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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與海豆瓣書評 老人與海是諾貝爾文學(xué)獎級別的巨著，看看豆瓣的文藝青年怎么評價這本書。 一 在我初次撰寫本文的那些天，我在校園散步時讀到一則訃告，本校一位退休工人在家中去世，享年104歲。訃告特別提到，他生前是一位淡泊、儉樸的老人。我在對他油然升起敬意的同時，也產(chǎn)生一絲驚訝，我從訃告中得知，他與我同居一幢宿舍，而我卻對他一無所知，甚至素未謀面。 我由此想到另一條死訊，xx年1月15號，全世界的重要媒體都競相報道了一條古巴東哈瓦拉的消息： 一個叫格雷戈里奧富恩特斯的漁民病逝，享年也是104歲。同時配發(fā)的，還有他的照片，棒球帽下，一張蒼老而快活的臉。一夜之間，這個死去的老漁民成了繼菲德爾卡斯特羅和切格瓦拉之后，最廣為人知的“古巴人”。 他曾創(chuàng)下何種豐功偉績而能享有如此的哀榮呢?沒有，他僅僅是一介普通的漁民，就像我那位104歲的老鄰居一樣平凡，或者說，就像海明威老人與海中的老人圣地亞哥一樣普通。 但關(guān)鍵之處也正在這里：富恩特斯恰好就是圣地亞哥的原型。老人與海也許是整個歐美文學(xué)中迄今為止最偉大的一部中篇小說，當(dāng)它為海明威贏得1954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之后，富恩特斯就和圣地亞哥一起名垂不朽了。 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1920年代末，海明威在海上邂逅富恩特斯，后者向他講述了自己21歲時捕獲一條1000磅重的大魚的經(jīng)歷。這段經(jīng)歷成為一顆種子，植入海明威的體內(nèi)，在20多年之后，他寫出了老人與海。如果富恩特斯真是小說主人公原型的話，那么，這20多年的光陰已經(jīng)把他變成了一個小說中“枯瘦干癟”、“顴骨上有些皮癌黃斑”的老頭子。 這會使人有些懷疑，老人與海的真正主角真就是富恩特斯嗎? 1961年海明威吞槍自盡之后，富恩特斯由于過度悲哀而無法出海，從此在家中接待全球各地的游客，講述自己捕獲大魚以及和海明威交往的故事。這是一項收費(fèi)服務(wù)。今年暑假我曾去瀘沽湖旅游，聽摩梭末代王妃講述往事，明碼實(shí)價是一人二十元錢，富恩特斯的收費(fèi)想來也應(yīng)該不低。反正，他以此積累了財富，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靠抽哈瓦拉雪茄、喝朗姆酒和看漂亮的姑娘，又樂陶陶地生活了近半個世紀(jì)，最后大概是含笑而卒吧。從他的身上，我們可以找到一個關(guān)鍵詞，這就是“不朽”。 是什么東西讓這樣一個老漁民得享不朽的呢?是文學(xué)。 在這顆有人類居住的星球上，文字是最不朽的，比石頭都還要永恒。一塊石頭通過文字的描述，可以成為在山崖上展覽千年的神女峰、望夫石，即便在風(fēng)化、坍塌之后，人們也會借助文字重新塑造或者重新指認(rèn)。在古代的建筑中，幽州臺、黃鶴樓、岳陽樓、滕王閣也許是最為著名的，不過我們可以設(shè)想，沿著中國的長江、大湖，不曉得曾興修過多少這樣的建筑，它們在時間的風(fēng)雨和兵燹中淪為了廢墟，而唯有幽州臺、岳陽樓、南昌滕王閣這樣的建筑才得以代代重建，因?yàn)槔畎?、崔灝、范仲淹、毛澤東的詩詞文章賦予了它們死而復(fù)生的神性，換一句話說，它們已經(jīng)不是登高覽勝的土木之身，而成為某種喚醒記憶的道具，和與天下同悲同喜的情懷、故人遠(yuǎn)去的背影、秋水長天的景色，融匯為了不可分離的整體。 一個有趣的事情是，今年冬天我回了一次閬中老家。閬中是一座地道的古城，嘉陵江三面環(huán)繞，北邊的玉臺山腰，也矗立著一座滕王閣，和南昌的滕王閣一樣，都出自唐高祖李淵第22子、滕王李元嬰之手。據(jù)記載，當(dāng)時南昌滕王閣規(guī)模甚小，而閬中滕王閣巍然宏麗，但所不同的是，前者流芳千古，而后者聲名不出蜀中，原因很簡單，王勃才華橫溢的滕王閣序?qū)懙氖悄喜?。這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大概在曹丕說出“蓋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之后，追求不朽就成了中國文人的一個理想和一種焦慮。面對河山的興廢滄桑，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的文人看到了“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土丘”，也體會到能夠超越時間而存在的，只有他們?yōu)榇硕髋兜脑娦小?“故壘西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詩歌、文學(xué)，就是映照歷史廢墟和人們心靈的月光。公元1172年，喝醉酒的陸游于細(xì)雨中騎驢入蜀，在劍門關(guān)口他有過短暫的佇足，陰沉的天空和嵯峨的群山讓他有了些眩暈和悵惘。這個一生都在牽掛家國、功名的中年知識分子發(fā)出了一個疑問： 此身合是詩人末? 他沒有找到答案，而這句詩這個疑問卻從此流傳下來，成為了后世文人悵惘和把玩的一個源頭。 我們?yōu)槭裁炊鴮懽髂?文學(xué)的價值何在呢?就實(shí)用性而言，純文學(xué)就跟月光一樣，根本就沒什么價值。陽光帶給我們光明和溫暖，萬物因此而生長。沒有月光，生命照樣生生不息。但我們可以設(shè)想，沒有月光的夜晚，是漆黑的，沒有夢想的，也許肉體依舊存在，卻沒有了心靈的位置。文學(xué)是為安置心靈而存在的，又仿佛是紅樓夢中那塊女媧補(bǔ)天剩下的石頭，它是無用的，卻正好用來銘刻虛無的東西：人類短暫的幸福和永久的哀愁。 法國解放報曾經(jīng)向全世界的300個作家提出同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而寫作?” 回答卻是完全不同的。說得大點(diǎn)，是為了改造社會，說得小點(diǎn)，是為了討朋友喜歡。這都沒有切入最本質(zhì)的部分，因?yàn)檠哉f的困難，也許是有意的回避，真正的作家，僅僅是為了個人的記憶而寫作的。 記憶是對往事的追懷，它可以濃縮為一首傷感、含蓄的小詩，“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fēng)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币部梢跃哂刑焯冒愕拈L度，比如紅樓夢、追憶逝水年華。在記憶的撩撥下，想像力可以恣意蔓生，無窮無盡，比如?？思{叢林般的南方小說，馬爾克斯天馬行空的百年孤獨(dú)文學(xué)家總是背對未來、面向過去寫作的，這一點(diǎn)恰好與自然科學(xué)家背道而馳：科學(xué)擁護(hù)進(jìn)化，文學(xué)耽溺沉湎。當(dāng)新時代到來的時，文學(xué)家都心懷疑懼，而為記憶中的生活吟唱挽歌。 回到海明威的老人與海。這部小說其實(shí)只講述了一個簡單的故事： 一個老漁民在持續(xù)四十天的不走運(yùn)之后，捕獲了一條前所未有的大魚，但后來成群的鯊魚趕來把魚肉啃噬一空，老頭子運(yùn)回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