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身就是治愈

生活本身就是治愈去年夏天因?yàn)橐咔椋Y勛曾被困在臺灣東部的鄉(xiāng)間池上。那時他住在田邊的獨(dú)棟農(nóng)舍里，三面都是稻田，庭院前就是一片平原和起伏的群峰，視野極好，日子也難得地安靜悠閑。他沒有覺得有什么不方便，而是常常搬把藤椅，在屋檐下看庭院的樹影和鳥雀，讀張岱的《夜航船》，喝臺灣鹿野的新茶……在恍惚中，一不小心就會朦朧睡去，不知今夕何夕。是啊，就像他說，人生一世，大概總有時被困。特別是在這樣的時期，大到戰(zhàn)爭、天災(zāi)、疫情，小到職場不順、情感坎坷、人事糾纏，皆有可能是“困”。誰也不喜歡被困，可是很奇怪，“困”字的卦象卻是亨通。說的是，在困境中，只要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也可以找到通達(dá)開闊的自處之道。面對無能為力的各種困境，我們除了擺爛，或許還可以有屬于自己的“解困之道”。前段時間看過一個流行的段子，感慨的是從2019年之后，人們能夠自由出行的范圍逐漸收窄。2019年，想要環(huán)游世界；2020年，想要出省；2021年,想要出市；2022年，想要出門。對于這種地理上的困境，我們都感同身受，也在不斷思考：當(dāng)世界越來越小，枯燥重復(fù)的生活里面，還能找到美嗎？有的人囿于室內(nèi)，卻能透過一扇窗口，悄悄打量外面的世界。北京網(wǎng)友涂涂的窗前，正好對著一棵枝繁葉茂的楊樹，被迫居家后，這扇窗戶成了家人的最愛。有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枝頭有只奇怪的鳥。于是便和孩子們很認(rèn)真地記特征、拍照、查閱北京常見野鳥圖鑒，最后得知它的名字，就是灰棕鳥。從此，他們每天都更加留心，在窗前這棵樹上發(fā)現(xiàn)了更多驚喜：時刻鬧不停的麻雀、中午來午休的烏鴉、偶爾停歇的灰喜鵲、企圖在窗臺的花盆中找食的珠頸斑鳩……而對于80多歲的英國畫家大衛(wèi)?霍克尼來說，2020年春天時，他被疫情困在法國諾曼底地區(qū)，也并不是件愉快的事。好在他還能出門去看見春天，并用Ipad畫出那些平凡又珍貴的風(fēng)景。他喜歡觀察身邊的樹木，并記錄下它們的時間流動感。所以在他的畫里，櫻桃樹是先開花的，3月的時候，他的花園僅有這一棵花樹；等到櫻桃的葉子慢慢出現(xiàn)，接下來，他就畫出了一樹梨花、一樹蘋果花……如果不是生活空間變小了，我們平時不見得對季節(jié)的觀察有多么仔細(xì)，對一棵樹的樹葉、花朵、樹上的鳥兒有多么了解。但是在精神的聚焦之下，別人習(xí)以為常的風(fēng)景，自己卻更加容易看見。就像有人說的，“生命的質(zhì)量不是在于你活了多久，而是那些令人怦然心動的精彩瞬間”。確實(shí)，人生的精彩也不在于你的世界有多大，能夠去的地方有多遠(yuǎn)，而是有沒有用心體察、感受那些在身邊流動的日常風(fēng)景。但是很多時候，把我們困住的東西可能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很難掙脫的。就像如今疫情之下，那種低迷情緒的蔓延，像一個兀，“沒有多么極致的痛，但卻沒完沒了"O“越是在動蕩的年代，越要愛具體的人，做具體的事”?；蛟S只有這樣，才可以幫助我們對抗許多困惑不安的時刻。日本電影《小森林》中，主角市子因?yàn)椴贿m應(yīng)城市生活,加上受到感情的打擊，從東京返回了老家。那是日本東北的鄉(xiāng)村，空無一人的老宅被綠森森的山野包圍著，特別是夏天來時，到處又濕又悶。可是市子克服著內(nèi)心的苦悶，沒有選擇潦草度日，而是每天都為自己精心制作一道道美食。特別是她做的一道酸米酒（冰酒釀），讓人印象深刻。做法其實(shí)很簡單，只是有些費(fèi)功夫。只見她把酒曲放進(jìn)粥里,早晨醒來，便得到一鍋甜甜的米酒。再加入一些酵母攪拌，半天之后，微小的氣泡冒出，代表著可以食用了?？墒撬齾s細(xì)心地用紗布過濾，最終把干凈的酸米酒倒入密封瓶中，冰鎮(zhèn)了起來。而后，她從田間勞作回來，頂著一身的大汗淋漓，把冰箱里的酸米酒取出來，倒了滿滿一杯?？粗侨榘咨谋鶝鲆后w，被她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再發(fā)出滿足的一聲“嗝……”那種日子，別提有多暢快踏實(shí)了。或許，這也是許多人在疫情后愛上進(jìn)廚房的原因。找到生活的實(shí)感，才能對抗困境，把我們從一時的壞情緒、低落狀態(tài)里面解救出來。這種實(shí)感，可能是為自己、為家人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可能是做一個“劉映宏女孩”，每天抽出時間運(yùn)動揮汗；也可能是買一束花回來，把家里裝點(diǎn)得更加清香。關(guān)注生活的一菜一蔬、一花一草，這些簡單卻踏實(shí)的小事，會擁有一種治愈般的魔力，讓人可以相信自己，也相信明天會比今天更好一點(diǎn)點(diǎn)。想到后來卻覺得，人生其實(shí)永遠(yuǎn)都有難題，就像西西弗斯的石頭，不斷推倒又重來。但是也像這句話說的，“癖好是一種安慰?！睙o論遇到什么樣的困境，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你喜愛的、一生可以堅持的東西。記得看過上海的一份“隔離生存指南”，前面列了許多食物、生活用品，最后一條是，“記得帶上你最愛的東西，一本書，或者畫具等”。譬如對于木心來說，他最愛的東西，確實(shí)就是書、書、書！他在二十多歲時，原本是一名美術(shù)教師?？墒菫榱私鉀Q人生意義的困境，他辭職了，以養(yǎng)病的名義，去莫干山讀書。陪伴他的，除了夏日青翠欲滴的竹林、冬來空明澄澈的白雪，就是那些堆滿案頭的書籍：莎士比亞、福樓拜及尼采的書。他就這樣長住莫干山，清晨早起讀書，夜晚燃燭寫作。6年之后，他下山了，卻帶著滿滿的收獲：100多篇中短篇小說，和十來本厚厚的文學(xué)手稿。一個富家子弟仿佛苦行僧般，遠(yuǎn)離紅塵，潛心苦讀，卻不覺得日子有多么孤苦。這一切都是因?yàn)樗麩釔鄣臅?，為?nèi)心帶來的力量足夠充盈，也足夠抵擋一切艱辛。這樣的癖好，也可以很小、很日常，只要能夠慰藉自己的心靈便好。就像蘇東坡喜歡的石頭“仇池石”，只是兩塊普通的小石頭，卻被他養(yǎng)在裝滿水的銅盆里，時時把玩。當(dāng)他遭遇一路貶謫的苦楚時，都把石頭帶在身邊，陪伴左右，幫助他建立內(nèi)心的一片世外桃源，使他從未被打倒。我們的人生也是如此，面對那些未知的困境，不必憂懼,也無須恐慌。只要找到自己的人生癖好，無論何時何地，總能讓人變得踏實(shí)、沉靜下來。在如今的日子里，好消息確實(shí)不如壞消息多。但是沒關(guān)系，我們也可以屏蔽一些負(fù)面信息，把精力收回自己眼前的空間、具體而踏實(shí)的細(xì)節(jié)，做愛做的事，看愛看的書。其實(shí)，日子，總會一天天過下去的。眼前好像怎么也過不去的“困境”，也可能在某一天，就不攻自破了。就像作家李娟說的，“是的，一切總會過去。人之所以能夠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