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據法的調整對象和特性分析

1、    票據法的調整對象和特性分析李紹章【學科分類】票據法【出處】商法學（侯懷霞主編），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寫作年份】2008年【正文】    對票據概念、性質、種類和功能的學習，我們對票據有了初步的認識。票據如何發(fā)揮并實現其內在的功能，則需要法律制度作為外在保障。票據法即是為適應這一需要應運而生的商事法律部門。那么，何謂票據法？票據法的概念如何界定，與對票據法調整對象的認識密切相關。 一、票據法的調整對象 我們認為，票據法的調整對象是使用票據這一商事工具所發(fā)生的與票據有關的社會關系

2、，即票據關系。然而，從最廣泛的意義上來說，使用票據這一商事工具所發(fā)生的與票據有關的社會關系不僅包括單純由票據行為直接發(fā)生的票據關系，還包括票據關系的基礎關系以及票據關系的后續(xù)關系。其中，在傳統的票據法理論上，由票據行為直接發(fā)生的票據關系通常被稱為“票據關系”，票據關系的基礎關系通常被稱為“民法上的非票據關系”，票據關系的后續(xù)關系通常被稱為“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 （一）票據關系 票據關系是指票據上的當時人基于票據行為而直接發(fā)生的票據權利義務關系。票據關系與一般法律關系一樣，由主體、客體與內容三要素構成。票據關系的主體是在票據關系中享有權利或者承擔義務的票據當事人，在票據法

3、規(guī)范上，享有權利者被稱為票據權利人，承擔義務者被稱為票據義務人；在票據法理論上，因票據的出票行為產生的當事人被稱為票據基本當事人，基本當事人是構成票據關系的必要主體，基本當事人不存在、不完整或者不確定，票據關系將不能成立，票據也將無效。包括出票人、收款人與付款人，與此相對應，因票據出票行為之外的票據行為而假如到票據關系中的當事人被稱為票據非基本當事人，包括背書人、被背書人、保證人、被保證人等。 票據關系的客體是一定數額的金錢，在付款關系中為票據金額，在追索關系中為追索金額。票據關系的內容包括票據權利與票據義務，票據權利是持票人向票據債務人請求支付票據金額的權利，包括付款請求權和追索權

4、。票據義務是票據債務人向持票人支付票據金額的義務，票據義務在本質上屬于金錢債務，具有一般金錢債務的基本特征，同時又具有自身的獨有特征，如無因性、文義性、單方性、雙重性、連帶性等。 （二）民法上的非票據關系 民法上的非票據關系，是指由民事法律規(guī)定的能夠為票據關系提供發(fā)生基礎的法律關系，即票據基礎關系。票據基礎關系是票據關系得以產生的基礎，主要包括票據原因關系、票據資金關系和票據預約關系三種。票據原因關系，又稱為票據原因或原因關系，是指票據直接當事人之間授受票據的原因。票據原因多種多樣，如支付價款、支付勞務費、支付其它費用、交付定金、借款、債權擔保、贈與等等。票據原因關系有對價

5、與無對價之分，有對價的票據原因關系是一般情形，我國票據法第10條第2款規(guī)定，“票據的取得，必須支付對價，即應當給付票據雙方當事人認可的相對應的代價”。但例外情況也有無對價的原因關系，我國票據法第11條第1款規(guī)定，“因稅收、繼承、贈與可以依法無償取得票據的，不受給付對價的限制。但是，所享有的票據權利不得優(yōu)于其前手的權利”?？梢?，我國現行票據法既承認有對價的票據原因關系，又承認無對價的票據原因關系。但為了保護善意第三人的利益，各國票據法都采取原因關系與票據關系相分離的原則，票據關系一經成立，就與其原因關系相脫離，不管該原因關系是否有效，都不影響票據關系的效力。 票據資金關系，又稱為資金關

6、系、票據資金，是指匯票、支票的付款人與資金義務人之間的委托付款關系。資金義務人為提供資金的人，通常是匯票與支票的出票人，出票人之所以委托付款，付款人之所以愿意承兌或者付款，皆因為兩者之間有票據資金關系之民事約定。票據資金關系與票據關系原則上也是分離的，即資金關系是否存在或者是否有效，對票據關系不發(fā)生影響。但作為例外，在一定情況下，票據關系也會受到票據資金關系影響的。 票據預約關系，又稱為預約關系、票據預約，是指授受票據的當事人之間就票據達成的約定。在票據關系發(fā)生的前后，通常是先有票據原因關系，再有票據預約關系，然后才能發(fā)生票據關系。正如有學者所言，“票據預約關系是連接票據原因與票據行

7、為的橋梁”。票據預約關系從性質上說屬于民事關系，不產生票據法上的效力，僅發(fā)生民法上預約合同的效力，出現票據預約糾紛，須依照合同法律規(guī)則處理，票據法不作任何規(guī)定，因此，票據預約關系屬于民法上的非票據關系。像票據原因關系與票據資金關系一樣，票據預約關系是否成立或者有效，不會影響到票據關系的成立或者有效，即便當事人違反票據預約簽發(fā)票據，也不影響票據關系之成立。 （三）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 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是指由票據法直接規(guī)定的與票據行為有聯系但不是由票據行為本身所發(fā)生的法律關系。它主要有六種非票據關系，（1）匯票回單簽發(fā)關系；（2）票據返還關系；（3）票據復本的簽發(fā)與返還關

8、系：（4）謄本的持票人與原本接受人之間的票據原本返還關系：（5）利益償還關系：（6）損害賠償關系。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雖然由票據法規(guī)范和調整，但是，其采用的方法卻是民法方法。例如，我國票據法第18條規(guī)定，“持票人因超過票據權利時效或者因票據記載事項欠缺而喪失票據權利的，仍享有民事權利，可以請求出票人或者承兌人返還其與未支付的票據金額相當的利益”。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票據法所調整的“票據關系”主要是狹義上的票據關系以及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對票據基礎關系本身，票據法并不作出任何調整。特別是狹義上的票據關系，即票據法上的票據關系，是貫穿整個票據法的主線，票據行為是產生票據關系的直接法律

9、行為，票據權利與票據義務是票據關系的實質內容，而票據義務由是實現票據權利的保障，因此，票據行為與票據權利是由票據關系引伸出來的兩大票據法律制度。本章在編寫體例上，除了介紹票據與票據法之外，在總則方面主要就票據行為與票據權利涉及的具體規(guī)則與制度作出介紹。 簡而言之，票據法就是調整票據關系的法律規(guī)范的總稱。從含義上來理解，票據法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上的票據法，是以“票據法”命名的法律、民法典或商法典中的“票據”編章、有關票據法的施行法及有關實施細則等。廣義上的票據法，則是指調整票據關系的所有法律規(guī)范的總稱，即除了票據專門立法以外，還包括民法、刑法、訴訟法、破產法、稅法、公證法等法律中有

10、關票據的一切規(guī)定。本章所指的票據法，如無特別說明，均指狹義上的票據法。 二、票據法的特性分析 票據法的特性如何，我們認為，要根據票據法的比較對象來確定。如果將票據法與民法相比較，則票據法具有高度的技術性與顯著的強行性兩大特性。一方面，票據法為商事法中具有高度技術性之法，其中許多條款是技術性規(guī)定，例如關于票據嚴格要式之規(guī)定、關于票據行為無因性之規(guī)定、關于背書連續(xù)之規(guī)定等，都是立法者根據票據本身的特定規(guī)律性專門設計的結果，從而達到便于當事人認識票據、使用票據、實現票據權利以及確保票據流通之目的?？梢哉f，票據法規(guī)范相比民法規(guī)范來說，較少受本國或者本民族思想文化傳統、倫理道德影響；

11、另一方面，票據法中，從票據的種類、票據的格式、票據行為的款式直至票據權利義務的享有和承擔等規(guī)定，大都屬于強制性的規(guī)定，當事人自由選擇的余地較小。 如果將票據法與其他商事部門法相比較，票據法又有自身的工具法特性。因為技術性、強行性不僅為票據法所獨有，諸如公司法、破產法、證券法、保險法等商事部門法也具有此類特性。因此，我們認為，考察票據法的特性，可以從與民法以及商事法中其它部門法的比較角度進行探索。從與民法的比較方面來看，如果說民事諸部門法具有民事性，那么，作為商事法的票據法則具有商事性；從與商事法中其它部門法的比較方面來看，如果說票據法有其鮮明特性，那么，工具性即為其顯著特征。17因此

12、，票據法在性質上是商事工具法，借票據這一商事工具在當事人之間尋求利益平衡。茲簡要分析如下： 1商事性。票據法屬于商法，具有商事私法屬性。票據最初在商人之間使用，票據行為是一種典型的商事法律行為，不少國家通常都在商法典中對票據進行規(guī)制，票據法是商法的一個組成部分。隨著商事立法的發(fā)展，許多國家將票據從商法典中獨立出來，制定了專門的票據法，票據法在立法上取得了獨立的地位。但從商事實踐上來看，商人和企業(yè)在商事交易中使用票據仍然屬于最普遍的情形，因此，無論對票據的立法是置于商法典，還是單獨立法，均不影響票據法本身的商事屬性，它仍然屬于商法范疇。商事性，是票據法的最基本屬性。票據法既然具有商事性

13、，因而商法所具有的諸如營利性、強制性與任意性、技術性、國際性等一般特征，票據法作為商法特別法也都具備。 2工具性。按照商法所規(guī)制的商事關系所主要指向的對象不同，可以把商法劃分為商事主體法、商事行為法與商事工具法。商事主體法主要規(guī)制商事關系指向的主體，即商主體法，如公司法、合伙企業(yè)法等；商事行為法主要規(guī)制商事關系指向的行為，即商行為法，如保險法、破產法等；商事工具法主要規(guī)制商事關系所指向的工具，即商工具法，如證券法、票據法。前文已經指出，票據屬于有價證券之一種，在商事交易領域，票據是一種支付工具、匯兌工具、流通工具、結算工具、融資工具，屬于典型的商事工具。因此，作為調整票據關系的票據法

14、，不僅具有商事性，還具有不同于公司法、保險法等商事主體法和商事行為法的特性，即工具性。票據法通過設計各種制度來保證發(fā)揮票據這一重要商事工具的各項功能。 （本文是作者參編商法教材之“票據法”系列<3>，參見侯懷霞主編：商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歡迎諸位交通評正！） 作者聯系方式：QQ號碼：68190161電子信箱：tsageng法律博客：手機號碼：保密【作者簡介】李紹章，筆名土生阿耿，上海政法學院法律系民商法教研室教師?！咀⑨尅筷P于票據行為，參見本章第二節(jié)“票據行為”。筆者在票據法的教學與研究中認為，傳統票據法學理論上對廣義票據關系中的這幾個分類容易為

15、初學者混淆，因而更主張將票據基礎關系（民法上的非票據關系）稱為票據源體關系，將狹義票據關系（票據法上的票據關系）稱為票據本體關系，將票據關系的后續(xù)關系（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稱為票據流體關系。劉永光、陳恭?。浩睋?，廈門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3頁。董安生主編：票據法，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4頁。關于票據權利，參見本章第三節(jié)“票據權利”。我國票據法將票據義務稱為“票據責任”。票據義務的無因性，是由票據的無因性決定的，票據是一種無因票據，票據行為具有無因性，進而因票據行為直接產生的票據關系也具有無因性，關于無因性的具體論述，參見本章第二節(jié)“票據行為”。票據義務的文義性是由票據的

16、文義性決定的，票據義務的內容和范圍以票據上記載的文義為限，其他任何文件都不能改變票據文義確定的票據義務。票據義務的單方性是指在票據關系中，票據權利人單純享有請求支付票據金額的權利，票據義務人單純地負擔無條件支付票據金額的義務。票據義務的雙重性是指票據義務為票據付款義務和票據擔保付款義務的結合，前者是主票據義務，后者是從票據義務。票據義務的連帶性是指多個票據義務人之間的法定連帶償還義務。詳細論述參見劉永光、陳恭?。浩睋?，廈門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617頁。但基于公平與誠實信用原則，在法律規(guī)定的某些事實存在時，票據關系的效力還是會受原因關系的影響的，參見我國票據法第11條、第12條、第13

17、條之規(guī)定?？梢姡睋P系與票據原因關系的分離，具有相對性。本票為自付票據，由出票人自己付款，所以難以成立嚴格意義上的票據資金關系，只有當本票上記載由第三人充當“擔當付款人”時，出票人與該“擔當付款人”之間應有資金關系，在票據法理論上通常被稱為“準資金關系”。這些情況有：出票人成為持票人時，出票人與付款人或者承兌人之間無資金關系，付款人或者承兌人可以此為由進行抗辯，拒絕付款；在支票關系中，對出票人存款足以支付或在信用合同約定數額范圍內的，付款人必須無條件付款，而當資金關系不存在時，付款人有權進行抗辯，拒絕付款。在支票的付款問題上，起決定作用的是資金關系的存在與否。參見劉永光、陳恭?。浩睋?，廈門

18、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4頁。劉永光、陳恭健：票據法，廈門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4頁。朱羿錕：商法學原理?圖解?實例，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575頁。但有關票據復本、謄本的發(fā)行與返還，我國票據法中未作明確規(guī)定，日內瓦統一匯票本票法第九章對復本、謄本進行了規(guī)定。另外，也有學者將票據抗辯關系列為票據法上的非票據關系，參見邢海寶：票據法，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36頁。施天濤：商法學，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第636頁。本文所稱票據法的特性主要指其特殊性征，不包含票據法的屬性。從屬性上來說，學界已經基本達成共識，認為票據法首先具有私法屬性，具有私法屬性，其判斷根據在于票

19、據法調整平等主體之間的票據關系，盡管隨著商業(yè)社會之發(fā)展，壟斷之出現，為減輕商業(yè)社會之強者對弱者在事實上的控制性影響，國家也逐漸加強對商事私法領域之干預，從而在票據立法中也增加了大量帶有公法色彩的規(guī)范，但這并不能否定票據法屬于私法這一基本屬性。其次，票據法具有商法屬性，在商法法典化和非法典化的國家，無不承認商法規(guī)范，又無不認可了票據法是商法的重要組成部分。至于票據法是不是民法的特別法，這涉及到商法與民法的關系問題，多數學者認為商法是民法的特別法，如果基于這一認識，票據法也是民法的特別法。梁宇賢：票據法新論（修訂新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6頁。王小能：票據法教程（第二版），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