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朱耀輝到帝國宰相從一介布衣李斯傳

◎

著

輝印朱耀

新華出版社

圖書在版編目（CIP）數(shù)據(jù)

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朱耀輝著.

北京:新華出版社,2018.7

ISBN978-7-5166-4260-3

Ⅰ.①從…Ⅱ.①朱…Ⅲ.①李斯（前？-前208年）－傳記

Ⅳ.①B226.6

中國版本圖書館CIP數(shù)據(jù)核字(2018)第159826號

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作者：朱耀輝

責(zé)任編輯：董朝合封面設(shè)計：臻美書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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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發(fā)行：新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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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品尺寸：170mm×240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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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次：2018年8月第一版印次：2018年8月第一次印刷

書號：ISBN978-7-5166-4260-3

定價：56.00元

版權(quán)專有，侵權(quán)必究。如有質(zhì)量問題，請與出版社聯(lián)系調(diào)換/p>

序言

序言

劉澍

李斯所處的時代，是一個金戈鐵馬、雷霆萬鈞的時代，是一個征伐

天下、鼓角錚鳴的時代，是一個殺人如麻、暴虐無道的時代。關(guān)于這個

時代，同類史書汗牛充棟、浩如煙海，而可參考的原始資料卻寥若晨星、

鳳毛麟角，其創(chuàng)作難度可想而知。然而，浪子的《李斯傳：從一介布衣

到帝國宰相》一書卻寫得別有新意，令人眼前一亮。

《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一書游走于歷史與文學(xué)之間，

既不是紀事本末體那樣事件史的逐次累積，也不是編年體的以時間為載

體來切割歷史脈絡(luò)，更不是歷史小說的那種虛構(gòu)臆造與博人眼球，該書

是通過對《史記》《戰(zhàn)國策》《資治通鑒》《韓非子》《荀子》等書進

行庖丁解牛式的解構(gòu)與提煉，參考近現(xiàn)代先秦史經(jīng)典著作的觀點，加以

自己鞭辟入里的分析，把作者自身90后的個性張揚、工科生的理智思辨、

文學(xué)家的汪洋恣肆、知識分子的深沉氣度有機結(jié)合，亦可謂究秦漢之際，

通李斯之變，成浪子之言。

浪子的這部書不只寫李斯、秦始皇，寫那些著名的大人物，還寫了

秦末面對苦難奮起抗?fàn)幍娜嗣?，宮廷內(nèi)部的明爭暗斗，公開的秘密，陳

勝吳廣等農(nóng)民的風(fēng)起云涌，衣衫襤褸、孤苦伶仃的處在造反邊緣的人們，

在秦帝國統(tǒng)一天下的戰(zhàn)爭中蒙羞受辱的人們，被幾千年來史家一直誤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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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為是宦官而實際上是個爺們的趙高，這些都在浪子的書中可以看到。

同為寫史者，我可以感受到浪子是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去閱讀歷史，

以公正的態(tài)度去感受人物，去觸摸歷史人物的心靈深處，無論他是丑陋

骯臟的人還是光明正大的人，無論他是流血動武的人還是哭泣咒罵的人，

無論他是忍氣吞聲的人還是無惡不作的人，無論他是功成名就的人還是

一事無成的人，都在他的筆下或著墨不多而熠熠生輝，或濃墨重彩而振

聾發(fā)聵。

浪子雖為90后，但其大手筆卻絕不遜色，在《李斯傳：從一介布衣

到帝國宰相》一書中，權(quán)力的更迭與希望的破滅，痛苦的抗?fàn)幣c壓抑的

憤怒，道義的寬容與扭曲的殘暴，被迫的忍耐與不懈的堅持，偉大的正

義與卑鄙的邪惡，人性的劣根與無悔的忠誠，全都恰到好處地呈現(xiàn)出來，

此書雖為李斯之列傳，亦實為秦始皇之列傳，故而我可以說，此書堪為

秦始皇時代通俗讀物之壓卷之作。

觀《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我們既見到了大秦帝國的

狂掃六合，也見到了大秦帝國的轟然崩塌，而在此過程中其實李斯沒有

變，變的是秦始皇，在滅六國、眼前的敵人消失后，他的自信變成了自大，

他的明察秋毫變成了疑忌苛察，處事果斷變成了剛愎自用，實行法治變

成了嚴酷暴政，最終為秦帝國的崩塌種下了禍根。

《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一書讀之引人入勝。浪子以日

本電氣工人的心細如發(fā)，美國喜劇演員的滑稽幽默，民國時學(xué)術(shù)大師研

究先秦的學(xué)術(shù)深度，法國釀?wù){(diào)酒師的別致情懷，德國機械師傅的嚴謹入微，

全景式再現(xiàn)了李斯的個人奮斗史，讀精彩故事讓人手不釋卷，閱人情百

態(tài)讓人哭笑不得，觀李斯結(jié)局讓人不忍卒讀，思大秦之亡讓人浮思聯(lián)翩。

龔自珍云：“滅人之國，必先去其史；滅人之枋，敗人之綱紀，必

先去其史；絕人之材，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夷人之祖宗，必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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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其史?！边@正是歷史的重要性。而《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所描寫的時代，正是中國歷史由封建時代走向郡縣時代，由邦國時代走

向帝國時代的轉(zhuǎn)折期，越是轉(zhuǎn)型期，越是整個社會重新洗牌的時候、重

新分蛋糕的時候，越是善于把握歷史機遇的勇者的天堂，李斯正是這樣

的人。而浪子的這部書則全景式刻畫了李斯的奮斗史，這部書的作者只

是一個90后新人，然而我們在他的書中，看到了他渴望改變命運，渴望

抓住機遇的野心與抱負，與其說這部書是在寫李斯，更不如說是作者對

自己的期許。

作為與浪子兄已經(jīng)相識7年的兄弟，我親眼見證了他在史學(xué)界、出

版界最初的奮斗，多次投稿被拒，此前的作品因種種原因不得出版，但

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我相信這也與他熟讀歷史有關(guān)。天將降大任于斯

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然后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是每一個熟讀歷史的人在遇到困難后

都會用以自勉的話，我相信浪子也是靠這段話堅持下來的。

許多時候，在前景毫無希望的時候，如果放棄，則前功盡棄，而只

要再繼續(xù)前進，則至少還保留著希望。當(dāng)一扇門對你關(guān)閉的時候，請不

要灰心，因為關(guān)上了不代表鎖上了。也正因此，我們看到了浪子的《李

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這部書的順利出版。

英國文學(xué)家王爾德說：“過去書由作家來寫，由大眾來讀，現(xiàn)在書

由大眾來寫，卻沒人讀?！钡沂冀K覺得，無論一個人是做什么行業(yè)，

都或多或少應(yīng)該讀一些歷史，比如《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這部書就細致入微地描寫了一個基層公務(wù)員如何到異國做到國務(wù)院總理

的。也有許多人會說，李斯已經(jīng)是兩千多年前的人，世易時移，斗轉(zhuǎn)星移，

物是人非，根本沒有借鑒價值，因此李斯的奮斗史完全不必看。

這樣的說法讓我想起了俄國大思想家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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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中的一句話，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

各的不幸?！蔽蚁胝f：每個成功的人的道路都是不可復(fù)制的，但每個失

敗的人都一定犯過相同的錯誤。成功者因為是在自身能力基礎(chǔ)上有特定

的大時代背景和特定的機遇才能成功，就好比如果把比爾˙蓋茨和喬布

斯放在尼泊爾，他們絕不可能打造出微軟帝國和蘋果公司一樣。但是，

李斯在走向失敗和滅亡期間犯下的一系列錯誤，諸如貪欲等，則是我們

每個讀史者看后當(dāng)予以警醒的、當(dāng)可資借鑒的?！扒厝瞬幌咀园Ф笕?/p>

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復(fù)哀后人也?！笔蓟实郾疽詾椤巴?/p>

秦者胡”說的是匈奴，不承想最后應(yīng)驗在胡亥。正如魯迅《花邊文學(xué)》

所說：“一勞永逸的話有是有的，而一勞永逸的事卻是極少的。”要想

長治久安，舍民主與法治外，毫無他法，而在秦國，民主是不可能超越

時代而出現(xiàn)的，法治則因為僵化的執(zhí)行而釀成大澤鄉(xiāng)起義，最終大秦帝

國土崩瓦解。

歷史是什么？歷史是一座永不落幕的旋轉(zhuǎn)舞臺，許多人物、事件會

重復(fù)出現(xiàn)。但是，舞臺下的人在當(dāng)看客的時候往往不吸取舞臺上的人的

教訓(xùn)，于是，當(dāng)他們成為舞臺上的演員后，便重蹈臺上人的覆轍，從而

再被臺下人看笑話，尤其是中國歷史。

關(guān)于李斯的歷史，也許我們已看過太多，但如果沉下心來讀一下浪

子的這部嘔心瀝血之作《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依然有太

多發(fā)人深省之處，雙手已經(jīng)抓得很滿的時候，再抓就會失去已有的東西，

滿房的金玉沒有能守得住的，月滿則盈，水滿則溢，物極必反，因此功

成名就后急流勇退才是正道，李斯的奮斗史給我們的啟迪就是如此！

（劉澍，《大清棋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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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目錄

CONTENTS

001第一章上蔡小吏

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斯看到了倉鼠和廁鼠在不同環(huán)境

下的生存狀態(tài)，毅然辭去其公務(wù)員職位，只身離家。第一

次出遠門的李斯對人生有著明確的規(guī)劃，他求學(xué)于當(dāng)代大

儒荀子，結(jié)識了對他影響至深的韓非。

027第二章步入仕途

起點決定終點！面對秦國的突然變故，李斯對秦國的

局面做了新一輪的風(fēng)險測評，經(jīng)過縝密思考，他決定投靠

相國呂不韋，接近呂不韋就有機會接近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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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061第三章諫逐客書

早有仆人備好竹簡，磨好墨。李斯提起筆，微一沉思，

就在竹簡上筆走龍蛇，一瀉千里。李斯的這篇諫書其實早

就在他胸中醞釀已久，沒有人能比他更懂得嬴政的心思，

也唯有他知道如何才能打動嬴政。

092第四章韓非入秦

當(dāng)韓非在文章中向所有人揭開帝王的御下之術(shù)時，卻

沒有留意到嬴政眼中流露出的殺機！韓非洞悉并闡述了宮

廷權(quán)術(shù)的奧秘，為君主支了無數(shù)的高招，但精于謀國而拙

于謀身。

112第五章定策天下

六王畢，四海一，災(zāi)難深重的中華大地終于迎來了統(tǒng)

一。嬴政用行動告訴天下人，他已經(jīng)是天下之共主，即使

是當(dāng)年的周天子，也無法與他的功業(yè)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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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38第六章大政興邦

圍繞分封制與郡縣制，朝堂上展開了異常激烈的辯論。

李斯力挺郡縣制，舌戰(zhàn)群臣：周朝分封，結(jié)果如何？我大

秦統(tǒng)據(jù)天下，唯有郡縣制才能保證帝國的長治久安，才能

傳至二世、三世乃至萬世！

173第七章沙丘政變

面對趙高的步步緊逼，李斯徒勞地謹守著最后一道防

線，語氣明顯地軟了下去。李斯懂政治，但趙高更懂人心，

精明如李斯，竟一直被趙高玩弄于股掌之間，他的心思都

被趙高看得透透的，毫無還手之力。

202第八章咸陽風(fēng)暴

一場大規(guī)模的殺戮風(fēng)暴從咸陽城內(nèi)刮起，迅速刮向全

國，不安的情緒在百官心中滋生。李斯高估了胡亥，低估

了趙高。后來的結(jié)果證明，這是一次致命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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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229第九章山雨欲來

復(fù)仇的情緒在秦國百姓的心中滋長。大澤鄉(xiāng)的瓢潑大

雨中，陳勝振臂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一嗓子，

驚醒無數(shù)夢中人。

262第十章李斯之死

那一年，咸陽城中萬人空巷，白色的雪花與鮮紅的血

相互映襯，猶如天地間鋪開一張潔白的布絹，用朱砂自由

揮灑，點綴之間，畫出斑斑紅梅，頃刻之間，渲暈開來，

滲入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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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蔡小吏

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斯看到了倉鼠和廁鼠在不

同環(huán)境下的生存狀態(tài)，毅然辭去其公務(wù)員職位，只

身離家。第一次出遠門的李斯對人生有著明確的規(guī)

劃，他求學(xué)于當(dāng)代大儒荀子，結(jié)識了對他影響至深

的韓非。

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許多年以后，面對行刑隊，已是大秦帝國丞相的李斯，準會想起他

帶小兒子去東門逐兔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一切都得從戰(zhàn)國末年的楚國說起。

李斯第一次登上中國歷史的大舞臺，是在戰(zhàn)國末年楚國的上蔡。

那時的他，只是上蔡郡的一名小吏，掌管鄉(xiāng)中的文書資料，記錄官

倉出入賬目，也就是糧庫管理員。由于李斯寫得一手好字，工作倒也稱職。

閑暇的時候，李斯喜歡帶著兒子，牽上獵狗，出上蔡東門，在老家縣城

東門外的荒原上滿世界奔著跑著攆兔子，在傍晚的裊裊炊煙中享受一頓

豐盛的野味。這是李斯的一大愛好。

這個時候，作為父親的李斯，無疑是稱職的。暫時拋卻了乏味的工作，

也不用去理會復(fù)雜的職場人際關(guān)系，在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中，父子倆

享受天倫之樂。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最普通老百姓的快樂。

這是父親李斯和兒子李瞻此生最難忘的記憶。

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輕如螻蟻。李斯是幸運的，他有一份穩(wěn)

定的工作，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多少人奮斗一生為之拼搏的，也不過是

事業(yè)的成功與家庭的圓滿而已。這一切，李斯都有了。

日子過得如白開水，波瀾不驚。李斯偶爾也會厭倦這日復(fù)一日的機

械性工作，他也常常獨自一人登上山頭，眺望遠方，回憶起自己兒時年

少的夢。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似乎都豪情萬丈，輕裘長劍，烈馬浩歌，

紓難救急，快意恩仇，那是多少男兒少年時的夢想！

然而，每當(dāng)李斯胸中熱血涌動時，腦海中總會浮現(xiàn)出嬌妻和稚兒的

身影，進而澆滅一腔熱血。曾經(jīng)滿懷夢想地規(guī)劃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到

如今卻為現(xiàn)實生活所羈絆，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奔波，每天想著房子、

工作、養(yǎng)家糊口這些俗事，再也沒有年輕時那種“可上九天攬月，可下

五洋捉鱉”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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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我們都曾經(jīng)是語言的巨人，然而最終卻成了行動的矮子。

是我們改變了生活，還是生活改變了我們？我們的思想越來越復(fù)雜，

因為有了越來越多的舍不得、越來越多的顧慮，我們總是在徘徊，總是

在猶豫。坐而論道人皆圣賢，一遇到具體的情與景，真面目立馬暴露：

瞻前顧后、謹小慎微、害怕失敗。試問，有多少人愿意為了自己的夢想

而買單？

可是，平庸有罪么？李斯不止一次地這樣問自己。

沒有人知道答案，也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回應(yīng)他的，只有耳邊呼

嘯的山風(fēng)。

日子如水般平淡流過，一件小事引起了李斯的注意。

那一天，李斯在單位忙到中午，忽然內(nèi)急，忙不迭地跑到吏舍的廁所。

剛一進去，就看見幾只骨瘦如柴、又臟又臭的老鼠在偷吃糞便，見有人

進來，倉皇四散奔逃。

若在平時，這樣幾只老鼠是根本不會引起李斯注意的，但在那一刻，

李斯忽然停住了，他想起了幾天前在糧倉看到的一幕：一只毛色光鮮體

態(tài)肥胖的老鼠躺在角落里，吃著糧食，而且根本就不怕人，與眼前這些

廁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廁鼠吃的是糟粕，不僅流離失所，而且惶恐不安；倉鼠有享不盡的

糧食，有寬敞的住處，生活優(yōu)哉游哉。同樣是老鼠，只因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

命運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反差！

由倉鼠和廁鼠，李斯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一時間心中感慨良多，

長嘆一聲道：

“人之賢與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人生如鼠，不在倉即在廁！

那一刻，李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開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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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省自己過往的人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乏味

單調(diào)，乏味得像一杯白開水，單調(diào)得像一幅簡筆畫。二十多年啊，就這

么平淡無奇地過來了，而且早婚早育，生了兩兒子，李斯都有點佩服自

己的耐性了。

有人會問了，“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是多少人夢寐

以求的幸福美滿生活，在寧靜中享受淡泊，在平淡中享受幸福，不也很

好么？

是，這些都很好，但，這不是李斯想要的生活。在李斯的眼里，甘

于現(xiàn)狀的生活就是不再前行的船，再也無法追上時代前進的步伐。

在這個世界上，既有大人物，也有小角色。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瀟灑，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找尋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李斯也想去追尋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廁鼠事件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年輕的李斯絕對不會想到，正

是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打破了他平靜的生活，改變了他的人生命運。

“一只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

可能會在兩周后引起美國德克薩斯的一場龍卷風(fēng)?！边@就是蝴蝶效應(yīng)。

這種效應(yīng)不僅存在于生物學(xué)中，也暗藏于歷史的發(fā)展規(guī)律之中。一件不

經(jīng)意的小事，改變了一個人，也影響了歷史的進程！

話題回到李斯身上。

一個人“賢”還是“不肖”，就好像老鼠一樣，是由他所處的環(huán)境

決定的。富貴與貧賤，全看你處在什么樣的位置！換句話說：環(huán)境改變

人生！

雄鷹在雞窩里長大，就會喪失去飛翔的本領(lǐng)，又怎能搏擊長空，翱

翔藍天？

野狼在羊群里成長，也會沾染羊性喪失狼性，又怎能嘯傲蒼穹，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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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騁大地？

有句話說得好，你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處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

和誰在一起。

生活中最不幸的是：由于你身邊缺乏積極進取的人，缺少遠見卓識

的人，使你的人生變得渾渾噩噩、平平庸庸、黯然失色。

我不否認一個人的天賦和勤奮對他的成長成才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但同時也應(yīng)該注意到，環(huán)境對一個人的改變也是潛移默化的。千萬不要

忽視潛移默化的力量和耳濡目染的作用。環(huán)境造就人，造就人的品位、

氣質(zhì)、眼界和格局；環(huán)境塑造你的人生高度，圈子決定格局，進而影響

你的社交，決定你的處世觀。

如果你想像雄鷹一樣翱翔天空，那就要和群鷹一起飛翔，而千萬不

要與燕雀為伍；如果你想像野狼一樣馳騁大地，那就要和狼群一起奔跑，

而不能與羊群同行。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想跨越自己目前的困境，就不能畫地自限，

而是要勇于接受挑戰(zhàn)。對畏畏縮縮的人來說，真正的危險正在于不敢冒

險！

李斯還年輕，他渴望自由，渴望成功，更渴望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

大事業(yè)。

從這一刻起，李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再也不能這樣渾渾噩噩過

下去了，人生必須有一個根本的改變！

第二日，李斯一上班，就給領(lǐng)導(dǎo)遞上了他昨夜寫好的辭職信。在領(lǐng)

導(dǎo)的極力挽留和同事們的唏噓聲中，李斯離開了工作多年的單位，獨自

外出闖蕩。

李斯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妻子。妻子低下了頭，問他：“要去多久？

什么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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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李斯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

妻子于是不再言語，默默轉(zhuǎn)過身，開始為丈夫收拾行囊去了。

長子李由跑了過來，對李斯說：“阿父，我們到城外逮兔子吧?！?/p>

李斯抱起兒子，答道：“阿父要去很遠的地方，等我回來，我們一

起再去城外逮兔子，好不好？”

一個晨光熹微的早晨，李斯辭別家人，離開偏僻貧瘠的上蔡郡，毅

然決然地踏上尋夢之旅，去尋找心中的詩與遠方。

家，一步步地遠了。李斯一步三回首，看著妻兒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終于成為一個黑點。

抬頭望，山長水闊，天地悠悠，何處才是我李斯的立足之地呢？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逝。事實上，早在李斯離家之前，就已經(jīng)做

好了準備。作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平民百姓，想要出人頭地，在那個

年代是很難的。

李斯發(fā)誓要一步登天，而要登天，則必須有登天梯。

登天梯在哪里？

登天梯在諸子百家手中。

選好專業(yè)，找對老師很關(guān)鍵！李斯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找到

了當(dāng)時名滿天下的大儒—荀卿！

李斯盯上了儒家，儒家學(xué)說成為他跨入仕途的敲門磚。

有一句話，選擇比努力更重要，眼光比能力更重要！我們的生活和

事業(yè)之所以能夠獲得成功，一個重要原因在于關(guān)鍵時候能夠找對人、做

對事。李斯仰望星空，也腳踏實地，他沒有盲目地去投靠當(dāng)時的“肉食者”，

而是選擇了繼續(xù)學(xué)習(xí)，在學(xué)習(xí)中領(lǐng)悟?qū)彆r度勢的能力，以及作為一個政

治家應(yīng)有的觀察力和判斷力。

迫使李斯去投奔荀子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荀子的確是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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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乃至當(dāng)時戰(zhàn)國七雄中都譽滿天下的一位儒學(xué)宗師。

每一個大師，都是一座嵯峨的高山，仰之彌高，鉆之彌堅；又如一

條奔競的長河，浩浩東逝，通古接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李斯也如

同眾人一樣，抬頭仰望大師，渴望有朝一日能近距離接觸大師，親耳聆

聽大師的教誨，感受大師的人格魅力。

在李斯去拜見荀子之前，我們有必要先來認識一下這先秦最后一位

儒學(xué)宗師。

荀子是儒學(xué)的極大繼承者和發(fā)揚者。

眾所周知，孔子是儒家學(xué)說的創(chuàng)始人，他建立了系統(tǒng)而龐大的儒家

學(xué)術(shù)體系，構(gòu)建了中國士大夫?qū)拥募w精神生命。然而在當(dāng)時，儒學(xué)還

遠遠不能稱之為顯學(xué)，老子的自然無為論，墨翟的兼愛非攻說，法家的

法統(tǒng)論，都與之分庭抗禮，他的學(xué)說不過名列九家之一。

周平王東遷之后，周室衰微，社會矛盾更為加劇，天下大亂。諸侯

國之間弱肉強食，戰(zhàn)亂頻仍。后人對這個時代的評價是“禮樂壞崩”。

終其一生，孔子都在為恢復(fù)理想中的社會而奔走，他的目標(biāo)在于建立一

個“均、和、安”的理想社會，他呼喚統(tǒng)治者心系黎民、蒼生為念，他

周游列國，為的就是能夠用他的思想主張治國，一心為民。

“吾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這是孔子自信的政治宣言。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需要說明的是，孔子的仁不僅僅是倫理道德，

更是一種政治思想。

然而，在那個遍地佞邪虛妄的時代，孔子的王道主張和仁政綱領(lǐng)卻

在現(xiàn)實世界中屢屢碰壁。公元前497年，魯君季桓子接受齊國女樂，三

日不聽政。55歲的孔子憤然離去，開始了長達十四年的漂泊生涯，卻屢

屢受挫，畏于匡、困于陳蔡，甚至到了吃不到飯的程度。

當(dāng)孔子周游列國返魯之后，潛心書齋，刪《詩》《書》，定《禮》《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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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修《春秋》，贊《周易》。公元前479年，73歲的孔子溘然長逝。

正如蘇格拉底之后有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孔子之后也出現(xiàn)了子思

和孟子。繼孔子之后，孟子成為僅次于孔子的一代儒家宗師，有“亞圣”

之稱，與孔子合稱為“孔孟”。

孟軻師子思，而子思之學(xué)出于曾子。

孟子主張行“仁政”以統(tǒng)一天下，他最早提出了“民貴君輕”的主張，

宣揚“仁政”“王道”，民本思想是孟子思想的精華所在。孟子曾仿效孔子，

帶領(lǐng)門徒游說各國，均不見用。退而蟄伏書齋，與弟子萬章、公孫丑等

著書立說。

孟子的學(xué)說體系建立在性善之上。他認為，人性是善的，就像水往

低處流一樣，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善是人內(nèi)心的基本自覺，是我們共

同的天賦本性，這表現(xiàn)為“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及“是

非之心”。

《捍衛(wèi)論語》一書中，作者這樣比較孔子和孟子：“如果把孔子的

學(xué)術(shù)主張看作是培養(yǎng)一個心靈高尚、以天下為己任的溫和負篋書生，曾

子讓這書生添了些許英氣和沉著，臉頰更為冷峻堅毅，而到孟子這里，

他又為這書生的書篋添了一把寶劍，眉宇間多了一道不屑，性情中多了

一份大氣開合的敞亮和絕不與俗世茍合的自傲。正因大義在握，浩氣沛胸，

所以孟子才有別于孔子，顯得那么狂放不羈，鄙視王侯，那么胸懷天下，

放懷自任。”

孟子之后，趙國邯鄲出了一位儒學(xué)大師—荀子。

事實上，荀子和孟子是屬于同時代的一類人，二人一直是稷下學(xué)宮

中最著名的文士。

荀子以儒學(xué)為本，兼取道、法兩家，對儒學(xué)完成了一次新的整合。

荀子在繼承前期儒家學(xué)說的基礎(chǔ)上，又吸收了各家的長處加以綜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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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以說是集百家之大成，他幾乎把諸子百家的學(xué)說都融會貫通了，但卻沒

有哪一派沒經(jīng)過他的批判。孔子的中心思想是“仁”，孟子的中心思想

是“義”，荀子繼二人后提出“禮”“法”，重視社會上民眾行為的規(guī)范。

他的思想偏于經(jīng)驗以及人事方面，從社會脈絡(luò)方面出發(fā)，重視社會秩序，

反對神秘主義。

荀子雖然是儒學(xué)大師，但從孔孟嫡傳角度去看，他絕對是個異類，

因為他的好多觀點與孔子及孟子相去甚遠，甚至還專門唱對臺戲。

荀子的思想中，最為后人所詬病的，是他提出的“性惡論”。

荀子說：“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毙允侨讼忍斓膭游锉灸?，是惡；

偽是人后天禮樂教化的結(jié)果，是善。他判斷人性本惡，主要是看到了“人

生而有欲”的事實：“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肌理好愉佚”。

只有通過后天學(xué)習(xí)，禮義道德改造，化性起偽，用偽取代性，使人變善。

孟子認為人性本善。在孟子那里，人人皆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

辭讓之心、是非之心，人類中這四個天賦的善端是“人性善”的起點；

荀子提出了“性惡”，同時也說，通過禮義道德教化方式，加上嚴格的

法律制裁，就能達到使人變善的效果。他說：“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惡，

以為偏險而不正，悖亂而不治，故為之立君上之勢以臨之，明禮義以化之，

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罰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

馮友蘭說：“荀子最著名的是他的性惡學(xué)說，這與孟子的性善學(xué)說

直接相反。表面上看，似乎荀子低估了人，可是實際上恰好相反，荀子

的哲學(xué)可以說是教養(yǎng)的哲學(xué)。他的總論點是，凡是善的、有價值的東西

都是人努力的產(chǎn)物，價值來自文化，文化是人的創(chuàng)造?！?/p>

呂思勉說：“荀子最為后人所詆訾者，為其言性惡。其實荀子之言

性惡，與孟子之言性善，初不相背也。偽非偽飾之謂，即今之為字。荀

子謂‘人性惡，其善者偽’，乃謂人之性，不能生而自善，而必有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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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修為耳。故其言曰：‘涂之人可以為禹則然，涂之人之能為禹，則未必然也?！?/p>

夫孟子謂性善，亦不過謂涂之人可以為禹耳?！?/p>

而在我看來，人性之中，有善根也有惡根，可能為惡也可能為善，

關(guān)鍵看后天的環(huán)境和教化管理。因為人性中有惡根，所以需要教化和提升，

因為同時有善根，所以可以教化和提升。

荀子游學(xué)于齊，至襄王時代“最為老師”，曾三次擔(dān)任當(dāng)時最高級

別的學(xué)術(shù)研討中心—稷下學(xué)宮“祭酒”（類似于學(xué)術(shù)領(lǐng)袖）一職。

稷下學(xué)宮是戰(zhàn)國時期齊國的高等學(xué)府，因設(shè)于都城臨淄稷下而得名。

稷下學(xué)宮是田齊桓公陳午所立，至齊閔王時，發(fā)展最為昌盛。儒家、道

家、法家、名家、兵家、農(nóng)家、陰陽家等百家之學(xué)，匯集于此興學(xué)論戰(zhàn)，

評論時政和傳授生徒，著名學(xué)者鄒衍、淳于髡、田駢、接輿、慎到、環(huán)

淵等都曾是稷下學(xué)宮的學(xué)士?！妒酚洝っ献榆髑淞袀鳌氛f稷下學(xué)士們“各

著書言治亂之事，以干世主。齊王嘉之，自如淳于髡以下，皆命曰列大夫，

為開第康莊之衢，高門大屋，尊寵之”。稷下學(xué)者，學(xué)術(shù)各有專攻，各

享盛名，當(dāng)時齊人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談天衍，雕龍奭，炙轂過髡?！?/p>

公元前286年，齊滅宋，齊閔王很是得意，驕傲無比。幾位儒家學(xué)

者向齊閔王勸諫不被采納，各自分散。荀子向齊相進說：“處勝人之勢，

會勝人之道”，勸諫齊王不可以驕傲自滿，并指出：如今強楚在我們前

面牽系著，大燕在我們后邊威逼著，勁魏在我們右邊蟄伏著……一國策謀，

三國必然乘機進犯，齊國必然導(dǎo)致四分五裂，國家將有滅亡的危險。

齊王對荀子的意見不屑一顧，倍感失落的荀子南下去楚。

很快，好大喜功的齊閔王就迎來了一場災(zāi)難。公元前284年，燕國

將領(lǐng)樂毅率領(lǐng)燕、趙、秦、魏、韓五國聯(lián)軍攻破齊國，先后攻下七十余城，

齊閔王逃到莒城，又被楚將淖齒殺死，齊國幾至滅亡。

公元前278年，齊國田單施反間計，誘使燕惠王罷樂毅，以騎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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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將，并趁此機會用火牛陣向燕軍發(fā)動猛攻，一舉收復(fù)齊國七十余城。隨

后，田單親迎襄王于莒，入臨淄而聽政。齊襄王復(fù)國后，任田單為相，

又召集亡散的學(xué)士，重整稷下學(xué)宮，“修列大夫之缺”。荀子離開楚國，

再次回齊，受到齊襄王的倚重，拜為“卿”，首任稷下學(xué)宮祭酒，投身

于稷下學(xué)宮的恢復(fù)重建工作。

由于齊國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混亂，荀子給齊襄王提出了一系列的政治

主張，但卻遭到冷遇。荀子在齊國深感己志不得，又逢齊王建即位后齊

國政局動蕩不安，恰好秦國給荀子發(fā)來了邀請函，于是離齊赴秦。

秦國自商鞅變法之后，崇尚法治，獎勵農(nóng)耕，設(shè)戰(zhàn)功之賞，國力逐

漸強盛。在詳細考察了秦國的政治、軍事、自然形勢及民情風(fēng)俗后，荀

子拜見了秦昭王和秦相應(yīng)侯范雎，陳述了自己的政見。

公元前320年，孟子離滕到魏。梁惠王張口就問，“叟！不遠千里而來，

亦將有以利吾國乎？”

孟子毫不客氣，厲聲指責(zé)：“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

荀子見秦昭王，也遭遇了相同的一幕：

兩人一見面，秦昭王就以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問荀子：“儒者對于國家

有什么益處？”

荀子倒是沒有孟子那么大的脾氣，耐心地給秦昭王作解釋：

“儒者，是效法古代的圣明帝王，讓臣子謹慎守職而敬重他們君主

的人。君主用他們，他們就踏踏實實為君主處理政事；不用他們，就老

老實實做平民。即使貧窮困苦、挨餓受凍，他們也一定不會用不正當(dāng)?shù)?/p>

手段去為自己謀取財利；即使沒有立錐之地，他們也深明大義。面對朝

政積弊，他們雖然大聲疾呼而無人響應(yīng)，但他們深諳管理和育民之道，

誰也不敢輕視他們。如果儒者的地位在別人之上，那就是當(dāng)天子、諸侯

的干才；如果在別人之下，那就是國家的能臣、國君的財富。即使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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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在偏僻的里巷和狹小簡陋的破屋之中，也沒有人敢輕視他們，因為他們

手中掌握著治國之道。

“孔子擔(dān)任魯國司法大臣時，沈猶氏不敢在早晨喂自己的羊喝水，

公慎氏休掉了自己的妻子，慎潰氏越境搬走，魯國賣牛馬的也不再漫天

要價了，這是由于孔子總是用正道去對待人們的緣故?？鬃幼≡陉I黨時，

闕黨的子弟分配捕獲的獵物，有父母親的子弟會多分一些，因為孔子用

孝順父母敬愛兄長的道理感化了他們。他們做王公能使政治分明，信義

達于四海；居窮巷，則可使民俗淳美，人人向化，怎么能說儒者對于國

家沒有用呢？”

秦昭王點了點頭，又問：“那么儒者當(dāng)了君主又會怎樣呢？”

荀子繼續(xù)侃侃而談：“儒者當(dāng)了君主，影響力就大了。儒者內(nèi)心意

志堅定，在朝堂之上整飭禮節(jié)，在官府之中堅守法律的公正，忠誠、誠實、

仁愛、利人等美德會在民間蔚然成風(fēng)。儒者一旦獲得人民的信任，天下

的人都會熱烈擁護響應(yīng)他。

“究其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儒者名聲顯著而天下大治，遠近

的人都歌頌他、愛戴他、投奔他。四海之內(nèi)就像一個大家庭，凡是交通

能到達的地方，無人不服?！对娊?jīng)》有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

思不服。’說的就是這個。怎么能說儒者對于國家沒有益處呢？”

秦昭王拊掌而贊：“講得好！”

講得是真好。然而，如同衛(wèi)靈公對待孔子一樣，秦昭王對荀子的敬

重也只是停留在面子上，表面尊敬，實際棄而不用。正如劉向《孫卿新書·敘

錄》所論：“孫卿之應(yīng)聘于諸侯，見秦昭王，昭王方喜戰(zhàn)伐，而孫卿以

三王之法說之，及秦相應(yīng)侯，皆不能用之也?！?/p>

繞樹三匝，無枝可依？

荀子一聲長嘆：天下之大，何處是我的舞臺？放眼現(xiàn)實世界，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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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沒有一處可供他的思想跑馬馳騁的牧場。

荀子再一次聽到了來自故鄉(xiāng)的召喚。

趙孝成王熱情地接待了荀子，奉他為上客?！读x兵》篇記載，荀子

曾和趙國的臨武君在趙孝成王面前討論兵法，荀子關(guān)于議兵的見解，雖

然得到趙孝成王和臨武君等大臣的贊同，但并不為趙國所用。

荀子到了齊國，抨擊齊國的政體現(xiàn)狀，稱“女主亂之宮，詐臣亂之朝，

貪吏亂之官，眾庶民百姓皆以貪利爭奪為俗”，結(jié)果“齊人或讒荀卿”，

荀子不得不再次離開。

能去哪兒呢？

就在荀子無所適從的時候，楚相春申君向荀子拋來了橄欖枝，聘荀

子為蘭陵令。

這一年，荀子五十九歲。

然而，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正當(dāng)荀子準備把自己的主張付諸實施

的時候，卻遭到小人讒言陷害。有人向春申君黃歇進讒言：“前有商湯

興起于亳，周武王興起于鎬，這兩位明君只不過擁有百里的地盤。荀子

是名滿天下的賢人，而您卻把方圓百里的蘭陵交給他，就不怕他成為另

一個商湯、周武王嗎？”

春申君耳根子軟，輕信讒言，婉言辭退了荀子。

荀子離開沒多久，春申君的門客中就有人向春申君進諫：“前有伊

尹離開夏桀而投奔殷商，結(jié)果殷商統(tǒng)一天下，而夏桀滅亡；管仲離開魯

國去了齊國，結(jié)果齊國崛起，魯國衰落。這說明什么？說明賢人對一個

國家是何等重要！賢人到了哪個國家，君主就得以尊貴，國家便走向強盛。

荀子乃當(dāng)今天下的賢人，您為何把他謝絕了？”

一番開導(dǎo)，春申君幡然悔悟，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

誤，于是連忙寫信向荀子表達悔意，并懇請他返回楚國繼任蘭陵令。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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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子很生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當(dāng)我誰??？他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

信的開頭就是四個字：癘人憐王。

所謂的“癘人”，指的就是染患惡疾的人。

在這封回信中，荀子對春申君毫不客氣，直接預(yù)言了后者的悲慘下

場，嘲笑他比長癩瘡的更可憐，確實是夠狠的。

信的最后，荀子還寫了一首詩，狠狠諷刺了優(yōu)柔寡斷、懦弱無能的

春申君：

寶珍隋珠，不知佩兮。

布與絲，不知異兮，閭姝子奢，莫知媒兮。

嫫母求之，又甚喜之兮。

以瞽為明，以聾為聰，以是為非，以吉為兇。

嗚呼上天，易惟其同！

詩曰：上天甚神，無自瘵也。

發(fā)泄歸發(fā)泄，此時的荀子依然無枝可依，只得回楚繼任蘭陵令。也

就在這個時候，荀子遇到了一生中最引以為豪的一位學(xué)生。

布衣李斯風(fēng)塵仆仆，一路跋山涉水，終于到了蘭陵。然而，正當(dāng)李

斯信心滿懷地去拜見荀老夫子時，卻遭遇了閉門羹。

望著眼前這個目光熱切的年輕人，荀子問道：“汝從何來？”

李斯回道：“回先生，我從上蔡而來，一路奔波，只為聆聽先生的

教誨?！?/p>

荀子點了點頭，冷不丁問了一句：“可曾帶了見面禮？”

“見面禮？”李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搞得有些暈，繼而生出一股

不平之氣。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儒家大師荀老夫子也要收學(xué)費，可見這盛

名之下，其實難副！

“敢問先生，孔夫子一生中敞開校門辦學(xué)，堅持有教無類教育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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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這又如何解釋？”李斯大著膽子向荀子拋出了一個問題。

荀子手捋長須，微微一笑，答道：“問得好！教育面前人人平等，

每個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權(quán)利，教育沒有高下貴賤之分。夫子的學(xué)生中各

種階層的人都有，所以他主張有教無類?！?/p>

“但是，”荀子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夫子曾經(jīng)說過：‘自行束

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只要人家送我十條干肉做見面禮，我是不會

拒絕收留他做學(xué)生的。束脩價值微薄，不過是個象征而已。夫子曾對魯

哀公講：‘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

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覀?nèi)寮沂侵鲝埍梢腻X財，珍視忠信、仁義

和博學(xué)的，夫子自然不會在設(shè)帳授徒前大肆收斂錢財，要不然如何解釋

窮困潦倒的顏回、家貧且賤的‘犁牛之子’冉雍及繩樞甕牖的原思們也

能成為夫子的學(xué)生？”

“那孔夫子為什么非要收這微薄的見面禮，然后才開始傳道授業(yè)

呢？”李斯繼續(xù)刨根問底。

荀老夫子侃侃而談：“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孔夫子想通過這微薄

但恭敬的禮儀形式，讓學(xué)生示誠，以正其從學(xué)之心。讀書學(xué)習(xí)，首先要

有端正的學(xué)習(xí)態(tài)度，正其心，誠其意，善學(xué)如泉，正心至大。

“另一方面，十根明顯具有象征意義的干肉條，可以打破放牛娃和

公子哥之間因貧富差距而產(chǎn)生的自卑心理，讓他們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一起聆聽夫子的教誨。”

如同佛家中的醍醐灌頂、當(dāng)頭棒喝，李斯在認真聽完荀老夫子的這

一番話之后，頓時茅塞頓開，有如沐春風(fēng)之感，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追隨

荀子接受文化和道義熏陶的信念。

“謝先生開導(dǎo)！李斯受教了！”

第二天，李斯就把自己身上僅剩的一點錢拿了出來，買了幾根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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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條，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荀子家中，一個頭磕下去，從此拜荀子為師。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荀子是先秦諸子中最后一位大師級的人物，

繼孟子之后的又一位儒學(xué)巨擘。他的學(xué)問，集戰(zhàn)國后期各家學(xué)派之大成，

貫通了道、儒、墨、法、名辯、陰陽各家。在荀子這里，李斯傾心求教，

獲益匪淺，他學(xué)習(xí)的是最好的專業(yè)—“帝王之術(shù)”。

有人要問了：什么是帝王之術(shù)？

帝王術(shù)，看似玄妙，其實說白了，就是駕馭臣子的一種高明手腕。

這種帝王術(shù)，藏于君主胸中，操于帝王一人之手，而天下莫能知曉。李

斯想學(xué)帝王之術(shù)，當(dāng)然不是要身登九五之位，而是要做國君身邊的帝王師，

助其成就帝王之業(yè)。

像海綿一樣，李斯在努力消化吸收荀子思想的同時，也遇到了人生

中的另一位朋友兼知己—韓非。

韓非，韓國人，出身貴族。

作為高干子弟，韓非從小就對官場文化、政治斗爭非常熟悉，對當(dāng)

時六國的政治狀況和國際關(guān)系有著相當(dāng)深刻的理解。在荀子門下待了多

年，李斯自以為已經(jīng)把該學(xué)的都領(lǐng)悟透了，然而面對韓非，李斯在內(nèi)心

深處還是產(chǎn)生了深深的自卑感。這種自卑感，不僅來源于韓非天生的貴

族氣質(zhì)，而且來源于韓非犀利冷峻的文筆和深邃的思想，那冷峻的文字，

每每讀來都讓李斯脊背發(fā)涼，深感慚愧。

韓非是韓國的貴公子。在他的一生中，他看慣了宮廷之內(nèi)的冷血與

無情，也看穿了朝堂之上的陰謀與權(quán)斗。韓非是一個聰明又博學(xué)的人，

他對當(dāng)時人情世故看得極為透徹，透徹得讓人絕望。他不相信人可以經(jīng)

教育感化而為善，只相信賞罰分明，以利驅(qū)使人，以刑罰禁制人。

韓非堅信，人性是壞透了的，所以，要想維護權(quán)力，只有兩條路：“法”

與“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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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在韓非看來，如果沒有嚴酷的刑罰或是讓人無法拒絕的賞賜，每個

人都會在自私自利的本性驅(qū)使下變得道德墮落十惡不赦，同樣，也會在

貪圖安逸的本性引導(dǎo)下逐漸走向愚昧。與其期待堯舜，不如實行法治。

他堅持認為，人的一切行為，其動力都是源于“利”，而不是所謂的道德。

舉個例子：

中國歷史上曾流傳著先王禪讓的傳說，認為堯、舜、禹三代統(tǒng)治權(quán)

的交接，是通過考察、推舉等一系列程序?qū)崿F(xiàn)的，這是一種溫和的權(quán)力

過渡形式。然而，對于禪讓，自古以來有異議的大有人在，有的人甚至

認為這只是一個傳說，未必真實可信。韓非也這么認為，他在《韓非子·說

疑》中也說：“舜逼堯，禹逼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

弒其君者也，而天下譽之?！?/p>

韓非對人性毫無信心，甚至近乎絕望。他不相信道德教化，他近乎

偏執(zhí)地深信人的本性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不相信人有美好感情。在《韓

非子·六反》中，韓非這樣寫他眼中的父子關(guān)系：

且父母之于子也，產(chǎn)男則相賀，產(chǎn)女則殺之。此俱出父母之懷衽，

然男子受賀，女子殺之者，慮其后便，計之長利也。故父母之于子也，

猶用計算之心以相待也，而況無父子之澤乎？（《六反》）

那么夫妻關(guān)系又是怎樣的呢？

夫妻者，非有骨肉之恩也，愛則親，不愛則疏。（《備內(nèi)》）

父子夫妻如此，那么君臣關(guān)系呢？

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親也，縛于勢而不得不事也……夫以妻

之近與子之親而猶不可信，則其余無可信者矣。（《備內(nèi)》）

韓非的洞徹，讓人驚嘆；韓非的冷酷，讓人絕望！

唯一能讓李斯稍微找回點自信的，是韓非有口吃的毛病。

老天爺很公平。它給了你一樣?xùn)|西，也會從你那里拿走一樣?xùn)|西?！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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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記》中說韓非“為人口吃，不能道說，而善著書”，錢鐘書把這種口吃

而善著書的現(xiàn)象稱為心理學(xué)上的“補償反應(yīng)”。

與此同時，韓非也是幸運的。他犀利的文筆彌補了他口吃的缺陷，

他的孤獨寂寞使他對人性有如此深刻的體察。這是韓非的天賦，獨屬于

他一人。

學(xué)生時代的李斯，常常覺得自己不如韓非，“斯自以為不如非”。彼時，

韓非是翩翩佳公子，出身高貴，學(xué)識超群，而李斯則是一個來自窮鄉(xiāng)僻

壤的窮小子，家里還有糟糠妻和兩個年幼的兒子在苦挨日子，名利心重

的李斯，難免自卑。

與此同時，荀子也慧眼識才，認定李斯和韓非將會是他一生中最優(yōu)

秀的兩名學(xué)生。荀子常常在私下里對別人說：“昔日孟子嘗言：君子有

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

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吾得此二子教之，

死無憾也！”

而另一方面，荀子也發(fā)現(xiàn)了韓非的特別之處：韓非雖然是荀子的弟

子，思想主張卻與老師大相徑庭，他對老師的儒家思想不怎么感冒，卻

愛好“刑名法術(shù)”之學(xué)，從他寫的文章中，荀子隱約看到了老子的影子。

時間在指縫間流過。就在李斯?jié)撔臅S的日子里，外面的世界發(fā)生

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dāng)春秋的大幕徐徐拉上之時，歷史邁入了戰(zhàn)國時代，一個重要的標(biāo)

志性事件就是三家分晉。

盡管都是諸侯爭霸，但春秋與戰(zhàn)國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說春秋時代還堅守著仁義的底線，那么戰(zhàn)國則比春秋多了幾分

血腥與殘酷。春秋時期，五霸相爭，周王名義上還是天下之主，各國還

定時去鎬京朝貢，在名義上周朝還是有很強的號召力，代表著天下正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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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各國之間保持著一些均勢，戰(zhàn)爭并不多，爭霸時也有規(guī)則，就是“不準

滅國”。而到了戰(zhàn)國時期，周王室的影響力已微乎其微，再也無法用禮

儀道德約束各國擴張的野心。

李斯此時身在楚國，當(dāng)時是楚考烈王在位，黃歇為相。楚考烈王一

開始在秦國做質(zhì)子，公元前263年其父楚頃襄王病危，他想回國爭奪王位，

但秦昭襄王以情況不明為由，不放歸。后來在黃歇的幫助下，以偷梁換

柱的計略騙過秦國人，使其逃歸楚國并順利繼承王位。

長平之戰(zhàn)后，趙國元氣大傷。秦將白起本欲挾戰(zhàn)勝之勢，一舉攻滅

趙國，不料卻被范雎所攔，秦國允許趙、韓割地請和。秦國退兵后，趙

國卻拒絕割地給秦，秦昭王大怒，欲重新起用白起為將，但白起認為時

機未成熟，托病不出征。秦昭王隨后兩次改派王陵和王龁率兵出征趙國，

卻兩次戰(zhàn)敗。秦國鍥而不舍，在范雎的建議下，以鄭安平為將，繼續(xù)對

趙國用兵。

趙軍久困于邯鄲，形勢日趨危急。為了擺脫局面，趙孝成王把希望

寄托在楚、魏兩國身上。為此，他派出了平原君趙勝出使楚國，向楚考

烈王搬救兵。

接到任務(wù)，平原君決定從自己的門客中挑選二十人隨行。可挑來挑

去，只挑出十九人。平原君不禁慨嘆：“想我趙勝養(yǎng)士數(shù)十年，門下賓

客三千，不料挑選二十人竟如此難！”

剛感慨完，有一門客找到平原君，自稱毛遂，愿與平原君同往。

平原君：“毛先生至趙國幾年？”

毛遂：“三年。”

平原君：“世上有才之人，好比錐子裝進布袋里一樣，鋒利的尖立

刻就會露出來，先生若為圣賢之輩，三年未曾被人稱頌，是先生無才能也?！?/p>

毛遂針鋒相對：“我今日才入囊中，未曾露過鋒芒，不然早就脫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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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而出了，豈止是露出小小的錐尖呢？”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平原君心悅誠服，率毛遂等二十人前往楚國。

然而，平原君的楚國之行并不順利。平原君向楚考烈王陳述合縱抗

秦的利害關(guān)系，從“日出”談到“日中”，楚考烈王還是猶豫不決。

關(guān)鍵時刻，毛遂出場了。

只見他手按劍柄，朝楚考烈王方向走了幾步，大聲道：“如今的楚國，

土地縱橫千里，有百萬雄兵，這乃是霸王的資本，以楚國之強，天下沒

有哪個國家可以抵擋?？墒前灼鸩贿^就是個壞小子，帶著數(shù)萬人馬與楚

國交鋒，一戰(zhàn)就攻下鄢、郢，再戰(zhàn)就燒毀了夷陵，三戰(zhàn)就搗爛了楚國宗廟，

辱及大王的祖先。這對楚國來說，簡直是百世之仇，連趙國都深以為恥，

大王卻似乎不以為意。合縱結(jié)盟，是為楚國好，而不是為了趙國，愿大

王三思！”

楚王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只得唯諾答應(yīng)。

平原君回國后，楚國出兵救趙。此時，魏安釐王也派出了大將晉鄙

率十萬人馬，準備開往邯鄲前線，孰料秦國使臣的到來，讓魏安釐王心

生疑懼，命晉鄙停止進軍，駐留于鄴縣。

輪到魏公子無忌出場了！

信陵君魏無忌是魏安釐王同父異母的弟弟。戰(zhàn)國時期武風(fēng)極盛，民

風(fēng)剽悍，貴族之中養(yǎng)士者多矣，卻大抵為沽名釣譽之徒，鮮有名副其實者，

其中最出名者，當(dāng)屬戰(zhàn)國四公子。四公子之中，當(dāng)推信陵君魏無忌為首。

在侯嬴的指點下，信陵君找到了魏安釐王的寵姬如姬，懇請她竊取

虎符，擊殺晉鄙，領(lǐng)兵大敗秦軍于邯鄲城下，秦將鄭安平連同部眾兩萬

多人投降趙國。王龁不敢戀戰(zhàn)，引兵撤退，邯鄲之圍遂解。

鄭安平投降一事，讓秦國宰相范雎頗為被動，因為鄭安平是在范雎

的推薦之下成為秦國軍政界的要人，好在秦昭王為范雎?lián)伍_了一把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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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的保護傘。然而，沒過多久，卻發(fā)生了河?xùn)|太守王稽私通外國出賣情報

一事。和鄭安平一樣，王稽的上位也與范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兩個

人最終都成了叛國者，這下子，范雎坐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秦國來了一位說客，并且放出話來，倘若有機會見

到秦王，秦王一定會放棄范雎，改任他為相國。

范雎一聽，好大的口氣！我倒要會一會他。

來人自稱蔡澤。一見面，范雎便說道：“你曾放言說要取代我成為

秦國相國，此話當(dāng)真？”

蔡澤答：“然也?！?/p>

范雎：“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蔡澤則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您這反應(yīng)略微有些遲鈍??！一年

之中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各自完成了它的使命自動退去。人的身

體各個部分都很健壯，手腳靈活，耳朵聽得清，眼睛看得明，心神聰慧，

這難道不是我們的愿望嗎？”

范雎點了點頭：“是的?！?/p>

蔡澤侃侃而談：“以仁為本，主持正義，推行正道，廣施恩德，進

而實現(xiàn)自己的志向，天下人愛戴他、仰慕他，都希望讓他做君主，這難

道不是善辯明智之士所期望的嗎？”

范雎不得不承認：“是的?！?/p>

蔡澤又說道：“位居富貴顯赫榮耀，打理一切事務(wù)，安穩(wěn)度過一生；

天下都繼承他的傳統(tǒng)，固守他的事業(yè)，永遠流傳下去；名實相符，恩澤

遠施千里之外，世世代代稱贊他，這難道不是推行正道廣施恩德的效果

嗎？”

范雎深以為然：“是的。”

蔡澤見范雎的思路已被自己引上預(yù)想的軌道，于把話題一轉(zhuǎn)：“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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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認為，秦國的商鞅，楚國的吳起，越國的文種，他們?nèi)齻€人結(jié)局如何？”

范雎馬上明白過來了。這三人，雖然對國家有大功，但下場都不好。

蔡澤明顯是在拿這三人暗示自己，但他可不是輕易認輸?shù)娜?，淡淡答道?/p>

“此三人，都是道德大義的標(biāo)準，忠誠氣節(jié)的榜樣。君子為忠義而死，

可謂是視死如歸。與其茍且偷生活著受辱，不如死后光榮。士殺身以成名，

正是義之所在，雖死而無憾，怎么能說這三人的結(jié)局不好呢？”

蔡澤搖搖頭：“商鞅、吳起、文種這三人，作為人臣，他們是沒有錯的，

有錯的是其君主?？墒鞘廊私杂üαI(yè)，進而獲得人生的圓滿。性命

與功名都能成全的，是第一等事業(yè)；成全功名，卻丟了性命，只能算次等；

犧牲名聲而保全性命，那只能算下等了。您說是不是？”

范雎答：“是。”

蔡澤：“在仁慈純樸、任用忠良、信任舊交、重視功臣等方面，當(dāng)

今秦王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踐相比，您覺得誰做得更好一些？”

范雎不做正面回答：“我不知道。

蔡澤繼續(xù)追問：“那我再問您，您自認為對國家的貢獻，相比商鞅、

吳起、文種如何？”

范雎如實回答：“我比不上他們?！?/p>

蔡澤道：“如今秦王信任功臣不及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踐，而

你對國家的功勞以及受寵程度，也不如商鞅、吳起、文種，可是您的財

富卻比他們?nèi)艘嗟枚唷Ｌ热裟患绷饔峦?，恐怕結(jié)局會比他們還慘，

我可真為您感到擔(dān)心。遠的不說，就說白起吧！白起以數(shù)萬人之眾征

伐楚國，一戰(zhàn)攻陷鄢、郢，再戰(zhàn)奪取漢中；而后又攻伐強大的趙國，殺

四十余萬人于長平之下，血流成河，聲沸如雷，秦國因這一戰(zhàn)而聲名大振。

可是白起在一戰(zhàn)封神后，秦王賜劍令他自殺于杜郵。以上我所說的四個人，

為何都以悲劇收場？這是因為他們能伸而不能屈，能進而不能退。自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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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您做了秦國宰相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功勞不可謂不盛。如果這時

您還不急流勇退，那么就只能步商鞅、白起、吳起、文種的后塵了。《易》

言：‘亢龍有悔’，還望您三思！”

此時的范雎在聽完蔡澤的一番長談后，已是冷汗直流。他對蔡澤一

拱手，道：“幸蒙先生指點！”幾天后便主動辭職，推薦蔡澤為秦國宰相。

毛遂與蔡澤，都是和李斯同時代的人。這一類人，在戰(zhàn)國時代有一

個響亮的名字：縱橫家！

縱橫家代表著那個時期外交智慧的高度，他們個個能言善辯、智勇

雙全、通權(quán)達變、深諳人心、謀略出眾，往往能根據(jù)天下形勢，利用各

種勢力之間千絲萬縷的矛盾以及合作中的狐疑不定穿梭其間，甚至通過

威逼利誘、充當(dāng)間諜等手段，順利實現(xiàn)“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謀”

的戰(zhàn)略目標(biāo)。他們個個叱咤風(fēng)云，是時人崇拜的偶像。孟子的弟子景春

就曾說∶“公孫衍、張儀豈不誠大丈夫哉？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p>

在春秋戰(zhàn)國的舞臺上，我們可以列出一長串的名單：張儀、蘇秦、

公孫衍、蘇代、范雎、魯仲連、蔡澤、龐媛、甘羅……

他們是戰(zhàn)國時期叱咤風(fēng)云的杰出人物，在亂世的舞臺上縱橫自如，

為了實現(xiàn)自己胸中的抱負而游說奔走。

這是個英雄輩出的年代，仁者張揚人性、傳道天下、傲視王侯、求

名于史；術(shù)士游說奔走、合縱連橫、追求名利。

這些人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游說于諸侯之間，從出身卑微的一介寒士

一躍成為名噪一時甚至出將入相的顯赫人物，顯然給李斯的內(nèi)心帶來了

極大的刺激，點燃了李斯在胸中埋藏已久的對名利的欲望。

在荀子門下潛心學(xué)習(xí)的七年，也是李斯隱忍蟄伏等待時機的七年。

這七年中，李斯看慣了國際舞臺上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場面。這個

世界充滿著爭斗，充滿著爾虞我詐，其運行規(guī)律就是弱肉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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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春花謝，秋草黃，鴻雁南飛，舊燕歸來。

大地萬物無聲繁衍生息，天地不知歲，寒暑又一秋。

轉(zhuǎn)眼已到了公元前247年。

李斯合上了書本，他知道，是時候離開了。

李斯已經(jīng)看穿了這個世界的權(quán)力運行法則。此時的李斯，雙目炯炯，

他的思想已非常人可比，他的見識已遠超同時代的人。他的眼光更毒辣，

心智更深沉；他洞悉外部的世界，也明晰自己的內(nèi)心；他知道自己想要

什么，也知道如何努力去得到。

荀子的本意是留下李斯，讓他跟自己一樣著述教學(xué)，但他心中也明

白，李斯志不在此。他太了解自己這個特立獨行的學(xué)生了。

這一日，李斯收拾行囊，來向荀子告別。

荀子望著眼前這名最出色的學(xué)生，目光柔和：“你打算去哪里？”

李斯答道：“秦國。”

荀子微微一愣，問道：“你生于楚國，何不留在楚國？”

李斯搖搖頭，答道：“楚考烈王不中事，而六國皆弱，無可建功者。

秦王雄心勃勃，有吞并天下、包舉宇內(nèi)之志，這正是布衣百姓獲取富貴、

游說之士獲得成功的千載良機！垢莫大于卑賤，而悲莫甚于窮困。若是

長久處于卑賤地位，還憤世嫉俗，憎惡功名利祿，那不過是掩飾自己的

無能罷了。故此，我將西入秦而說秦王?！?/p>

面對恩師，李斯毫不掩飾他對功名利祿的追求。

荀子微微閉上雙眼，不再說話。他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西入秦關(guān)面見秦

昭王時的那段不愉快的經(jīng)歷。半晌，他睜開眼，目光中滿是慈愛與憐惜：

“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你，去吧，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外面的世界才是你

的舞臺！”

李斯無限虔誠又滿懷感激地向荀卿深深一拜，待抬起頭來，已是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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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蔡小吏

眼淚水。

李斯選擇秦國作為自己仕途的起點，其實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在此，

我們有必要回顧一下秦國的奮斗史。

秦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四千年前大禹治水時期。當(dāng)是時也，華夏大

地洪水肆虐，以大禹為首的防洪領(lǐng)導(dǎo)小組扛起了抗洪救災(zāi)的重任，在這

場救災(zāi)行動中，一個叫大費的年輕人脫穎而出，得到了舜帝的高度贊揚，

將一面有黑色飄帶的旌旗授予大費，最后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的后代子孫一定會繁榮昌盛，聲名顯赫！”

這之后，中原大地改朝換代，殷夏易代，商周革命，華夏民族進入

了凡有血氣、皆有爭心的大爭之世，謙謙上古貴族君子風(fēng)的西周時代落

下帷幕。經(jīng)過漫長的等待，秦人終于迎來逆轉(zhuǎn)命運的時刻。

公元前770年，秦襄公護送周平王東遷有功，被封為諸侯，秦始建國。

此后在漫漫六百年的歲月中，秦襄公的子孫們不斷奮斗，實現(xiàn)了公

國、王國、帝國的三級跳。秦孝公時，任用商鞅進行變法，秦國因此與

日俱強。在戰(zhàn)國中后期，秦、齊、趙是實力最強的三國，但齊國在樂毅

打擊下已經(jīng)一蹶不振，趙國經(jīng)長平慘敗后，也無法與秦國抗衡。經(jīng)過長

期的兼并戰(zhàn)爭，大吃小，強吞弱，改變了大國之間的均衡局勢，逐漸使

秦國成為實現(xiàn)統(tǒng)一的藍籌股。

當(dāng)同時代的人還在東方六國忙碌奔走汲汲于功名富貴時，李斯卻把

目光投向了西方的秦國。沒錯，六國皆弱，以李斯之才，隨便去任何一

個國家，各國國君都會對他委以重任，在短時間內(nèi)抵達仕途的頂峰；而

如果去人才濟濟的秦國，則極有可能被人忽略，或者連個基層公務(wù)員都

混不上。

然而，李斯的目光卻比其他人看得更長遠。寧為鳳尾，不為雞頭是

李斯一貫的選擇，李斯選擇秦國，一個重要原因在于，他已經(jīng)隱約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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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了秦國一統(tǒng)天下的藍圖。

得知好友李斯要離開，韓非特地趕過來為他送別。兩人見面，又是

一陣感傷。

三年的同窗生涯，讓李斯與韓非二人已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得

知李斯要西去秦國，韓非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也是稍縱即逝，這一

細小的舉動卻被李斯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了。

李斯知道，韓非身上有韓國貴公子這一無形的枷鎖，讓他沒有選擇

的余地。此時此刻，唯有祝愿眼前的知己前途光明，他日莫逢在沙場了。

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jié)

這一夜，李斯與韓非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兩人喝得酩酊大醉。

我姑酌彼兕觥，唯以不永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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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步入仕途

起點決定終點！面對秦國的突然變故，李斯對

秦國的局面做了新一輪的風(fēng)險測評，經(jīng)過縝密思考，

他決定投靠相國呂不韋，接近呂不韋就有機會接近

秦王。

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公元前247年，秦都咸陽。

一場大雨過后，天氣驟然變得清冷許多。

巍峨的咸陽宮被一片肅殺之氣所籠罩，全副武裝的秦軍將士們頂盔

貫甲，執(zhí)戟林立，佩戴的刀劍上閃爍著凜冽的寒光。雖然已入夏季，但是，

此刻的氛圍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很顯然，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日子，這一天，秦國的國君駕崩了。

這位逝去的秦王姓嬴，名異人，歷史上稱之為秦莊襄王。當(dāng)然，他

還有一個更為人所熟知的兒子—嬴政，也就是后來的秦始皇。

秦莊襄王異人薨，繼位的是年僅十三歲的嬴政。

剛剛來到秦國的李斯望著眼前的一切，內(nèi)心感到無比的失落。

這個消息對于李斯來說，絕對是個意外。之所以說意外，一是因為

秦莊襄王在位三年，這一年才三十五歲，死得太過蹊蹺；二是因為它打

亂了李斯的仕途規(guī)劃。

隨著秦莊襄王的離奇死亡，秦國政壇又陷入了混亂之中，帝國各方

勢力面臨著新一輪的洗牌。于秦國而言，李斯是新人，是求職者；于李

斯而言，秦國政局動蕩絕對不是什么好消息，他需要對秦國政壇中的各

方勢力重新做一輪風(fēng)險評估。

很快，李斯把目光停在了一個人身上：呂不韋。

在此，我們有必要介紹一下呂不韋這個人。

呂不韋是衛(wèi)國人，父親是遠近聞名的大商人，受家庭的影響，呂不

韋也深諳經(jīng)營之道。早年間他不斷往來各地，將貨物以低價買進、高價

賣出，積累起了千金的家產(chǎn)，在商界名聲大噪，“富可敵國”是他的身家。

如果照此發(fā)展下去，呂不韋將成為歷史上第二個陶朱公。然而我們

的大商人呂不韋絕不滿足于此，他有更大的追求、更高的夢想和更遠的

理想，利益最大化永遠是商人的本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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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步入仕途

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他原先的人生軌跡。

呂不韋在趙國首都邯鄲做生意時，偶然結(jié)識了秦國質(zhì)子異人。作為

生意人，呂不韋確實很有投資眼光，這種眼光不僅僅是在經(jīng)營上，還包

括政治算計。異人的身世和處境，立刻引起了呂不韋極大的興趣，他在

這個落魄的秦國公子身上看到了潛藏的巨大價值。

頗具商業(yè)頭腦和敢賭的他決定來一場豪賭，于是史上最大的風(fēng)險投

資“奇貨可居”重裝上演。

嬴異人，秦國太子安國君的兒子，母親叫夏姬，事實上并不受安國

君的寵愛。安國君兒子眾多，有二十幾個，可偏偏他最寵愛的正室華陽

夫人沒有兒子。

出于外交上的需要，秦國需要派一位宗室子弟到趙國做人質(zhì)。不受

父親重視和寵愛的異人就成了人質(zhì)的首選。

從歷史的實際情況來看，這種保障的作用并不大，各國不會因為質(zhì)

子而犧牲本國利益，具體到秦國和趙國更是如此。

秦國和趙國是一對不折不扣的冤家，趙國作為秦國最強勁的對手之

一，時時處處與秦國針鋒相對。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就一直是各國中最

強大的一個，而趙國是戰(zhàn)國后期僅次于秦、齊的第三號軍事強國。在對

燕戰(zhàn)爭之后，齊國對中原地區(qū)基本持不作為態(tài)度，所以當(dāng)時秦、趙紛爭

就成了決定列國命運的斗爭。趙雖然比秦稍弱，但在斗爭的最初階段里

并不落于下風(fēng)，基本和秦國平分秋色。公元前260年，長平（今山西高

平西北）一戰(zhàn)，秦國軍隊大敗趙國軍隊，白起坑殺趙卒降者四十萬人，

趙國元氣大傷，自此再也沒有緩過勁兒來。

異人在趙國為質(zhì)子之時，秦趙兩國不時交戰(zhàn)，關(guān)系很差，所以異人

在趙國的日子并不好過，秦昭襄王似乎早已遺忘了這個不起眼的孫子。

面對趙國人日漸增多的白眼，作為王族后裔的異人窮愁困頓，似乎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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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傳從一介布衣到帝國宰相

沒人能記起他高貴的身份。

不，還是有的！

商人呂不韋從這個沒落貴族的公子身上嗅到了商機，他要傾盡所有，

投資嬴異人！在呂不韋眼中，世間萬物皆為商品，包括人。

為了說服父親，呂不韋匆匆返回家鄉(xiāng)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