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和番》看日本在釣魚島的表演

從《和番》看日本在釣魚島的表演

“上沿江”儀式的概述1372年，琉球和明朝建立了友好的合作關(guān)系。1392年，明朝給琉球“福建36姓”。1603年,江戶設(shè)立幕府;1609年,薩摩入侵琉球,要求琉球在幕府將軍襲位時(shí),派遣“慶賀使”前往“慶賀”;在琉球國王襲封時(shí),派遣“謝恩使”前往“謝恩”。琉球把這一歷史上到江戶的“慶賀”、“謝恩”活動(dòng),稱作“上江戶”?！吧辖瓚簟笔加?634年,止于1850年,共十八次?！吧辖瓚簟睍r(shí),進(jìn)見之儀、奏樂之儀、辭見之儀是三大儀式。在奏樂儀式上,琉球演奏(唱)、表演的主要是中國音樂(1)(包括器樂、歌曲、戲曲)和部分琉球音樂(包括三弦音樂、舞蹈),《和番》就是其中的中國戲曲之一。中國音樂(戲曲)傳入琉球后,在宮廷儀式、冊封儀式和“上江戶”儀式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是,1879年,日本“廢藩置縣”吞并琉球,琉球王國瓦解,這些曾在宮廷活動(dòng)中演奏(唱)、表演過的中國音樂(戲曲)隨之失傳。1993年,在沖繩縣文化部門的組織下,開始了這些音樂的研究、恢復(fù)工作(2)。目前,在器樂和歌曲的研究、演奏(唱)上,取得了階段性成果(3);而有關(guān)戲曲部分的研究則處于開始階段。本文將以《通航一覽》記載的《和番》劇本資料(4)為基礎(chǔ),比較它與我國“昭君戲”的聯(lián)系,為琉球恢復(fù)《和番》提供中國戲曲(音樂)的參考,同時(shí)也為了解明清時(shí)期我國戲曲的對(duì)外傳播提供一則實(shí)例。一、中國戲曲的傳播“和眾”史料1.音樂形式和表演形式在《通航一覽》中,保存有一段《和番》的劇本資料。根據(jù)其記載,《和番》曾于明和元年(1764年)琉球“上江戶”時(shí)表演過,劇本如下:國舅爺,初出唱:昭君今日里起身,千年羞殺漢劉王。鑼鼓交打,舅爺坐唱:馬夫。馬夫在內(nèi)應(yīng)白:有。舅爺白:前來。馬夫出白:王龍國舅爺,馬夫叩頭。舅爺白:呵,是你馬夫。馬夫白:小人正是馬夫。舅爺白:娘娘去和番,這山路鑾駕難行,你有好馬么。馬夫白:有一匹烈馬。馬夫入內(nèi),牽馬出白:馬牽來。舅爺白:是我查看肚帶不曾收,該打馬夫再收一收。鑼鼓交打:如今收好,我去請娘娘。舅爺向內(nèi)白:娘娘有請,馬夫帶馬上鞍,千歲千歲。吹鼓,昭君出唱: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婦,再不能與我王同歡同樂。懷抱琵琶,訴不盡凄涼,好不傷心?？纯磥淼胶谒畼蜻?見一雙孤雁飛落在馬前,我那雁兒呀!昭君白:馬夫,前面飛來飛去什么鳥?馬夫白:兵鴻鳥。昭君白:可憐我回首望不見漢劉王,生離離把人凄涼凄涼。合唱:這相思,好叫奴多牽掛,彈幾聲馬上琵琶,那有心事來插戴他華落。路道逍遙,萬里長沙,淚珠兒濕透了香羅帕。一來難舍父母恩,二來難舍枕邊人,三來損壞了黎民,四來國家糧草都用盡,五來百萬兒郎可憐他晝夜心驚。(鑼鼓交打,昭君坐)舅爺、馬夫跪白:娘娘千歲!千歲!(昭君不作聲)舅爺唱:冬月里凍也來,昭君的娘娘去和番,舍不得劉王海洋深,高聲哭到雁門關(guān)。娘娘哭唱:冬天路遙去和番,相思長安淚珠彈。舅爺、馬夫跪白:娘娘不可太哭,馬上快有日里該到那關(guān)。昭君白:那關(guān)是什么所在。舅爺白:乃是雁門關(guān)。昭君白:寧做南朝皇宮狗,不做番雜那邊人。鑼鼓交打,舅爺唱:千年恨殺毛延壽太不良,拆散鸞鳳凰,一路上思想,馬上思想王,淚珠彈。從這段資料可以了解到:一、人物有馬夫、國舅爺王龍和王昭君。二、表演形式唱、白結(jié)合,有樂器伴奏,但具體音樂不詳。而對(duì)于琉球恢復(fù)《和番》的表演來說,音樂是其中的一大難點(diǎn)。三、從唱、白中出現(xiàn)的“備馬、黑水橋、大雁、馬上琵琶、雁門關(guān)”等來看,表演的情節(jié)應(yīng)該是“昭君出塞(出關(guān))”,但有刪減。2.《和番》中人物情況及表演情況沖繩縣立博物館藏有一幅《琉球人座樂并躍之圖》畫卷,畫有十幅不同節(jié)目的表演圖。其中,有三幅是關(guān)于中國戲曲的,分別是《打花鼓》、《和番》和《風(fēng)箏記》,每副圖畫有劇中的人物情況及表演者姓名。根據(jù)畫卷說明,該畫卷畫的是1832年琉球“上江戶”時(shí),在薩摩島津家表演時(shí)的情景,如圖。從畫卷中,我們可以看到《和番》的一些表演情況,人物從右至左分別是馬夫、王昭君、梅香、國舅爺和皂隸二人。馬夫身穿茶衣,手執(zhí)馬鞭。王昭君七彩宮衣,懷抱琵琶,頭戴雙翎冠。國舅爺大紅官服官帽,掛佩劍、馬鞭。皂隸身穿藍(lán)綠衣,頭戴單翎帽,肩扛“金鼓”旗等。在扮相上,保留了中國戲曲的一些特點(diǎn)。3.中國戲曲表演的發(fā)展階段根據(jù)《琉球人座樂并躍之圖》,《和番》的表演者如下:中國戲曲在琉球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一個(gè)由中國人表演的階段到琉球人自己表演的階段。從《和番》的表演者來看,該劇是由琉球人自己來表演的,說明琉球?qū)χ袊鴳蚯谋硌菀呀?jīng)進(jìn)入到一個(gè)較為成熟的階段。再從表演者的身份來看,以上表演者姓名中的“親云上”、“里之子”、“子”、“筑登之”是琉球的一種位階,說明《和番》的表演者具有一定身份。中國音樂(戲曲)傳入琉球后,其演唱(奏)、表演者一般由十至十五、六歲的稱之為“樂童子”的宮廷子弟來擔(dān)任。二、金陵唐氏富春堂刊本《和戎記》王昭君故事源于班固《漢書》卷九“元帝紀(jì)九”中的記載:“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春正月,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詔曰:‘匈奴郅支單于背叛禮義,既伏其辜,呼韓邪單于不忘恩德,鄉(xiāng)慕禮義,復(fù)修朝賀之禮,愿保塞傳之無窮,邊垂長無兵革之事,其改元為竟寧,賜單于待詔掖庭王檣(嬙)為闕氏?！蓖砭攀摹靶倥珎鳌钡诹囊草d:“竟寧元年,單于復(fù)入朝,禮賜如初,加衣服錦帛絮,皆倍于黃龍時(shí)。單于自言愿壻漢氏以自親。元帝以后宮良家子王嬙字昭君賜單于?！痹?馬致遠(yuǎn)的《破幽夢孤雁漢宮秋》標(biāo)志了“昭君戲”的誕生,后歷經(jīng)明清的發(fā)展,“昭君戲”在全國各地得到廣泛傳播。下面把《和番》與我國不同時(shí)期主要的“昭君戲”作一比較,看其聯(lián)系。馬致遠(yuǎn)的《破幽夢孤雁漢宮秋》由一個(gè)楔子和四折構(gòu)成,講述了王昭君被畫工毛延壽丑化而落入冷宮,后又被美化而去和番的曲折動(dòng)人故事。劇中除了一句“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與《和番》的“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婦”相同外,其余唱、白詞均不相同。明傳奇《昭君出塞和戎記》,今存明萬歷間金陵唐氏富春堂刊本,全三十六折,其形成年代大約在明初。在明清戲曲中,有關(guān)王昭君故事的戲曲選本大多出自該本。其中,第二十九折“出塞”王昭君的唱腔【后庭花】,在唱詞句式、字?jǐn)?shù)上,與《和番》中的“一來難舍父母恩,二來……”(以下簡稱“五難忘”)基本一致?！竞笸セā康谝粊黼y舍父娘恩,第二來難割同衾枕,第三來損害了良民,第四來百萬鐵衣郎晝夜辛勤,第五來國家糧草都虎丘盡。今日昭君輸了身,萬年羞辱漢先君。寧作南朝黃泉客,不做夷邦掌國人。淚灑如傾,恨只恨毛延壽歹心人。根據(jù)馮光鈺《中國曲牌考》的研究,【后庭花】曲譜最早見于《新定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載有25首,從中難以斷定其母曲,且以第一首為基本曲調(diào)?！竞笸セā康幕驹~格為“5、5。5、5。3、4、5”?！逗腿钟洝分械摹竞笸セā颗c《和番》中的“五難忘”,在句式結(jié)構(gòu)上與【后庭花】的基本句式大致吻合,但字?jǐn)?shù)較多。如果用該曲來演唱《和戎記》中的【后庭花】或《和番》中的“五難忘”,則每句都要添字。明胡文煥編《群音類選》中有《王昭君和番》。如編者所言,“與寧胡記不同,此戲南北相雜,音韻不諧,多諸腔中之饒劇也,姑入于此?！痹搫〉某?、白詞主要來自明傳奇《昭君出塞和戎記》的第二十九折、三十一折和三十三折等。但是《群音類選》中的唱詞前后順序與《和戎記》中不同,經(jīng)過了新的編排組合。清錢德蒼編撰的《綴白裘》中收有《青冢記》,含《送昭》和《出塞》兩出。其中,《送昭》中的一段對(duì)白與《和番》開始部分的國舅爺與馬夫的對(duì)白意思相近。付:馬夫,可有良馬?丑:沒有良馬,只得一匹劣馬。付:可降得?丑:降得?！?自家弗會(huì)騎,倒要打人!你看肚帶還弗曾收緊來!付:介拉為了弗早說?(收介)那是搖兀弗動(dòng)個(gè)哉。娘娘有請。(旦上)付:請娘娘上馬。旦:昭君跨玉鞍,上馬啼紅血;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付:馬夫,帶好了。丑:是。旦:這里事那里了?丑:漢嶺了。在《出塞》中,有一王昭君的唱腔【弋陽調(diào)】與《和番》的“五難忘”相同。昆曲中也有《昭君和番》,其唱、白詞與《綴白裘》基本相同,其中與《和番》“五難忘”相同唱詞部分所用的唱腔音樂也是【弋陽調(diào)】(請見下圖),但該曲與《青冢記》中的【弋陽調(diào)】略有不同。福建是琉球通中國的第一站,明清時(shí)期主管琉球事務(wù)的市舶司就設(shè)在福建。因此,歷史上,福建對(duì)琉球的影響是非常重要的?！罢丫龖颉痹诟＝ㄍ瑯拥玫綇V泛傳播,梨園戲有單折戲《王昭君》,南音中有多達(dá)八十五首昭君故事的曲詞,其中部分曲目,如《出漢關(guān)》、《山險(xiǎn)峻》、《想當(dāng)初》、《把鼓樂》等,仍是今天的常演曲目。下面是梨園戲《王昭君》中與《和番》“五難忘”相同唱詞的唱腔【中滾】,不過在梨園戲《王昭君》中已經(jīng)把唱詞改為“五恨”了。另外,在泉州泉港的北管音樂中有一首《昭君出塞》,其唱詞與《和番》唱腔“五難忘”以外的另外兩段基本相同,不同的是該曲唱詞的前后順序與《和番》的相反。北管音樂是明清時(shí)期江淮一帶的民間小調(diào)、器樂曲及戲曲唱腔等傳入泉港地區(qū)后形成的一種地方音樂。《昭君出塞》很可能來自當(dāng)時(shí)“昭君戲”的唱腔音樂,現(xiàn)保留其演唱形式。此外,在福建的莆仙戲、閩劇、閩西漢劇、南詞音樂中均有“昭君戲”音樂。限于篇幅,在此不一一介紹?！逗头放c中國“君人”昭君故事反映了當(dāng)時(shí)漢朝與匈奴間的“和親”關(guān)系,而“昭君戲”則傳頌了王昭君為了國家和平情愿和番的高尚品德。《和番》之所以能夠傳播琉球,并隨“上江戶”在日本表演,筆者以為《和番》的題材適合了當(dāng)時(shí)琉球與中國、琉球與日本之間的一種關(guān)系,那就是“和”。通過對(duì)《和番》資料的分析,可以看出該劇的人物構(gòu)成、表演形式、故事情節(jié)等與我國的“昭君戲”基本相同。值得注意的是該劇由琉球人自己表演,說明琉球?qū)χ袊鴳蚯奈找呀?jīng)進(jìn)入到一個(gè)比較成熟的階段。對(duì)于恢復(fù)《和番》的表演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