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經(jīng)》之毒思想研究

《內(nèi)經(jīng)》之毒思想研究

中毒是導致某些疾病的重要原因。它不僅可以從外部感染，還可以從內(nèi)部產(chǎn)生，這與各種疾病的發(fā)生和發(fā)展密切相關。深入研究毒的概念、內(nèi)涵,從源頭上剖析其致病特點,對一些重大疑難疾病的防治具有重要的意義。歷史上,尤其是清代重視毒的研究,曾對深化認識外感溫病,提高溫病的防治效果起到了重要作用。當前隨著社會的演變、環(huán)境污染的影響和飲食結構的改變等,使疾病譜也發(fā)生了變化。如何深入研究目前一些重大疑難疾病,搞清其發(fā)病機制并提高其臨床療效,成為醫(yī)務工作者關注的焦點。為此,作者對于現(xiàn)代疑難性疾病和增齡衰老性疾病的研究過程中,逐漸認識到毒于其中的作用。相繼提出了毒邪入絡、損絡等系列學說,掀起了國內(nèi)毒邪研究的高潮。為深入研究毒,詮釋毒的概念和內(nèi)涵,剖析毒的致病特點和臨床表征,弄清其致病靶位和易損環(huán)節(jié),進而確定相應的干預方案,本文試就《黃帝內(nèi)經(jīng)》中關于毒的經(jīng)典論述進行初步梳理、詮釋。1《內(nèi)經(jīng)》毒論《內(nèi)經(jīng)》中對毒的論述,主要集中于《素問》部分,出現(xiàn)于12篇共34處。大致對毒的認識,主要有以下幾方面。1.1不同因學及病因學此所稱的病因之毒,主要指六淫之毒或外毒,但也暗示有內(nèi)涵更深邃的“毒”。如在《素問·生氣通天論篇第三》論之毒當屬于六淫之毒或外毒,“故風者,百病之始也,清靜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時之序也”。于《素問·五常政大論篇第七十》的前半部分所論之毒,既屬于藥物之毒的范疇,也屬于病因學的范疇之毒,且有更多的內(nèi)涵。指出:“寒熱燥濕,不同其化也。故少陽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蒼丹。陽明在泉,濕毒不生,其味酸,其氣濕,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太陽在泉,熱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谷黅秬。厥陰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蒼赤,其氣專,其味正。少陰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太陰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氣熱,其治甘咸,其谷黅秬?；緞t咸守,氣專則辛化而俱治?！蔽闹刑岢隽恕昂尽薄皾穸尽薄盁岫尽薄扒宥尽薄霸锒尽钡让~,這些毒,顯然指病因,為外邪所演化而來,提示毒不是獨立的一種致病因素,而是邪氣演變的產(chǎn)物。按照天人相應的觀點,人之五臟六腑猶如天地之五運六氣,天地運化能生外寒濕熱燥,人之變化亦能生內(nèi)寒濕熱燥。外寒濕熱燥能演變?yōu)椤昂尽薄皾穸尽薄盁岫尽薄霸锒尽?內(nèi)寒濕熱燥亦能演變?yōu)椤昂尽薄皾穸尽薄盁岫尽薄霸锒尽?。以上對毒的提綱論述,為后人認識毒指明了方向。1.2毒即治“現(xiàn)代”,則“其治即毒”《素問·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素問·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素問·湯液醪醴論篇第十四》《素問·藏氣法時論篇第二十二》《素問·寶命全形論篇第二十五》《素問·示從容論篇第七十六》《素問·疏五過論篇第七十七》《素問·至真要大論篇第七十四》《素問·徵四失論篇第七十八》和《素問·五常政大論篇第七十》的后半部分共10篇所論之毒屬于藥物之毒。如《素問·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云:“其病生于內(nèi),其治宜毒藥,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端貑枴ひ凭儦庹撈谑氛Z:“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nèi),針石治其外……”此言藥物之毒,從內(nèi)涵來說,并非單一。如《素問·六元正紀大論篇第七十一》云:“黃帝問曰:婦人重身,毒之何如?”此毒,顯然既是藥物之毒,也含有干預或治療方面的含義?！秲?nèi)經(jīng)》首次將毒賦予藥物和治療學含義,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內(nèi)經(jīng)》提倡治未病的思想,認為治未病,勝于治已病。既是未病,顯然不需用“毒藥”,一旦已病,則非“毒藥”不可勝任。只有“毒之”,方能直達病所,切合病機,驅除病邪,達到疾病向愈。當然在這里所說的“毒藥”,既包括現(xiàn)代所說的毒藥,也指藥力峻猛,或說藥力大,治療作用明顯的藥物。不能一概認為單指“毒藥”?！秲?nèi)經(jīng)》首次提出的藥物之毒和毒藥的含義,可以這樣來理解。大致藥物之所以能治病,是因為藥有毒也。機體之所以為病,大致病因于毒也。以藥物之毒去攻疾病之毒,所謂以毒攻毒,可能是《內(nèi)經(jīng)》作者的初衷。遺憾的是,《內(nèi)經(jīng)》中對此論述得過于簡略,未能詳細介紹毒藥的屬性和所攻之毒的種類,對毒的內(nèi)涵也未加界定。但也不難看出,疾病之所以為病,蓋體內(nèi)有毒在作祟,為后人認識和深入研究毒奠定了基礎。2從化性到非孤立性2.1毒是一類致病因素在《內(nèi)經(jīng)》中就已經(jīng)確立了毒是一類致病因素,這是顯而易見的。當時由于社會的落后,緣于自然環(huán)境即天地因素的疾病較多,因而,對毒的認識只能限于天地方面的成因。由于天地環(huán)境因素所造成的毒,當然是外毒。初步指出了外毒有“寒毒”“濕毒”“熱毒”“清毒”“燥毒”等。雖然未能介紹上述毒的致病特點和臨床屬性,但也不難看出,大抵“寒毒”為病當具有傷陽、寒邪的屬性;“濕毒”為病當具有遏氣、黏滯的屬性;“熱毒”為病當具有耗陰、酷烈的屬性;“清毒”為病當具有侵犯肝膽和心包、影響神志和決斷的屬性;“燥毒”為病,當具有津少液涸干燥的屬性,甚至臨床上可以出現(xiàn)金水不降,水金不相生,陰虛火旺的證候。2.2毒的從化性和非孤立性《內(nèi)經(jīng)》中所言的毒作為一類致病因素,具有明顯的邪氣從化性。意謂毒非孤立而為之,乃邪氣從化于機體和周圍環(huán)境的狀態(tài)而成。結合現(xiàn)代的認識,大抵“寒毒”從化于外界的寒邪峻猛或機體的陽虛寒盛;“濕毒”從化于外界的濕氣太盛或機體的胃虛陽弱、脾不運化;“熱毒”從化于外界的暑熱酷烈或機體的陽亢有余;“清毒”從化于外界的木氣不柔、木火不合或機體的心肝火旺;“燥毒”從化于外界的燥氣太盛或機體的金水不布和肺腎陰虛。毒的從化性,決定了毒的非孤立性。這種非孤立性的內(nèi)涵,意指毒不是一種單獨存在的致病因素,而是原致病因素蘊積的結果。換句話說,毒的形成必須有成毒的母基因素或說是潛在的、持久的其他致病因素。可以說,《內(nèi)經(jīng)》所提出的毒的從化性和非孤立性,當算是毒的最重要的特性之一。需要注意的是,強調(diào)毒的從化性,是說毒乃邪氣從化而成,但并非任何邪氣或疾病的任何階段都可從化為毒。只有當致病邪氣峻猛酷烈或非峻猛酷烈,但于體內(nèi)長期滯留時,才可從化為毒。在此,既要強調(diào)認識毒于疾病中的地位和作用,也要避免陷入萬病唯一毒的泛毒論。既然是從化之毒或說是從化致毒,而又有非孤立性的特點,那么,啟示醫(yī)者在尋找或認識毒時,就應當按照從化之前的病邪性質及機體的整體狀態(tài),來考察從化的可能性。同時按照這個思維,來認識毒的屬性和臨床表征。目前在臨床上,言毒、論毒和治毒的意識在進一步強化,然而如何辨識毒,卻智者見智,仁者見仁。即使目前,也無法總結出毒的特有的臨床表征。結合毒的從化性和非孤立性的特點,可以認為,毒的臨床表征,可以表達為原致病邪氣數(shù)量猛增、致病性質驟變、致病力量驟強的階段,在這個階段中,又可以由于邪氣所在部位的不同,而表現(xiàn)為相應靶位的損傷過程,而這個過程,從即刻屬性來說,呈現(xiàn)出機體的正氣與邪氣相互作用后,正邪交爭劇烈的某種狀態(tài)。2.3藥物之毒有大毒、常毒、小毒、無毒之分,以藥物之毒測病因之毒,病因之毒也應有大毒、常毒、小毒、無毒之異《素問·五常政大論篇第七十》明確將藥物之毒分為大毒、常毒、小毒、無毒,按照以藥測病的方法,作為病因之毒,也可以分為大毒、常毒、小毒。結合上述的邪氣從化致毒原則,大致原致病邪氣峻猛者,可以從化為大毒;原致病性質不甚峻猛者,可以從化為常毒;原致病性質相對柔弱者,可以從化為小毒。如果原致病性質一般,且在一定時期內(nèi),對正氣的損傷不劇,或呈慢性病程者,則標志者尚未從化致毒,即無毒。在這里提出毒的分類方法,有助于在臨床上把握病情,確定干預方案,以進行恰當?shù)闹委煛?.4治毒必須用毒藥《內(nèi)經(jīng)》關于治毒的論述,可以說比較具體。如《素問·五常政大論篇第七十》云:“能毒者以厚藥,不勝毒者以薄藥,”“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泵鞔_將毒藥分成了大毒、常毒、小毒、無毒、有毒等,意味著對于疾病來說,可能也有大毒、常毒、小毒、無毒、有毒的疾病階段和狀態(tài)。同時可以推測,疾病進入了毒的階段,就必須用毒藥,即毒病就要用毒藥。進一步是否可以認為,對于大毒階段或說大毒為病,在用毒藥治療時,是否也可遵守“十去其六”的原則,其他依次類推,常毒階段或常毒為病,當“十去其七”,小毒階段或小毒為病,當“十去其八”,無毒階段或無毒為病,才可“十去其九”。總以不過為度,以免正氣受傷,于事無補。需要說明的是,何為上述治毒之藥,即平常所說的解毒藥?毒藥既然是藥性峻猛之藥,那么,反之亦可以說,藥性峻猛的藥物就是治毒之藥。目前在臨床上,說起毒的治療,動輒就要用清熱解毒藥。認為只有清熱解毒藥才是解毒治毒之藥。顯然是把毒的概念和內(nèi)涵簡約了。對于熱毒,選擇清熱解毒藥是正確的,而對于寒毒為病,或說疾病進入了寒毒階段,擇用清熱解毒之藥就是藥不對證了。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