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無罪推定原則(一)

1、試論無罪推定原則 （一 ）【摘要】在現(xiàn)代社會， 無罪推定原則作為一項在國際公約中具有普遍意義的刑事訴訟法基本原則， 已 被相當多的國家確立為一項憲法性原則， 并逐步演變成為現(xiàn)代民主法治社會的理論基石。 我 國現(xiàn)行刑事訴訟法等有關法律法規(guī)及司法實踐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此項原則,但仍有完善之必要。本文擬從對無罪推定原則的歷史淵源及其基本內涵的認識、 價值與具體規(guī)則及此項原 則在我國的體現(xiàn)、不足與完善等層面進行論述，以期拋磚引玉之作用。 無罪推定， 是有罪推 定的對稱，濫觴于古羅馬訴訟中的 “有疑，為被告人利益 ”之原則，是指在刑事訴訟過程中， 任何被懷疑為犯罪或者受到刑事控告的人在未經(jīng)司法程序最終確

2、認為有罪之前， 在法律上應 假定其無罪或者推定其無罪。在現(xiàn)代社會，無罪推定原則已成為國際公認的司法原則之一， 并承載起體現(xiàn)和尊重人權之重任。在我國， 1996 年全國人大常委會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 事訴訟法 作了重要修訂。 新的刑事訴訟法吸收了無罪推定等先進的思想， 確立了疑罪從無 的處理原則，從而結束了長期以來刑事司法活動中對涉案人員有罪推定的歷史。隨著 2004 年我國憲法修正案 “尊重和保護人權 ”憲法原則的確立， 在此背景下深化對無罪推定原則的認 識更具有積極的現(xiàn)實意義。本文試結合我國司法實踐就此項原則作一次膚淺的探討。 一、無罪推定原則的歷史淵源及其基本內涵 在法律發(fā)展史上，無罪推定思

3、想是由意大利法學家貝卡麗亞作了最早表述。他在 1764 年所 著的論犯罪和刑罰中指出： “在沒有作出有罪判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被稱為罪犯，任 何人，當他的罪行沒有得到證明的時候，根據(jù)法律他應當被看作無罪的人。 ”此后，無罪推 定原則被廣泛認同與接受并逐漸法律化。 1789 年法國的人權宣言第 9 條規(guī)定， “任何人 在其未被宣告為犯罪之前，應當被假定為無罪，即使認為必須予以逮捕?！?948年 12月 10日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的世界人權宣言第 11條第 1項規(guī)定： “凡受刑事控告者，在未經(jīng)依法 公開審判證明其有罪前應視為無罪?！?966年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的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 14 條第 2

4、項規(guī)定： “受刑事控告之人，未經(jīng)依法確定有罪之前，應假定其無罪。 ” 在社會主義國家，無罪推定原則也得到認可，前南斯拉夫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 “刑事被告 人在其罪行未為已發(fā)生法律效力的判決確定之前，不認為是犯罪的人。 ”1978年前蘇聯(lián)最高 法院全體會議的決議中也指出： “被告人（受審人）在其罪責未依法定程序被證明并被已發(fā) 生法律效力的判決所確定之前，應被視為無罪。 ” 同時， 世界上許多國家也將無罪推定作為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而規(guī)定在憲法中。如美國聯(lián)邦憲法第 5 條和第 14 條修正案規(guī)定： “非經(jīng)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 或財產。 ”1982年加拿大憲法 第 11 條規(guī)定： “在

5、獨立的、 不偏袒的法庭舉行公開審判中， 依法證明有罪之前，應推定為無罪。 ”此外，土耳其憲法 、越南憲法以及俄羅斯聯(lián)邦 憲法等都對此項原則作出明確的規(guī)定。盡管無罪推定原則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代各國刑事司法的一項重要原則和刑事司法的最低限度標準 之一，但對其基本內涵卻有不同的認識，主要有如下幾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 無罪推定是有罪推定的對立物。 既然有罪推定是指司法人員在刑事被告人 一經(jīng)確定， 即主觀地認定其是罪犯， 其訴訟活動都是在這種認識的基礎上進行的， 那么，無 罪推定當然應是與之相反。 然而， 無罪推定盡管與有罪推定存在這種對立， 兩者還是有一致 之處，即都是在刑事訴訟進行過程中，而不是在結束之

6、時（判決后 ），在刑事案件事實尚未搞清、沒有充分確鑿的證據(jù)條件下，對刑事被告人有罪與否的一種主觀認識。 同時， 無罪推定 中的 “推定 ”，不同于科學研究中的假設，因為假設并不是主觀認定，而只是一種研究方法； 也不同于法律中常有的根據(jù)已知事實對未知事實的推定， 因為這種推定只是在法院的審判中 才有意義，并不作用于整個訴訟過程。第二種觀點認為，無罪推定是指司法人員在沒有充分確實的證據(jù)證明刑事被告人有罪以前， 不應認定其是罪犯或應認為其是無罪的。 無罪推定的基本精神是要求以證據(jù)定罪。 正是在這 種意義上， 無罪推定才與有罪推定對立。 有罪推定并不是以證據(jù)定罪， 而是被告人業(yè)經(jīng)指控 即被認定為犯罪，

7、 或者雖然沒有充分確實的證據(jù)也能對刑事被告人定罪。 因此， 無罪推定既 不是一種法律推定， 因為法律推定的本質是無證定案； 也不是一種主觀認識， 因為它并不要 求司法人員對被告人有罪與否有一先驗的認識；而是一種法律要求，即對被告人有罪與否， 最終應以證據(jù)來確定。 第三種觀點認為，無罪推定是指在刑事訴訟中，被告人在未經(jīng)判決以前，應先推定為無罪， 這是一種法律擬制。 法律擬制的一項重要作用在于， 對某些法律規(guī)定的特殊情況， 在無充分 確實的證據(jù)條件下， 確定有無、 是非的方法。 據(jù)此法院可以適時處理該特殊情況。 例如對長 期下落不明的人宣告 “失蹤”或“死亡 ”等等。當然，這種法律擬制只是一種暫時

8、性的假定，并 允許以確實充分的證據(jù)來推翻。 這種法律擬制并不是對司法人員主觀認識的一種要求。 正如 在無證據(jù)證明長期下落不明的人是否 “失蹤 ”或“死亡”時，司法人員對其是否失蹤或死亡的認 識與法律擬制無關； 無罪推定也是刑事訴訟中的一種便宜措施， 與司法人員對被告人是否有 罪的認識無關。目前，學術界許多人持這種觀點。筆者基本同意上述最后一種觀點， 認為對無罪推定原則應作這樣的理解： 無罪推定是指刑事 被告人在未經(jīng)法律規(guī)定的正當程序判決有罪以前， 即在判決前的偵查、 審判階段應當被假定 為無罪的人， 而在法院最后判決階段如果控方無充分證據(jù)證明其有罪則應判其無罪。 其核心 內容包括： 在被告人有

9、罪無罪、 罪輕罪重無法確定時，應作出有利于被告人的結論；證明被 告人有罪的責任應由控訴一方承擔； 被告人應有沉默權， 其拒絕陳述， 不應作為有罪的根據(jù)。 二、無罪推定原則的價值及其具體規(guī)則 無罪推定原則作為一項確定和保障被告人法律地位的基本法律準則， 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社會制 度、意識形態(tài)、 法律文化傳統(tǒng)的界限，成為世界各國普遍認可的憲法性原則，并作為民主法 治社會的制度性要素充分體現(xiàn)在現(xiàn)代各國刑事訴訟結構之中， 其重要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 個方面：（一）、無罪推定原則的程序價值第一， 由于無罪推定意味著被告人在未經(jīng)判決有罪以前， 應被視為無罪的人， 故刑訴法律制 度應賦予并保障被告人各項訴訟權利

10、是其邏輯的必然。 世界各國的現(xiàn)代刑訴制度， 之所以大 都賦予了被告人以辯護權為核心的廣泛訴訟權利，并注重保障其實現(xiàn)這些權利，追本窮源， 就因與其肯定無罪推定原則有著必然的聯(lián)系。因此可以說，使被告人擺脫訴訟客體的地位， 而具有訴訟權利主體的身份，是無罪推定原則的基本要求之一。第二， 由于無罪推定要求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責任， 需經(jīng)法律規(guī)定的程序，那么，刑訴法律制 度為追究被告人刑事責任而設立公正的訴訟程序并維護其不可違反的尊嚴， 就是其應有之義。 根據(jù)無罪推定原則的需要而設立的公正訴訟程序的含義雖不易確定（因為各種不同司法制度所規(guī)定的司法程序繁多，且差異很大 ），但其中心點是可以確定的，即它與在有罪

11、推定刑訴 制度下， 司法機關追究被告人刑事責任時普遍存在的司法恣意是截然相反的， 或者說制約司 法機關的行為， 使其司法活動既有助于實現(xiàn)客觀公正， 而又避免對被告人的不公正對待， 就 是這種程序的基本要求。第三， 無罪推定是假定被告人在判決前是無罪的人， 那么要推翻這一假定， 就必須有充分確 鑿的證據(jù)， 并且提出證據(jù)并予以證明的責任應由控訴一方承擔； 刑訊逼供以及其他非法手段 獲取證據(jù)應被禁止。 對法院來說，這就意味著對被告人作出有罪判決， 應建立在確鑿、 充分 的證據(jù)基礎上， 口供不再是證據(jù)之王；對被告人來說，既不應承擔自認有罪的義務，而且雖 然未能證明自己無罪， 但如果控訴人的指控沒有確鑿

12、充分的證據(jù)， 對其無罪的假定即應轉為 判決的依據(jù)。（二）、無罪推定原則的社會價值第一，刑訴制度的民主程度雖然可以體現(xiàn)在許多方面， 但被告人的訴訟權利的有無及廣泛程 度，卻是其中最突出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個方面。 因為民主總是需要具體表現(xiàn)為人的權 利。在刑事訴訟中， 被告人是處于中心地位的特殊人物， 其訴訟權利的有無及充分與否，當 然對刑訴制度民主程度的高低， 有決定性意義。 無罪推定要求確立被告人為訴訟主體， 應具 有廣泛的訴訟權利，就表明了它對刑訴制度的民主化發(fā)展具有積極意義。第二， 如果說在刑事訴訟過程中， 既要完成追究犯罪人刑事責任， 又要注意避免使無辜者受 刑事追究， 是自刑事訴訟制

13、度出現(xiàn)以后就產生的雙重且往往是矛盾的任務， 那么， 如何協(xié)調 完成這兩項任務就是判明刑事訴訟制度民主與文明程度的重要標志。 實行有罪推定的刑事訴 訟制度，注重的是完成前一項任務，后一項任務僅僅是前者的附屬物。而無罪推定則要求， 從刑事訴訟一開始， 就應假定被告人是無罪的， 因此要求司法機關從認識上， 以及在司法程 序的設立上， 始終注意使無辜者免受刑事追究之累。 因此，把兩項任務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 所以， 只要認識到存在錯捕及錯判有罪的可能，就不能捕，不能判有罪，就是實行無罪推定 的必然要求。無罪推定最初是由資產階級為反對封建專制主義司法的罪行擅斷和有罪推定原則而提出來 的。實行無罪推定原則， 是司法文明戰(zhàn)勝司法專橫，刑事訴訟制度走向民主的標志。不僅如 此，無罪推定原則還蘊涵著豐富的內容，而其核心是保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利。 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具體規(guī)則：1、疑罪從無規(guī)則 疑罪從無是無罪推定原則的一個派生標準， 即對任何一個案件的認定必須依靠確實、 充分的 證據(jù)，如果達不到證明標準，就會形成疑案，無罪推定原則對疑案的處理是按照 “疑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