簠齋論藝 簠齋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簠齋論藝簠齋致潘祖蔭書古器朽那么生綠，字中綠下有銅汗黑灰，偽者無之，此銅販所知，若我輩那么以字與文知之。古人力足氣足，有真精貫其中而充於顛末，（法即在此），須以此求之。

—同治十二年癸酉七月十日

舍親王西泉石經(jīng)，武生而能作篆隸，知古法，刻印尤得漢法，亦能作鐘鼎，但迫促亦不多作，甚能鑒別，惟未嘗學(xué)問耳。十鐘仆人大印、海濱病史印，即其所刻，仲飴與相契也。趙撝叔之謙刻印尚佳。

—同治十三年甲戌二月十三日

珍藏必以無偽為求古文字之要，不成如葉氏，雖多亦奚以為也。祁君刻印欲有意求古，可求之鐘鼎，鐘鼎字缺乏，即專作小篆，而求鐘鼎之力于手于筆，求鐘鼎之法于筆之兩端，一筆一筆求之，以運于小篆之中，自可有過漢人處，而必為千年來之傳作矣。欲傳必精力果如古人，方能望見古人一二，有一二那么必傳矣。

—同治十三年甲戌八月廿一日

致王懿榮書

竊謂秦以前是一天地，同此世界，而與后迥不同。蓋自伏羲一畫開天而大文始著，文不外陰陽，陰陽即是奇偶，奇偶即是單雙（奇之兩面即偶，陽下即陰，離即無物），即是虛實。至文王、周公、極世之文，至孔子、極人心之文，至秦燔而自古圣人之所以文，斯世之言與事蕩然矣。漢搜殘缺傳聞，而圣人之言不明，先王之政莫據(jù)，千余年如夜行，至程朱而圣人之心始明，先王之政那么仍不成詳求，如秦以前之人世界，恐終天地而未必可得矣，蒙是以于三代之文字有深嗜也。

—同治十三年甲戌七月十七日

碑帖不分析鉤撇點畫起住一筆筆析開去讀學(xué)，止是整吞很捉，何由得一清晰路徑。分得清，積得富，又見得同之不同，不同之同，那么合之而大，貫之而通。

—同治十三年甲戌九月二日

朱文難刻易工，然松雪、衡山之工亦甚不易，最難者勁健，次那么秀穩(wěn)，有篆法有書味，數(shù)者含蓄于中，非率爾所能至，即此不甚卓越，亦非尋常時派矣。

—光緒元年乙亥三月十日

古文字渾厚者，其中之真精神至堅至足至樸至臧，其清剛者（刀書），其中之真精神至奇至矯至變，不弱不纖。

—光緒元年乙亥七月二十五日

致鮑康書

近日放蕩，以為有李斯而古篆亡，有中郎而古隸亡，有右軍而書法亡。均以行款容貌有人之見存，而筆力與法遂失其真，是以好金文漢隸尤篤也。

—同治十一年壬申十月廿五日

秦篆漢隸碑刻外，有瓦當(dāng)及磚，銅器外有印及泉布刀，心知古人之意者，至此而止矣。六朝之佳者，不過猶有一二隸筆及無格紙行列者耳。漢之不及三代，六朝之不及秦漢，只是法不及，今也那么無矣。

—同治十二年癸酉三月廿九日

今子貞往矣，書過趙董，詩學(xué)韓蘇，豈人所能及。其偏處，只是自己學(xué)問缺乏，有人之見存，遂目空余子而不能大有進(jìn)境，為悵然耳。

—同治十二年癸酉八月廿九日

致吳云書

由篆變隸而隸法失，隸之佳者，其猶有篆法者也。由隸變楷而楷法失，楷之佳者，其猶有隸法者也。法全在下筆處，全在指不動。凡用手者，皆不成動指也。書畫品格之分，全在有筆無筆，先求片段，必不成家數(shù)。

—同治十一年壬申九月四日

作字以下筆具一畫之力而遒健，鉤字亦須知。子貞兄用筆法，中鋒直立，運腕而指不動又不失，乃得神，筆弱而指動那么大遜。凡用手之事，皆以指不動為法，此近年所得也。

—同治十二年癸酉十月十三日

秦書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雖有許書，印亦見之，可證補焉；三曰刻符，刻符書符時令掌之，今傳虎符是也；四曰蟲書；五曰摹?。涣皇饡?；七曰殳書。蟲書今唯見于古印，有魚鳥形之異，秦璽，斯以蟲書書之，蓋取書之至古者也。署書今無傳，而漢碑題額、吳天發(fā)神讖字近之，今人無能名之者，余所藏樊纘、馮泰及六面各印，其署書之遺歟。蕭子良云：古者文既書笏，武亦書殳。殳書見于印，又見于瓦當(dāng)，或武功與武職所用歟。與余所舉，又有垂露一印；八曰隸書，印中多參用之，凡此皆足滌汗簡、夢英十八體宋人字書之陋者也。其至古者，又與三代鐘鼎同，而其奇不成識者，或又過之，前人斷之以秦，亦近陋矣。

—同治十三年甲戌二月廿二日

致吳大澂書

蒙謂作印去近人篆刻之習(xí)，而以鐘鼎古印二者筆法為師，自當(dāng)突過前人。古只是有力，晚只是無力，愈晚愈遜愈法少。金文神完氣固而散，只是筆筆有法有力，下筆處法明力足，愈有力愈能留，愈遒愈盤礴愈不成方物，而心跡卻不模糊。妄謂古人刀法不過三筆，右那么（左那么），橫那么⌒。唯其有力，所以如此。刀只是一鐵筆耳。有腕有心，知覺清晰，那么力不至鹵莽滅裂而為門外漢矣?；蛞遭g刃入古印中試之，亦可有得。其要唯以心之輕重運腕而指不動為主。

—同治十二年癸酉十一月十五日

漢刻能如漢碑，而篆那么不如秦，秦不如周末，周末不如周初，再古即商即夏。

—光緒初元乙亥正月十二日

鉤字易似己書，運腕難于指不動，指不動筆鋒方能中正，中正而又能曲折清晰，那么雖古人之法萬變，而能與之合，不似一手書，不弱不失矣。直落直下直行直往而曲折與力俱在其中，所謂一線單微，所謂獨來獨往，皆在其中，如此那么可以知古可以傳古，而凡用筆用手莫不成通矣。

—光緒二年丙子五月廿五日

（以上節(jié)選自《秦前文字之語》）吉金，各國自有書，以王朝書為佳。吉金惟楚書氣勝于法，余那么以字大者為佳。多見自可知之，不識字，多見每可通。（楚書奇而不及王朝）

金文必講求篆法，乃知篆意。一畫之兩端是法，一畫之中是力，力足那么在下筆時，凡運腕須指定（不動謂之定），筆正始能運腕。提那么用筆如錐，沉那么如杵。作此畫不知其次畫，作此字不知下一字，字字全完，筆筆全完，合成一字，合成一篇，雖欹整疏密，自然一氣。深思多見，自能真知。

（以上節(jié)選自《陳簠齋文筆記》）

取法乎上，鐘鼎篆隸，皆可為吾師。六朝佳書，取其有篆隸筆法耳，非取貌奇，以怪樣欺世。求楷之筆，其法莫多于隸。蓋由篆入隸之初，隸中脫不盡篆法；由隸入楷之初，楷中脫不盡隸法。古人筆法多，后人筆法少，此余所以欲求楷中多得古人筆法，而于篆隸精心，且欲以凡字全體之點畫分類，求其法之不同者，摹原碑字而論之，為漢碑筆法一書也。

鐘、王帖南宗，六朝碑北宗，學(xué)者當(dāng)師北宗，以碑為主，法真力足，那么神理自高，先求風(fēng)姿，俗軟入骨，未易湔洗矣。

（以上節(jié)選自《習(xí)字訣》）

（輯者為陳介祺研究會副會長兼秘書長）

（一）清代學(xué)者的評價

三代彝器之富，鑒別之精，無過于長者（陳介祺）；拓本之工，亦從古所未有；先秦文字及周、漢印、封泥、瓦當(dāng)畢萃于尊齋。（所藏古陶文）足補說文之缺，與鼎彝并重。

—清吳大澂（金石學(xué)家）

壽卿（介祺）所藏古器無一不精且多，允推當(dāng)代第一。（書札）不特古雅可誦，其學(xué)識尤卓有可傳。

—清鮑康（金石學(xué)家）

當(dāng)今金石之學(xué)定推壽卿。珍藏之富，窮絕古今，尚猶孜孜不倦廣為搜羅。……目光如炬，無微不燭，尤為心服?！?nèi)金石同志莫不推崇執(zhí)事（敬稱），如眾山之有華岳，不成尚已，牛耳之執(zhí)，吾簠齋亦無容讓也?！?nèi)學(xué)者奉為山斗，咸謂靈光巋然。

—清吳云（金石珍藏家）

濰縣陳簠齋前輩，拓法古今第一，……齊魯之間，皆屬其法。

—清葉昌熾（金石學(xué)家）

（二）近現(xiàn)代學(xué)者的評價

介祺積學(xué)好古，所藏鐘彝金石為近代之冠。

—《清史稿》

論珍藏，莫過于濰縣的陳介祺。

—魯迅（文學(xué)家）

近代珍藏彝器之富，推吳縣潘氏，濰水陳氏。潘氏曾編《攀古樓款識》，學(xué)者借以窺見一斑；陳氏珍藏彝器，鑒別精審，遠(yuǎn)勝攀古?！浯吠乜钭R，精妙絕倫，為向來所未有。

—褚德彝（書法家）

陳氏（介祺）所藏金石，凡所目驗，悉為真品，無一偽作，此老巨識，當(dāng)不易欺。……此老精鑒，當(dāng)時潘王二吳諸公，皆出其下。心細(xì)如發(fā)，眼明如炬。

—王獻(xiàn)唐（考古學(xué)家）

其時，辨?zhèn)巫顕?yán)的莫如陳介祺。

—容庚（考古學(xué)家）

提起筆來寫這篇文章之先，我就想起一位老先生，是我平生最佩服的?；蛟S不僅是我，只要研究古文字的人都是一致的。何以呢？由于他的眼光太好了。他一生珍藏的銅器等，不下幾千件，沒有一件是假的。他的論調(diào)與批評，不但高出當(dāng)時同輩一等，簡直可以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人是誰？就是山東濰縣陳介祺字壽卿號簠齋他老先生。

—商承祚（古文字學(xué)家）

古陶文是繼商周時代銅器、璽印、貨幣、石刻文字之后，在古文字領(lǐng)域展現(xiàn)的另一分支。此一分支學(xué)科的開拓者是山東濰縣學(xué)者陳介祺?！惤殪骷仁枪盘瘴牡牟煊X者，也是頗有付出的研究者。

—高明（考古學(xué)家、古文字學(xué)家）

最早鑒定和珍藏古陶文的是出名金石學(xué)家陳介祺，……比甲骨文的鑒定早了二十七年。

—李學(xué)勤（歷史學(xué)家、古文字學(xué)家）

（陳介祺）是清代最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古今最大的金石珍藏家。

—裘錫圭（古文字學(xué)家）

源溯先秦，功垂后世。

—沈鵬（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文藝評論家）

（三）當(dāng)代學(xué)者的評價

出名金石學(xué)家陳介祺在金石學(xué)的多個領(lǐng)域都有突出建樹，堪稱一代宗師。尤其值得稱道的是，他還是大規(guī)模珍藏、著錄、研究陶文的第一人。

—王恩田《陳介祺與陶文》

《十鐘山房印舉》是轟動印壇的壯舉，在九百年的印譜史上，至今它照舊是空前的、無匹的?！队∨e》是歷來篆刻家的必讀書，即使入門時沒有讀到，但只要想在印學(xué)上有所進(jìn)展，就務(wù)必去讀，其意義特別重大?！f印樓不僅是濰坊的，也是中國的，乃至是世界的。

—韓天衡《在陳介祺故居羅列館開館儀式上的講話》

晚清陳介祺珍藏彝器、銅鏡、錢幣、陶文、石刻之富，以及在鑒定考訂和傳拓方面的成就，堪稱獨步一時。對于古璽印和封泥的鑒別研究，簠齋的學(xué)術(shù)見解同樣遠(yuǎn)在時人以上。簠齋編集的《十鐘山房印舉》開創(chuàng)了印璽編輯整理的新體例。為古印璽學(xué)研究和篆刻藝術(shù)普及供給了新的學(xué)術(shù)條件，是近代印學(xué)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巨作。

—孫慰祖《一代金石家的學(xué)術(shù)艱辛與痛楚》

大凡宏偉的歷史人物，通常是處在社會歷史的新舊交替轉(zhuǎn)型之時，能穩(wěn)坐在扎實的“舊學(xué)”根基之上，又能夠面向新的未來。陳介祺在金石學(xué)領(lǐng)域里，兼有兩端，可稱為當(dāng)之無愧的宏偉歷史人物。

—陳振濂《陳介祺學(xué)術(shù)思想及成就研討會論文集·序》

陳介祺正是站在了金石學(xué)進(jìn)展的峰巔，以其堅深的考古學(xué)識和目驗心究，積漸有年的諸種心得與體會，作為當(dāng)時金石學(xué)的一面旗幟，而影響著整個學(xué)術(shù)界，甚至今天，仍有其積極的作用和意義。

—孫敬明《陳介祺與中國金石學(xué)》

簠齋的書學(xué)思想與實踐，涉及經(jīng)史、金石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