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doc

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2009年第3期總第67期北京化工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journalbeijinguniversityofchemicaltechnology(socialsciencesedition)no.3.2009totalno.67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鄧昭祺(香港大學(xué)中文學(xué)院,香港薄扶林道)摘要1張愛玲的小說小團圓于2009年春天在兩岸三地出版后,立即高踞暢銷書榜榜首位置,使這位已逝世十多年的作家.再次成為文壇的熱門話題.不少讀者把小團圓中出現(xiàn)的每個人物和張愛玲的親友畫上等號.把小說看成是作者的自傳:另外一些讀者卻認為小說中不乏虛構(gòu)成分,實在不應(yīng)該把它當作張愛玲現(xiàn)實生活的寫照本論文從這個討論焦點出發(fā).嘗試在作者的其他著作,作者親友的著作和作者前夫胡蘭成的今生今世里,找出與小團圓內(nèi)容相關(guān)的資料,詳細分析比較,希望能夠更準確,更深入地了解這位杰出女作家的生平和內(nèi)心世界關(guān)鍵詞張愛玲;小團圓;自傳中圖分類號i247.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6639(2009)03005209自從著名旅美學(xué)者夏志清教授在英文著作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里,把張愛玲(19201995)與魯迅,沈從文等相提并論后.她在中國文壇就取得崇高地位.甚至贏得中國文學(xué)大師稱號近幾十年來對張愛玲的研究方興未艾.慢慢形成了張學(xué).喜歡她的讀者自稱張迷.師承她的女作家被視為張派門人這種張愛玲熱在1995年她逝世后的幾年持續(xù)升溫.海峽兩岸研究她的生平和作品的學(xué)術(shù)著作不斷涌現(xiàn),光是傳記類的專著便有數(shù)十種.張愛玲逝世12年后,再度成為新聞人物,因為她的短篇小說色戒在2007年被奧斯卡金像獎大導(dǎo)演李安改編,搬上大銀幕.哄動一時.在電影上映的前后幾個月,中外報刊經(jīng)常登載談?wù)搹垚哿岬奈恼抡斶@股熱潮隨著時間慢慢退卻的時候.2009年春天張愛玲遺作小團圓在兩岸三地出版2,使她再次成為文壇的熱門話題.這部小說出版后.迅即登上臺灣,香港和國內(nèi)暢銷書榜榜首位置.報刊和互聯(lián)網(wǎng)上同時開展了鋪天蓋地的討論討論的焦點.落在小說的自傳性質(zhì):不少讀者把小團圓中出現(xiàn)的每個人物和張愛玲的親友畫上等號,把小說看成是作者的自傳:另外一些讀者卻認為小說中不乏虛構(gòu)成分.實在不應(yīng)該把它當作張愛玲現(xiàn)實生活的寫照本論文從這個討論焦點出發(fā).嘗試在作者的其他著作(主要是自傳對照記,),作者親友的著作和作者前夫胡蘭成的今生今世里,找出與小團圓內(nèi)容相關(guān)的資料,詳細分析比較,希望能夠更準確,更深入地了解這位杰出女作家的生平和內(nèi)心世界一,張愛玲撰寫小團圓的動機張愛玲在1975年l0月16日寫給好友宋淇的信上說,她趕寫小團圓的動機之一,就是當時臺灣作家朱西寧正在根據(jù)她的前夫胡蘭成所提供的資料,動手寫張愛玲傳記.張愛玲無法阻止朱西寧這樣做,所以有意在朱著出版之前寫好自傳小說小團圓,免得她和胡蘭成之間的戀情.只有胡氏一家之說5.宋淇認為小團圓是一本專利的自傳體小說,一定會有人指出:九莉就是張愛玲.邵之雍就是胡蘭成,而胡蘭成也會洋洋得意地不停說:九莉就是愛玲,某些地方是真情實事,某些地方改頭換面.其他地方與我的記憶稍有出入73宋淇希望張愛玲能改寫女主角九莉,務(wù)使讀者不能把她看成是張愛收稿15t期2009-08-22作者簡介鄧昭祺(1948一),男,廣東三水人,香港大學(xué)中文學(xué)院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xué)研究.2009年第3期鄧昭祺: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53玲本人.但是他知道這個辦法行不通.因為等于重寫全書.所以他提議張愛玲把男主角邵之雍改為最后被殺的雙重間諜.以免讀者一眼看出邵之雍就是胡蘭成張愛玲回信說她不熟悉間諜小說的寫法,因此不能依照這個方法改寫8.從這些通信,我們可以知道小團圓的內(nèi)容包括了張胡之戀的一些真實寫照.另外,夏志清看了張愛玲的張看?自序后,曾經(jīng)建議她寫祖父母與母親的事.張愛玲回信說:你定做的小說就是小團圓.可見這本小說也寫到她的家事9.下面比較張愛玲的生活經(jīng)歷和小團圓的情節(jié),以說明小團圓濃厚的自傳色彩.二,張愛玲的生活經(jīng)歷與小團圓的情節(jié)比較(一)女主角的家族張愛玲在對照記里說,有一天她放假回家,弟弟故作不經(jīng)意地告訴她:爺爺名字叫張佩綸.她問道:是哪個佩?哪個綸?又有一天她放假回家,弟弟給她看新出版的歷史小說孽海花,并撂下一句,說是爺爺在里頭.張愛玲急忙翻看.專揀姓名音同字不同的,找到兩個姓莊的:是嫖妓丟官后.在湖上逍遙的一個?看來是另一個._l0小團圓里也有類似的記載.有一次女主角盛九莉的爸爸盛乃德和后母耿翠華談起一本剛出版的歷史小說清夜錄,九莉聽說書中寫到她的祖父.于是也把這本書拿來閱讀.她不知道書中哪個人是祖父.因此問她的弟弟盛九林.九林把祖父的名字寫給她看:九莉也看了清夜錄,聽見說里面有她祖父.看著許多影射的人名有點惴惴然,不知道是哪一個.是為了個船妓丟官的還是與小旦同性戀愛的?爺爺名字叫什么?她問九林.又道:是哪兩個字?他寫給她看it.張愛玲小時候讀曾樸的小說孽?；?知道祖父張佩綸(在小說中名為莊佑培)在中法戰(zhàn)爭爆發(fā)時.在臺灣福建沿海督師大敗后.李鴻章(在小說中名為威毅伯)不念舊惡讓他在衙中作記室ll2.有一天他在簽押房里驚鴻一瞥看見東家如花似玉的女兒,又讀到她作的一首題為雞籠的七律,后來李鴻章暗示他前來求親.張愛玲在對照記說:我看了非常興奮.去問我父親.他只一味辟謠.說根本不可能在簽押房撞見奶奶.那首詩也是捏造的爺爺奶奶唱和的詩集都是爺爺作的,我姑姑說.奶奶就只有一首集句是她自己作的:四十明朝過.猶為世網(wǎng)縈.蹉跎暮容色,煊赫舊家聲13這段文字,大同小異地在小團圓里出現(xiàn).女主角九莉小時候看了當時新出版的一本歷史小說清夜錄,知道她祖父的政敵不念舊惡,在他倒霉的時候用他做師爺,還把女兒嫁給他.小團圓寫父親盛乃德和后母耿翠華談?wù)撨@本小說的情景時說:乃德繞著圈子踱著.向煙鋪上的翠華解釋我們老太爺不可能在簽押房驚艷.撞見東翁的女兒.仿佛這證明書中的故事全是假的九莉的姑姑盛楚娣看過清夜錄后,對九莉說:奶奶那首詩是假的集子里唱和的詩也都是爺爺作的.奶奶只有一首集句.自己很喜歡:四十明朝過.猶為世網(wǎng)縈.蹉跎暮容色.煊赫舊家聲.153這里最值得我們留意的就是,小團圓里并沒有提及祖母曾經(jīng)作過一首七律.楚娣無端對九莉說奶奶那首詩是假的實在有點費解.如果讀者沒有看過對照記或孽海花,就不能理解那首詩指的究竟是什么.大概張愛玲在對照記里提過這首雞籠七律后,一時忘記在小團圓里再次清楚交代.以致出現(xiàn)這個文理稍欠通順的地方.張愛玲沒有見過祖父祖母.但從姑姑121中.她知道不少關(guān)于他們的生平事跡對于張愛玲祖母的皮膚,對照記里有下面一段描寫:我記得扒在奶奶身上.喜歡摸她身上的小紅痣.我姑姑說:奶奶皮膚非常白.許多小紅痣.真好看.她聲音一低:是小血管爆裂.ll6從醫(yī)學(xué)角度看,小紅痣的形成.并不由于小血管爆裂,而是由于毛細血管擴張.作者在對照記里的這點小錯誤,也同樣見于小團圓.九莉的姑姑楚娣.對母親(就是九莉的祖母)的皮膚有如下描述:奶奶非常白,我就喜歡她身上許多紅痣.其實那都是小血管爆炸.有那么個小紅點子.我喜歡摸它il7這里的爆炸,應(yīng)該是爆裂.如果說小團圓里九莉的祖母其實就是張愛玲的祖母.應(yīng)該是頗合理的推論張愛玲在對照記中說,她曾經(jīng)要求帶大她的老女傭講點我祖母的事給我聽.她想了半天方道:老太太那張總是想方(法)省草紙.小張愛玲聽后覺得大煞風(fēng)景.但是也可以想像我祖母孀居后坐吃山空的恐懼18小團圓里的九莉也曾經(jīng)要求帶她的老女傭韓媽講一些祖母的事情給她聽.九莉?qū)n媽說.54北京化工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9年第3期你講點奶奶的事給我聽.她想了想:從前老太太省得很喏!連草紙都省.九莉聽著有點刺耳,但是也可以想像,與她父親的恐怖一樣.都是永遠有出無進的過日子.張愛玲的祖母省草紙.九莉的祖母也省草紙.再次說明二人的身分應(yīng)該相同張愛玲的祖母為了教導(dǎo)兒子張志沂.想出一個用心良苦的方法.就是給他穿一些大紅大綠的衣履.使他不敢見人.因而多留在家里.減少出外學(xué)壞的機會.對照記說:老女仆又笑道:老太太總是給三爺穿得花紅柳綠的.滿幫花的花鞋一一那時候不興這些了,穿不出去了.三爺走到二門上,偷偷地脫了鞋換上袖子里塞著的一雙我們在走馬樓窗子里看見了,都笑,又不敢笑,怕老太太知道了問.張愛玲祖母刻意把兒子男扮女裝.是希望他不會行差踏錯,這一點在對照記里說得很清楚:我祖母給他穿顏色嬌嫩的過時的衣履.也是怕他穿著入時.會跟著親戚的子弟學(xué)壞了,寧可他見不得人.羞縮踉躇.一副女兒家的靦腆相.雖然母親希望兒子將來能夠成為一個好人.可惜事與愿違,張志沂長大后終于是個只顧吃喝玩樂,染上毒癖的人在小團圓里,盛乃德的母親也是把兒子打扮成女孩.傭人韓媽對盛九莉說:三小姐小時候穿男裝.給二爺穿女裝.十幾歲了還穿花鞋,鑲滾好幾道,都是沒人穿了的.二爺出去,夾著個小包.一溜溜出去,還沒到二門.在檐下偷偷的把腳上的鞋脫下來換一雙我們在樓上看見笑她悄悄笑著說.仿佛怕老太太聽見對于母親這種奇怪的行為.盛楚娣向侄女九莉解釋說:是都說奶奶后來脾氣古怪.不見人也是故意要他不好意思見人.要他怕人怕他學(xué)壞了.23張愛玲的堂房伯父張人駿曾經(jīng)做過兩廣總督和兩江總督自從張愛玲的母親和姑姑在愛玲四歲時出國后,愛玲的堂侄女和兄弟們輪流來看他.而每隔些時老女仆也帶愛玲和弟弟到他們家去雖然當時愛玲年紀還小.但大概由于這段童年回憶深人腦海.所以她在對照記里有十分細膩的描述:路遠.坐人力車很久才到冷落偏僻的街上,整條街都是這一幢低矮的白泥殼平房,長長一帶白墻上一扇黝黑的原木小門緊閉進去千門萬戶,穿過一個個院落與院子里陰暗的房間.都住著投靠他們的親族帶路的仆人終于把我們領(lǐng)到了一個光線較好的小房間一個高大的老人永遠坐在藤躺椅上.此外似乎沒有什么家具陳設(shè).我叫聲二大爺認了多少字啦?他總是問再沒第二句話.然后就是:背個詩我聽再背個還是我母親在家的時候教我的幾首唐詩.有些字不認識,就只背誦字音.他每次聽到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就流淚241后來家里一個年輕的女傭告訴張愛玲:革命黨打到南京,二大爺坐只籮筐在城墻上縋下去的多年后我才恍惚聽見說他是最后一個兩江總督張人駿.253在小團圓里,九莉的母親和姑姑出國后,傭人韓媽常帶九莉和弟弟到堂侄家去玩耍:坐人力車去.路很遠.一帶低矮的白粉平房,在干旱的北方是平頂,也用不著屋瓦.荒涼的街上就是這一條白泥長方塊.倒像中東墻上只開了個舊得發(fā)黑的白木小門.一進去黑洞洞的許多小院子.都是一家人,但是也有不相干的親戚本家轉(zhuǎn)彎抹角.把她們領(lǐng)到一個極小的暗間里.有個高大的老人穿著灰布大褂,坐在藤躺椅上.是她祖父的侄子.她叫二大爺.認了多少字啦?他照例問背首詩我聽.他說九莉站在磚地上.把重量來回的從左腳挪到右腳,搖擺著有音無字地背商女不知亡國恨.看見他拭淚她聽見家里男傭說二大爺做總督.南京城破的時候坐在籃子里從城墻上吊下來逃走的26對照記和小團圓里的描述,差不多完全一樣.只有二大爺從南京城逃亡一事的情況.張愛玲是從女傭人口中知道,而九莉卻從男傭人vi中知道這一點說明了小團圓的重要情節(jié)與張愛玲的現(xiàn)實生活相同,只在一些無關(guān)重要的地方稍有差異.據(jù)對照記所載,張愛玲的祖父張佩綸是一個窮京官,家庭開支全靠祖母李菊耦那一份嫁妝他死過兩個太太和一個長子,只剩一個次子(張志潛,第一個太太所生).后來填房李菊耦生了一子一女.就是張志沂和張茂淵(即張愛玲的父親和姑姑)李菊耦過世后,志沂和茂淵跟著兄嫂過活.而遺產(chǎn)被侵吞.張志沂生了兩個孩子后,兄妹倆急于分家.2009年第3期鄧昭祺: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55草草分了家就從上海搬到天津27后來志沂和茂淵在1930年與志潛對簿公堂,打析產(chǎn)官司.有一天.愛玲放月假從學(xué)?；丶?問姑姑官司的情況:她說打輸了.我驚問怎樣輸了.因為她說過有充分的證據(jù).他們送錢.她簡短地說.頓了一頓又說:我們也送.他們送得多.e2r小團圓也寫到一宗爭產(chǎn)官司.盛乃德和楚娣是父親后妻生的.自從生母逝世后,他們就得依靠同父異母的哥哥.有一天楚娣告訴九莉:我們?yōu)榉旨业氖?在跟大爺打官司不是早分過家了?那時候我們急著要搬出來.所以分得不公平其實錢都是奶奶的,奶奶陪嫁帶過來的.后來楚娣告訴九莉.官司打輸了.九莉問為什么會打輸?楚娣說:他們?nèi)X.我們也塞錢.他們錢多.據(jù)對照記記載:當時我姑姑沒告訴我敗訴的另一原因是我父親倒戈.張愛玲的后母趨炎附勢.不愿斷了闊大伯這門至親.勸服了丈夫不再繼續(xù)和哥哥打爭產(chǎn)官司31.而小團圓也寫道:楚娣沒告訴她打輸?shù)牧硪粋€原因是她父親倒戈.單獨與大爺私了了.e323(二)女主角的父親和母親張愛玲的父親張志沂(字廷重)二十歲結(jié)婚,娶的是南京水師提督黃翼升的孫女黃素瓊(后改名為黃逸梵).張志沂生活糜爛.只靠吃遺產(chǎn)過活,終日抽鴉片,叫條子,并且在外面養(yǎng)姨太太,夫婦因此經(jīng)常爭吵.最后黃逸梵忍無可忍,借口陪小姑張茂淵到外國留學(xué).離開兩個小孩(張愛玲和張子靜),去了英國.過了四年.張志沂趕走姨太太.答允戒毒,央求妻子回家.可惜妻子回來不久,張志沂故態(tài)復(fù)萌,再次抽鴉片,終于兩人離婚,黃逸梵再度出國,張茂淵也搬了出去居住其后張志沂和曾出任北洋政府總理的孫寶琦的女兒孫用蕃結(jié)婚.這個妻子就成為張愛玲的后母張愛玲后來和后母發(fā)生沖突.遭父親毒打和軟禁,終于離家出走,逃到姑姑家里住.小團圓女主角盛九莉的父親盛乃德和母親卞蕊秋的關(guān)系.與張愛玲的父母大同小異.這里不再一一復(fù)述.下面從小團圓里抽取一些細節(jié)描寫,與張愛玲真實生活比較.以說明女主角的父母影射張愛玲的父母.張愛玲與父親的關(guān)系并不融洽.她曾經(jīng)說過,如果把世界分做兩半.屬于父親的那一半必定是不好的_33.雖然如此,張志沂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因此在她的筆下.或多或少總會見到一些關(guān)心他的片段.對照記里有一段描寫父親背誦文章的情況:我父親一輩子繞室吟哦.背誦如流.滔滔不絕一氣到底末了拖長腔一唱三嘆地作結(jié)沉默著走了沒一兩丈遠.又開始背另一篇.聽不出是古文時文還是奏折.但是似乎沒有重復(fù)的.我聽著覺得心酸.因為毫無用處小團圓里的乃德也有相同的背書習(xí)慣:乃德脾氣非常好.成天在他房里踱來踱去轉(zhuǎn)圈子,像籠中的走獸,一面不斷的背書.滔滔泊泊一瀉千里(筆者按:滔滔泊泊應(yīng)作滔滔汩汩),背到末了大聲吟哦起來.末字拖長腔拖得奇長,殿以口歐.!中氣極足.只要是念過幾本線裝書的人就知道這該費多少時間精力.九莉替他覺得痛心35當時已經(jīng)廢除了科舉,背誦大量古文,時文,奏折并不能幫助志沂(即乃德)找到工作.愛玲(即九莉)覺得心酸,心痛.可見她小時候還是關(guān)心父親的.據(jù)對照記所載,張愛玲的母親過世后,遺物中有張志沂的一張照片.是在直奉戰(zhàn)爭時寄去英國給妻子的,可惜后來被張愛玲丟失了.張愛玲記得那張照片是在照相館拍的.而父親在照相館的硬紙夾上題了一首七絕,她只記得開首與大意:才聽津門(金甲鳴?是我瞎猜.嗚字大概也不押韻1又聞塞上鼓鼙聲書生(自愧只坐擁書城?)兩字平安報與卿】這首七絕用八庚韻.鳴字用在首句句腳正好葉韻.根據(jù)詩歌的平仄格律,第三句似應(yīng)作書生愧擁書城坐.整首詩就是才聽津門金甲鳴.又聞塞上鼓鼙聲.書生愧擁書城坐.兩字平安報與卿.這首詩同樣出現(xiàn)在小團圓里,九莉在蕊秋從英國帶回來的照片中.看到父親寫給母親的一首詩:九莉看到她父親寄到國外的一張.照相館拍的,背面也題了首七絕,她記不全了:才聽津門口口嗚.又聞塞上鼓鼙聲書生口口口口口.兩字平安報與卿_37!為什么九莉記不全.卻沒有把照片拿出來再看一次?小團圓并無交代,但如果九莉就是愛玲的話,根據(jù)對照記的記述,由于她已經(jīng)丟失了照片,所以不能把照片拿出來再看一次.我們閱讀小團圓之前,如果能夠先看對照記,就會更深入了解小說的內(nèi)容.大概張愛玲覺得兩本書可以互相補足.56北京化工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9年第3期所以最初有意把對照記和小團圓合在一起出版.不過后來因為書太厚和書價太高而打消了這個念頭.對照記里寫張愛玲父親離婚后自己當家.逢到年節(jié)或祖先生日忌辰.常常叫老女傭來問老太太從前如何行事這個老女傭曾是張愛玲祖母最得力的一個女仆,后來帶大愛玲.她是安徽人.幾乎每一句開始都是老太太那張f辰光皖北人急讀為張1【39j小團圓里也寫到同一件事,盛乃德離婚后也常問帶愛玲的老女傭韓媽年常舊規(guī).韓媽例必回答:從前老太太那時候韓媽是安徽合肥人,時候在吳語詞匯里作辰光張愛玲對照記里對母親的直接描寫不多,但其中有一點頗值得注意.就是她是個學(xué)校迷42.小團圓里九莉的母親,也是個學(xué)校迷.此外,黃逸梵和丈夫感情出現(xiàn)問題后.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國生活,但還是記掛著家中兩個小孩子.常常從外國寄玩具回國給他們,對照記里的第六幅照片就是小愛玲和子靜抱著英國寄來的玩具.其中愛玲抱著洋娃娃.小團圓里九莉的母親也從外國寄玩具來,洋娃娃給她的一對子女【451小團圓里九莉和母親的關(guān)系和一般人有顯著的分別:九莉經(jīng)常覺得欠了母親很多錢.所以老是想辦法還錢給她.張愛玲與母親的真實情況是否如此.因為現(xiàn)有資料不足,惟有存而不論(三)女主角的前半生據(jù)載.張愛玲出生于1920年9月30日.農(nóng)歷是8月19日,即中秋節(jié)后四日.盛九莉也是在這日出生,小團圓里說:中秋節(jié)剛過了兩天她f指九莉1又不過節(jié),而且明天是她生日.她小時候總鬧不清楚,以為她的生日就是中秋節(jié)_47可見九莉的生日也是農(nóng)歷8月19日九莉和張愛玲同一天生日,看來并不是巧合.張愛玲在這里給讀者一個清晰的提示盛九莉其實就是她的化身.張愛玲中學(xué)畢業(yè)后,本來打算到英國留學(xué).由于歐戰(zhàn)爆發(fā),不能成行,惟有改到香港大學(xué)讀文科.兩年后,香港也爆發(fā)了戰(zhàn)爭.港大停課.她無法完成學(xué)業(yè),只有返回上海.小團圓里的盛九莉,也是因為歐戰(zhàn)爆發(fā),無法出洋讀書,只好改到香港48.在維大讀文科,后來由于日本侵占香港.她無法完成學(xué)業(yè).惟有返回上?？?她穿著用湖色土布和雪青洋紗做的一件喇叭袖唐裝單衫,一條褲子去排隊.穿草黃制服的大漢伏在人行道上一張小書桌上寫字:輪到我,他一抬頭見是個老鄉(xiāng)婦女,便道:認識字嗎?我笑著咕噥了一聲:認識心里驚喜交集.不像個知識分子!倒不是因為身在大陸,趨時懼禍,妄想冒充工農(nóng).也并不是反知識分子我信仰知識.就只反對有些知識分子的望之儼然.不夠舉重若輕.其實我自己兩者都沒做到.不過是一種愿望49張愛玲對于這次經(jīng)歷,印象甚為深刻.因此同一畫面也在小團圓里出現(xiàn):(九莉)有一次在街上排隊登記.穿著一身戶口布喇叭袖湖色短衫.雪青洋紗褲子.眼鏡早已不戴了.管事的坐在人行道上一張小書桌前.一看是個鄉(xiāng)下新上來的大姐.因道:可認得字?九莉輕聲笑道:認得.心里十分高興.終于插足在廣大群眾中蚓坊間數(shù)十本張愛玲傳里寫到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戀情,大都是根據(jù)胡蘭成1959年出版的今生今世.在小團圓出版以前,張愛玲沒有在作品中直接寫到她和胡蘭成轟動一時的戀愛和婚姻.而這部自傳小說卻或多或少透露了她對這段感情的看法她在1975年l1月6日的信里說:小團圓是寫過去的事,雖然是我一直要寫的,胡蘭成現(xiàn)在在臺灣,讓他更得了意,實在不犯著,所以矛盾得厲害,一面補寫.別的事上還是心神不屬511976年1月25日的信里說:小團圓情節(jié)復(fù)雜,很有戲劇性,fullofshocks,是個愛情故事.不是打筆墨官司的白皮書,里面對胡蘭成的憎笑也沒像后來那樣5.由此可見,張愛玲自己承認,小團圓寫了她和胡蘭成的愛情故事.下面列舉今生今世里張,胡之戀與小團圓里九莉,之雍之戀的極為相似的細節(jié)描寫.胡蘭成在今生今世里曾經(jīng)寫到他欣賞張愛玲居所的布置:我稱贊愛玲的房間.她卻說這還是她母親出國前布置的.若她自己來布置.她愛刺激的顏色.愛玲說的刺激是像這樣辣撻的光輝顏色.小團圓里寫邵之雍稱贊九莉房子的布置:你們這里布置得非常好.他說.我去過在1950年或1951年,張愛玲有一次去登記戶好些講究的地方,都不及這里.2009年第3期鄧昭祺: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57她笑道:這都是我母親跟三姑,跟我不相干.他稍稍吃了一驚道:你喜歡什么樣的呢?深紫的洞窟.她想.任何濃烈的顏色她都喜歡.邵之雍問盛九莉喜歡什么樣的,應(yīng)該是問九莉喜歡哪類顏色.九莉答案里濃烈的顏色,應(yīng)該就是今生今世里刺激的顏色.張愛玲是真心喜歡胡蘭成的.她害怕這段兩情相悅的歡樂時光只不過如夢幻泡影,虛而不實.據(jù)今生今世所載,有一次她問胡蘭成:你的人是真的么?你和我這樣在一起是真的么?還必定要我回答,倒弄得我很僵c55.張愛玲一定要胡蘭成回答她那令人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問題.結(jié)果使胡蘭成感到十分窘迫.小團圓也有寫到這個情節(jié),邵之雍和盛九莉吃過晚飯后.到洋臺上欣賞夜色,邵之雍作勢捉她時.手中的香煙不小心燙了九莉的手臂一下,然后:他吻她,她像蠟燭上的火苗.一陣風(fēng)吹著往后一飄,倒折過去.但是那熱風(fēng)也是燭焰,熱烘烘的貼上來.是真的嗎?她說.是真的.兩個人都是真的.這里九莉問是真的嗎,意思不大好懂.在今生今世里,張愛玲問胡蘭成,究竟他是否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因為初嘗戀愛滋味的張愛玲,當時實在感到太幸?？鞓?竟然不敢相信這種歡樂是真實的.小團圓里九莉問是真的嗎,意思應(yīng)該是今生今世里的你的人是真的么,而之雍回答說是真的,兩個人都是真的.可能就是在真實情景中胡蘭成對張愛玲的答復(fù)胡蘭成曾是汪偽政府的宣傳部次長與行政院法制局長,他怕自己的身分將來會拖累張愛玲,因此他和張愛玲結(jié)婚時.并沒有舉行正式的儀式,只是請愛玲好友炎櫻做見證人.雙方簽署一紙婚書為憑.胡蘭成在今生今世里說:我為顧到日后時局變動不致連累她.沒有舉行儀式.只寫婚書為定.文日:胡蘭成張愛玲簽訂終身.結(jié)為夫婦,愿使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上句是愛玲撰的.后兩句我撰,旁寫炎櫻為媒證.小團圓里寫比比帶九莉去買結(jié)婚證書,然后之雍和九莉秘密舉行結(jié)婚儀式58:之雍一笑.只得磨墨提筆寫道:邵之雍盛九莉簽定終身.結(jié)為夫婦.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因道:我因為你不喜歡琴,所以不能用琴瑟靜好59之雍和九莉結(jié)婚.也是沒有舉行正式儀式,只由雙方簽署婚書為憑,而寫在婚書上面的文字.除了結(jié)婚雙方的名字不同.簽訂寫作簽定.以及少了愿使兩字外.都與胡張婚書相同.如果我們說邵之雍就是胡蘭成.盛九莉就是張愛玲.大概沒有人反對因為九莉不喜歡彈鋼琴.到十六歲便不肯再學(xué)下去,所以之雍在婚書上不用詩經(jīng)?鄭風(fēng)?女日雞鳴里的琴瑟靜好,而用歲月靜好.胡蘭成在今生今世里雖然沒有解釋為什么要用歲月靜好,不過其實他是知道愛玲是不喜歡鋼琴的,因為今生今世.民國女子說:愛玲是九歲起學(xué)鋼琴學(xué)到十五歲.不料她卻說不喜鋼琴.c61胡蘭成和愛玲結(jié)婚不久,便到湖北漢121辦大楚報,在縣立醫(yī)院居住,每日渡水去報社,其后愛上了醫(yī)院內(nèi)十七歲護士小周(周訓(xùn)德),這段戀情后來成為他與愛玲離婚的導(dǎo)火線.小團圓里的邵之雍也是婚后到華中辦報.以醫(yī)院作為報社宿舍.不久便愛上了一位十六歲的護士小康日軍戰(zhàn)敗后.胡蘭成從杭州逃亡到溫州.張愛玲曾經(jīng)千里迢迢去找他.當時他已經(jīng)和陪伴他的一個寡婦范秀美發(fā)生戀情.三人在旅館房間坐著.愛玲說:范先生真是生得美的,當下就給秀美畫像,但是畫了一會卻忽然停筆不畫了.秀美離開后,愛玲對蘭成說:我畫著畫著,只覺她的眉眼神情,她的嘴,越來越像你,心里好一驚動,一陣難受.就再也畫不下去了,你還只管問我為何不畫下去!小團圓也有相同情節(jié).九莉到小城找逃亡的之雍.之雍和陪伴他來小城的辛巧玉到旅館看九莉.九莉說:她真好看,我來畫她.畫了半天.只畫了一只微笑的眼睛.九莉自己看著.忽道:不知道怎樣.這眼睛倒有點像你之雍把臉一沉.擱下不看了.九莉也沒畫下去c.張愛玲知道胡蘭成與周訓(xùn)德之間的戀情后.曾經(jīng)到溫州找他,要他在她們二人中作選擇.他不肯,并且說:我待你,天上地下.無有得比較,若選擇,不但于你是委屈.亦對不起小周.愛玲道:你說最好的東西是不可選擇的.我完全懂得.但這件事還是要請你選擇.說我無理也罷64小團圓里的之雍逃亡后,九莉曾經(jīng)到小城找58北京化工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9年第3期他.要求他在小康和她之間選擇一個.如果他不能放棄小康的話,她可以離開:九莉終于微笑道:你決定怎么樣.要是不能放棄小康小姐.我可以走開.他顯然很感到意外.略頓了一頓便微笑道:好的牙齒為什么要拔掉?要選擇就是不好65對于這種無賴式的狡辯.九莉聽了半天聽不懂.覺得不是詭辯.是瘋?cè)说倪壿?6.胡蘭成逃亡到溫州后.因為溫州進行戶口檢查.惟有回到杭州友人斯君家里暫避.八個月后取道上海返溫州.去溫州的船要第二日才開,所以他在張愛玲家住了一晚這是他們的最后一次見面.當時斯君送他到愛玲處.斯君離開后.蘭成責(zé)備愛玲不會招待親友.連午飯也不留斯君吃.二人因此吵了幾句嘴.當晚他們分房而睡第二天早晨.蘭成到愛玲的房里.在床前俯身去親她:她從被窩里伸手抱住我.忽然淚流滿面,只叫得一聲:蘭成!_67小團圓也有差不多相同的描述.之雍逃亡到鄉(xiāng)下郁先生處居住.后來因為鄉(xiāng)下多一張陌生的臉就會引起注意.所以逃到另一個小城去68.后來一次取道上?；匦〕?到九莉家住宿一天.郁先生也來了.一直坐到黃昏才離開,之雍因為九莉不留郁君在家吃飯而生氣.二人吵嘴.當晚他們分房而睡.次el一大早之雍來推醒了她她一睜開眼睛,忽然雙臂圍住他的頸項,輕聲道:之雍.刪這是九莉和之雍最后一次見面三,從小團圓推想張愛玲的生平事跡和內(nèi)心世界小團圓內(nèi)容豐富.除了上述一些可以從張愛玲的現(xiàn)實生活找到佐證者外.還有不少記述,可以推想張愛玲生平的事跡和內(nèi)心世界.下面舉出其中比較重要的片段胡蘭成是個用情不專,自命風(fēng)流的才子.他把男女關(guān)系看得稀松平常.以為張愛玲也是任由他擺布的其中一個獵物.他在今生今世里說: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再或我有許多女友,乃至挾妓游玩,她亦不會吃醋.她倒是愿意世上的女子都喜歡我這種想法,簡直狂妄自大得令人不敢相信.胡蘭成貪新忘舊,到處留情.對那些看上了眼的女子,都想方設(shè)法把她們弄到手他以為他所愛的女子都會死心塌地,始終不渝地跟在他的身邊.對他到處拈花惹草的行為絕對不介意他認為張愛玲是不會妒忌他身邊的親密女友的,他在今生今世里說:我從來不想到她會妒忌.只覺我們兩人是不可能被世人妒忌或妒忌世人的71這種想法只不過是一廂情愿.正常的女子都不會那么大方.任由丈夫到處挾妓游玩,張愛玲當然也不例外.如果我們相信盛九莉就是張愛玲的化身,那么我們可以通過小團圓的描述知道她對胡蘭成的濫交行為有什么感受九莉深愛之雍.處處為他著想.當她發(fā)覺之雍在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中仍然到處風(fēng)流后,初時還同情他的處境.為他開脫:他對女人太博愛.又較富幻想.一來就把人理想化了.所以到處留情.當然在內(nèi)地客邸凄涼.更需要這種生活上的情趣.九莉?qū)χ阂黄V心.她把之雍喜歡到處和女性談情說愛視為他生活上的需要.是一種重要的精神生活:九莉漸漸感覺到他這方面的精神生活對他多重要他是這么個人.有什么辦法?如果真愛一個人.能砍掉他一個枝干73?九莉知道之雍本性難移.所以最初惟有默默忍受.不過容忍究竟有一定的限度,過了限度,就只有分手一途在九莉和之雍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之雍不知羞恥地提起他強奸護士小康.并且把小康的照片遞給九莉看.之雍絲毫沒有察覺到九莉內(nèi)心的痛苦,若無其事地繼續(xù)談下去,九莉終于無法忍受,吐出一句:我前一向真是痛苦得差點死了他顯然在等她說下去.為什么現(xiàn)在好了九莉想道:他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就知道保存他所有的她沒往下說.之雍便道:你這樣痛苦也是好的.是說她能有這樣強烈的感情是好的又是他那一套.好的與不好.使她憎笑得要叫起來75.在九莉眼中.邵之雍只顧保存自己一切婚外情.一點也不關(guān)心太太內(nèi)心的痛苦.他大概不知道九莉為了他和小康的關(guān)系而心如刀割:那痛苦像火車一樣轟隆一天到晚開著,日夜之間沒有一點空隙一醒過來它就在枕邊,是只手表.走了一夜.九莉在寫給之雍的分手信上說:我并不是為了你那些女人.而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永遠不會有幸福本來中間還要再加上2009年第3期鄧昭祺: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索隱59兩句:沒有她們也會有別人,我不能與半個人類為敵但是末句有點像氣話.反而不夠認真.算了.反正是這么回事,還去推敲些什么【丌j.以性別來劃分人類.只有兩種.就是男性和女性.九莉的我不能與半個人類為敵.夸張地說出邵之雍的博愛程度.差不多到了見一個,愛一個的恐怖地步.九莉曾經(jīng)想過為情自殺.不過她終于把這個念頭壓下去.因為她知道如果真的自殺的話.只顯得自己愚蠢:之雍能說服自己相信隨便什么.她死了他自有一番解釋.認為也很好.就又一團祥和之氣起來e783九莉也曾經(jīng)想過殺死之雍.在之雍要開始逃亡的前夜.九莉在之雍睡著的時候想到廚房拿刀子從背后殺死他.但是回心一想.兇手永遠有疏忽的地方.終歸難逃法網(wǎng).因此終于沒有下手.你要為不愛你的人而死?她對自己說.她看見便衣警探一行人在墻跟下押著她走f筆者按:墻跟應(yīng)作墻根).為他坐牢丟人出丑都犯不著九莉和之雍的關(guān)系.從最初的泛泛之交迅速發(fā)展成為情侶.此后九莉就一直深深地愛著對方.后來因為之雍濫交.不肯離開小康.九莉惟有和他斷絕關(guān)系.但在分手之初.她還是把賣掉劇本所得的錢.匯去小城接濟他.在現(xiàn)實生活中,張愛玲也曾經(jīng)把賣掉不了情和太太萬歲兩個劇本所賺的錢,連同一封絕情信,寄給身在溫州的胡蘭成.小團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