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的訴苦》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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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健男

魯彥

“啊，秋雨哭了，秋雨大哭了!有什么悲哀在你的心中嗎?有什么痛苦在你的靈魂里嗎?告訴我，親愛的，你有了什么事情了?”聽見了秋雨的淅瀝淅瀝的悲傷的哭泣，我在床上朦朧地問。

“我原是在高大的天上飄游著的，我原是在廣闊的天上飄游著的，”秋雨用顫動的聲音憂郁的回答說，“那里有許多為我所愛的朋友，那里有許多我所愛的朋友，他們的心系住了我的心，我的心混和了他們的心。我們由來的地方各不相同，但我們卻和戀人般的共同生活著。我們的中間向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爭斗，也沒有誰知道爭斗是什么。用堅強的臂膀，我們互相擁抱著，用熱烈的嘴唇，我們相互親吻著。我們的父親，統(tǒng)治著天國的，是自由，他永不曾阻礙過我們，我們要到那里去，就到那里去。我們的母親，養(yǎng)育我們的，是美，她每天每分鐘給我們穿著各色的衣衫……那時在我的心中的滿是歡樂，在我的靈魂里的毫無痛苦……

“但是，昨夜災難落在我們頭上了，風發(fā)狂似的吹了起來，我們?yōu)閲篮?，一起凝凍著，不息地往地上落下來了…?/p>

“地太小了，地太臟了，到處都黑暗，到處都討厭。人人只知道愛金錢，不知道愛自由，也不知道美。你們人類的中間沒有一點親愛，只有仇恨。你們人類，夜間象豬一般的甜甜蜜蜜的睡著，白天象狗一樣的爭斗著，廝打著……”

說了這話，秋雨便淅瀝淅瀝的響著，仿佛往地下鉆了過去。

我羞慚地用被蓋住了面孔，隨后又象豬一般的極甜蜜的睡熟了。

這是“我”和秋雨的對話，而以秋雨的說話——訴苦為主。

秋雨從天上落到地上，感到痛苦。他在訴苦時，首先說的是他在天上飄游時的歡樂。那是自由和美的天國。那里有的是和平，親愛，歡樂，而不知痛苦為何物。

地上和天上完全相反。這里沒有自由，沒有美，沒有親愛，只有貪婪、仇恨、爭斗……

秋雨夸贊天上的光明和歡樂，正是為了反襯地上的黑暗和臟亂，從而加強了自己的訴苦。

地上——也就是人間竟是這樣的黑暗，那么就應該有所變革，變得和天上一樣光明。

但是，“你們人類，夜間象豬一般的甜甜蜜蜜的睡著，白天象狗一樣的爭斗著，廝打著……”，這樣的人間就沒有變革的可能。

借秋雨的訴苦，將人類比為豬狗，表現(xiàn)了他的憤激，表現(xiàn)了他的變革現(xiàn)實的愿望。

在這里，秋雨被擬人化了。但秋雨本是自然現(xiàn)象，他在天上是自由飄游的云，“為嚴寒所迫”，凝凍而為雨，“大哭”而落下地來，秋雨還是秋雨。

“我”作為對話的一方，說話卻不多，只是提出了問題，問秋雨為什么哭泣。

但“我”(“人類”的一分子，代表)的行動和狀態(tài)卻引人注意和思考。先是“我在床上朦朧地問”秋雨，引出秋雨的一番說話。最后是秋雨的話音未落，“我羞慚地用被蓋住了面孔，隨后又豬一般的極甜蜜的睡熟了。”足見秋雨言之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