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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春秋公羊?qū)W思想管窺

據(jù)《史記儒學傳》記載,“漢代興武五華,董仲舒名之為明春秋,其名為公羊?!薄!?《漢書·五行志上》亦載:“漢興,承秦滅學之后,景、武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作為公羊大師,董仲舒深知《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的內(nèi)在邏輯理路,所以先總體透視孔子《春秋》,系統(tǒng)明確地論述了《春秋》作者、結(jié)構(gòu)、功能、性質(zhì)、特點,考究孔子《春秋》的制作本原,繼而沿著《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的路徑,系統(tǒng)歸納《春秋》書法,探明《公羊》的解經(jīng)方法,然后反思《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的可能漏洞和理論缺陷,不斷設(shè)問駁難申辯,深入解析《公羊傳》“義以為上”、“從變從義”的內(nèi)在邏輯和誤讀根源,突顯《公羊》精神特質(zhì),同時以《公羊》為主要思想資源,兼采陰陽五行思維,將“公羊?qū)W”置于天人感應(yīng)的天道人道、王道漢道系統(tǒng)中,力圖實現(xiàn)《春秋》義法再生,完成理論的躍遷和升級,形成比較完整的《公羊》思想體系。一、見之于《春秋》的功能自《公羊傳》開始,后來公羊家解讀《春秋》經(jīng),從根底上說都力圖透視《春秋》文本意圖而探求孔子制作意圖,以實現(xiàn)自己傳承大義微言的讀者意圖。欲達此目的首先就要對孔子作《春秋》一事有一個總體把握。董仲舒從宏觀上對孔子作《春秋》這一歷史事件進行了總體透視。在董仲舒眼中,就《春秋》文本作者言,孔子是政治家,所以孔子作《春秋》“見素王之文”(《漢書·董仲舒?zhèn)鳌Σ叨?3、“立新王之道”(《春秋繁露·玉杯》)、“通百王之道”(《春秋繁露·符瑞》)、“反王道之本”(《春秋繁露·王道》);孔子是批判家,所以孔子作《春秋》“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史記·太史公自序》)、“譏天王以致太平,刺惡譏微,不遺小大,善無細而不舉,惡無細而不去,進善誅惡”(《春秋繁露·王道》);孔子是改革家,所以作《春秋》“明改制之義”、“上探正天端王公之位,萬民之所欲,下明得失,起賢才,以待后圣”(《春秋繁露·俞序》);孔子是思想家,所以孔子作《春秋》上下不遺、古今不遺、天人不遺、人我不遺、情理不遺、內(nèi)外不遺、始終不遺,正所謂“上揆之天道,下質(zhì)諸人情,參之于古,考之于今”(《漢書·董仲舒?zhèn)鳌Σ呷?、“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史記·太史公自序》)、“隨天之終始,博得失之效,而考命象之為,極理以盡情性之宜”(《春秋繁露·符瑞》)、“內(nèi)動于心志,外見于事情”、“貴微重始、慎終推效”(《春秋繁露·二端》)。知人論學,孔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就意味著孔子會有什么樣的思想,董仲舒是特別注意這一點的。就《春秋》文本功能講,見之于認知功能,孔子作《春秋》可以“明得失”、“理往事,正是非”(《春秋繁露·俞序》)、“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史記·太史公自序》),“明其貴志,見其好誠”(《春秋繁露·玉杯》);見之于政治功能,孔子作《春秋》可以“省天譴,而畏天威”(《春秋繁露·二端》)、“明改制之義”、“一統(tǒng)乎天子”、“加憂于天下之憂”、“務(wù)除天下所患”(《春秋繁露·符瑞》)、“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史記·太史公自序》)、“因其成敗以明順逆”(《春秋繁露·俞序》)、“差貴賤,反王道之本”(《春秋繁露·王道》)、“起賢才,以待后圣”、“緣人情,赦小過”(《春秋繁露·俞序》);見之于教化功能,孔子作《春秋》可以“正人倫”、“修身審己,明善心以反道”(《春秋繁露·二端》)、“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史記·太史公自序》)。要之,孔子作《春秋》不止是自己“立言”以達不朽的個人著述行為,而是事關(guān)政治文明、道德建設(shè)和社會發(fā)展的社會歷史事件。怪不得孟子將其與大禹治水、周公攘夷狄相提并論。就《春秋》文本結(jié)構(gòu)論,孔子作《春秋》,“托乎《春秋》正不正之間”(《春秋繁露·符瑞》)、“吾因行事,加吾王心焉。假其位號以正人倫,因其成敗以明順逆”(《春秋繁露·俞序》)、“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史記·太史公自序》)。這充分表明《春秋》文本結(jié)構(gòu)雖然由“行事”和“空言”組成,但中心是“空言”、“王心”,如董仲舒所歸納的《春秋》之義、法、道、志、旨、教、制。孔子只是為了“博深切明”才通過《春秋》之事來表達,故而采取了“托”、“假”、“因”等特殊手法。這種托事明義、因事加心的《春秋》文本,其文辭必然也非同尋常,董仲舒所歸納的《春秋》之文、辭、例就在闡明這種文本的獨特性。文本構(gòu)成三要素中,事、辭、義缺一不可,但事為明義、辭為達義、義為至上。就《春秋》文本特點說,不僅可從上述文本結(jié)構(gòu)和功能見其大端,董仲舒還特別突出文本的“假托性”和“好微性”,強調(diào)解讀《春秋》重在貴志、反本、見指、從義、察微、觀道,指出閱讀《春秋》要善于透視天人、古今、上下、內(nèi)外、小大、微著、始終、一多、常變、詳略、異同、文實、人我、情理、事義、得失、善惡等的互見。《春秋》比事、屬辭、義例之間錯綜交織復雜細微的關(guān)系,也就成了董仲舒“以義解經(jīng)”詮釋理論的一個重要部分。歸結(jié)到一點,董仲舒以為《春秋》一書就其性質(zhì)來看,絕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歷史書,要說是歷史書,那就是“即事明義”的歷史書。因而與其說是歷史書,不如說是“立新王之道”、“明改制之義”的政治書,“刺惡譏微”、“進善誅惡”的批判書,“明其貴志,見其好誠”的道德書。二、從事中之義探討《春秋》董仲舒不僅對孔子《春秋》有總體透視,而且進一步沿著《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思路對《春秋》書法進行理論歸納。董仲舒不是直接地逐條注解經(jīng)文,而是從總體上論述《春秋》書法,探求《公羊傳》的獨特言說方式。他以為,觀《春秋》之事,需知其“以比貫類”、“即事明義”;玩《春秋》之辭,需知其“序辭序道”、“微辭詭實”、“從移從變”、“深察名號”??偠灾?《春秋》書法壹是皆以大義為本。先看比事與即事明義?!洞呵铩芬蚴范?自然敘事,但“《春秋》論十二世之事,人道浹而王道備,法布二百四十二年之中,相為左右,以成文采。其居參錯,非襲古也。是故論《春秋》者,合而通之,緣而求之,五其比,偶其類,覽其緒,屠其贅,是以人道浹而王法立”(《春秋繁露·玉杯》)。換言之,解讀《春秋》之事,需要把相同、類似的事進行歸納,從而把握相同或類似的義。董仲舒比較“齊桓不予專地而封,晉文不予致王而朝,楚莊弗予專殺而討”三事,認為三者從歷史的事實來看都“實與”,而從尊王的角度來看皆“文不與”,即所謂“嫌得者見其不得也”(《春秋繁露·楚莊王》)?!摆w盾弒君”和“許止弒君”,事實上兩者都不是真的弒君,但“臣之宜為君討賊也,猶子之宜為父嘗藥”,兩者性質(zhì)類似都被稱為“弒君”。“丑父欺晉,祭仲許宋,俱枉正以存其君,然而丑父之所為,難于祭仲,祭仲見賢,而丑父猶見非”,可見兩類事情表面一樣,實質(zhì)不同,也可以貫比而論。董仲舒還進行歸納類推:“天王使宰喧來歸惠公仲子之赗,刺不及事也。天王伐鄭,譏親也。會王世子,譏微也。祭公來逆王后,譏失禮也?!源酥?弒君三十二,亡國五十二,細惡不絕之所致也?!?《春秋繁露·王道》)十分明顯,董仲舒大量列舉《春秋》中“細惡不絕”的事例來說明弒君和亡國的必然性,而不是考證歷史上是否真的有其事。董仲舒不僅認為觀《春秋》事要“合而通之,緣而求之”,而且以為“圣人即事明義,以照耀其所闇”(《春秋繁露·身之養(yǎng)重于義》),重心不在其事而在其義,所以論《春秋》事關(guān)鍵就在明了事中蘊涵的義。董仲舒強調(diào)指出:“能說鳥獸之類者,非圣人所欲說也。圣人所欲說,在于說仁義而理之,知其分科條別,貫所附,明其義之所審,勿使嫌疑,是乃圣人之所貴而已矣?!?《春秋繁露·重政》)董仲舒有一段話頗能表達這種“即事明義”的解讀原則:“魯隱之代桓立,祭仲之出忽立突,仇牧、孔父、荀息之死節(jié),公子目夷不與楚國,此皆執(zhí)權(quán)存國,行正世之義,守惓惓之心,春秋嘉氣義焉,故皆見之,復正之謂也?!敿咀又庾?吳季子之讓國,明親親之恩也?!試?甲午祠兵,以別迫脅之罪,誅意之法也?!?《春秋繁露·王道》)正世之義、親親之恩、誅意之法等大義才是董仲舒所真正關(guān)心的。運用歸類、比較的方法分析《春秋》之事,從而把握其中的“微言大義”,確立事關(guān)“王道”的治國原則和精神理念或者事關(guān)“人道”的一般理法和支配規(guī)則,這就是公羊家解讀事例的根本目的。因此,董仲舒特別強調(diào)要善于從《春秋》之事中觀蘊涵在事中之義(道)。這就是宏觀概覽的“即事觀道(義)法”:“觀乎蒲社,知驕溢之罰。觀乎許田,知諸侯不得專封。觀乎齊桓、晉文、宋襄、楚莊,知任賢奉上之功。觀乎魯隱、祭仲、叔武、孔父、荀息、仇牧、吳季子、公子目夷,知忠臣之效。觀乎楚公子比,知臣子之道,效死之義。觀乎潞子,知無輔自詛之敗。觀乎公在楚,知臣子之恩。觀乎漏言,知忠道之絕。觀乎獻六羽,知上下之差。觀乎宋伯姬,知貞婦之信?!?《春秋繁露·王道》)所觀者是“事”,所知者是“義”,即事明義,從而整體認知《春秋》存亡之道。君主如能這樣觀《春秋》事,則知如何“制其勢”與“全其位”了,正所謂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再看屬辭與從變從義?!洞呵铩凡粌H比事,而且屬辭,但辭有詳略、異同、內(nèi)外、常變、微著等區(qū)別,如果不相互對照,由此及彼,掌握《春秋》用辭的書法規(guī)則,也就無法全面準確地理解《春秋》大義。董仲舒進一步將《公羊傳》的用辭理論系統(tǒng)化,明確地闡發(fā)了一般、通用、正常的用辭規(guī)則,如常辭、通辭、正辭,也闡發(fā)了特殊、具體、反常的用辭規(guī)則,如婉辭、溫辭、微辭、詭辭、諱辭。就辭與義而言,董仲舒明確且細致地分析了《春秋》屬辭從義的運用規(guī)則,提出了引人注目的“從義”、“貴志”、“見指”的辭論,如“《春秋》無達辭,從變從義”、“見其指者,不任其辭”、“誅意不誅辭”等等。具體說來,可見于以下數(shù)端:一是觀其常變。董仲舒對辭的常變特別重視,反復申說。他認為,按照一般情況,“《春秋》之常辭也,不予夷狄而予中國為禮”(《春秋繁露·竹林》)。但是,這并不是絕對的,所以他又論道,“《春秋》常辭,夷狄不得與中國為禮。至邲之戰(zhàn),夷狄反道,中國不得與夷狄為禮,避楚莊也。邢、衛(wèi),魯之同姓也,狄人滅之,《春秋》為諱,避齊桓也。當其如此也,惟德是親,其皆先其親”(《春秋繁露·觀德》)。因此,解《春秋》當注意常變,不可執(zhí)一不化,即所謂“《春秋》無通辭,從變而移,今晉變而為夷狄,楚變而為君子,故移其辭以從其事”(《春秋繁露·竹林》)。諸夏與夷狄的判別標準就是“惟德是親”,“道德仁義”,至于“予”與“不予”當視具體情況和實際行為而定。董仲舒不僅深明《公羊傳》這一義例,而且指明這也是一獨特《春秋》書法。進一步講,這與其說是“移其辭以從其事”,還不如說是“移其辭以從其義”,因為判別華夷的標準實在是“惟德是親”之義。二是明其辭序。董仲舒也非常注意從用辭的順序來考察《春秋》大義。他曾說:“會同之事,大者主小;戰(zhàn)伐之事,后者主先。茍不惡,何為使起之者居下。是其惡戰(zhàn)伐之辭已”。(《春秋繁露·竹林》)會盟與戰(zhàn)伐的辭序不同,價值判斷區(qū)別就十分明顯。又說:“復察《春秋》。《春秋》之序辭也,置王于春正之間,非曰上奉天施而下正人,然后可以為王也云爾?!?《春秋繁露·竹林》)在董仲舒的視閾中,一個“王”字,因為位為“春”與“正”之間,就表達了“上奉天施,而下正人”的王道原則。可見,“序辭”實在是為“序道”。辭的順序安排不僅是一個語法問題,更是語義表達問題,即所謂“文以載道”。董仲舒由此進一步闡發(fā)“序道”的順序,即所謂“《春秋》之序道也,先質(zhì)而后文,右志而左物”(《春秋繁露·玉杯》)。如此層層推進,《公羊傳》的辭序理論也就更為理論化和系統(tǒng)化了。三是究其微著。董仲舒以為《春秋》三世異辭,“于所見微其辭”(《春秋繁露·楚莊王》)。之所以如此,又在圣人“義不訕上,智不危身。故遠者以義諱,近者以智畏。畏與義兼,則世逾近而言逾謹矣。此定、哀之所以微其辭”(《春秋繁露·楚莊王》)?!啊洞呵铩分梦ⅰ背吮苤谱髦?更在《春秋》“貴志”(《春秋繁露·玉杯》)。所以,解讀《春秋》既要考究“義不訕上,智不危身”的諱辭,搞清事實真相,從而明白如此書寫的真正意圖,又要考察實際事情背后的潛在原因和思想動機。比如察天人之端,當由《春秋》書“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而知圣人實際上包含了“五端”、“五始”、“五正”微義。微辭之微,最典型的莫過于“詭其辭”。所謂“詭其辭”就是名不副實,不直書其事,而是通過變換說法來表達事實真相,這實際上就是《公羊傳》的“諱”。董仲舒結(jié)合理論和實例進行了概括性論述:“《春秋》之書事時,詭其實以有避也。其書人時,易其名以有諱也。故詭晉文得志之實,以代諱避致王也;詭莒子號謂之人,避隱公也。易慶父之名謂之仲孫,變盛謂之成,諱大惡也。然則說《春秋》者,入則詭辭,隨其委曲而后得之?!?《春秋繁露·玉英》)因詭辭而知其實,從而明其義,就是見微知著。董仲舒另有一段解說正可與此相互輝映:“獻八佾,諱八言六。鄭魯易地,諱易言假。晉文再致天子,諱致言狩?!瓡x文再致天子,皆止不誅,善其牧諸侯,奉獻天子而服周室,《春秋》予之為伯,誅意不誅辭之謂也?!?《春秋繁露·王道》)由此看來,《春秋》“諱”還可以“誅意不誅辭”,不使用譴責的話語也可表達譴責的意思。四是探其移辭。圣人制作《春秋》,為了加王心、述王道、明王義,通過各種手段用辭、修辭、慎辭,可是還有可能“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董仲舒頗有體會地說:“說《春秋》者,無以平定之常義,疑變故之大則,義幾可諭矣?!?《春秋繁露·竹林》)如果辭不達意,就不可執(zhí)泥于辭。這就需要“見其指者,不任其辭”,只有“不任其辭,然后可與適道矣”(《春秋繁露·竹林》)。假如不洞察“《春秋》無達辭。從變從義,而一以奉人”的道理,必然為辭所困,反失其義,而不得其義,辭有何用。董仲舒舉《春秋》書戰(zhàn)爭的例子,將《春秋》“道義”與“辭不能及,皆在于指”的道理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春秋》愛人,而戰(zhàn)者殺人,君子奚說善殺其所愛哉?故《春秋》之于偏戰(zhàn)也,猶其于諸夏也。引之魯,則謂之外;引之夷狄,則謂之內(nèi)。比之詐戰(zhàn),則謂之義;比之不戰(zhàn),則謂之不義。故盟不如不盟,然而有所謂善盟;戰(zhàn)不如不戰(zhàn),然而有所謂善戰(zhàn)。不義之中有義,義之中有不義。辭不能及,皆在于指,非精心達思者,其孰能知之?!?《春秋繁露·竹林》)這一段論述充滿了辯證理性精神,既有整體透視又有具體分析,既作了類比論證又深化了問題中心,既考察了目的合理性又分析了手段合法性,尤其是注重思維視角的不斷轉(zhuǎn)換、立論標準的不斷變化,從而具體歷史地對公羊大義進行有層次性的分析和評價,確實顯示出董仲舒的“精心達思”。五是察其名號。隨著對《春秋》屬辭的深入理解,董仲舒進一步將其提高到“抽象概念”的高度來討論《春秋》性質(zhì)和書法,將孔子“正名”觀作了系統(tǒng)論述。從最高抽象層次的義上來說,“《春秋》之所善,善也,所不善,亦不善也,不可不兩省也”(《春秋繁露·玉英》)。為了這個“善”與“不善”的表達,所以“《春秋》慎辭,謹于名倫等物者也。是故小夷言伐而不得言戰(zhàn),大夷言戰(zhàn)而不得言獲,中國言獲而不得言執(zhí),各有辭也”(《春秋繁露·精華》)?;趯Α洞呵铩飞粕茞簮旱膬r值立場,董仲舒主張“治天下之端,在審辨大。辨大之端,在深察名號”(《春秋繁露·深察名號》)。深察名號雖事關(guān)邏輯認知,但主旨在政治倫理。所以董仲舒一方面指出名稱概念應(yīng)該符合客觀實際,反映該事物的本質(zhì)特征,亦即“名生于真,非其真,弗以為名。名者,圣人之所以真物也。名之為言真也”,因而“欲審是非,莫如引名”(《春秋繁露·深察名號》);另一方面緊扣《春秋》王道和君道政治的核心概念,對其進行深層考察,力圖闡發(fā)這些名號的倫理政治含義。且看董仲舒對《春秋》歷史主體“天子”、“諸侯”、“大夫”、“士”、“民”等號的深察:“號為天子者,宜視天為父,事天以孝道也。號為諸侯者,宜謹視所候奉之天子也。號為大夫者,宜厚其忠信,敦其禮義,使善大于匹夫之義,足以化也。士者,事也;民者,瞑也?!?《春秋繁露·深察名號》)考察這些“號”顯然不是為了找到一個現(xiàn)實的對應(yīng)物,而是透過這些“號”的文字符號隱喻,推演其中包含的道德倫理規(guī)范與政治等級觀念。天子既然是天之子,自然應(yīng)該把天當作父親,所以事天要盡孝道,這種解釋完全是主觀的想象,真實的意圖是要給“天子”立下“盡孝”的倫理法則。侯,就是侍候,所以諸侯應(yīng)該候奉天子,這也是憑借聯(lián)想對漢字進行“音訓”,目的是確立兩者之間的等級關(guān)系。大夫,大于匹夫,之所以大,在于依忠信禮義行善事,這是強調(diào)大夫的倫理德性要求。士,事,同音相訓,突出守事從上的倫理政治義務(wù)。對于“民”,董仲舒解釋的套路也基本相同,只不過加進了人性的理論基礎(chǔ):“民之號,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則何故以瞑為號?……今萬民之性,有其質(zhì)而未能覺,譬如瞑者待覺,教之然后善?!?《春秋繁露·深察名號》)言下之意,民的智商低下,即使有善質(zhì)也不能自己覺察,需要先覺者教化,否則就冥頑不化。三、《公羊傳》“論事重志,莫模式”的提出董仲舒不僅將《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的方法系統(tǒng)化,而且對《公羊傳》解釋中他人以為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進行考量,深入《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的內(nèi)在理路,以固《公羊春秋》之說。具體地講,董仲舒通過“難者曰”來提問或設(shè)問,分析常人理解的一般依據(jù),指出《公羊傳》解釋的獨特用意,結(jié)合《春秋》經(jīng)傳的其他事例與義理綜合分析,引申出《春秋》的微言大義,并從理論上加以系統(tǒng)發(fā)揮,作出歷史性的生成解讀。先看一例:《春秋》譏文公以喪取。難者曰:“喪之法,不過三年。三年之喪,二十五月。今按經(jīng):文公乃四十一月方取,取時無喪,出其法也久矣。何以謂之喪取?”曰:《春秋》之論事,莫重于志。今取必納幣,納幣之月在喪分,故謂之喪取也。且文公秋祫祭,以冬納幣,皆失于太蚤?!洞呵铩凡蛔I其前,而顧譏其后,必以三年之喪,肌膚之情也。雖從俗而不能終,猶宜未平于心。今全無悼遠之志,反思念取事,是《春秋》之所甚疾也。故譏不出三年于首而已譏以喪取也。不別先后,賤其無人心也。緣此以論禮,禮之所重者在其志。志敬而節(jié)具,則君子予之知禮;志和而音雅,則君子予之知樂。志哀而居約,則君子予之知喪。故曰:非虛加之,重志之謂也。志為質(zhì),物為文。文著于質(zhì),質(zhì)不居文,文安施質(zhì)?質(zhì)文兩備,然后其禮成。文質(zhì)偏行,不得有我爾之名。俱不能備而偏行之,寧有質(zhì)而無文。雖弗予能禮,尚少善之,介葛盧來是也。有文無質(zhì),非直不予,乃少惡之,謂州公寔來是也。(《春秋繁露·玉杯》)“譏文公以喪取”見于文公二年《公羊傳》的解釋1?!豆騻鳌芬詾?文公雖然正式娶妻在三年之外,但納幣卻在三年之內(nèi),即有在三年喪期之內(nèi)娶妻的意圖。這就是說,譏喪娶不僅指客觀上有無喪娶的事實,也包括主觀上有無喪娶的意圖。董仲舒所講的“《春秋》之論事,莫重于志”,就是對《公羊傳》上述說法的理論提煉。孔子把三年之喪當作天下通則,原因是三年才能免于父母之懷(《論語·陽貨》)2,即《公羊傳》所謂“人心皆有之”的三年之恩,亦即董氏所謂“肌膚之情”。三年之內(nèi),事死如事生,這是親親之道,也是人心常情。文公即便按照當時習俗在三年之外娶妻,可是在喪期間圖婚,“全無悼遠之志,反思念取事”,譏喪娶就是“賤其無人心”?!半y者曰”根據(jù)《公羊傳》“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說法,對照《春秋》經(jīng)書的事實“文公乃四十一月方取”,說明《公羊傳》解經(jīng)理論與實際不符。針對這一設(shè)難,董仲舒先是指出《公羊傳》“論事重志”的獨特價值命意,強調(diào)譏“喪取”的實質(zhì)是譏文公“無悼念之志”和“無人心”,然后根據(jù)納幣在喪期的事實指出“三年內(nèi)圖婚”的主觀動機,從理論和事實兩方面凸顯《公羊傳》解經(jīng)的獨特性和一貫性。董仲舒并沒有就此止步,而是進一步由專論“喪禮”到泛論“禮”,力圖實現(xiàn)理論升級。他首先分析禮的本質(zhì),指出“禮之所重者在其志”,提出“志敬知禮,志和知樂,志哀知喪”的禮本論,接著緊扣“文質(zhì)”與“志物”分析禮的本質(zhì)和形式之間的辯證關(guān)系,進而認為禮的內(nèi)在精神(質(zhì)或志)與外在形式(文或物)如能像孔子所說的那樣“文質(zhì)彬彬”固然是好,但如果兩者不可得兼則“寧有質(zhì)而無文”,反之“有文無質(zhì),非直不予,乃少惡之”。為了博深切明,他舉“介葛盧來”(《公羊傳·僖公二十九年》)和“州公寔來”(《公羊傳·桓公六年》)兩例進行說明。按《春秋》書法,諸侯訪問魯國時,書“朝”不書“來”(《公羊傳·隱公十一年》),由于夷狄國君介葛盧“不能朝”,所以只書“來”。可是介君雖為夷狄卻“能慕中國”,所以此處不書“介人”而書“葛盧”之名,按諸侯七等之義,寫名就意味著不把介君全當夷狄處理,而給予升級的待遇。盡管介葛盧“無文”“不能朝”,“弗予能禮”,但是“有質(zhì)”“慕中國”,“尚少善之”。這就是“寧有質(zhì)而無文”的例證。“州公寔來”,《春秋》只書“寔來”,寔作“是”或“此”解,“寔來”意為這個人來了。此處之所以不書“州公”的國名與爵稱,就是因為“行過無禮”?!爸莨珜亖怼彪m是諸侯“有文”但卻失禮“無質(zhì)”,所以“乃少惡之”。要之,“序道先質(zhì)而后文,右志而左物”。董仲舒的這種分析既注重理論概括又重視事例考察,公羊大義也就得以深化拓展。在此基礎(chǔ)上,董仲舒還把《公羊傳》的解讀與孔子的思想聯(lián)系起來,比類連貫,推前引后,突出孔子“立新王之道”的《春秋》制作旨趣與“貴志好誠”精神。不妨又看一例:難者曰:“《春秋》之法,大夫無遂事。又曰: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又曰: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也。又曰:聞喪徐行而不反也。夫既曰無遂事矣,又曰專之可也,既曰進退在大夫矣,又曰徐行而不反也。若相悖然,是何謂也?”曰:“四者各有所處。得其處則皆是也,失其處則皆非也?!洞呵铩饭逃谐Ax,又有應(yīng)變。無遂事者,謂平生安寧也。專之可也者,謂救危除患也。進退在大夫者,謂將率用兵也。徐行不反者,謂不以親害尊,不以私妨公也。此之謂將得其私,知其指?!?《春秋繁露·精華》)“難者”在此把《公羊傳》解說中完全對立的觀點直接進行排比,揭示其不符合形式邏輯的悖論性質(zhì),非難公羊義理主觀任性,隨便臆說。依照《公羊傳》的獨特言說方式,如果能參透“各有所處。得其處則皆是也,失其處則皆非也”的道理,“得其私,知其指”,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深入分析不同行為產(chǎn)生的具體環(huán)境,把握不同情境中的行為合理性,就能避免僵化單一的理解,從而是其所是非其所非。董仲舒的解釋十分具體細致,因情因境整體把握住了《公羊傳》解經(jīng)的權(quán)變性特點?!豆騻鳌返臋?quán)變精神和解經(jīng)的權(quán)變性,充分表明人們不應(yīng)該按照雷同劃一的義理來裁剪現(xiàn)實迫使就范,而是根據(jù)歷史生活中豐富多變的復雜情況來探求事實本身的合理法則和歷史行為的合理限度。前提變了,條件變了,義理也變;反之亦然。如果義理教條化,將扼殺義理。有一點不容含糊,那就是這種靈活性解讀不是為“惡”的行為作辯護,而是因其行為“有善”“合道”,符合“正義”。還需注意,董仲舒所論“《春秋》固有常義,又有應(yīng)變”的獨特書法實際上就是《公羊傳》解經(jīng)的獨特言說方式。董仲舒的駁難還有很多,但從上面的分析可見大概。所謂“難者曰”可能有當時學者對《公羊傳》“非常異義可怪之論”的疑惑,也有可能是董仲舒自己為了從整體上系統(tǒng)把握公羊大義和《公羊傳》解經(jīng)內(nèi)在理路自覺樹立的批判靶子?!榜g難”注重從抽象的理論層次,既概括公羊大義,又概括《公羊傳》解經(jīng)的獨特方式;既重視根據(jù)歷史事件的具體情境來理解公羊大義的合理性,又結(jié)合孔子的一貫思想來印證深化《公羊傳》的解說;既立足《公羊傳》解釋來引申生發(fā)《春秋》大義,又不時根據(jù)自己的想象和自身的歷史境遇作創(chuàng)造性詮釋,實現(xiàn)意義再生?!半y”與“駁難”意味著理論的自覺,董仲舒通過這種哲學反思的方式靈活地將《春秋》與《公羊傳》所涉及的事例、屬辭、大義結(jié)為一個有機整體,而又指向孔子思想的核心理念和《公羊傳》“從變從義”的解經(jīng)路向,從某種程度上說可謂體現(xiàn)了系統(tǒng)論與重點論的統(tǒng)一。四、《春秋繁露必仁且智》三為三位一體《公羊傳》“以義解經(jīng)”不管方式和方法如何,根本目的還是為了洞察和參透《春秋》大義。董仲舒對此更是明察秋毫。以元統(tǒng)天論、《春秋》災異說、天人感應(yīng)論、奉天法古論是其天道的主體內(nèi)容,仁義法、文質(zhì)論、重民論是其人道的核心觀念,孔子素王論、《春秋》王魯論、大一統(tǒng)論是其王道的根本思想,《春秋》正名論、改制更化論、養(yǎng)士興教論是其漢道的基本主張。統(tǒng)而言之,皆是《春秋》大義。董仲舒直接論《春秋》大義頗多,擇其要者列舉于下:一為二端,善察天人之端,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才能防微杜漸,找到解決問題的根本對策:《春秋》至意有二端,不本二端之所從起,亦未可與論災異也,小大微著之分也。夫覽求微細于無端之處,誠知小之將為大也,微之將為著也?!枪省洞呵铩分?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nèi)之治,五者俱正而化大行。(《春秋繁露·二端》)二為災異,災異不是純粹的自然現(xiàn)象,而是具有主宰性和人格性的“天意”表征:天地之物有不常之變者,謂之異,小者謂之災,災常先至而異乃隨之。災者,天之譴也;異者,天之威也。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詩云:“畏天之威?!贝酥^也。凡災異之本,盡生于國家之失。國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災害以譴告之;譴告之而不知變,乃見怪異以驚駭之,驚駭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以此見天意之仁而不欲陷人也。(《春秋繁露·必仁且智》)三為三等,這是體現(xiàn)親親、貴貴、善善等價值精神的筆削歷史法則:《春秋》分十二世以為三等,有見、有聞、有傳聞。有見三世,有聞四世,有傳聞五世。故哀、定、昭,君子之所見也。襄、成、文、宣,君子之所聞也。僖、閔、莊、桓、隱,君子之所傳聞也。所見六十一年,所聞八十五年,所傳聞九十六年。于所見微其辭,于所聞痛其禍,于傳聞殺其恩,與情俱也。是故逐季氏而言又雩,微其辭也。子赤殺,弗忍書日,痛其禍也。子般殺,而書乙未,殺其恩也。屈伸之志,詳略之文,皆應(yīng)之。(《春秋繁露·楚莊王》)四為六科,它蘊涵天人事理、貴賤差等、罪源深淺、等卑秩序、撥亂反正、應(yīng)變?nèi)f事的義理和功能:《春秋》,大義之所本耶?六者之科,六者之恉之謂也。然后援天端,布流物,而貫通其理,則事變散其辭矣。故志得失之所從生,而后差貴賤之所始矣。論罪源深淺,定法誅,然后絕屬之分別矣。立義定尊卑之序,而后君臣之職明矣。載天下之賢方,表謙義之所在,則見復正焉耳。幽隱不相踰,而近之則密矣。而后萬變之應(yīng)無窮者,故可施其用于人,而不悖其倫矣。(《春秋繁露·正貫》)五為十指,前三指可見“事變——原因——對策”的歷史借鑒方法,后七指則是具體的《春秋》義理,十指有十方面的功能,充分體現(xiàn)《春秋》“經(jīng)世”“求用”的特點:《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文,天下之大,事變之博,無不有也。雖然,大略之要有十指。十指者,事之所系也,王化之所由得流也。舉事變見有重焉,一指也。見事變之所至者,一指也。因其所以至者而治之,一指也。強干弱枝,大本小末,一指也。別嫌疑,異同類,一指也。論賢才之義,別所長之能,一指也。親近來遠,同民所欲,一指也。承周文而反之質(zhì),一指也。木生火,火為夏,天之端,一指也。切刺譏之所罰,考變異之所加,天之端,一指也。舉事變,見有重焉,則百姓安矣。見事變之所至者,則得失審矣。因其所以至而治之,則事之本正矣。強干弱枝,大本小末,則君臣之分明矣。別嫌疑,異同類,則是非著矣。論賢才之義,別所長之能,則百官序矣。承周文而反之質(zhì),則化所務(wù)立矣。親近來遠,同民所欲,則仁恩達矣。木生火,火為夏,則陰陽四時之理相受而次矣。切刺譏之所罰,考變異之所加,則天所欲為行矣。統(tǒng)此而舉之,仁往而義來。(《春秋繁露·十指》)六為仁義,修己治人的內(nèi)圣外王之道全仗這個內(nèi)在精神:《春秋》為仁義法。仁之法在愛人,不在愛我;義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我不自正,雖能正人,弗予為義。人不被其愛,雖厚自愛,不予為仁。(《春秋繁露·仁義法》)七為貴志重質(zhì),這不僅是《春秋》好微的根本,也是決事的依據(jù),更是禮制的靈魂:《春秋》之好微與?其貴志也?!洞呵铩沸薇灸┲x,達變故之應(yīng),通生死之志,遂人道之極者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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