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張愛玲作品的蒼涼及其原因

1、論張愛玲作品的蒼涼及其原因邵阿利 回郭鎮(zhèn)清中小學(xué)論張愛玲作品的蒼涼及其原因一、蒼涼背景下的美麗“蒼涼”是張愛玲的一種風(fēng)格，就像她在自己的文章里說的“我不喜歡壯烈，我是喜歡悲壯，更喜歡蒼涼，壯烈只有力，沒有美，似乎缺乏人性，悲壯則如大紅大綠的配色，是一種強烈的對照，但它的刺激性還是大于啟發(fā)性，蒼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憶，就是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是一種參差的對照?！睆垚哿崾且粋€天才級的人物，她不像詹姆斯、巴金那樣一生都在創(chuàng)作，可就僅僅那么幾年她卻也寫出了那么多才華橫溢的作品。張愛玲最有名的一本集子取名叫傳奇，其實用傳奇來形容張愛玲的一生最恰當(dāng)不過了。張愛玲有顯赫的家世，但是到她這一代已經(jīng)是最后的絕響

2、了。張愛玲的童年是不快樂的父母離婚，父親一度又揚言要殺死她，而她逃出父親的家去母親那里，母親不久就又去了英國，她本來考上了倫敦大學(xué)，卻因為趕上了太平洋戰(zhàn)爭，只得去讀香港大學(xué)，要畢業(yè)了，香港又淪陷，只得回上海來。她與胡蘭成的婚姻也是一個大的不幸。本來在文壇成名是件好事，可是這在解放后居然成了罪狀，最后只得遠走他鄉(xiāng)。也許正是這些經(jīng)歷讓她的作品更有一種蒼涼而凄美的韻味。張愛玲是感悟型的作家，她并沒有什么明確的理念介入創(chuàng)作，也不愿利用作品來說教或宣傳，她所熱衷于表現(xiàn)的主要就是她對人生的切身體驗和感悟，當(dāng)然還有作為小說家的文字創(chuàng)造的沖動和成就感。她是一個創(chuàng)作個性非常鮮明獨特的作家。我們解讀張愛玲，就應(yīng)當(dāng)

3、關(guān)注她的特殊性。當(dāng)然，如果我們在充分欣賞和領(lǐng)略了張愛玲的作品的情調(diào)和意境之后，要跳出來，做一些比較理性的歸納，那么我們大致可以說，張愛玲的小說是關(guān)于文明與人性的哀歌。她的作品有一個共同的總背景，那就是衰落中的文化，這也是時代沖擊下不斷委頓的中國封建文化的縮影。喜愛張愛玲傳奇集的讀者，很自然地能想像到其對女性內(nèi)心的稔熟?！?0年代的張愛玲，用她細膩敏感的筆觸，編織出一個個女性的傳奇和生命故事?！币徊總髌婢褪且徊筷P(guān)于女性自身的寫真。在這部集子里，張愛玲為我們精心描摹了一系列鮮明的女性形象。這其中有為生計而人在屋檐下的純潔女大學(xué)生“葛薇龍”（沉香屑 第一爐香），也有在親情與愛情中疲憊奔忙的青年女性“

4、白流蘇”（傾城之戀），有在黃金枷鎖中痛苦掙扎的婦人“曹七巧”（金鎖記），也有于婚姻與愛情中深陷泥潭的“白玫瑰”和“紅玫瑰”。（紅玫瑰與白玫瑰）張愛玲筆下幾乎全是清一色的女性，在這群女性群像中，我們得以望見女性世界在男權(quán)社會中的潰敗?！案疝饼垺痹谂c浪蕩公子“喬其喬”的戀愛中，飽含著一個出身低微的女人的心酸?！鞍琢魈K”在丈夫死后被家人鄙棄，無依無靠，與“范柳原”的一場彼此游戲的感情糾纏更是裸露出一個女人在愛情和婚姻中的無助。而茉莉香片中“聶傳慶”的母親，則是張愛玲為女性展示的一幅大眾素描：“她是繡在屏風(fēng)上的鳥悒郁的紫色緞子屏風(fēng)上，織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鳥。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給蟲蛀了，死也還死

5、在屏風(fēng)上?！边@就是張愛玲筆下女性的形象一瞥。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多是時代夾縫中的沒落淑女。她們往往出身敗落的大家庭，有著舊式的文雅修養(yǎng)，舊式的妻道“訓(xùn)練”，但惟獨沒有自立于這個已經(jīng)變化了的時代與社會的本領(lǐng)，在時代浪潮的滌蕩之下，每個人都在努力抓住一個看似可靠的婚姻，做“女結(jié)婚員”是她們的唯一出路。張愛玲對人物之間種種微妙復(fù)雜的關(guān)系，也把握得極為準確和深入。“生在這個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離婚后回到娘家，終日被兄嫂冷嘲熱諷，成了這一家男男女女的眼中釘。范柳原由于一場不負責(zé)的海外戀便有了他的存在，等父親死后，他遠涉重洋回來繼承遺產(chǎn)，但庶出的他根本成不了家族的正式繼承人

6、，兩個舊家庭的棄兒，茫然中抓住了對方，猶如攀住了救命稻草。一個是為了彌補內(nèi)心的空虛，把戀愛當(dāng)作調(diào)劑，視女人為鞋底的泥的公子哥，一個是為了尋依靠，迫切要把最后的資本-三十歲的青春-再進行一次交易的女人，上演了一出真真假假、若即若離、費盡心機的愛情游戲。他們在心的浮面進行調(diào)情，互相吸引、挑逗，進行著無傷大體的攻守戰(zhàn)。他們本無真心，然而后來竟締結(jié)了婚約，也僅是契約而已。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誰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在傾城中愛戀，戀愛使城市傾毀。在城市的傾毀中，在文明的毀滅中，他們才有了一點真心，被封鎖的情感只有在毀滅的剎那，或許才無所顧忌的釋放。但那一點真心也不見得有多可靠

7、，他們婚后回到上海，范柳原把他的俏皮話剩下來說給旁人的女人聽。白流蘇也還是有點悵惘。 張愛玲已經(jīng)沒有勞倫斯那般的信心，藉愛的宗教以拯救現(xiàn)代文明對人性的摧殘。她無力地注視著故事的尾巴被炸掉，悵惘是流蘇的，也是作家本人的。這種意識來自她早年的生活經(jīng)歷，來自沒落之家后裔莫名的失落感，來自對動亂環(huán)境的“亂世”性質(zhì)的感懷。于是，除了看見一個在那個街市流連，對生活中的一切充滿好奇和喜悅的張愛玲之外，我們還經(jīng)?？匆娨粋€高樓上獨自憑欄，滿懷惆悵，或是小室里孤燈獨坐，黯然神傷的張愛玲 張愛玲真正的創(chuàng)作生涯只有短短幾年，當(dāng)她毅然的選擇離開上海時，也在無形中遠離了上海的文化和那些人，她的創(chuàng)作靈感也如鮮花離開了沃土的

8、瞬間熄滅了。這種曇花一現(xiàn)的美麗與凄涼對于作家是悲哀和致命的。一個作家不能持續(xù)她的創(chuàng)作生命和不能超越自己的作品，都是痛苦的。然而就是那短短的幾年她也留下了經(jīng)久不衰的偉大作品，一個一個故事娓娓道來，每一篇都是那么用心和經(jīng)意?！罢埬鷮こ黾覀鞯拿咕G斑斕的銅香爐，點上一爐沉香屑，聽我說一支戰(zhàn)前香港的故事”?！拔医o您沏的這一壺茉莉香片，也許是太苦了一點。我將要說給您聽的一段香港傳奇，恐怕也是一樣的苦香港是一個華美但是悲涼的城。您先倒上一杯茶當(dāng)心燙！您尖著嘴輕輕吹著它?！弊髡哂眯臓I造她的氛圍，也許稍有些刻意雕琢的痕跡，但在那樣的年代，每況愈下的破壞，在沉香屑的煙霧中，呷著茉莉香片聽一段又一段悲愴的故事，面對

9、浮躁雜亂的時代，不可預(yù)知的明天，不免有著離世的幸運和快感。二、蒼涼的故事 張愛玲的故事永遠只是帶著一種蒼涼的心境，冷漠地、不動聲色地述說著生命的晦澀與缺憾、生活的無奈和辛酸，于是一個個蒼涼的故事衍化成了平凡生命和生活的傳奇。（一）香港傳奇：沉香屑：第一爐香 她最初的幾篇小說都是以她在香港的生活為題材的。第一爐香是張愛玲開始作家生涯的第一篇小說。 這是一個關(guān)于寡婦的故事，寫了梁太太和葛薇龍兩代寡婦。從此，張愛玲在創(chuàng)作中形成了一個寡婦情結(jié)，她最好的小說寫的大多都是寡婦，除作品中的梁太太和葛薇龍外，還有金鎖記中的曹七巧等。做寡婦，常常會被看作是女人的悲哀，但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卻對做寡婦情有獨鐘，而且都

10、是目的明確地為了錢而甘愿當(dāng)寡婦。 同時，這也是一個關(guān)于由良而娼的故事，一個關(guān)于沉淪的故事。葛薇龍當(dāng)初投奔姑媽梁太太是為了更好地讀書，可當(dāng)她的愛情在這里失敗后，梁太太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人生榜樣，她已經(jīng)無法回到上海的家中，無法離開梁太太了。在作品最后，饒有趣味的是，當(dāng)一群水兵喝得爛醉，不約而同地把薇龍當(dāng)做了妓女，嚇得她撒腿便跑后，喬琪笑道：那些醉泥鰍，把你當(dāng)做什么人了？薇龍卻說：本來嗎，我跟她們有什么分別？喬琪不讓她亂說，她卻坦然地承認自己說錯了話，錯只錯在：她們是不得已，我是自愿的！ 寫盡了葛薇龍沉淪墮落的自覺和無奈。 （二）雙城故事：傾城之戀 傾城之戀是張愛玲最富傳奇色彩的小說。 這是一個關(guān)于調(diào)情

11、的故事，重點描寫的是范柳原與白流蘇的調(diào)情表演。傅雷本來是張愛玲小說最早的肯定者，但他惟獨對這部作品評價不高。他認為：一個破落戶家的一個離婚女兒，被窮酸兄嫂的冷嘲熱諷攆出母家，跟一個飽經(jīng)世故，狡猾精刮的老留學(xué)生談戀愛。正要陷在泥沼里時，一件突然震動世界的變故把她救了出來，得到一個平凡的歸宿-整篇故事可以用這一兩行包括。因為是傳奇（正如作者所說），沒有悲劇的嚴肅、崇高，和宿命性；光暗的對照也不強烈。因為是傳奇，情欲沒有驚心動魄的表現(xiàn)。幾乎占到二分之一篇幅的調(diào)情，盡是些玩世不恭的享樂主義者的精神游戲；盡管那么機巧，文雅，風(fēng)趣，終究是精練到近乎病態(tài)的社會的產(chǎn)物。好似六朝的駢體，雖然珠光寶氣，內(nèi)里卻空空

12、洞洞，既沒有真正的歡暢，也沒有刻骨的悲哀。傾城之戀給人的印象，仿佛是一座雕刻精工的翡翠寶塔，而非莪特式大寺的一角。美麗的對話，真真假假的捉迷藏，都在心的浮面飄滑；吸引，挑逗，無傷大體的攻守戰(zhàn)，遮飾著虛偽。勾勒的不夠深刻，是因為對人物思索得不夠深刻，生活得不夠深刻；并且作品的重心過于偏向頑皮而風(fēng)雅的調(diào)情，倘再從小節(jié)上檢視一下的話，那末，流蘇沒念過兩句書而居然夠得上和柳原針鋒相對，未免是個大漏洞。離婚以前的生活經(jīng)驗毫無追敘，使她離家以前和以后的思想引動顯得不可解。這些都減少了人物的現(xiàn)實性?？傊?，傾城之戀的華彩勝過了骨干；兩個主角的缺陷，也就是作品本身的缺陷。 但也有人認為，柳原意在求歡，流蘇意在求

13、生，這是女性根本的悲哀，也是張愛玲的洞見所在。也許，傅雷的意見僅僅代表著男性讀者的意見，這個意見對于范柳原是合適的，對于白流蘇則有些冤屈。站在女性的立場看，白流蘇的調(diào)情的背后，是生存的焦灼和無奈。因此，張愛玲對此批評并不服氣，她為此寫了自己的文章反駁說：我喜歡參差的對照的寫法，因為它是較近事實的。傾城之戀里，從腐舊的家庭里走出來的流蘇，香港之戰(zhàn)的洗禮并不曾將她感化成為革命女性；香港之戰(zhàn)影響范柳原，使他轉(zhuǎn)向平實的生活，終于結(jié)婚了，但結(jié)婚并不使他變?yōu)槭ト?，完全放棄往日的生活?xí)慣與作風(fēng)。因之柳原與流蘇的結(jié)局，雖然多少是健康的，仍舊是庸俗；就事論事，他們也只能如此。 同時，這也是一個關(guān)于棄婦的故事，是

14、一個棄婦在進行垂死掙扎和自我拯救之后終于修成正果的故事。因此，也可以說，這是一個張愛玲版的娜拉走后怎樣的故事，一個關(guān)于逃離的故事。白流蘇雖然幾經(jīng)努力得到了眾人虎視眈眈的獵物范柳原，成功地逃出了家庭，但是，作者并沒有因此而削弱自己作品中常有的荒涼感。白流蘇逃出了狼窩，又落入了虎口，而且，她得到的婚姻只是一座沒有愛情的空城，而這座空城的獲得也僅僅是因為戰(zhàn)爭的成全，是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誰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作為人而要抗衡命運的擺布，那只是“失去記憶的文明人在黃昏中跌跌絆絆摸來摸去，像是找著點什么，其實是什么都完了。”因此，“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三）上海傳

15、奇：金鎖記 金鎖記是張愛玲小說的代表作。 這是一個關(guān)于原欲的故事，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人性變態(tài)和人性異化的故事。張愛玲的小說都與女性和女性與金錢的關(guān)系有關(guān)，為了生存或為了不至于受窮，她們把婚姻看作是自己惟一的目標，以青春作婚姻的代價，又是以金錢為最終目的。這部作品不僅寫了人的物欲（財欲），寫了姜家二奶奶曹七巧為了能進入雖然已經(jīng)破落但仍然是貴族大戶的姜公館，嫁給了患骨癆的廢人姜二爺。而且，還突出地描寫了人的情欲（性欲），在做上了二奶奶后，畸形的婚姻造成了畸形的性格，使她對男女情事十分敏感，也自然地將情感集中在當(dāng)時她能接觸到的惟一男性三少爺季澤身上。然而，當(dāng)情欲得不到滿足后，物欲便成為了她生命的惟一

16、中心。 同時，這也是一個關(guān)于報復(fù)的故事，一個關(guān)于禁錮的故事，一個用物欲報復(fù)情欲，一個因情欲被長期禁錮而變異后演化為更為瘋狂的物欲的故事。按照弗德依德的學(xué)說，原欲就像一條河流，如果它受到阻礙，就會溢向別的河道，直接導(dǎo)致性錯亂心理和性變態(tài)行為。七巧家原是開麻油店的，她年輕時也有中意她的肉店小伙，還有她哥哥的結(jié)拜兄弟喜歡她，稱得上是麻油西施，雖然粗魯潑辣，卻充滿活力。但做了姜家二奶奶后，愛情當(dāng)然是沒有的，連情欲也得不到滿足，更令人窒息的是，誰都輕視她，連丫環(huán)都敢對她冷嘲熱諷，加上封建禮教的壓抑，她不得不強壓情欲之火，迸得全身的筋骨和牙根都酸楚了。于是，她渴望著三少爺?shù)膼郏L(fēng)流成性的季澤誰都敢沾，就

17、是不愿越叔嫂之防。當(dāng)她最后一點情欲之火熄滅后，開始變得刻薄冷酷，開始進行瘋狂的報復(fù)。她先是戀子，要兒子整夜地陪她抽大煙，以探聽和渲染兒子與媳婦的房事為樂趣，逼得兒媳守空房。后又妒女，自己沒有得到的幸福生活，連自己的女兒也別想得到。最后，終于淪落為一個眼中只有金錢沒有親情的惡毒殘忍的魔鬼。金鎖記將人生的荒誕與荒涼詮釋到極致。七巧就像是一頭困獸，一生都在欲望的牢獄中掙扎?！叭陙硭髦S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逼鋵嵦自谌松砩系暮沃故恰包S金的枷”，人性的無形的枷鎖才是永遠無法解除的桎梏。 也許張愛玲的本身就是一種傳奇。傳奇的文學(xué)，傳奇的女子，傳奇的一生。從她的文

18、字里可以尋找舊上海的痕跡：石庫門、弄堂、霞飛路、法國梧桐，穿著旗袍、婀娜多姿、吳儂軟語的女子。讀著張愛玲的文字，在我眼前就會浮現(xiàn)出一個孤傲的，目空一切的，對于世間冷暖悲涼離合聚散的淡然處之的女子。感覺她如一位世外女隱士，笑觀世間滄桑。正穿著那一件典雅的旗袍，一手叉著腰，頭高高地昂起，臉上有種“冷冷”的表情。嘴角微揚，看破人情世故的眼中流露出對這個世界深深的厭倦與嘲諷?？粗龔臍v史的塵封里緩緩走出來，揮著美麗而蒼涼的手勢，在胡琴舒緩的調(diào)子里，或者茶煙繚繞中講述著一個個關(guān)于女人的故事，“胡琴咿咿呀呀拉著，在萬盞燈火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而她也在時間倉促的流逝中成為一

19、個凄美的略影，如陳與義一闋詞里所吟的意境：“長溝流月去無聲”遠天的月光撒在陰沉的水中，一團光明也只剩得支離破碎，卻仍要倨傲地緩緩逝去三、蒼涼的原因張愛玲1920年出生于上海一個門第顯赫的官僚家庭，她的祖父張佩倫是滿清大臣，清流派名士，祖母是李鴻章的女兒，他的父母在文學(xué)方面都有較高的修養(yǎng)?？上垚哿醽淼锰砹?，家族的顯赫、繁華已成為過去。她只看到了一個灰暗的、巨大而有虛浮的王朝背影?！盁狒[已經(jīng)過去了，沒有我的份啦，哇”年幼的張愛玲曾在一個大年初一從逐漸稀疏的鞭炮聲中驚醒過來，又哭又鬧，“穿上新鞋也趕不上了?！蓖詿o忌，一語成讖。辛亥革命結(jié)束了一個時代，也改變了張氏家族的命運。張愛玲沒有趕上顯赫、

20、繁華的熱鬧，卻趕上了父母無休止的爭吵、離異的“熱鬧”。父母終于離異。母親出了國，父親又結(jié)了婚，張愛玲有了繼母。有一次，因為一件小事，惹惱了繼母，隨之遭到了父親的毒打，然后把她監(jiān)禁在一間房子里。她感到這座生她的房子“忽然變得生疏了”。她從“藍色的月光中讀到了靜靜的殺機”，“覺得數(shù)星期之間已經(jīng)老了許多年”。她渴望“有個炸彈在我們家，就同他們死在一起我也愿意”。并且在漫長的監(jiān)禁生活中，有半年多害著沉重的痢疾，由于父親不給看病，她差一點死去。她躺在床上“看著秋冬的淡青的天，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哪一朝哪一代，朦朧地生在這所房子里，也朦朧地死在這里嗎？死了就在園子里埋了”。由于跟父親、繼母的沖突，她選擇一次機會

21、逃出了父親的家，也逃離了舊式家庭的生活方式。比較而言，母親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修養(yǎng)是張愛玲喜歡和向往的，她懷著對新生活的憧憬投向母親的懷抱，渴望從母親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但由于從小的隔膜以及性格、價值觀念的差異等原因，她的母親卻給張愛玲帶來了深深的打擊和傷害。女兒不是母親希望的女兒，母親也不再是女兒渴望的母親，“仰臉向著當(dāng)頭的烈日，我覺得我是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了”，這是張愛玲逃離父親，又失望于母親的最后感受?！吧且灰u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少女的精神世界充滿荒涼和無奈。張愛玲的蒼涼，不僅來自于家庭的擠壓，而且還來自于中國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黑暗的社會。這是一個動蕩不安、社稷飄零、內(nèi)憂外患、戰(zhàn)亂頻仍的社會，隆重的戰(zhàn)爭陰影籠罩著人們。張愛玲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大轟炸：“我們聚集在宿舍的最下層，黑漆漆的箱子間里，只聽見機關(guān)槍忒啦啦啪啪，像荷葉上的雨?！苯?jīng)歷過躲空襲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