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至西周圓形簋和方座簋范鑄模擬實驗探究(上)

1、商至西周圓形籃和方座篦范鑄模擬實驗探究（上）籃的形制在商代早期為圓形圈足，如湖北黃陂盤龍城出土的籃就屬于二里崗時期的圓形圈足籃。到商中期,籃一直保持了圓形的圈足。直到商晚期，維持了數(shù)百年的幾何形狀才開始發(fā)生變化,圓形篦的圈足以下開始出現(xiàn)方形座，或在圓形的圈足下面加鑄獸足。商晩期已經(jīng)鑄有方座篦，但為數(shù)較少，更多的方座篦則 是出自西周。從各地出土的情況看，方座籃始鑄于商代晩期, 普遍使用是在西周及其以后。方座篦只是底座為方形,篦的腹部仍然為圓形。這幣中幾何形狀上的變化，需要制模、制范、制芯等工藝在技術上 的支持。仔細觀察不難發(fā)現(xiàn)，凡方座籃，方座以上的部位，基本就是一個完整的圓形圈足籃,只是在完整圓

2、形籃的圈足下面增加了一個方形座。很明顯，圓形籃與方座籃之間存在 著工藝及技術上的發(fā)展關系。為解決篦的這種工藝技術發(fā)展 問題，我們與中國科技大學合作，對商晩期圓形籃及西周早 期的方座篦進行了研究，并進行了范鑄模擬實驗。所謂范鑄模擬實驗，應該是模擬古代當時的物質(zhì)條件、 技術條件、設備條件等，按照當時的工藝技術，從零開始進 行工藝設計、制模、制范、制芯等操作，最后澆鑄出與商周 的范鑄結(jié)構(gòu)一樣的青銅器。商周時期的制模工藝，當以機械 造型為主，不可能以雕塑造型為主。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商 周時期塑造器形的主流工藝，應是采用諸如陶車式的車削工 藝制作圓形器的泥胎，采用幾何造型的翻制方法，制作方形 器的泥模胎

3、，采用量角度或分等分的方法，對泥模胎進行分 型切割的工藝為主。只要角度分得相對準確，當數(shù)塊相同角 度的范對合后，總能保持一個相對圓或相對方的型腔。也只 有采用這樣的工藝操作，才是普通勞動者用來造型的工藝技 術，并不需要勞動者具備雕塑技能。即使雕塑出來，也存在 相當多的器形是無法直接在模上翻范的問題。制模工藝應是從制泥質(zhì)的原始模開始，在制作出的原始 模上翻制陰模，再在陰模上翻制陽模，之后才是翻范。模與 范之間，存在著幾何形狀的傳遞關系。如果從出土的實物上 去翻模，就脫離了商周青銅器范鑄工藝中制模的工藝設計思 想，制出的范不能體現(xiàn)原始的分型原理，也不存在本應有的 模范關系。所以，這樣的范鑄模擬實驗

4、，是不能說明問題的, 沒有實際意義。商周時期翻制好了的泥范經(jīng)過陰干后，都是在倒焰窯中 進行焙燒。因倒焰窯都是盤筑在地面，在泥范逐漸被燒制成 陶范的過程中，由于長時間處于高溫狀態(tài)，窯內(nèi)會直接受到 地下不斷蒸發(fā)上來的水分影響，會出現(xiàn)與現(xiàn)代電爐烘范完全 不同的參數(shù)。因此，如果使用現(xiàn)代的電爐進行烘范，其烘范的時間、溫度等，都會與商周的烘范工藝參數(shù)相去甚遠。因 此，采用現(xiàn)代電爐烘范的模擬實驗，也是沒有實際意義的。充分考慮到商周時期的歷史背景，根據(jù)商周范鑄工藝的技術條件及設備條件，我們設計了圓形籃及方座籃模擬實驗的工藝,并按照設計的工藝,順利地完成了圓形篦及方座篦的范鑄模擬實驗。通過模擬實驗，認識到了商代

5、圓形篦是怎 樣發(fā)展到方座籃，它們之間存在著怎樣的技術發(fā)展關系。下 面，就對各地出土篦的范鑄結(jié)構(gòu)，及我們對此次范鑄模擬實 驗研究進行論述。本次范鑄模擬實驗中的泥模胎、原始模、 陰模、陽模、泥范、泥芯及鑒模、紋飾，由中國科技大學碩 士研究生余玲珠具體制作。一、觀察商至西周籃的范鑄結(jié)構(gòu) 首先需要觀察出土各種籃的表面，從留下的鑄造披縫認定分型的結(jié)構(gòu)及規(guī)律。我們調(diào)查了許多博物館中大量的籃, 在我們所見到的商至西周的圓形圈足篦中，發(fā)現(xiàn)有三分、四 分及六分共三種，即圓形篦一周有三條或四條或六條等距離 的縱向披縫從口沿到圈足。如故宮博物院藏有一個商晩期方 格乳釘紋三耳篦，即是采用了三分法鑄造的。又如寶雞青銅

6、器博物館藏的無鑒方格乳釘紋籃，就是采用了六分法鑄造 的。在圖1中，左邊為故宮博物院藏三分法鑄造的籃，可看 到此篦一周有對稱三個鑒。絕大多數(shù)商周青銅器的鑒都會設 置在分型線上，這個籃的三個鑒也同樣都設置在了分型線±o所以，此籃為三分法鑄造的。采用三分法鑄造的其他青 銅容器，在商代并不少見。但采用三分法鑄造的籃，卻極少 見到。圖1右邊為寶雞青銅博物館藏的篦，在此篦的一周, 可看到六條均布的縱向披縫。圖中兩個白色箭頭所指之處, 即是其中的兩條披縫。但絕大多數(shù)籃是以四分法鑄造，三分及六分的圓形篦數(shù)量都很少。而在商晚期至西周的方座籃 中，一般分型都是四分。在戰(zhàn)國的籃中，有少數(shù)二分的方座籃,如戰(zhàn)

7、國早期擂鼓墩二號墓出土的方座籃就是二分的，這種工藝是采用的實物 造型，屬于當時的復制品，不屬于正規(guī)的范鑄工藝，就不在 我們的討論之列了。商晚期至西周的方座籃雖然大多是四 分，但也存在二種范鑄結(jié)構(gòu)?？梢姷降蔫T造披縫都明顯存在于方座以上及圓形籃體上,方座的四個立面一般都是完整的，沒有鑄造披縫。在方座與圈足結(jié)合處的平面，可看到有鑄造披縫與圓形籃的鑄造披縫貫通，說明這些披縫都是分型的部位。圖2為我們依據(jù)商晚期至西周方座籃范鑄結(jié)構(gòu)繪制的線圖，從左邊的圖中可以看到，第一種籃體的四個分型處都在方座大面的正中心。采用這樣的分型方式鑄造的方座 籃，在商晚期至西周的方座篋中最為普遍。從右邊的圖中可 以看到，第二種

8、籃體的四個分型處都與方座的四個角呈一條 縱向的直線，采用這樣的分型方式鑄造的方座籃有一定的數(shù)量，但在該時期的方座籃中數(shù)量不多，亦不常見到。以上兩種篦的范鑄結(jié)構(gòu)，代表了商晚期至西周方座籃的范鑄結(jié)構(gòu)。我們選取了最為常見的第一種籃的范鑄結(jié)構(gòu)，進行了工藝技 術的研究，并進行了范鑄模擬實驗的實際操作。二、圓形籃及方座籃的工藝設計 經(jīng)過對大量商至西周圓形籃及方座籃出土實物及館藏品的仔細觀察，認為西周的方座篦是在商代圓形篦的陶范基 礎上，增加了一周方座的范，疊壓起來澆鑄，就成為方座籃。鑄造披縫的范鑄邏輯說明，圓形籃的模與方形座的模是分開 制作的。分別在圓形籃模及方形座的模上制范，再將范疊壓 澆鑄成為整體的方

9、座篦。這種分型疊鑄的范鑄工藝，也是商 周時期鑄造青銅器較為普遍使用的工藝。按照這種工藝思 想，首先要設計制作出圓形籃的模。四分法的一套篦范共有 四塊范，每塊范的兩邊各有一個分型面，四塊范就具有八個 分型面。每塊范都具有鑒的型腔，但都只在范的一個分型面 上，而四塊范又都出自同一個模。由此，鑒模不能被固定在 籃模的分型面上，鑒模需要制作成活塊模隨時待用。所謂活 塊模，這里是指單另制作出的鑒模。夯制籃范時，當篦范的 哪個分型面需要鑿型，就將鑒模臨時安置在籃模的相應部 位。當籃范的分型面不需要鑒型時，就不用在籃模的分型面 上安置鑒模。鑒的這種制范造型工藝，屬于活塊造型。其實這種活塊造型的工藝，在商代的

10、青銅器范鑄工藝中也是較為普遍的，并非僅鑄籃在使用。當圓形籃的原始模胎制作好并翻制出泥陰模，經(jīng)過陰干、翻制陽模，再經(jīng)過陰干、 焙燒成為陶模以后，就可以翻制泥范了。先夯制出一套泥范, 在泥范的范面粘貼一層泥片，泥片的厚度就是籃的厚度。將 這套泥范陰干，并燒制成為陶質(zhì)，這成為制作泥芯用的芯盒。由于芯盒的內(nèi)腔小于范腔，在芯盒中制作出的泥芯體積，等 于鑄出籃的內(nèi)腔體積。在同一個籃模上可以夯出許多套相同 的籃范，在同一個籃芯盒里，又可以夯出許多相同的泥芯。采用這樣的工藝，就可以制作出批量、相同的圓形圈足籃了。根據(jù)籃范的直徑，再計算出方形座的長度，并進行方座模的制作。在制作出的方座模上夯出方座范，并將方座范

11、疊壓在圓形籃范上澆鑄，就可以得到方座籃。圓形圈足籃及方座籃的籃體,其實都是在同一個籃體模上夯范。不同的只是多制作了 一個方座模。我們對圓形圈足籃及方座籃范鑄工藝的設計，只是研究商周范鑄工藝設計思想的體現(xiàn)。能否按具體的工藝設計鑄制 出圓形圈足籃及方座籃，只有進行了范鑄模擬實驗后才能證實。圓形籃模胎的制作青銅器的制模問題，歷來存在雕塑整模的觀點，即將翻范的模雕塑成與鑄出青銅器的幾何形狀完全一樣的模，然后 在此模上翻范。我們認為，商周時期鑄造青銅器大多不會這樣制模。如果將模雕塑成與籃一樣幾何形狀的整體籃當模， 根本就無法夯范。首先這就不屬于分型制模，豎起的篦模無 法夯范，躺下的籃模下面是圓形無法固定

12、。其次模沒有分型 面，夯范時需要手工分型，無人能做到分型規(guī)整。因此，我 們決定采用分型制模的方法制作具有分型面的四分之一模。 下面是具體的制模步驟。1制作刮板從零開始制模時，首先需要設計一個圓形篦的幾何形狀及尺寸，并將其畫成草圖。這個草圖只需要畫出圓形篦的線 條圖，并將線條圖直接畫在一塊木板上，只保留圓形籃圖的 一個邊，將其他部位鋸掉，按照操作人左手或右手的習慣， 順著木板上籃形的邊沿磨出刀口并打磨光潔，一個圓形篦模 的泥胎刮板就制作好了。當刮板制作好后，需要將泥料堆在 工作臺上進行刮削圓形篦模的泥胎。圖3為用木板刮出篦模 泥胎的原理圖。圖中1即綠色部分為木質(zhì)的刮板，用以刮出 籃型。圖中2即紅

13、色部分為被刮板刮出的模胎泥料。圖中3 即黑色部分為一個圓形的墊板，用以限制刮板進刀。圖中4 即土色部分為底板，底板為平面，用以堆放泥料。2練制泥料因運回的生土是潮濕的無法磨細，需要先制作一個方形 木框，如北方打胡基一樣，將生土填人木框中，夯成邊長約 30cm的方塊并放在窯中焙干，取出將其打碎并磨成粉。按體 積比土 60%沙40%的比例，將土料與沙料充分攪拌均勻成制 模的泥料。按一層泥料一層水的方法將泥料堆起來陳腐一 天，用腳反復踩踏成泥。當泥料踩踏均勻后，將泥料堆起來 陳腐待用。3車削泥模胎將一個板料鋸成圓形的墊板，圓墊板的直徑即是泥模胎底面的直徑，將圓墊板放置在平面的工作臺即底板上。將陳 腐

14、好的泥料堆在圓墊板上，用制作好的刮板刮削泥料，就可 順利地刮出圓形的籃模泥胎。圖4為一組刮泥模胎時的工作 照。在上左圖中，把泥料堆放在圓形的墊板上，將木質(zhì)刮板 立在旁邊作參考，用以調(diào)整泥堆的形狀及高度。當泥料堆好 后，就可以用刮板進行刮削了。開始刮胎時，泥料表面會到 處出現(xiàn)凹坑，可以邊刮邊填補泥料，一直到刮好為止。在上 右圖中，可看到已經(jīng)將泥料刮成了篦模泥胎的雛形。在刮削 的過程中，有些部位的泥料不夠，還可以繼續(xù)往泥堆上添加 泥料后再繼續(xù)刮。在中左圖中可看到，籃模泥胎的形狀已經(jīng) 基本清晰完整，只是在不斷地補泥料繼續(xù)刮。在中右圖中, 可看到籃模已經(jīng)是棱角分明的泥胎，還在繼續(xù)刮。在下左圖 中，是對

15、已經(jīng)刮好的泥模胎進行修整。在下右圖中，用工具 將籃模泥胎表面抹光。采用這種方法制作原始模胎，其工藝十分簡單。制作刮板、練制泥料及刮泥胎等操作，都不需要進行技術上的培訓, 沒有從事過這種工藝操作的人，都是可以勝任的。圖中刮籃 模泥胎的人，是中國科技大學的研究生在作課題，在此之前 從沒干過，這是她第一次進行操作。由此說明，只要工藝正 確，在完全不具有雕塑技能的前提下，一般正常人完全可以 順利地進行刮泥胎的操作。刮一個泥胎的制作過程，約1小 時就可以気成。之所以能夠刮出較為標準的圓形簽模泥胎，靠人的手工 掌握幾何形狀是沒有可能的，主要靠的是平板上面的圓形墊 板進行控制。當木質(zhì)的刮板在平板上刮泥胎時，平板頂著刮 板的底，使刮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