆哮的老虎，轉(zhuǎn)身是一只，再轉(zhuǎn)身又撲過來一只。他感到無處藏身。他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座無邊的森林，他想逃離。他的耳畔吼叫著“斗斗斗”“死死死”“牛鬼蛇神”這些稀里糊涂的詞匯。他的屋子令他感到恐怖極了。喇叭里每喊他的名子他都一陣顫抖，褲子就濕了。1969年春節(jié)后，陳寅恪一家被掃地出門，搬到中山高校校內(nèi)西南區(qū)50號。奄奄一息的陳寅恪躺在木板床上靠流質(zhì)維持生命，見到偷偷來探望他的親人不住的流淚?！霸旆磁伞边€會時時間顧陳寅恪的“寒舍”，拳打腳踢逼迫所謂證詞，連他的老妻唐筼也不能免于拳腳服侍。陳寅恪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非常哀痛。他是五四文化名人中忠于夫妻感情的很少的人，夫妻一生不離不棄。他為妻子唐筼寫了挽聯(lián)：“涕泣對牛衣，卌（xi）載都成腸斷史。廢殘難豹隱，九泉稍待眼枯人”。陳寅恪對老妻嘆道：“我現(xiàn)在如在死囚牢中啊?！狈蚱尴鄬Χ?，泣至血淚。1969年10月7日早上，心力衰竭的陳寅恪咽下最終一口氣。一個月后，他的妻子唐筼撒手人寰。陳寅恪夫婦死后并未入土為安，骨灰放在殯儀館里。他要“遇黃而安”。2001年，飲譽世界的畫家黃永玉得知他敬慕的大師陳寅恪夫婦尚未安葬好，主動和陳寅恪的女兒取得聯(lián)系，情愿出錢出力玉成此事。黃永玉是湘西人，感念陳寅恪的祖父陳寶箴做湖南巡撫期間在湘西治河、養(yǎng)民的恩德，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