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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其它相關論文-全球化趨勢：一種現(xiàn)實主義的再思考全球化的產生和發(fā)展，其根源或者說動力究竟是什么？對于這一問題，學者們似乎出奇地保持了大致相同的看法，這個看法也就是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里所表述的觀點：全球化是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擴展的一個結果。這樣的看法揭示了全球化過程的一個基本方面。正如馬克思所從不忽略的，政治對經濟具有反作用。有一些重要的現(xiàn)實主義者從另一個思路出發(fā)強調了國際政治基礎對于國際經濟合作的重要作用。本文先簡要回顧馬克思主義和自由主義的研究思路，然后具體地探討國際政治結構對于全球化的作用。本文的目的在于揭示，在經濟全球化的光環(huán)后面，始終籠罩著霸權的巨大陰影，現(xiàn)實主義理論（主要是結構現(xiàn)實主義）對于全球化現(xiàn)象仍然具有極為重要的解釋力。一、關于全球化的自由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全球化起因于經濟活動的自由化和國際化，這是顯而易見的。盡管西方經濟學家對國際經濟的自由化有著不同的觀點，但在這一點上有著共識。正如一位學者所指出的：“全球化是國際經濟活動的國際化和自由化發(fā)展到高級階段的必然產物。最早起源于16-17世紀大西洋沿岸的自由市場經濟，經過300多年世界歷史的淘洗，經過國際關系海納百川式的填充和修正，今天終于形成了洶涌的全球化浪潮。這是市場經濟內在邏輯的必然結果。這種內在邏輯一旦走上了國際化的軌道，是不會停息的。無論是大衛(wèi)李嘉圖還是卡爾馬克思，都對這種內在邏輯做出過深刻揭示?！?如他所述，卡爾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里所表述的思想被大多數(shù)學者接受成為解釋全球化動力的經典之一。馬克思對經濟全球化的根源作了如下精彩的論述：“隨著美洲和通往東印度的航線的發(fā)現(xiàn)，交往擴大了，工場手工業(yè)和整個生產運動有了巨大的發(fā)展。從那里輸入的新產品，特別是進入流通的大量金銀完全改變了階級之間的相互關系，并且沉重的打擊了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勞動者；冒險的遠征，殖民地的開拓，首先是當時市場已經可能擴大為而且日益擴大為世界市場所有這一切產生了一個歷史發(fā)展的新階段”2這是什么樣的一個階段呢？就是資本主義開始全球擴展、建立起全球性的經濟和政治體系的一個階段，就是全球化開始加速發(fā)展、真正形成的階段。馬克思進一步指出：“不斷擴大產品銷路的需要，驅使資產階級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須到處落戶，到處開發(fā)，到處建立聯(lián)系。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這些工業(yè)所加工的，已經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來自極其遙遠地區(qū)的原料；它們的產品不僅供本國消費，而且同時供世界各地消費。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tài)，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馬克思的這些話已經過去了150多年，但是與我們今天所處的時代卻非常契合。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資本主義經濟帶來全球化是一個長期的、內在的邏輯，它發(fā)展的時間越久，這種趨勢就越明顯?；谶@樣一種經濟解釋，馬克思看到了在資本主義經濟擴張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資產階級全球統(tǒng)治。“正像它（資產階級）使鄉(xiāng)村從屬于城市一樣，它使未開化的國家從屬于文明的國家，使農民的民族從屬于資產階級的民族，使東方從屬于西方?！薄耙痪湓?，它按照自己的面貌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世界。”4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樣一種理論對于馬克思主義來說，不僅在國內適應，在國際層面上也適應。與之相對應的，先是在19世紀末形成了全球殖民體系，殖民體系瓦解之后形成的中心國家與外圍國家，仍然是不平等的世界體系。經濟全球化加深了“核心國家”對“邊緣國家”、國際資產階級對國際無產階級的剝削。沃勒斯坦所提出的“世界體系理論”典型地反映了全球殖民體系結束后不平等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仍然存在并且對發(fā)展中國家造成巨大損害的看法。5新馬克思主義現(xiàn)代化理論中的“依附”理論明確地把發(fā)展中國家的不發(fā)達歸根于資本主義在世界范圍內的積累。6不僅如此，全球化還使得發(fā)展中國家和政府已經淪為國際壟斷資本的“代理人”。7因此，馬克思主義敏銳地捕捉到了全球化給各個國家之間實力對比所帶來的不同影響：全球化加強了一些國家，也損害了一些國家，造成了這些國家之間經濟地位和經濟實力的不平等。經濟實力的不平等造成了軍事實力的不平等。自近代以來，軍事實力的發(fā)展嚴重地依賴于經濟的發(fā)展。正如小約瑟夫奈所說：“工業(yè)技術在戰(zhàn)爭中的應用，產生了極其深遠和重大的影響?！?19世紀60年代鐵路技術在軍事上的應用，帶來了俾斯麥“鐵血政策”的輝煌戰(zhàn)果。肯尼思沃爾茲在談到進入核門檻的巨大障礙時說，“技術和規(guī)模的限制極不利于中等國家與大國進行核競爭。”9國家間的力量分配結構決定著國家間的價值分配體系，即國際權力體系。馬克思主義關于經濟決定政治在這個意義上是正確的，這個觀點本質上和現(xiàn)實主義是一致的。經濟自由主義同樣相信經濟全球化根源于自由市場經濟的內在邏輯。不過它和馬克思主義不同，它沒有對市場經濟進行批判，相反它相信不加限制的自由貿易可以發(fā)揮各個國家的比較優(yōu)勢，從而增加所有國家的福利。10在16世紀到18世紀，重商主義基本支配著國際貿易的理論和政策。重商主義鼓吹國家管制外匯，鼓勵出口，限制進口。自由主義的興起就是對重商主義的批判。古典的經濟自由主義者如亞當斯密指出，世界經濟的“餡餅”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國際貿易可以使各國利用專業(yè)化和勞動分工的優(yōu)勢來提高勞動生產率、優(yōu)化資源配置，從而做大經濟“餡餅”。11基于這樣一種看法，自由主義對經濟全球化的影響自然地得出了樂觀的結論：相互依賴、全球化和國際制度的加強將帶來世界的和平。這方面有代表性的理論是“貿易和平論”和新自由主義（“制度和平論”）?！百Q易和平論”的代表人物是理查德羅斯克蘭斯。他在貿易國家的興起一書中指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世界上發(fā)生的一個有趣的變化是，和平貿易戰(zhàn)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效得多。國家通過工業(yè)發(fā)展和技術進步，可以改變自己在國際政治中的地位，其他國家也可以通過國際合作，從貿易擴展和增長中獲利。”12而且，貿易國家本身也會因為參與貿易而發(fā)生改變，可能在國家的內部產生一個反對戰(zhàn)爭的社會結構。因此，相互依賴、日益全球化的經濟將使得和平更加可能。與古典自由主義不同，新自由主義的國際關系理論并不認為日益加強的經濟全球化和日益重要的經濟利益會自然而然地導致國家間的合作與和平。新自由主義的代表人物是羅伯特基歐漢。新自由主義本身不是一個關于全球化的理論，而是和結構現(xiàn)實主義一樣的關于國際體系研究的結構理論。13新自由主義的邏輯是，“由于處于復合相互依賴中的各方意識到發(fā)生沖突的代價太高，成員間為了管理和限制利益沖突而達成一系列的制度安排?！?4國際制度通過確定議題、提供談判場所、監(jiān)督協(xié)議實施、增加透明度等可以使國家增強對預期收益的信心，從而促進合作的不斷進行。這種合作反過來加深了各國的相互信任和經濟的相互依賴，全球化時代因此是國際制度進行全球治理的時代，是新自由主義理論具有主要解釋力的時代。15全球化呼喚并加強國際制度，國際制度規(guī)范和促進全球化。也就是說，國際制度已經從全球化的一個政治結果，發(fā)展為全球化的一個政治動力。那么，全球化動力的經濟解釋是不是可以完美地解釋所有的全球化現(xiàn)象呢？這樣一個問題許久以來并沒有得到所謂的“全球化學者”們的注意。既然全球化帶來了國家間的相互依賴，限制了國家的主權，為什么國家還是自愿地步入這一泥潭？如果說因為全球化增添了人民的福利，所以國家樂意順從這一潮流的話，那是站不住腳的，因為正是深深卷入全球化的歐美國家對跨國公司利用全球化降低勞動者的福利進行了廣泛的質疑。既然全球化對國家施加了越來越大的限制，為什么國家還是維持著作為主要經濟單元的地位？事實上，國家干預經濟的權力增加了，而不是減少了。另外一個必須注意到的現(xiàn)象是，在全球化似乎大行其道的今天，世界的大部份地區(qū)還是停留于全球化浪潮之外，并沒有對這一潮流做出積極的回應。而主要大國卻爭相采取相似的政治和經濟模式，從而表現(xiàn)出“全球化”的特色。自由主義和馬克思主義難以回答這些問題。在下面的分析中我們將會看到：經濟全球化的發(fā)展不僅受制于國際政治，而且其動力深深地根植于國際政治之中。二、關于全球化的結構現(xiàn)實主義理論結構現(xiàn)實主義本身也不是一種全球化理論。與自由制度主義不同，結構現(xiàn)實主義從政治的角度對全球化趨勢做出了解釋。全球化的動力不僅根植于市場經濟的內在邏輯，而且來源于國際結構的壓力，深深地依賴于國際政治的基礎。在國家間的力量分配結構一定的情況下，國家間政治關系對國家間經濟關系有著極為重大的影響。根據(jù)沃爾茲的定義，在國家具有相似功能的情況下，國際結構依賴于兩個要素：系統(tǒng)排列的原則和單元之間的力量分配。16在無政府狀態(tài)下，國家依靠自助的原則進行競爭與合作，國際結構則對國家進行選擇。國際結構的壓力體現(xiàn)為兩個方面：首先，結構使競爭中的國家不斷地“社會化”，社會化促進國家的特點和行為之間出現(xiàn)相似性。沃爾茲用公司的境遇來類比國家，“幸存下來的公司都具有一定相同的特點，而那些破產的公司則缺乏這些特點。競爭鞭策著行為者，促使他們調整自身，采取社會化的最能為人接受和最成功的行事方式。”17同樣，在無政府狀態(tài)下，國家如果不向成功的領先模范學習，那么就會在日益激烈的國際競爭中落伍，隨之而來的是“落后就要挨打”。社會化的過程就是一種不斷模仿、學習的過程。社會化導致的國際政治結果既是均勢的自然生成，也是各國本身的體制趨于相似。這種現(xiàn)象在國際關系史上是很明顯的。例如，在1870年普魯士令人意外的擊敗法國以后，歐洲大國和日本紛紛仿效了它的軍事參謀制度。這種仿效更廣泛地發(fā)生在政治和經濟的體制甚至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這種現(xiàn)象，一方面導致了所謂的全球化趨勢，包括政治民主化浪潮的第三波、市場經濟的全球擴展；另一方面體現(xiàn)了所謂的霸權國的“軟權力”。18近代以來，在國際關系中存在著兩個霸權國：英國和美國。由于它們所處的領先地位，也自然成為其他國家效仿的對象，它們制定的國際規(guī)則也容易得到大多數(shù)國家的認可。英國在1864年廢除了谷物法，選擇了貿易自由化，后來又通過一系列雙邊條約，促進了自由貿易的發(fā)展。當時英國的力量正處于鼎盛時代，勞動生產率高，比較優(yōu)勢明顯，所以國際經濟的自由化正好符合它的利益。自由化的國際經濟體制的形成依賴于英國的示范和各國的仿效。在自由放任學說居于當時各國主導思想的情況下，政府基本上沒有什么經濟權力，全球化在當時取得了“空前絕后、無與倫比的成就?！?9二戰(zhàn)以后，美國作為國際體系中的霸權國，一方面通過自身的示范，另一方面通過建立一系列滲透了自由化原則的國際機制，極大地促進了全球化的發(fā)展。但是，當時國際體系中的另外一個霸權國蘇聯(lián)，同樣吸引了一些東歐國家、亞洲國家的仿效。兩者都根源于國際政治的社會化效應。冷戰(zhàn)結束以來，自由市場經濟模式席卷了世界上的絕大部分國家，美國的模式和文化居于統(tǒng)治地位。在國際制度“內化”20為國家利益的背后，是仿效霸權國以在競爭中至少“不落伍”的心理。沒有各國對經濟自由化原則的信奉，沒有體現(xiàn)了自由化原則的國際組織的努力，限制國家主權的“全球化”斷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21結構不僅使國家在國際體系的競爭中參與深刻的“社會化”過程，而且為全球化的發(fā)展提供了一個政治的平臺。兩位德國學者斷言：“沒有政治決策就沒有全球化?！?2羅伯特吉爾平是“霸權穩(wěn)定理論”的倡導者。他認為：“全球化程度取決于政治基礎，如果大國不能加強它們之間的經濟和政治聯(lián)系，這種政治基礎很可能瓦解?！?3在霸權穩(wěn)定理論看來，只有存在一個世界經濟和政治的領導者，國際體系才可能趨于穩(wěn)定。有穩(wěn)定才會有發(fā)展，這是顯而易見的。因此，吉爾平十分擔心美國國內的保守主義傾向，對全球化的前景表示憂慮。他指出，冷戰(zhàn)結束后，美國及其盟友實行了更加狹隘的政策，強調在本地區(qū)而不是在全球范圍內解決經濟問題。24區(qū)域化的進程和“戰(zhàn)略貿易政策”都在損害全球經濟的進程。因此，美國必須改變自己的政策，重新?lián)撈鸸芾砣蚪洕闹負?。結構的壓力一方面是全球化的動力，另一方面卻是全球化發(fā)展難以克服的巨大阻力。由于國家間的經濟關系仍然是基于國家單元之上的，因此，經濟關系對于國家來說，關鍵還在于使自己在競爭中取勝。只有這樣，國家的安全和繁榮才能得到保障，政府才能得到國民的支持。經濟關系是一個手段，本身并不是國家的最終目標，國家的經濟政策必然首先服從于國家的主權和安全利益。只要民族國家沒有消亡，民族利益而不是經濟利益更不是世界經濟的總體利益仍然會是國家政策的根本動力。在國際競爭中取勝以確保自己安全和繁榮的心理一方面促使國家不斷模仿先進的國家，另一方面又時時刻刻關注著自己的主權，防止被過分的專業(yè)化以至于在不知不覺的不平等的相互依賴中喪失行動的自由。沃爾茲指出，“在自助系統(tǒng)中，由于對安全的考慮是首要問題，因此，經濟利益被置于政治利益之下?！庇捎诟鲊墓δ芟嗨?，因此“各國絕對得不到完全分工所帶來的政治上和經濟上的好處。#8943；雖然國與國之間相互競爭，但這種競爭卻不是各自竭力而為、為共同利益而共同生產更多的產品的競爭?！?5在現(xiàn)實的國際競爭中，所有的大國都試圖走“綜合發(fā)展的道路”，所以我們把大國之間的競爭稱為“綜合國力”的競爭。即使是霸權國，出于對日本崛起并逐漸控制美國一些重要工業(yè)部門的恐懼，克林頓政府時期就曾大力推行“戰(zhàn)略貿易政策”。二戰(zhàn)以來，國家干預經濟的權力要比一戰(zhàn)前大得多，主要大國在所謂的相互依賴中減少而不是增大了自己的依賴程度。由于兩極結構和單極結構里大國間力量差距的進一步擴大，這些單元之間的相互依存度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