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九歌·大司命1

楚辭·九歌·大司命1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云2。令飄風(fēng)兮先驅(qū)，使涷雨兮灑塵3。君迴翔兮以下，踰空桑兮從女4。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5！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6。吾與君兮齋速，導(dǎo)帝之兮九坑7。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8。壹陰兮壹陽，眾莫知兮余所為9。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10。老冉冉兮既極，不寖近兮愈疏11。乘龍兮轔轔12，高馳兮沖天。結(jié)桂枝兮延佇13，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無虧14。固人命兮有當(dāng)，孰離合兮可為15？

注釋：1大司命，主宰人壽命的神。此神既見于《周禮·大宗伯》，又見于江陵楚簡。不過楚簡與《周禮》一樣，都不分大、小。關(guān)于《九歌》何以分大小，王夫之《楚辭通釋》說：“大司命統(tǒng)司人之生死，而少司命則司人子嗣之有無，以其所司者嬰稚，故曰少，大則統(tǒng)攝之辭也?！笔谴笮∷久氊?zé)不同。大司命可能為男性神，小司命為女性。從篇中“吾與君”云云，可知楚人祭祀時，大概由女巫迎接大司命，男巫迎接少司命，男女巫各與神靈相對酬唱而且歌舞。2

天門：天宮大門。紛：形容云濃重。玄云：黑紅色的云。3

飄風(fēng)：旋風(fēng)。涷雨：暴雨。4

君：指大司命。迴翔：盤旋。踰：越過。空桑：神話中的山名。女：同“汝”，指大司命。這句是巫自述。5

紛總總：眾多的樣子。壽：長壽。夭：短命。予：我，大司命。對這句的理解有分歧，一說是人們的壽命長短都由我掌握。一說人們的壽命長短怎能由我掌握。6

清氣：天地間清明之氣。陰陽：陰陽二氣；古人認(rèn)為陽主生，陰主殺。7

吾與君：吾指巫，君指大司命之神靈。齋速：一本作“齊速”，同速前進(jìn)。一說速通“遬”。齋遬，虔誠而恭敬的樣子。帝：上帝，指大司命。之：往。九坑：一本作“九阬”。一說是山名，在楚國郢都附近，是楚國祭上帝的地方。一說指九州之山，代指九州?？?，通“岡”，高地。導(dǎo)帝九坑正是巫者所為。8

靈衣：當(dāng)系“云衣”之誤。被被：同“披披”，長衣飄動的樣子。陸離：光彩閃爍。9

對這句的理解有分歧，一說是陰陽變化莫測，一說是神光忽明忽暗，忽隱忽顯。余：指大司命。10

疏麻：神麻。一說即芝麻?，幦A：草的花。瑤通“汎”。一說指玉色之花。遺：贈送。離居：離居的人，指大司命。自“折疏麻”句以下，為巫者所歌。11

冉冉：漸漸。極：至。寖近：稍稍親近。愈疏：越發(fā)疏遠(yuǎn)，與司命之神疏遠(yuǎn)，暗含著死的意思。12

龍：指龍車。轔轔：車聲。13

延佇：久久地站立。延，長。佇，立。14

若今：如今。無虧：虧，虧損，無虧即生命健康。15

固：本來。當(dāng)：正常，定規(guī)。可為：不可為。這句的意思是說，既然命的安排不在人手中，那么人的生死離別誰又能管得了？賞析：打開天宮所有的大門，我駕著濃厚的絳云。讓旋風(fēng)做我的前導(dǎo)，讓暴雨洗凈浮塵。司命神盤旋飛翔從天降，翻越空桑我將你緊跟。林林總總的九州眾生，你們的生死在我掌心！又高又穩(wěn)神飛翔，乘著清氣駕陰陽。我追神君齊步飛，引導(dǎo)著上帝去九岡。我的云霞之衣長長，我的玉佩璀璨熠熠。一陰一陽神莫測，我司命的玄機(jī)誰能知！折下神麻玉色花，送給離群索居司命神。老境漸漸到來，漸行漸遠(yuǎn)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