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結構主義文學批評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第十一章結構主義文學批評

本章導航第一節(jié)、結構主義文學批評的理論基礎第二節(jié)、結構主義文學敘事學理論第三節(jié)、結構主義評述第一節(jié)結構主義文學批評的理論基礎

結構主義文學批評就是運用結構主義的觀點和方法，對文學作品的內在秩序和結構模式加以研究的批評流派。1、索緒爾的語言學2、俄國形式主義3、現代小說理論（敘事學)

結構主義所要研究的中心課題，就是從混亂的現象背后找出秩序來。

列維-斯特勞斯

結構主義運動是在60年代達至高峰的一種思想運動。結構主義運動處于多種潮流交匯點，包括美學的（新小說），政治的（共產主義和左翼運動），理論的（馬克思主義、精神分析學、人種學、語言學）。此運動先是由幾位思想界大人物（列維─斯特勞斯、拉康、?？隆柖湃?、德里達、巴爾特）支配，繼而有幾家重要的刊物（《太凱爾》，《批評》，《分析手冊》）參與。此內容組成分歧極大的運動，受到彼此頗不一致的思想之影響，如馬克思、弗洛伊德、海德格、尼采和索緒爾。

在此運動中可以區(qū)分一種自詡為科學性的傾向（拉康、列維─斯特勞斯、阿爾杜塞）和一種較具思辨性的傾向（德里達、?？拢笳邔е掳桓耵敥に_克遜國家被稱做“后結構主義”的發(fā)展。盡管有此分歧，結構主義運動大致遵循著一個共同的前提，即結構至上，以及一種懷疑思想。以多種多樣的方式共同表現出來的一種開啟認識論斷裂的抱負似乎鼓舞著該運動的所有理論家，其結果卻導致身份認同方面的嚴重混亂。---SylvainAnroux：《法國哲學百科全書--概念分析卷》“結構主義”條目（由J-Munch撰）索緒爾（FerdinanddeSaussure,1857—1913）

現代語言學的創(chuàng)始人，生前很少文章發(fā)表，死后，他的學生和同事整理課堂筆記，出版《普通語言學教程》，對所有人文學科都產生了巨大影響能指與所指語言與言語共時性與歷時性結構主義對作品進行整體的模式研究，追蹤作品的“深層結構”注重二元對立的分析方法

共時與歷時橫組合關系與縱組合關系

語言與言語代碼與信息能指與所指秩序與序列俄國形式主義理論

文學性陌生化“形式”觀俄國形式主義文學的本質在于文學的形式，文學研究的對象是“文學性”“陌生化”效果（Verfremdungs

effekt）強調作品的形式之于作者的意義

陌生化是對抗機械化的利器，使我們重新感受這個我們已經爛熟的世界。

“藝術的目的是傳達對事物的直接經驗，就好像那是看到的而不是認識到的；藝術技巧在于使事物變得陌生，在于以復雜化的形式增加感知的困難，延長感知的過程，因為藝術中感知過程本身就是目的，必須予以延長?！?/p>

——什克洛夫斯基：《藝術作為手法》陌生化什克洛夫斯基VictorShklovsky,1893—1984詩歌語言的陌生化杜甫《秋興八首》中的名句“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曹雪芹寫劉姥姥

曹雪芹以一位從未見過掛鐘的農村老嫗劉姥姥的陌生眼光來寫王熙鳳堂屋里的掛鐘，收到了陌生化的效果。

敘事學(narratologie/narratology)普洛普概括出俄國民間故事的31個恒定“功能”列維-斯特勞斯開啟法國敘事學研究

20世紀60年代法國出現大量關于敘事作品結構分析的嘗試。包括以格雷馬斯為代表的神話分析、以布雷蒙德為代表的民間故事分析和巴特、托多羅夫、熱奈特等人為代表的小說研究。

羅蘭·巴特（RolandBarthes,1915－1980）《寫作的零度》文學寫作“無作者”，遮蔽主體性?！稊⑹伦髌方Y構分析導論》把敘事文學文本分為功能級、行動級和敘述級三個級別。在《S/Z》中由結構主義向后結構主義轉變。結構主義批評尋求批評的恒定模式，探詢文本的深層機構。

小結

索緒爾的結構主義語言學----普洛普的俄國民間故事研究----俄國形式主義的詩歌語言結構的研究--布拉格語言學派----法國結構主義法國結構主義的主要成就：

1、結構主義人類學列維·斯特勞斯2、結構主義文學批評羅蘭·巴爾特3、結構主義敘述學巴特、A.J.格雷馬、T.托多羅夫

第二節(jié)結構主義敘事學理論

（一）敘事方式

（二）敘事結構（三）敘事聲音（四）角色模式（五）敘事時間（六）敘事頻率（七）敘事角度敘事學(narratologie

narratology)普洛普概括出俄國民間故事的31個恒定“功能”列維-斯特勞斯開啟法國敘事學研究

20世紀60年代法國出現大量關于敘事作品結構分析的嘗試。包括以格雷馬斯為代表的神話分析、和巴特、托多羅夫、熱奈特等人為代表的小說研究。普洛普“民間故事類型學”普洛普的研究旨在從各種各樣的民間故事中抽象出它們共同具有的模式，以便對其進行有效的分類。四個例子：①沙皇賞賜給主人公一只蒼鷹，這只蒼鷹負載著主人公到了另一個國度。②老人送給蘇申柯一匹駿馬，這怕駿馬負載著他去了另一個國度。③巫師給了伊凡一只小船，小船負載著伊凡去了另一個國度。④公主給了伊凡一個指環(huán)，從指環(huán)里面跳出了年輕人，背著他去了另一個國度。普洛普“民間故事類型學”民間故事四項基本原則：1，人物的功能在童話中是穩(wěn)定的，不變的因素，它如何實現，由誰來實現，與它毫無關系，功能構成童話的基本要素。2，童話已知的功能數量是有限的。如人物充當角色的僅有“主人公”、“假主人公”、“壞人”等七種，人物的行為功能（譬如“一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主人公”、“任務完成了”等）也只有31種。3，功能的次序總是一致的。4，就結構而言，所有的童話都屬于一種類型。

功能的內涵及其分析原則內涵：依據角色和角色的行動而構成的故事中的不變的基本要素。分析原則：著眼點不在人物性格特征或人物孤立的行動和行動方式上，而在人物的某一行動與故事行動的關系，以及它對于故事行動所產生的意義和作用上。

離家----禁止----違禁----偵察----獲得情報----圈套-----依從----罪行----中介---回應----出發(fā)----考驗----主人公反應---接受（魔力器物）-----斗爭----勝利---歸來……結婚。

1、對頭

2、施與者（捐獻者）

3、助手

4、被尋找者

5、送信人

6、主人公

7、假主人公格雷馬斯對功能的簡化a、契約型組合。故事的中心涉及某種契約的訂立和撕毀，它包括命令與接受命令，禁令和違禁，或人際關系的沖突調和等。b、完成型組合。包括艱苦求索、經歷考驗、斗爭與任務的執(zhí)行等。C、離合型組合。包括人際間的聚散、邂逅、遷徒流離，相會失散等。列維－斯特勞斯（C.Lévi-Strauss）法國人類學家和結構主義理論家結構主義神話學《結構人類學》（一）敘事方式：敘事者展開敘述的話語形式1、講述：講述是敘事者“參與”其中的一種敘述方式。2、展示：展示是敘事者不“參與”其間，讓事件自身直接呈現的一種敘述方式。3、思考式的敘述：指以心理感受作為敘事話語的一種敘述方式。

三者區(qū)別講述：傳統(tǒng)小說大多采用?？雌饋硇畔⒘亢艽?，其實限制讀者的想象。展示：多現代小說多采用。不暴露主觀態(tài)度，雖然省略了各種描繪和修飾，但帶來了“無聲勝有聲”的效果，留下想象的空間。思考式：具有人物的主觀色彩，常見于意識流和心理小說，表現外部世界，也滲透了人物的感受

講述和展示的區(qū)別a、講述與所描述對象距離更大，而展示更小b、展示傳達敘事信息更多，描寫更細致入微。c、講述中有明顯的敘述者，而展示中更隱蔽。

例析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對三仙姑的描繪：

老相好都不來了，幾個老光棍不能叫三仙姑滿意，三仙姑又團結了一伙孩子們，比當年的老相好更多，更俏皮。三仙姑有什么本領能團結這伙青年呢？這秘密在她女兒小芹身上。（二）敘事結構（1）情節(jié)結構。以情節(jié)發(fā)展為線索來組織敘事，以開端、發(fā)展、高潮、結局的邏輯發(fā)展順序來安排敘事。（《促織》）

（2）人物結構（性格結構），以人物性格為基本線索來組織敘事，敘事圍繞著人物及其性格展開，情節(jié)為展現人物及其性格服務。（《阿Q正傳》)（3）心理結構。以人物的心理活動、意識流動、情感軌跡作為組織敘事的基本線索，以人的內心世界作為結構的視點和出發(fā)點。（《墻上的斑點》

（4）散文結構。又稱氛圍結構，主要以某種意境或氛圍來組織敘事。（《荷花淀》）現代敘事理論中的敘事結構分析：集中體現在對小說中二元對立結構的剖析如光明與黑暗、生與死、善與惡等。

（三）敘事聲音

存在形式可分三種：1、作者2、敘述者：講故事的人。3、隱含作者：在敘述者背后使敘述者和他的講述行為得以存在的一種意識。它在作品中從不露面，我們只能通過對整個作品的意圖的推測來間接地意識到它的存在。

1、同一個作者可以寫兩部甚至更多的作品，每一部作品都包含著一個隱含作者。

菲爾?。?/p>

《大偉人江奈生魏爾德》--“非常關注公共事務，關注取得世界權力的偉大”

《瓊斯》---“滿不在乎的滑稽姿態(tài)”

隱含作者與真實作者的區(qū)別

2、現實中一部作品可由多個作者共同創(chuàng)作，而一個文本的隱含作者永遠只有一個。

最確切的顯示隱含作者存在的是對“不可靠的敘述者”的辨識，確定文本中某些敘述的不可靠的判斷依據是看它是否與隱含作者的價值觀念發(fā)生沖突、并引人懷疑。

王夫人固然是個寬仁慈厚的人，從來不曾打過丫頭們一下，今忽見金釧兒行此無恥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氣忿不過，打了一下，罵了幾句。雖金釧兒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喚了金釧兒之母白老媳婦來領了下去。那金釧兒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話下。

例析：《紅樓夢》第34回

王夫人點頭嘆道：“你可知道一樁奇事？金釧兒忽然投井死了！”寶釵見說，道：“怎么好好的投井？這也奇了?！蓖醴蛉说溃骸霸乔皟核盐乙患|西弄壞了，我一時生氣，打了他幾下，攆了他下去。我只說氣他兩天，還叫他下來，誰知他這么氣性大，就投井死了。豈不是我的罪過?！?/p>

（四）角色模式

1、主角和對象（功能關系：追求與被追求者之間）2、支使者與承受者

支使者：某引發(fā)角色行動或為之提供目標、對象的力量。（具體人物，或抽象力量）承受者：往往與主角同一。3、助手和對頭

例：主角功能對象張生希望得到崔鶯鶯于連希望成為有權勢的人物福爾摩斯希望知道誰是兇手兇手希望逃脫福爾摩斯的偵察

六種角色之間的關系：支使者引發(fā)主角的行動，主角的行動指向一定的對象，在此過程中主角往往遭到對頭的阻撓，通過助手的幫忙，主角終于克服困難，獲得對象、并授予承受者。

示意圖支使者

承受者↘（引發(fā)行動）↗（授予）

主角

----→對象

（幫助）↗↖（阻撓）

助手

對頭（五）敘事時間

1、時序研究：研究事件在故事中的編排順序及其關系2、時限研究：研究故事發(fā)生的時間長度與敘述長度的關系，也就是敘述節(jié)奏的問題。時限主要包括五種敘述運動

1、時序研究

小說敘事主要三種時間運動軌跡：a、閃回（倒敘）：回頭敘述先前發(fā)生的事情；b、閃前（預敘）：提前敘述將要發(fā)生的事件；c、交錯：在敘述中將過去、現在、未來交織在一起（意識流小說中常用）。

士隱……見奶母抱了英蓮走來。士隱見女兒越發(fā)生得粉裝玉琢，乖覺可喜，便伸手接來抱在懷中斗他玩耍一回；又帶至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方欲進來時，只見從那邊來了一僧一道?！暗搅怂T前，看見士隱抱著英蓮，那僧便大哭起來，又向士隱道：“施主，你把這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懷內作甚！”士隱聽了，知是瘋話，也不他?！乓M去，那僧乃指著他大笑，口內念了四句言詞，道是：慣養(yǎng)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便是煙消火滅時。士隱聽得明白，心下猶豫，意欲問他來歷。只聽道人說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干營生去罷?！巧溃骸白蠲?，最妙！”說畢，二人一去，再不見個蹤影了。

---《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

a、等述b、概述（概要）c、擴述(減緩)

d、省略e、靜述（停頓）2、時限研究

“太薄，來年讓你叔叔多花幾個錢，我給你厚厚扎扎絮一件……這衣服怕要凍著你哩！”“我結實，凍一下就凍一下”“攬不到活早些回來，外頭生人生臉，昨也不如家里”“……我記下了……”“掙了錢多花幾個在吃上，你叔叔他人貪，你帶回一馱子錢來也喜不了他，吃飽了身子要緊?！浨辶耍俊薄扒辶?，水泉有冰，嬸子你擔水要離遠些，看跌了筋骨……我走啦

---劉恒《伏羲伏羲》a、等述（場景）敘述時間≈故事時間

禾禾原本是東溝羊腸洼的人，爹娘死得早，上中學的時候和回回是一個班的。畢業(yè)后，去參了軍，在甘肅的河西走廊呆了五年。復員回來，沒有安排工作，回回作媒，上門到洼里半梁上的孫家。本該是一個媳婦，一個一歲的兒子，一家滋滋潤潤的光景，卻吵吵鬧鬧離了婚，只身一人住在這里來了。住在這里，一切都是臨時湊合，家里什么也沒有帶出來：房是人家的，自然歸人家；孩子判給女人，狗兒貓兒卻屬他，但貓兒跟了他一夜，第二天就跑回去了，只有一條狗，他起名叫蜜子，跟前跟后，表示著忠誠。幾十天了，兩年以前的獨身生活又重新恢復，進門一把火，出門一把鎖，日子過得沒鹽沒醋的寡味。

---賈平凹：《雞窩洼人家》b、概述（概要）敘述時間＜故事時間c、擴述（減緩）敘述時間＞故事時間

敘述者緩緩地描述事件發(fā)展的過程和人物的動作、心理（如電影中的慢鏡頭）

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墒撬┻^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干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往回走了。

---朱自清《背影》

例析

敘述暫停，故事時間無聲流逝。故事時間在敘述中沒有得到任何反映。d、省略

太守韓馥曰：“吾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苯B急令出戰(zhàn)。潘鳳手提大斧上馬。去不多時，飛馬來報：“潘鳳又被華雄斬了?！北娊允?。紹曰：“可惜吾上將顏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懼華雄！”言未畢，階下一人大呼出曰：“小將愿往斬華雄頭，獻于帳下！”眾視之，見其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聲如巨鐘，立于帳前。紹問何人。公孫瓚曰：“此劉玄德之弟關羽也?！苯B問現居何職。瓚曰：“跟隨劉玄德充馬弓手?！睅ど显g大喝曰：“汝欺吾眾諸侯無大將耶？量一弓手，安敢亂言！與我打出！”曹操急止之曰：“公路息怒。此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試教出馬，如其不勝，責之未遲?！痹B曰：“使一弓手出戰(zhàn)，必被華雄所笑?！辈僭唬骸按巳藘x表不俗，華雄安知他是弓手？”關公曰：“如不勝，請斬某頭?！辈俳提嚐峋埔槐?，與關公飲了上馬。關公曰：“酒且斟下，某去便來?！背鰩ぬ岬?，飛身上馬。眾諸侯聽得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眾皆失驚。正欲探聽，鸞鈴響處，馬到中軍，云長提華雄之頭，擲于地上。其酒尚溫。

---《三國演義》第五回

例析

故事時間暫停，敘述充分展開。敘述時間無限長于故事時間。靜述主要用于介紹環(huán)境和人物的肖像描寫，有時也用于敘述者的干預性敘述（議論）。

e、靜述（停頓）

楊家碾坊在堡子外一里路的山嘴路旁。堡子位置在山彎里，溪水沿到山腳流過去，平平的流到山嘴折彎處忽然轉急，因此很早就有人利用到它，在急流處筑了一座石頭碾坊，這碾坊，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叫楊家碾坊了。從碾坊往上看，看到堡子里比屋連墻，嘉樹成蔭，正是十分興旺的樣子。往下看，夾溪有無數山田，如堆積蒸糕，因此種田人借用水力，用大竹扎了無數水車，用椿木做成橫軸同撐柱，圓圓的如一面鑼，大小不等豎立在水邊。這一群水車，就同一群游手好閑的人一樣，成日成夜不知疲倦的咿咿呀呀唱著意義含糊的歌。

---沈從文《三三》

例析

蕭峰氣沉丹田，叫道：“皇太叔有令，眾三軍放下兵刃，聽宣圣旨。皇帝寬洪大量，赦免全體官兵，誰都不加追究?！边@幾句話蓋過了十余萬人的喧嘩紛擾，聲聞數里，令得山前后十余萬官兵少有半數聽得清清楚楚。

蕭峰有過丐幫幫眾背叛自己的經歷，明白叛眾心思，一過逆境之后，最要緊的是圖個免罪，只須我方保證不念舊惡，決不追究，叛軍自然斗志消失。此刻叛軍勢大，耶律洪基身邊不過七八萬人馬，眾寡懸殊，決不是叛國之敵，其時局面緊急，不及向洪基請旨，便說了這幾句話，好令叛軍安心。

這幾句話朗朗傳出，眾叛軍的喧嘩聲登時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均是惶惑無主。

---《天龍八部》第27章

例析：干預性敘述：議論（六）敘事頻率：一事件在故事中出現的次數與其被敘述的次數之間的關系

1、講述一次發(fā)生過一次的事（最常見敘事）

2、講述若干次發(fā)生過若干次的事。（單一敘事的反復）

3、講述若干次發(fā)生過一次的事（重復敘事）

4、講述一次發(fā)生過若干次的事

（概括）

(七）敘事角度又稱敘事視點、敘述角或聚焦型敘事角度指敘事者的敘述所采取的角度或視點。

敘事角度用最通俗的話來說指以下兩方面：

1、誰在看？2、誰在說？

敘事角度分為三種：

全聚焦敘事

非限制敘事

內聚焦敘事

限制敘事

外聚焦敘事

全聚焦敘事：敘事者＞人物

也稱為全知敘事，是最常見敘事角度

特點：

敘事者無所不知，可講述每個人的任何事情（甚至人物內心）；知道人物過去和未來，以及人物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上帝的眼睛“）

全聚焦敘事例析

司湯達《紅與黑》第2部第13章“陰謀”：

……她可是用一種奇特的眼光望著于連。于連心里想：這眼光說不定也是在演戲。但是為什么她的呼吸那么急促，為什么又這么心神不定！算了吧！他自言自語地說，我是誰，要我來判斷？

敘述了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描述了兩個人的心理活動，還知道于連的內心隱秘。

內聚焦敘事：敘事者＝人物

又稱“人物視點敘事”特點：采取一個特定的角度，只能敘述從這個角度看到的事情，所以是一種限制敘事。

有兩種內聚焦視點：A.以某個人物的視點為視點，如第一人稱敘事。B.全知敘述中出現了附著于某個視點的敘事。

《水滸傳》第八回

話說當時薛霸雙手舉起棍來，望林沖腦袋上便劈下來，說時遲，那時快，薛霸的棍子恰舉起來，只聽松樹背后雷鳴也似吼一聲，那條鐵禪杖飛將來，把這水火棍一隔，丟去九霄之外，跳出一個胖大和尚來，喝道：“灑家在林子里候你多時”。兩個公人看那和尚時，穿一領皂布直綴，挎一口戒刀，提著禪杖輪起來打兩個公人，林沖方才閃開眼來看時，認得是魯智深。

外聚焦敘事：敘事者＜人物

站在整個故事之外，以旁觀者的視角所作的一種敘事。也稱客觀敘事。特點：

敘事者始終處于旁觀的位置，像個局外人，敘述話語的主觀成分稀少，為想象留下廣闊的空間。

外聚焦敘事例析

曹乃謙：《到黑夜想你沒辦法》天底下靜悄悄的。月婆照得場面白花花的。在莜(xiao)麥秸垛朝著月婆的那一面，他和她給自己做了一個窩。“你進。”“你進?！薄耙灰黄疬M。”他和她一起往窩里鉆，把窩給鉆塌了。莜麥秸輕輕地散了架，埋住了他和她。他張開粗胳膊往起頂?！氨鹿芩?。這樣挺好的?！彼s在他的懷里說：“丑哥保險可恨我?！?/p>

“不恨。窯黑子比我有錢?！薄坝绣X我也不花。悄悄兒攢上給丑哥娶女人?！薄拔也灰??！薄拔乙獢€?！薄拔也灰?。”“你要要?！彼犓炜扪?，就不言語了。

“丑哥?！卑胩焖终f?！班?”“丑哥唬兒我一個?！薄氨逻@樣?！薄耙@樣?！薄敖駜何覜]心思?！薄耙@樣。”他聽她又快哭呀，就一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綿綿的，軟軟的。

“錯了，是這兒?！彼彀驼f。他又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下。涼涼的，濕濕的?！吧段秲?”“莜面味兒。”“不對不對。要不你再試試看?！彼礁觳舶庀滤念^說。他又親了她一下，說，“還是莜面味兒?！薄昂f。剛才我專吃過冰糖。要不你再試試看。”她又往下扳他的頭。“冰糖。冰糖?！彼γΦ恼f。

黛玉聽了這話,不覺又驚又喜，又悲又嘆。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錯,素日認他是個知己，果然是個知己。所驚者，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稱揚于我，其親熱厚密，竟不避嫌疑。所嘆者，你既為我的知己，自然我亦可為你的知己，既你我為知己，又何必有金玉之論呢？既有金玉之論，亦該你我有之，又何必來一寶釵呢!

例析：《紅樓夢》第32回

所悲者，父母早逝，雖有銘心刻骨之言,無人為我主張，況近日每覺神思恍惚，病已漸成,醫(yī)者更云“氣弱血虧,恐致勞怯之癥”，我雖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想到此間,不禁淚又下來。待進去相見，自覺無味，便一面拭淚,一面出去了。續(xù)前

七巧低著頭，沐浴在光輝里，細細的音樂，細細的喜悅……這些年了，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來還有今天！可不是，這半輩子已經完了─花一般的年紀已經過去了。人生就是這樣的錯綜復雜，不講理。當初她為什么嫁到姜家來？為了錢么？不是的，為了要遇見季澤，為了命中注定她要和季澤相愛。她微微抬起臉來，季澤立在她跟前，兩手合在她扇子上，面頰貼在她扇子上。他也老了十年了，然而人究竟還是那個人呵！他難道是哄她么？他想她的錢─她賣掉她的一生換來的幾個錢？例析：張愛玲《金鎖記》

僅僅這一轉念便使她暴怒起來。就算她錯怪了他，他為她吃的苦抵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