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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地理學的空間向度

空間是地球地理學的基本材料。對于媒體地理而言,空間是媒體傳播環(huán)境中的材料和景觀。在媒介社會中,媒介已被置于社會的核心,成為社會的神經(jīng)和大腦,它顯示了社會如何在媒介地理層面上建構起來的過程。較早對空間予以關注的是哲學家康德,他指出,地理學和歷史學充填了我們的四周:地理學所講的是空間,歷史學所講的是時間。89“空間轉向”是20世紀后半葉最為引人注目的地理學研究的動態(tài)之一。人們對于歷史和時間、社會關系和結構的關注,轉移到了空間上來。從城市建筑、設計和構造,到城市外觀和色彩,都受到了空間理念的影響。文化研究、媒介傳播與地理學的相互滲透與交叉,使得人們的城市空間體驗從穩(wěn)定靜態(tài)向多元流動的特征轉變。人類空間的形成不僅受到自然與外界的硬環(huán)境影響,還受到地位階層、種族文化、風俗習慣等社會因素的影響,從而產生不同的聚集空間。因此,這類空間不僅是自然的、地理的,也是社會的和心理的。正如西美爾所言,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空間感,表現(xiàn)為彼此之間的地理或者心理的距離。人們之間的相互作用,會被感到是空間的填充。461空間是多義的,它不是一個簡單的觀念,而是種種政治現(xiàn)象、經(jīng)濟現(xiàn)象、文化現(xiàn)象、媒介現(xiàn)象和心理現(xiàn)象的綜合。空間是有形的,但卻在人們的體驗、傳播、重構中不斷發(fā)生變形,甚至城市空間也不斷被拆離與重組,這都與外界條件、人們的生活和社會關系以及人自身的變化密切相關。一、空間的三種特性愛德華·蘇賈指出:空間是一種語境假定物。從唯物主義的視野來看,一般意義上的空間都表示了物質的客觀形式。120-121無論是哲學的、理論的,抑或是經(jīng)驗的空間分析,都無法避免以物質的形態(tài)來描述空間的樣貌。這種物質的空間觀在許多方面影響了人們對空間的判斷。比如人們用“社會的”、“政治的”或“經(jīng)濟的”等詞匯時,往往會與人類行為的意義相聯(lián)系,但“空間的”這一術語,則會喚起一種物質的或幾何的意象。因此,愛德華·蘇賈認為,空間在其本身也許是原始賜予的,但空間的組織和意義卻是社會變化、社會轉型和社會經(jīng)驗的產物。120-121從牛頓的空間觀來看,他所代表的古典空間理論認為,空間就像容器(container)。與時間一樣,空間是一種物理事實,不受人們感知方式的影響,其結構也是固定不變的。這種固定的結構給每一個事物一個特定的地點,這就賦予了萬事萬物固定不變的空間特性。古典的空間和時間一起構成了事物活動的背景。牛頓1867年在其出版的《自然哲學的數(shù)學原理》中指出:絕對的空間,其自身本性與一切外在事物無關,它處處均勻,永不遷移。7-8他將空間作為事物運動的一種絕對的不變參照系。牛頓的絕對空間理論在很長時間里占據(jù)了主導地位,影響了人們看待世界的視角以及認知結果。后來愛因斯坦提出的相對論則打破了人們將空間作為靜止的背景這一看法??臻g并非是均衡的,連續(xù)性的,因為事物之間的關系是多種多樣的,而這些關系的連接方式也并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事物在相互關系中,組成了各異的空間格局。牛頓的絕對時空觀念在此遭到了否定。就“空間”術語而言,它包括了多種形態(tài)。其中,以社會為基礎的空間,便是由社會組織構成的一種人造的空間。按照地理的描述,空間是一種物質的固定形態(tài),同時也是各種地理景觀的投射??臻g的形態(tài)往往由于對空白的填充而具有不同的形態(tài)。例如,城市的“中心區(qū)域”,可能是在特定的經(jīng)濟理性作用下而形成,而當這種環(huán)境條件不存在的時候,人們就必須用另外的方式來觀察既有的空間。因此,空間的意義隨時會發(fā)生變化,會受到人們的經(jīng)驗、外在條件等等的影響。由于空間本身屬性的多樣性,所以當我們論及空間時,往往會有不同的視角。需要注意的是,空間并不是一個孤立的存在,而是與多種環(huán)境和因素相聯(lián),并在不同條件下表現(xiàn)出不同的特征。如果我們將空間視為固定的、可以量化的、絕對的實體,而予以一味的形式化,則無法還原空間的多樣性,以及世界的本真意義??臻g不是封閉的,而是開放之境。地理邊界的滲透、損壞和拆分,將引起空間以及場景的改變。在地理學中,我們應當注重城市空間格局的分布,從空間的概念、符號以及意義等方面出發(fā),將其流動的本質呈現(xiàn)出來。同時還需考慮城市中的人以及城市的環(huán)境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人的生存與認知過程,環(huán)境的外部影響,對于城市的特定空間的形成所具有的重要意義。觀察者如何通過媒介描述審視地理空間,如何突破和超越地理空間,在現(xiàn)今新型的傳媒技術時代如何進行地理空間的劃分與重建,這些都是社會文化領域內重要的問題。空間感知除了環(huán)境為人們提供的現(xiàn)實印象之外,在人們頭腦中形成的關于空間的種種思考和觀念也將影響對空間的解讀。以城市空間為例,20世紀初,芝加哥學派創(chuàng)始人之一伯吉斯便注意到城市的不同功能區(qū)域的劃分,并提出了同心圓理論。他認為,城市可以被看成是由若干同心圓環(huán)所組成的物質空間,每一個圓環(huán)又被分成若干分區(qū)。在不同的空間區(qū)域內存在著不同功能的融合和交替,而不同空間與地點又會組成不同的畫面與景觀。人們的城市感知,則取決于感覺中的元素和與其相關的時間與空間組合。20世紀80年代,受到社會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的影響,地理學的研究出現(xiàn)了“文化轉向”?;陔A級、種族、性別、民族、信仰等的差異逐漸受到了地理學的重視,現(xiàn)代主義、女性主義、社會身份等則豐富了地理學的研究對象。社會權力、人際層次等,都影響著城市空間以及景觀意義的形成。既有的空間秩序被發(fā)現(xiàn),又再次被顛覆。所謂“中心”與“邊緣”的界定,會隨時因為經(jīng)濟格局的變動、傳播手段的發(fā)展以及社會集群的重組等原因,而不斷的發(fā)生變化。流動性與差異性,成為地理學中不可忽視的特質。文化背景、社會差別、文本與話語、景觀的隱喻與闡釋等,加上媒介的中間作用,使得城市空間的組成更為復雜?!懊浇榈娘w速發(fā)展正逐漸模糊國界、族界乃至一切地理空間的邊界,因為它有能力越過疆界、打亂疆界,卷入到非領土化與再領土化的復雜互動當中”。因此,“媒介的發(fā)展正在改變傳統(tǒng)意義上的地理,并為我們建構著一個全新的地理空間”。作為地理學的基本構成要素,空間話語和秩序的建立,總是一個變動的過程,從而需要我們用動態(tài)的視角去進行空間的解讀。二、空間向度:人類空間觀的自我建構在多種因素的作用之下,空間變得更為立體多樣。英國人文地理學者馬西(DoreenMassy)曾經(jīng)以地質學作為隱喻分析歷史和空間。她認為,地理學不可只看地表,在政治、資本、意識形態(tài)作用下形成的社會關系會堆疊出種種地層組織,形成我們看得見的地理空間形式,并在社會背景、觀念、表象和意義不斷催化下,建構起社會與城市空間多重互動的多面性景觀。當代人文地理學一般將空間分為四個不同層次:第一空間、第二空間、第三空間和第四空間,空間的四個層次彼此不同,卻又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對空間向度的思考,一方面將其視為具體的物質形式,是可以被標記、被觀測、被解釋的;同時,它又是精神層面的建構,是關于社會、生活和文化等意義的闡釋,往往具有觀念形態(tài)的特征。而這些物質的或經(jīng)驗的空間,都有著各自的外在表現(xiàn)與特征。對這些不同形式的空間進行分別了解,將有助于我們深入掌握城市空間的結構,進而掌握其在各種環(huán)境和視野中呈現(xiàn)的不同特點和景觀。(一)城市空間的物質解讀法國哲學家列斐伏爾(HenriLefebvre)在其著作《空間的生產》一書中對這種物質空間進行了詳細的描述。而列斐伏爾對于空間的關注,其視角是廣泛的,探尋的深度也是前人所不能比擬的。他將歷史性、社會性和空間性置于對社會空間的觀察與分析當中。空間不僅是物質的存在,還是形式的存在,是社會關系的容器??臻g具有物質屬性,但它決不是與人類社會實踐不相關的孤立存在。因為空間還具有精神屬性,包括國家、社會以及日常生活,還有經(jīng)濟、政治等意義。但是,這些屬于精神層面的空間形態(tài)和社會意義,并不能取代其作為地域空間的物質性。它的認知對象便是那些可以采用實驗和觀察等手段直接進行把握的空間形態(tài)。緣于物質的地理環(huán)境而建造起來的空間系統(tǒng)都屬于這個范疇。城市,作為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更是可以通過具體的指標來進行衡量。毫無疑問,第一空間偏重于物質性和客觀性。包括自然與人的關系、環(huán)境地理學等,都是在第一空間中呈現(xiàn)的物質內容。如果將其作為經(jīng)驗文本,則通常在兩個層面上進行解讀:一是通過外在的感知對空間進行具體而準確的描繪;二是從社會和心理角度進行分析,以闡釋更為復雜的內部空間。例如城市一方面可以從街道、建筑、道路等外部形態(tài)去進行規(guī)劃,另一方面則需要探究其城市人群所形成的復雜關系。第一空間是可以被劃分為不同的物質區(qū)域來進行識別的。即便是以文化為核心結成的空間系統(tǒng),也能夠通過民族以及地理景觀的差異而呈現(xiàn)出具有差別的外部形態(tài)。文化的多樣性被隨意的添加到了地理的差異之中。實際上環(huán)境和自然并不是絕對的孤立因素,而是整個文化系統(tǒng)的組成部分??臻g中的各個部分都是一個整體,由于各部分的相互作用才形成了發(fā)展的推動因素。不可否認,物質的手段可以對第一空間中的某些環(huán)節(jié)進行客觀和準確的測量,比如空間的范圍及環(huán)境構成。但正因為人的存在,使得這類空間顯得并不單純,而且不可避免的帶上了文化的印記。所以,對于空間的認識,就必須突破純粹理性和機械的測量手段,從而注重文化的影響,并使用多角度的評價與解讀。(二)作為現(xiàn)實的空間相對于真實的、有形的第一空間,第二空間的認知,則是對第一空間所塑造的客觀性質的反動。簡單說來,就是用藝術對抗科學、用精神對抗物質,用主體對抗客體??筛兄摹⒖陀^的空間要素在第二空間中已經(jīng)不再重要,話語的構建則成為第二空間形成的關鍵。想象地理學中的觀念被投射到經(jīng)驗和主觀的世界。對于第二空間的闡釋便帶有了更多的反思性的、個人化的特征。而哲學、藝術以及部分的文學領域正是以這種第二空間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意象與構想的世界,包含了無盡的想象空間,同時也為媒介提供了可以表現(xiàn)的文本。第二空間的本質被認為是相對的,抽象的,不容易被客觀的測量手段所把握。而且其中不可避免的主觀性也是引發(fā)爭議的原因所在。由于意象世界在現(xiàn)實空間中無法找到直接的對應物,對其所進行的描述往往被認為是建立在想象的基礎之上,但這些根據(jù)想象而構建的空間也是一種現(xiàn)實的可能狀態(tài)。正是因為它所展示的僅僅是可能性,無需用現(xiàn)實的手段去衡量和觸摸,于是給人們開拓了無比廣闊的景象。比如對于心理狀態(tài)的展示,文學作品中的意識流創(chuàng)作手法,將那些在現(xiàn)實中無法觸及的純粹精神狀態(tài)的內容用文字等媒介加以展現(xiàn)。而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音樂則更是能夠憑借音符的交錯來創(chuàng)造各種流動的景觀與意象。烏托邦作為第二空間的極佳例子,呈現(xiàn)的便是這樣一個想象的世界。它是人類對于遙不可及的理想狀態(tài)的一種構想和描繪,也是第二空間中最完美的極致形態(tài)。雖然并非僅僅出于對空間的空幻搬弄,但它至少并不真實在場,也就是說人們對于烏托邦的構想,或許是建立在現(xiàn)實的基礎之上,但是它畢竟在現(xiàn)實生活中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場所。它無法占據(jù)真實的空間,卻又不斷地引發(fā)人們的遐想和追求。所以,在文學、哲學等領域,都對烏托邦這個想象中的世界無限神往,大眾媒介也給予了充分描述和大肆渲染。無論人類距離這個假想的空間何等遙遠,借助于媒介,它總有著強大的吸引力,讓人們站在自己的立場,或者是批判,或者是執(zhí)著于維護這個虛無的假想空間。德塞都認為,當今的城市實際上就是中世紀甚至更早時期人們對城市未來的想象,虛構的城市圖景變成了現(xiàn)實。迪斯尼樂園、恐龍谷則是當代動漫作品中烏托邦的實體呈現(xiàn)。因此,即使在現(xiàn)代社會,烏托邦仍然具有勃勃的生氣,正如奧斯卡·王爾德所說,“一張沒有烏托邦的世界地圖,是不屑一顧的(AmapoftheworldthatdoesnotincludeUtopiaisnotworthevenglancingat)”?,F(xiàn)代傳媒技術的發(fā)達,使得第二空間能以更加多姿多彩的景象呈現(xiàn)出來,原先存在于文字和圖畫中的烏托邦,可以借助更多的媒體手段讓人們有更直觀的體會。于是,在當今的地形圖中,訴諸于觀念和想象的第二空間也有了多樣的物質承載方式。尤其是在影視作品里,我們可以直觀的體驗到那些原本存在于幻想中的世界。隨著這些承載方式的變換與隨意的組合,空間的意義也不斷得到拓展。當然,對于第二空間這一依賴于想象和觀念而存在的形態(tài),人們總是希望能夠尋找到真實的和物質的表征,所以,第一空間與第二空間之間的界限并非一目了然。它們相互之間邊界的模糊性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不同于物質空間的精神世界由于其意義的無限與變幻不定而具有吸引力,但人們對第二空間的解釋往往又希望借助于物質的表征形式加以具象和定型,這便使得兩種空間的交叉在所難免。(三)媒介的未來:呈具有開放性的第三空間文本“第三空間”的概念是由愛德華·蘇賈提出的。在《第三空間:去往洛杉磯和其他真實與想象地方的旅程》一書中,他闡釋了自己對第三空間的理解。他認為,空間不僅是可以被標示、被測量的物質存在,同時還具有精神屬性。之所以用第三空間的概念,是為了重新估價第一空間和第二空間,并將物質和精神的維度都包括在內,又超越了前兩種空間而呈現(xiàn)出開放的視角,開啟了一種新的空間思考模式。第三空間是對前二者的解構與重構,其重新注入的一種空間可能性已經(jīng)打破了人們的固有認知。它并不僅僅意味著否定與批判,而更重要的是,在質疑的同時,也重構了空間的意義。主體與客體、真實與想象、可知與不可知、抽象與具象等等都交織在第三空間。第三空間可謂包羅萬象,其本身與我們觀察第三空間的視角和立場,都具有充分的開放性。而且,任何關于空間的投射或者敘述,都經(jīng)過了中間環(huán)節(jié)或者媒介的作用,這使得媒介在第三空間中尤為重要。因此,在討論空間的過程中,媒介的特質及其自身形成的空間也成為第三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谡Z言、文字、圖像或者聲音的媒介表現(xiàn)樣式,可以構筑起彼此不同的空間文本。每一種不同的媒介,都能確立各異的觀照世界的方式,都擁有各自的獨特視域和解讀群體,并勾勒出令人信服的地理圖景。城市中的文化、性別、政治、種族、權力等等,經(jīng)過媒介的滲透和作用,能讓人們獲得各種各樣的空間體驗。隨著大眾傳播媒介的強力擴張,新聞事件的畫面變得與事件本身同樣重要,甚至更加重要,印證了“傳播即存在”的民間真理。當今我們生活的世界中,到處充斥著屏幕,不僅深入家庭,而且遍及商場、機場、公交站臺、電梯、廣場、寫字樓等公共場所,手機、MP3、移動視聽器等更是侵入極為私密的生活空間。這些屏幕連續(xù)不斷地生產出各異的地理圖像,從而改變了我們對圖像空間的想法。媒介構筑的第三空間環(huán)繞在我們周圍,必然爭相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沃爾特·本杰明(WalterBenjamin)和喬格·西梅爾(GeorgSimmel)指出,圖像無休止地傾瀉使人們形成了一副精神甲殼,以免遭這種持續(xù)的轟炸。一種正在城市中出現(xiàn)的甲殼,作為新的和被研究的社會風尚(如犬儒主義和厭倦享樂的態(tài)度),建造了某種程序化的注意力。然而,網(wǎng)絡、移動電視、手機等媒介的發(fā)展為新的圖像移動提供了機會,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這種社會風尚。用以反映城市的媒介本身也呈現(xiàn)出一種空間狀態(tài)。它有著自身的敘述方式和存在規(guī)則。作為物質與精神兼具的第三空間,在其表現(xiàn)的文本中,媒介作為載體也具有文化意義。即使是同一時間呈現(xiàn),只要通過媒介的記述,便有了先后的次序,以及上下左右的位置。無論是用語言,還是視覺符號,都無一例外地按照固有的程式對空間進行描述和再現(xiàn)。當然,任何一種媒介都無法精確反映開放性的第三空間。因為,媒介不能置身物外,完全以客觀的姿態(tài)去再現(xiàn)空間的真實樣貌,其本身的意識不可避免的會投射到其所反映的對象上。其實,對于第三空間的理論和認知的堅守,就在于其徹底的開放性。這個蘊含了無盡想象的空間,任何希望將其用具體的文本進行闡釋的努力,都會讓你失望。正是由于空間是物質與精神的交錯地帶,作為表現(xiàn)工具的媒介也無法擺脫其主觀的敘述。人們能夠運用不同媒介手段進行思考和交談,這個過程本身就會建立起不同的心理空間,無形中制造了更為廣闊的想象余地。所以,對于空間的描述,不存在全知的視角和表現(xiàn)方式,再精心的觀測都無法獲得全景式的體驗,任何媒介在展現(xiàn)空間景觀的同時,將成為空間的一部分。(四)“地方”的內涵所謂地方的空間,可以理解為借助某種過程空間被處理為表露感情潛力和其他具體潛力的方式。從人本主義的觀點來看,地方在某種程度上比空間更加“真實”,人們可以確定某些地方比其他地方更“人性化”。對地方進行研究的學者大都認同,地方是由一些事物的特殊韻律組成的,這些韻律證實并接納了某些空間的存在。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可以利用說話、手勢、語氣及其它非語言符號開發(fā)他們已經(jīng)控制的一些相互作用的小片地區(qū),這一過程可稱之為地方的空間意識。地方不僅提供各種各樣的資源,而且還提供記憶與行為的暗示。在某種意義上,地方就是相互作用的一部分。同時,地方涉及具體化。當我們想起某個地方時,不僅是我們所能看到的情景,還包括觸覺、味覺、嗅覺等各種感覺所形成的混合物,但我們很難設想身體可感知范圍以外的地方。如果將身體視為一個復雜的存在,那么它與其他事物相互碰撞并演化出可分割的“地方觀點”,就是由愛與恨、同情與厭惡、嫉妒與絕望、希望與失望等感情結合在一起的混合物。在產生情感的過程中,地方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因為它可以通過改變所造成的情感聯(lián)系而改變碰撞的姿態(tài)。例如,某些地方能夠以某種方式使我們恢復知覺,而另一些地方則恰恰相反。正是由于地方的這種表現(xiàn)力,近年來城市旅游越來越重視室外文藝表演(如印象西湖、印象麗江等),因為通過表演可以加深對地方的理解與記憶,進而創(chuàng)建新的地方。三、城市空間的時空劃分在日常生活中,人們的直接生存體驗,是通過空間感和對場景不同程度的參與來實現(xiàn)的??臻g感是人對物體進行空間定位、測量和距離的過程,而這些過程從來都是不確定的,它們依賴于感知者的狀況。同時,對于空間的解讀,往往取決于觀察和描述的方式。177城市空間中的區(qū)域劃分,讓人們能夠辨別和使用不同的交流手段。城市中的空間多種多樣,并與不同的路徑交織,形成一個個地點的集合。媒介的介入,尤其是電子媒介的作用,使得人類的空間感由實境轉向虛境,由親身體驗轉向媒介體驗。所以,媒介技術在成為社會發(fā)展的重要因素之外,也影響著人們對時間空間的建構與認知。許多研究者關注這些新媒介統(tǒng)治的世界,鮑德里亞(JeanBaudrillard)認為,意義是由諸如電視節(jié)目中的意象流(flowofimages)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的大部分變成了一種虛構的領域。在這個世界中,我們是對媒體形象而不是真實的人或地點做出反應。640(一)電子媒介與傳播空間的變化:從隨時代的物質條件到以地域差異為中心的地球村在麥克盧漢之前,英尼斯(HaroldInnis)關注媒介技術的時間或空間偏倚。而麥克盧漢對空間的研究,則繼承了英尼斯的思考。電子媒介作用下的地理空間被麥克盧漢比作“地球村”。作為一種地理上的描述,“地球村”一詞極為形象的展示出電子媒介所構建的空間狀態(tài),同時也是麥克盧漢對媒介影響的空間想象。距離正失去意義。兩個城市間會因交通發(fā)達節(jié)省時間而使空間距離“縮短”,出現(xiàn)空間的“時間收縮”,從而又再度回到村落的地理格局。在物質的地理空間之中,由于距離的遠近、自然條件的限制等等原因,地理上的差異圍繞著時間和空間而呈現(xiàn)出多樣的狀態(tài)。從游弋不定的洪荒時代,人們通過徒步的遷徙跨越地域的邊界,對周圍世界的感知往往憑借親身的體驗和實地考察,從而獲得直觀的空間認知,對這個時候的人而言,直覺與觀感決定了對外界的理解程度。在麥克盧漢看來,媒介改變了人們的感知方式。雖然“媒介即訊息”的論調已經(jīng)不再新鮮,但在地理學的領域再次強調,仍然具有重要的意義。作為人的延伸的各種媒介,使得人的觸角伸向了更為廣闊的外部世界。眼睛所不能看見、耳朵所不能聽見和手不能觸碰的地方,都借由各種各樣的媒介得以展現(xiàn)。在電子媒介出現(xiàn)之后,信息的傳播瞬息便達千里之外,事件的發(fā)生與傳播已共時化和同步化。新的媒介樣式促使“地球村”的形成,全球時空已經(jīng)縮小,人類再次成為共處同一社區(qū)的村民。原先依賴于地域差異和文化差異建立起來的一個個地理空間,變得不再邊界分明。地球村,正是對于當前媒介與社會交織所構成的傳播格局的生動再現(xiàn)。一個大型的村落,最大限度地將個人空間與社會空間,鄉(xiāng)村與城市、民族與國家的間隔清除,突破了現(xiàn)實的物質條件限制,經(jīng)由電子媒介的觸角,建構起經(jīng)脈復雜的龐大空間。時空的差別被新媒介的意義所掩蓋,人通過技術變遷獲得感官的延伸,在地球村的廣闊空間中重新審視外部世界,并影響到真實世界、虛擬現(xiàn)實和賽博空間(cyberspace)的感知與認識的深度和廣度。(二)空間感的消失與媒介地理景約書亞·梅羅維茨(J·Meyrowitz)認為,媒介對于空間的作用能夠改變人的行為表現(xiàn)和角色扮演。電子媒介繞過以前傳播的種種限制,改變傳播變量中的空間、時間和物理障礙的重要程度,并且越來越多的介入了空間結構劃分的場景。7在以往的人際交流中,行為的發(fā)生地與進行交流的空間往往是重合或者相同的,電子媒介則打破了物質的空間和社會場景之間的固有關系。新的空間被電子媒介創(chuàng)造,新的交流方式也隨之形成,歸屬感和隔離感不斷地形成與消除。對于電子媒介影響下的場景與空間格局的變化,同樣是一種基于地理狀態(tài)的設想。傳統(tǒng)的地域邊界被電子媒介無情的打破,原先需要遵守的情景規(guī)則被顛覆,其造成的結果可能是人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廣闊交流空間,但也可能是在新的傳播環(huán)境之下無法準確找到自身的位置。從“消失的地域”這一描述來看,意指在電子媒介作用下的地域差異和社會意義的逐漸消失,但新的意義也會逐漸形成。從戈夫曼(E·Goffman)的媒介情境論中,梅羅維茨得到啟發(fā),并在電子媒介環(huán)境之下做了更深入、細致的分析。在前臺、后臺以及中臺等行為空間中,信息系統(tǒng)往往被分隔,社會行為也在各自的情形中有著固定的模式,遵著既有規(guī)范。正是由于后臺與前臺空間的劃分,才構成了種種的社會身份差異以及社會行為的層次。但電子媒介出現(xiàn)之后,面對面交流所依賴的地域場景突然消失,原有的空間隔離不復存在,于是習慣發(fā)生改變,角色扮演的界限也逐漸模糊。梅羅維茨最為關注的電子媒介是電視,電視將社會場景重新組合,形成了電子場景。公共空間的融合、后臺空間的暴露等等,都是電子媒介所帶來的影響。電視是促成這些變化最為有效的一種媒介??臻g感的消失所帶來的變化,可以表現(xiàn)在社會關系、權力關系、性別關系等方面。在新的“社會風景”中,無論何種身份的人,都能獲得同樣的信息資源,權威的地位被顛覆,群體之間的差異性也開始變得模糊。121當然,梅羅維茨對于空間的想象,不僅表達了物質技術對于物理空間的超越,更是對空間邊界消失所產生社會行為的一種媒介地理景象的描繪。如果說地域在電視媒介作用下的空間感會發(fā)生變化,那么網(wǎng)絡媒介的出現(xiàn),則會進一步加速視聽方式的改變和加劇媒介空間的重構,使得地球兩端的人可以“邊看邊聊”,原先的物理場所已不再像過去那么重要。雖然對于媒介與空間的論述,麥克盧漢和梅羅維茨的研究都難免帶上技術決定論的色彩,但其中突顯出來的關于媒介與社會空間的關系、人們對空間認知的解構與和重塑卻是無法忽視的。而他們未能涉及的網(wǎng)絡媒體對空間與地域的作用,也在后現(xiàn)代社會中成為中心議題。新的媒介樣式雖消除了空間的邊界,但并未由此而形成空間的融合和同一,而是催生出更為復雜多樣的空間形態(tài)?,F(xiàn)實和虛擬的空間交織,即時的、碎片化的空間體驗無處不在。四、空間和空間是共同構筑的空間、地點、景觀媒介空間既是社會的建構,同時建構著社會。依據(jù)麥克盧漢的觀點,房屋、道路、交通工具等都是媒介。它們共同構筑了各種空間、地點、景觀,尤其是道路和交通工具,對于空間的構筑而言至關重要。而狹義的媒介——大眾傳播媒介則通過各種符號(如文、聲音、影像等)來描述世界,并與人類的文化規(guī)范、價值觀念、社會習俗等方面緊密關聯(lián),構筑出獨特的媒介空間。空間與媒介總是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一)伊尼的傳播傾向說對空間中的媒介較早做出經(jīng)典論述的是加拿大學者伊尼斯,他在《傳播的偏向》一書中將媒介分為偏向時間的媒介和偏向空間的媒介。他認為,偏向空間的媒介除了紙張以外,還包括文字以及早期的紙莎草等。它們具有易于流通和傳播但是難于保存的特征,因此便于對空間跨度的控制,有助于貿易的展開和政權的鞏固,有利于形成中央集權但等級不森嚴的政治體制。伊尼斯關于傳播的偏向觀點,對我們理解空間中的媒介有一定的啟示意義。媒介總是存在于空間中的,不同的空間造就不同的媒介。對媒介而言,它的空間想象力能夠創(chuàng)造出豐富的景觀,成為人們認知環(huán)境的窗口。正因為媒介的空間想象力對人們認知環(huán)境的重要作用,設法取得媒介話語權也成為群體爭取空間的重要途徑。1.城市景觀的地理要素與城市社會文化作為地理學思想更遠的延伸,空間想象力更深入的觸及到人們思考與再現(xiàn)世界的方式。在人類的認知過程中,政治、經(jīng)濟、文化、心理等因素將造成地理空間的多義性和復雜性。世界并非簡單純粹的物質存在,而是由各種流動的空間組成,體驗、想象和記憶充斥其中。當代的社會關系,總是投射在想象的地理形態(tài)上。當我們的經(jīng)驗被報紙、雜志、電視或其它媒介所取代,媒介所呈現(xiàn)的地理樣貌會讓我們思考一個問題:它是真實的嗎?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經(jīng)由媒介的闡釋,世界會脫離其純粹的物質層面,而具有更為多樣的文化地理。實際上,在觀察世界的時候,地理學的想象力使我們跨越了邊界的限制,影響了我們對世界的認知。一些無法在物質地理中被觀察到的東西,也利用了地理的描述方式呈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我們在描述地方及其文化時,經(jīng)常會用到空間、景觀等語匯,實際上,它們是一種地理學的概念,但也不僅如此。因為人們在進行社會研究的過程中,空間、景觀等地理術語脫離了單純的物質含義,與社會關系相連,生產出了更多更復雜的意義。此外,不同的媒介運用聲音、圖像或者文字,構造出多樣的地理空間和區(qū)域,展現(xiàn)的是關于文化和意義的地圖。地理學在景觀的展現(xiàn)過程中,已經(jīng)不再僅僅糾纏于物質的、自然的環(huán)境地理,而是深入到了精神與經(jīng)驗的層面,媒介在這個過程中成為一個重要的中介。周圍環(huán)境中關于地理的隱喻是無處不在的。我們的日常生活與消費活動,都是在地理空間中完成。而這個過程一方面依賴于物質地理區(qū)域,另一方面就是借助于由文化、社會關系以及各種媒介所建立起來的不同層次的空間而進行。以城市為例,城市格局與城市版圖有著“中心”與“邊緣”的區(qū)分和規(guī)劃,這不僅僅是針對地圖上可見的建筑設施、交通狀況而言,而且是與文化與媒介的作用密切相關。因為媒介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中心”和“邊緣”的定義。城市中的人群,也依據(jù)各自的特征與身份歸屬,形成各種群體,并通過對某些城市區(qū)域的占領與設計,以及媒介的消費,建立起具有鮮明外在標志的文化空間。地理學想象力的引入,在某種程度上為我們思考地域文化提供了新的切入點。對于豐富的地域社會文化,我們可以通過空間等地理要素進行分析,以此勾畫出立體的城市景觀。需要強調的一點是,對于地理的想象,并非是建立在純粹虛幻的空間意識之上,而是與真實的地理緊密相連。無論是城市與鄉(xiāng)村、城市的“地上”與“地下”、主流人群與“他者”群體,還是城市中的政治與性別空間,都顯示出地理與社會文化的復雜交織。空間、地點、景觀等地理要素逐漸成為我們洞察城市以及社會的重要維度。我們運用地理的想象構建不同的城市空間,來解釋其中的社會關系與文化面貌。而對于用以承載這些內容的媒介來說,地理的想象力也是同樣重要。例如電影的觀影地點即電影院,它既是一個公共空間,為人們搭建其共享電影資源的場所,同時又是一個私人空間,每個進入電影院的觀眾,都不希望觀影過程被他人干擾;電視媒介的消費地點則主要被家居環(huán)境所圍繞,而且對于遙控器的掌控和節(jié)目的選擇,又體現(xiàn)出家庭權力與性別關系的地圖;而網(wǎng)絡媒介,似乎宣告了傳統(tǒng)地理的消亡,但實際上它卻建構起新的空間形式。媒介消費是多種復雜經(jīng)驗的重疊,因為進行媒介消費的空間與媒介中的空間呈現(xiàn)出來的地理樣式,以及自然的、物質的地理空間交錯,對我們解讀環(huán)境的過程產生悄然影響。因此,地理的想象力是無處不在的,它充斥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作用于我們觀察事物的視角。2.媒介的社會作用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群,往往會用行走來進行城市體驗。他們的身體隨著城市“文本”的厚薄而起落。但德塞都指出,他們雖然行走于城市并書寫這個文本,卻讀不懂它。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他人身體與意識的投射。318所以,地域并非一個空洞的概念或者簡單的物質實體。其中充斥著看不見的空間,對這些空間的占有情況體現(xiàn)著人們的社會權力和能力的博弈狀況。在地理學的文化轉向中,社會空間與自然空間一樣受到人們的關注,于是各類社會群體所擁有的社會文化空間就成為了地理學的研究對象。從社會地理分布來看,不僅有著主流文化的空間,還有一些人群或者空間是邊緣化的、被壓抑的,或者受到主流社會排斥。當然,無論是主流文化的,還是亞文化的群體,都有著屬于自己的一套價值觀念和趣味標準。它們不僅屬于社會學、人類學、政治學的研究范圍,也同樣在媒介地理中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因為,正是通過各種媒介才使得這些文化偏好能夠充分的體現(xiàn)出來。社會群體的特征和文化需求通過各種媒介文本予以表現(xiàn),并引導人們對這些群體的認知與判斷。由于媒介的社會作用,使得主流或者他者空間充分呈現(xiàn),或者彼此能夠參與到空間的爭奪中。某些群體一旦爭取到媒體的發(fā)言權,就會無形中擴大其社會空間的范圍。媒介本身的分類方式和傳播方式,也與社會群體的劃分密切相關。某些媒介本身就是為少數(shù)群體代言,爭取他們的文化與社會權力。而與主流文化相契合的媒介,則在于邊緣文化對抗的過程中,鞏固其強勢的地位。強勢人群占有的社會空間大,而弱勢人群的社會空間則小得可憐。從社會發(fā)展的歷程來看,媒介在對社會空間的劃分過程中所起到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曾經(jīng)分界明顯的私人空間、公共空間在媒介的作用下彼此滲透,社會空間格局發(fā)生改變。而且在城市的背景之下,文化的分類較為繁雜。一些城市文化本身是在小眾范圍和空間里流行,例如歌劇、舞劇、爵士樂、酒吧文化等就是以獨特的物質地理空間為據(jù)點,進行文化的散播與趣味的培養(yǎng)。但當媒介介入其中時,就使得原本文化空間出現(xiàn)了許多異質的成分。因為媒介,尤其是大眾媒介將傳播對象擴大,突破了原有的地域與文化邊界,使得某些精英文化的社會空間發(fā)生變化、得以擴張或消解。正如爵士樂不再只是黑人的特權或者黑人文化的象征,而是進而成為整個美國都市文化的一部分,更多的文化空間歸屬與劃分,經(jīng)由媒介的作用而具有了新的意義。城市空間并非靜止、永恒,媒介使之流動起來并充滿活力。各種邊界、領域的變化,塑造了流動的城市景觀,也導致城市空間內部話語權的轉移與更新。如果不借助媒介的多樣化再現(xiàn),社會群體空間的樣貌就將永遠是一種刻板印象。因此,媒介,是他者爭取自我空間、改寫城市地理的一種途徑。媒介使得時間和空間觀念發(fā)生變化,地方不會因為物質距離而顯得遙遠和陌生。通過媒介來認識世界,無疑是一種有效且簡便的方法,人們對世界的認知不由自主地會受到媒介的左右和包圍。通過地圖、照片和影像資料,我們可能認為自己對環(huán)境已了然于胸。然而,當真真實實地置身于環(huán)境之中時,我們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象與之前的想象不盡相同?;蛟S,當人們發(fā)現(xiàn),媒介文本已不能滿足自己了解某一地區(qū)的需求時,會回歸到本雅明的方式,做一個游蕩于地區(qū)之中的漫步者,親眼去觀察地區(qū)與人群。(二)規(guī)范社會行為和交往準則對于媒介中的空間而言,最重要的是信息流動的模式。傳播媒介中承載的信息,正是人們以用定義現(xiàn)實社會中地理空間的重要線索。因此,我們可以不依賴建筑或圍墻來圈定人們的空間位置,而是從媒介的信息中建構社會空間,并規(guī)范社會行為和交往準則。大眾媒介為我們帶來了對社會空間的體驗,雖然這種體驗并非完全與現(xiàn)實相符,但它畢竟制造了與現(xiàn)實相近的圖景,為人們提供了種種觀察和理解現(xiàn)實的途徑。1.文化符號傳播的拓展“媒介空間”這一概念最初是由英國學者約翰·哈特雷(JohnHartley)提出的。不少學者認為,“媒介空間”的思想來源于“符號空間”?!胺柨臻g”的概念來源于德國哲學家恩斯特·卡西爾的文化符號學。恩斯特·卡西爾指出,人類創(chuàng)造的符號是“人類的意義世界的一部分”,365“符號的功能并不局限于特殊的狀況,而是一個普遍適用的原理,這個原理包涵了人類思想的全部領域”。65文化符號學認為,“符號空間”具有生命性的傳承機能及其功能,即它本身包含著可供全人類持有、普遍傳播的符號文本,以及所有在文本中記憶的一切事物的歷史和文化傳統(tǒng)。因而,在人類文化傳播中,“符號空間”具有潛在的再生性或再生能力。約翰·哈特雷由此而認識到,“媒介空間”存在于“符號空間”,因為,媒介傳播本質上就是符號傳播。他認為:“媒介的整個宇宙——既是實際的,又是虛幻的,存在于所有媒介形式中(包括紙媒、電子媒體等)、所有的種類中(新聞、電影、戲劇、音樂作品)、所有的欣賞趣味層次中(藝術欣賞、純粹娛樂)、所有的語言形式和所有的國家中?!?18因此,處于傳播狀態(tài)的各種媒介猶如一個個生命體,其外在形式中都生存著向外普遍聯(lián)系的生命空間。媒介傳播信息的空間,正是生存于這樣的“符號空間”,而具有潛在生產能力的“媒介空間”里也正儲藏著內涵人類文化歷史傳統(tǒng)的符號文本。作為無限開放的符號空間,“媒介空間”能夠為媒介產品的創(chuàng)作與傳播提供“所有的國家”的“所有媒介形式”、“所有種類”、“所有的欣賞趣味層次”和“所有的語言形式”,從而給媒介符號的創(chuàng)造提供原創(chuàng)者的原型文本,構成跨地域、跨文化借鑒與利用和傳播。2.少數(shù)族群的媒介空間不同的群體在媒介空間中的生存狀態(tài)截然不同。美國學者簡·雅各布斯提到,城市的“火光”只能照射一個有限的范圍,致使城市的某些地方似乎“消失”了。這些不完整的視覺體驗,影響了人們對世界的結構與形式的感知。建構空間的媒介也是如此,在媒介未觸及的地方,某些人群面目不清,某些景觀殘缺不全,或者遠離人們的視線。但正是由于那些“消失”了的地方和面目不清的人群存在,才使得處于“光亮”中的景觀與人群具有了意義。在媒介版圖中,哪些群體被“光亮”籠罩,哪些群體被排除在外,而成為主流人群的“他者”(theother),就與地理、文化等因素密切相關。西方文化中,主流意識形態(tài)一再將自己與一個處于從屬地位的他者相區(qū)分。女性、同性戀以及有色人種,就被編碼為他者,因為他們偏離了男性、異性戀與白人的主流社會規(guī)范。這種劃分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大范圍的認同,以至于影響人們潛在的族群認知觀念。對于“我們”與“他們”,人們往往會根據(jù)地域、空間的層次來劃分界限。在被“他者化”的過程中,一種并不平等的關系建立起來。洛文塔爾認為,空間具有極大的可塑性,我們關于世界的最基本的屬性以及我們所共享的見解,僅限于健全、健壯、敏銳的成年人。260因此,城市中的人群在某種程度上依靠對他者的否定來定義自身的行為。在城市景觀的構建過程中,總有一些群體作為他者,被有意無意的忽略或者誤讀。少數(shù)族群的媒介空間。少數(shù)族群在信息傳播和接受的過程中處于弱勢,總是脫離不了被刻板再現(xiàn)的命運。雖然為了在異文化的空間中爭取自己的話語權,他們急需建立與當?shù)刂髁魑幕降茸杂傻膶υ捒臻g。作為一種生存的策略,一些城市的少數(shù)族裔往往選擇小范圍聚居的方式,在城市這個異質共存的地理空間中,不同的種族一定程度上處于彼此隔離的狀態(tài)。這種現(xiàn)象被稱為“種族馬賽克”,它十分貼切的形容了城市中緣于不同民族與文化而形成的族群地理。生活在美國的意大利人、墨西哥人、西班牙人、中國人等,都有固定的社區(qū),而且還會經(jīng)常性的舉辦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慶典活動,以此作為昭示其群體向心力的儀式,他們各自的文化與傳統(tǒng)特征組成了城市拼圖。實際上,少數(shù)族裔的接受心理往往與主流人群的想象不同。存在于大多數(shù)傳播環(huán)境中的主流媒體的信息,主要反映的是占據(jù)主流的文化和價值觀,于是少數(shù)族裔的生存總是處于邊緣的狀態(tài)。通常情況下,少數(shù)族裔在主流媒體中很難獲得話語權。所以,他們的解讀行為往往會違反主流媒體的意愿,從文本中選擇出與自身生活和價值觀相符的部分,而進行有選擇的意義重構。最為明顯的就是在白人文化占主導地位的媒介中,對黑人形象的歧視或者成見。由于一直處于邊緣地位,并且媒介無法正確的對其社會形象進行評價,少數(shù)族裔對主流文化的意義解讀很可能是對抗性的。有色人種的受眾在接觸主流媒體時,自然會帶有反抗性的立場和動機,或者說與主流以及人們預期的反映不盡相同。在對于媒體文本的理解,必須考慮到不同的受眾價值觀和判斷標準,消除基于文化差異的主流人群對邊緣人群的偏見及成見,以增進不同民族與文化之間的融合與認同。女性的媒介空間。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地理,實際上都蘊含著象征意義。性別地理學認為,更多的地理空間設置,都考慮到了男女性別的差異,并說明了不同的地理體驗與性別之間關聯(lián)所產生的意義。這種長期被默認的社會性別差異和地理空間差異,在媒介消費的過程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在工業(yè)化的進程中,“生產”與“消費”成為兩個不同的區(qū)域,被賦予了某種價值屬性以及性別意義。“生產”一般與“公領域”、男性相關,具有積極和創(chuàng)造性的意味,而“消費”則被劃入私領域的范疇,往往與女性相關。至于媒介的消費情況,性別也隱藏在其中,營造出不同的消費地理,影響著人們對信息的選擇、理解與記憶。新聞、評論、體育、電視節(jié)目中的動作片等,被認為是屬于男性的內容,而肥皂劇、美食、時尚等軟性的信息則被認為是以女性為訴求對象。大眾媒介的商業(yè)性,使其不斷在通過信息內容的設置與分類過程中,強化這種性別關系和界限的劃分。傳統(tǒng)對于社會性別的認知,成為媒介中的刻板形象。例如“家庭”被看作可以依附的、安全而又受限制的地方,同時也是女性化的區(qū)域。于是那些以家庭瑣事、婚姻生活為主要內容的肥皂劇,就被認定為女性的節(jié)目。相較之下,男性的世界與“家庭”相對,是屬于外部自由而廣闊的空間,例如工作場所、競技場、邊疆地區(qū),這些能夠充分體現(xiàn)人的精神追求與個性的區(qū)域,無疑是男性化的。麥克盧漢在《機器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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