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師《20世紀中國文學研究專題》FAQ（八）

奧鵬遠程教育中心PAGE心系天下求學人PagePAGE5ofNUMPAGES5專業(yè)專注周到細致奧鵬遠程教育中心福師《20世紀中國文學研究專題》FAQ（八）第四章第三節(jié)二十世紀中國讀者與巴金創(chuàng)作為什么必須重視巴金創(chuàng)作的接受研究？從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初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嘗試，到1995年《再思錄》的出版，巴金為中國讀者提供了數(shù)百萬字的文學作品，并且始終受到廣大讀者的普遍接受。然而，對于巴金創(chuàng)作所引發(fā)的持久廣泛的文學史效應，對于巴金讀者的接受狀況，國內外學術界雖有所注意卻缺乏深入系統(tǒng)的研究，直至美國的奧爾格·朗《巴金和他的著作——兩次革命中的中國青年》（哈佛大學出版社，1967年版）一書的出版這種狀況才有所改變。但奧氏對巴金創(chuàng)作與讀者接受的研究也僅局限于1949年之前的巴金創(chuàng)作，局限于那一時代的青年讀者。新時期以來，特別是九十年代之后，國內雖然也有人注意過這方面的問題，但主要還是停留于一些讀者接受現(xiàn)象的描述，還談不上系統(tǒng)研究?；仡櫚徒鹧芯康臍v史及其面臨的挑戰(zhàn)，不能不說這是一個特別值得系統(tǒng)、深入研究的課題。在二十世紀里，整個巴金研究基本上采用的是傳統(tǒng)的、歷史的、實證的方法，人們似乎首先認定巴金創(chuàng)作的意義就存在于作者的意圖之中，而忽視了讀者接受在巴金文學現(xiàn)實化中的作用。又因為認定了作者的意圖很大程度受制于他的個人經(jīng)驗、他的思想信仰、他的世界觀以及他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歷史條件和時代要求，幾乎所有的研究者都特別地關注巴金的生平與思想，關注他所處的社會歷史背景，以求把握作家的創(chuàng)作動機。不可否認，這一切的研究對于理解巴金、對于探討巴金文學的意義都具有重要價值。但也正是長時間對這一研究方法的過分相信，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巴金研究的深入，導致了巴金研究的徘徊與滯后。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之后，隨著學術視角和批評方法的更新，特別是以英美新批評為代表的批評理論的運用，不少研究者開始注重巴金創(chuàng)作文本的研究，力圖從巴金創(chuàng)作文本的結構方式探尋其意義所在。這種努力提高了巴金文學文本的地位，一定程度上矯正了歷史研究和實證研究的偏差，也更為接近了巴金創(chuàng)作的文學本質。但這種研究把文本視為一種封閉的、永恒的、超歷史的存在，它同樣忽視了讀者的接受因素，忽視了讀者的能動作用。在某種程度上說，文學的意義是閱讀的產(chǎn)物，它主要靠讀者來發(fā)掘，沒有讀者的文本只是一種潛在的符號。這正如姚斯在他那著名的演講《文學史作為向文學理論的挑戰(zhàn)》中所指出的，迄今為止的文學研究一直把文學事實局限在文學的創(chuàng)作與作品的表現(xiàn)的封閉圈子里，使文學喪失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維面，這就是文學的接受之維。在以往的文學史家和理論家們看來，作家和作品是整個文學進程中的核心與客觀的認識對象，而讀者則被置于無足輕重的地位。實際上，只有通過讀者，作品才能在一代一代的接受之鏈上被豐富和充實，永謀其價值和生命。這對于曾經(jīng)深受讀者歡迎的巴金及巴金文本的研究無疑有著特殊的啟示。所以，應該嘗試運用接受美學的方法，從讀者接受的角度研究巴金及巴金創(chuàng)作，可以把研究的范圍和視角從長期以來的“作家——作品”調整和擴大到“讀者——作品——作家”方面來，這不僅在巴金研究領域，就是在中國二十世紀文學史研究中都將有特別的意義。因為對于巴金研究領域來說，這項工作不僅將較大程度地拓展巴金研究的視野，豐富研究的話語空間，而且也將更為深入地探尋到巴金文學的意義。而由于巴金在二十世紀文學史和文化史上實際影響，由于巴金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殊性，這一個案研究對于二十世紀文學史研究、對于當下的文學的批評和創(chuàng)作的實踐也都將會有別樣的啟迪。在共時接受中，巴金的創(chuàng)作文本是如何滿足并超越讀者的接受期待的？把接受因素引入巴金研究的范圍，把讀者對本文的具體化納入到巴金文本意義的構成要素之中去，就必須考察讀者接受的能動作用。從作者接受的角度講，文學文本的意義并不是作家獨自創(chuàng)造的，也不是文本自身所具有的。讀者對本文的接受過程就是對本文的再創(chuàng)造過程，是讀者的閱讀接受才使得文學文本得以具體化，所以文本的意義是閱讀接受過程中文本與讀者共同創(chuàng)造的產(chǎn)物。把這種觀念應用到巴金研究的實際，可以充分肯定讀者接受在巴金文學意義中舉足輕重的作用，為巴金研究開拓一片廣闊而自由天地。從眾多具體的事例看，這樣的思路也特別符合巴金文本意義生成的實際。這里要討論到的巴金讀者主要是共時接受中的讀者，是業(yè)已存在和發(fā)現(xiàn)的文字資料中的讀者，而不是當下具體的、個別的巴金讀者或理論建構中的理想讀者。在界定這前提之后才可以進一步探尋當年巴金讀者的期待視野?！捌诖曇啊笔且λ刮膶W史理論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它指的是讀者閱讀、體驗、接受一部作品時的“先在理解”與“先在知識”。姚斯認為，任何一個讀者，在其閱讀任何一部具體的文學作品之前，都已處在一種先在理解或先在知識的狀態(tài)。沒有這種先在理解與先在知識，任何新東西都不可能為經(jīng)驗所接受。這種先在理解就是文學的期待視野，沒有這種先在理解，任何文學的閱讀都將不可能進行。先看一段1930年《開明》雜志上登出的讀者閱讀《滅亡》后所寫的文字：哈！這是現(xiàn)實世界底縮影！顯然的，世界已經(jīng)劃成兩敵對的壁壘——富與窮！窮者永遠是被榨取，被殘殺！那狼般兇，豬般蠢的富人，卻是站在榨取來的血脂中享樂??！??！這個世界里所聽見的，只有：——悲痛的呼號，與那惡魔底淫囂！《滅亡》就把這個殘殺著的現(xiàn)實，如實地描寫了出來。不寧維是，它還把萬重壓榨下的苦痛者底反抗力，表現(xiàn)了出來（雖然不見十分強烈，似乎還能……）。從反抗壓迫的叫號中，我們可以知道；弱者不是永久的弱者，他們有的是熱血，一旦熱血噴射的時候，哼！他們要報復了。復仇！復仇！以他們內心底燃燒著的熱血，去復仇！這個殘殺的局面，總不能維持多久的。在最近的將來總須有一個極大的破滅！……新近看GerbartHauptmann的Diewelur（《織工》），如今又看到這《滅亡》，我都凄然地在心底流著滾滾的熱淚。尤其是后者，晶晶的淚水，遮著我的眼珠，全身的筋肉都顫動起來。耳畔依稀聽見張為群妻子的哭泣，李靜淑的幽咽，還有那一切的慘叫聲！眼際朦朧地也看見兩個鮮血滴滴的人頭，在空中搖動。??！那是杜大心和張為群的首級！……“革命什么時候才來呢？”——我這樣地自己思維著?。▽O沫萍：《讀〈滅亡〉》）“革命什么時候才來呢？”是《滅亡》中張為群給杜大心的疑問，它反映了張為群的迷惘，他的一種期待。文本中這一疑問也使得杜大心陷入深深的痛苦，因為張為群的迷惘和期待實際上也是杜大心的迷惘和期待。而這一疑問和期待也震動了共時接受中的讀者，喚起了他的“中間與終結”的期待，最后使讀者在接受中實現(xiàn)了文本關于貧富對壘、強弱對抗以及革命復仇的特殊指令。1929年以及三十年代前期的中國讀者一般都已接觸到五四時期的問題小說，接觸到人生派的血和淚的文學、浪漫派的情與性的文學。對于短短幾年間經(jīng)歷或感受了“五四”、“五卅”、“北伐”以及大屠殺的青年來說，廢名等人的小說自不必講，老舍那種幽默得近“耍貧嘴”（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的小說也很難引起他們的激動，那些走投無路，仿惶歧途，春情發(fā)動的純潔的青年怎能不對表現(xiàn)社會革命的文本充滿閱讀的熱情？當然，《滅亡》以及稍后的《愛情的三部曲》等文本的具體化過程中，必須受到文本“互文性”的制約。單從采用“革命＋戀愛”的小說模式而言，《滅亡》和《愛情的三部曲》的文本并不是初始的、獨到的，因此讀者的接受首先依賴的就是先前存在的全部文本和釋義規(guī)范?！稖缤觥泛汀稅矍榈娜壳分械摹案锩珣賽邸蹦Ｊ降闹苯庸δ?，就是引發(fā)讀者的先在知識或先在理解?！案锩珣賽邸蹦Ｊ降牧餍?，自有其時代的必然?！岸甏嗄曛R分子，在‘五四'運動的影響下——也不管影響的深淺，大概都要面臨愛情與革命這兩道關。特別是愛情關即婚姻問題這一類，誰都難免的”；而“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動搖性很大。他們在情場失意時，會憤然去參加革命；但革命失敗后，又每每去找愛情的避難所”（陳白塵：《少年行》）。這種先在知識或先在理解讀者幾年前已經(jīng)從蔣光慈的文本中獲得，1928至1929年間，茅盾、葉紹鈞、柔石等人的文本更增進了他們的體驗。但是，讀者一旦從“革命＋戀”的老套路，在彼此間的交流中進入巴金的文本，讀者也就接近了時代的情緒。這種情緒反駁了茅盾、葉紹鈞文本所帶來的“幻滅”的先在經(jīng)驗，也超越了蔣光慈那種憤激的復仇，它是一種“覺悟一民族底靈魂，而使之‘向上’‘奮斗'”（夏一粟：《論巴金》）的特定情感態(tài)度。關于這一點，人們可以在當時及后來許多文字資料中找到印證。這就是接受理論所假設過的閱讀過程：“一部作品被讀者首次接受，包括同已經(jīng)閱讀過的作品進行比較，比較中就包含著對作品審美價值的一種檢驗”。讀者對新作品的接受，總是通過對先在經(jīng)驗的否定完成“視野間的變化”，把新經(jīng)驗提高到意識水平，從而進人新視野的?！耙徊课膶W作品在其出現(xiàn)的歷史時刻，對它的第一讀者的期待視野是滿足、超越、失望或反駁，這種方法明顯地提供了一個決定其審美價值變化的尺”；而“作品在其誕生之初，并不是指向任何特定的讀者，而是徹底打破文學期待的熟悉的視野，讀者只有逐漸發(fā)展去適應作品”（漢斯·羅伯特·姚斯）。正是由于這期待視野與文本的特殊指令的距離，先在經(jīng)驗與文本接受所需求的視野的變化之間的距離，巴金的《滅亡》、《愛情的三部曲》一類小說滿足而又超越了當時讀者的閱讀期待，從而獲得了當時青年讀者的普遍接受，巴金也由此而崛起于文壇，并且迅速成為三十年代最重要的小說家之一。在共時接受中，巴金與二十世紀中國讀者是如何同構巴金文本意義的？《家》的這一文本在共時接受中所產(chǎn)生的價值或意義，最主要是由當年的青年讀者參與完成的。由于當時這些青年讀者“遵守著一套每一個人都使之內在化的的規(guī)則體系”（斯坦利·費什：《讀者中的文學：感受文體學》），《家》的文本意義主要也就被這“解釋團體”一致指認并較長期地鎖定為反封建出走家庭，追求光明的精神力量，覺慧也由此成為青年讀者心目中的偶像。但是，《家》的接受者又不僅僅是青年讀者，“家弦戶誦，男女老幼，誰人不知，那個不曉”的文字記載，表明了它的實際讀者群遠遠超越了《滅亡》和《愛情的三部曲》等小說文本讀者群的范圍。究其原因，文學作品的接受本身就是一個文本與接受者互動的過程，《家》這種迅速而持久的接受效果，首先就得益于文本的先在條件。無論是具備言情小說、家族史小說、父與子沖突小說還是‘革命＋戀愛’小說的先在理解或先在知識狀態(tài)的讀者，《家》的文本幾乎都能迅速喚醒其以往閱讀的記憶，首先滿足其期待視野，并且將他帶入特定的情感態(tài)度之中，喚起“中間與終結”的期待。而讀者接受的終結則是：傳統(tǒng)言情小說的大團圓規(guī)則、《紅樓夢》的家族衰亡規(guī)則、十九世紀俄羅斯小說的父子沖突規(guī)則以及蔣光慈革命戀愛沖突規(guī)則通通受到徹底的改變或部分的改寫。對于不同讀者的接受來說，《家》的文本在具體化過程中也就產(chǎn)生了各自不同的意義。當然，每一讀者在接受《家》的文本過程中，其期待視野無論是得到了滿足、超越、失望或反駁，還都將直接導致他修正原有的審美價值，使他們獲得又一種新的先在理解或先在知識，并進而形成閱讀《春》與《秋》的新的接受期待。在《家》、《春》、《秋》之后，巴金認真完成的幾篇重要的小說是《寒夜》、《憩園》和《第四病室》，但由于戰(zhàn)爭的環(huán)境和緊接而來的社會政治體制的突變，這幾個文本的意義并沒在當時的具體化過程中被充分認識?！逗埂返任谋镜亩嘀匾饬x是在十幾二十年后的讀者接受中完成的，這已是歷時接受中的問題了。讀者對巴金創(chuàng)作文本的接受熱情再次高漲是二十世紀的八十年代之后。隨著七十年代后期《隨想錄》的陸續(xù)發(fā)表，巴金及其創(chuàng)作再度引起媒體和廣大讀者的關注，1986年五本《隨想錄》全部完成和出版又一次博得了許多文學批評者的好感。但在實際讀者中，這一次共時接受卻由于不同接受者的不同期待視野而導致了明顯不同的接受效果。在接受《隨想錄》文本過程中，認同、肯定其文化思想史意義或文學史意義的讀者似乎占大多數(shù)，而持保留看法的讀者好象也不少。對《隨想錄》持充分贊賞、肯定態(tài)度的讀者是在接受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文本的特殊意義，這些意義主要包括真誠的自省意識和懺悔意識、對歷史的深刻反思與鮮明的反封建反專制思想、大膽的說真話與崇高的人格精神，等等。但就在這大多數(shù)文字表明讀者順利接受《隨想錄》之前，就已經(jīng)另有文字記錄了香港幾位青年學生的閱讀感受，這就是發(fā)表在1980年9月香港《開卷》，題為《我們對巴金〈隨想錄〉的意見》的學生筆談。這幾位學生主要從文字和技巧方面談論自己無法順利接受文本的原因，但其中也有對文本意義的懷疑。但這幾位學生的接受狀況并不是絕無僅有，1988年，內地的張放以及九十年代的大學生中，也有人表示過類似的感受。這些截然不同的接受效果，反映了讀者的不同期待視野。香港那幾位大學生所處的是與作者、與大多數(shù)內地讀者截然不同的社會和語境，他們以當時香港的意識形態(tài)背景和新聞自由、文學自由背景影響下形成的先在理解或先在知識進入《隨想錄》文本，期待當然無法得到滿足或超越，他們與《隨想錄》文本的接受交流無法產(chǎn)生同時期大陸接受者所讀出的意義也就在必然之中。八十年代初期的大陸語境還處于“解凍”時期，文革的意識形態(tài)并未完全清除，思想解放運動也剛剛開始，當時大陸的許多讀者正是帶著這種背景的先在理解或先在知識接受文本，其閱讀期待必然得到滿足與超越。八十年代后期張放的接受結果雖與好幾年前的香港大學生略有不同，但其閱讀期待無法得到滿足或超越的根本原因，仍然是先在理解或先在知識與《隨想錄》文本的沖突。產(chǎn)生《隨想錄》文本的八十年代前期的意識形態(tài)局面與1988年下半年的局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言，但張放卻以1988年的立場，期待從八十年代前期的《隨想錄》中“聽到”“巴老講一講目前最現(xiàn)實的是非風云以及那些最不能使一般青年明白的現(xiàn)象”，這也難怪其奢望無法得到滿足。至于九十年代的大學生基本已屬社會轉型后的青年，在經(jīng)濟大潮蓬勃高漲，人文精神日漸失落的語境中，他們帶著由武俠小說、言情小說和肥皂劇等一次性文化消費品培養(yǎng)出來的先在經(jīng)驗和年輕人容易產(chǎn)生的簡單偏激的先在理解共同構成的期待視野閱讀《隨想錄》，自然無法順利進入文本，更無從與文本進行交流并產(chǎn)生意義。文學本文要進入閱讀，其基本條件是讀者必須具備接受本文的視界，或本文具備足夠的力量可以打破讀者原有的閱讀慣例。從上述《隨想錄》的接受狀況看，這一文本只有在那些了解當代中國歷史變遷，并熟知八十年代文化語境的讀者中，才能產(chǎn)生讀者與本“視野融合”的最佳效果，才能談得上文本意義的產(chǎn)生、接受和理解。而且從共時接受而言，巴金及其創(chuàng)作文本屬于五四精神影響下成長起來的那一代知識分子，屬于那些具有崇高人文情懷、感時憂國的讀者。在歷時接受中，巴金文本存在哪些召喚性結構？巴金四十年代完成的幾篇重要的小說《寒夜》、《憩園》和《第四病室》由于動蕩和突變的環(huán)境而未能為讀者廣泛的接受，幾個文本并未在充分具體化的過程中產(chǎn)生重要的價值與意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愛情的三部曲》、《激流三部曲》等小說也已也成為歷史的存在，它們連同《寒夜》等小說又超越時間與空間，為新的讀者所接受，產(chǎn)生新的反響，從而成為一種當代的存在嗎。所以，下面重點考察的，是巴金文本的歷時接受情況。巴金三四十年代的創(chuàng)作文本在讀者接受中產(chǎn)生“反封建走出家庭”的意義雖然在五六十年代被主流意識形態(tài)延續(xù)鎖定，但主流意識形態(tài)規(guī)范下的接受者帶著新的先在理解和先在知識閱讀這一文本，卻“創(chuàng)造”了作者在文本中宣傳無政府主義、虛無主義“意義”。但是即使在這樣的背景下，讀者與文本交流中所共創(chuàng)的意義也不是那么統(tǒng)一。五六十年代巴金作品深受歡迎的事實表明，巴金文本的召喚性始終是存在的，其語義潛能也是豐富的，即使在高度意識形態(tài)化的時期讀者同樣也能順利地接受。文革十年過后，《家》、《寒夜》等文本已經(jīng)成了文學史上的經(jīng)典。而隨著社會的轉型和文化的變遷，讀者的期待視野也由變化、充實而趨向多元。在新的接受過程中，讀者對巴金文本的理解不斷得到充實和豐富，巴金文本也被賦予了新的、多樣的意義。在專業(yè)讀者與文本的互動過程中，二者共創(chuàng)了“高老太爺是封建制度的人格化”、“高覺新”、“軟弱者形象系列”、“委頓的生命”、曾樹生是一個“要求個性解放的資產(chǎn)階級女性”、或曾樹生是一個“受到資產(chǎn)階級思想腐蝕，……并且正在自覺地走向毀滅深淵的小資產(chǎn)階級女性”等等諸多的新意義。而在普通讀者中，特別是一般的青年學生中，巴金文本同樣有其吸引力。但對于歷時接受而言，關鍵已不在于巴金作品是否召喚過讀者，而在于已成為歷史文本的巴金作品具有何種召喚力。一般的青年學生的接受不僅完全不同于共時接受的讀者，不同于專業(yè)接受的讀者，而且接受的效果也多種多樣，異彩分呈。在《家》的再欣賞過程中，不少青年學生的期待視野往往不能從文本中得到超越或滿足，他們往往發(fā)出“可惜作家不這樣寫”的感慨?！都摇芬簿褪沁@樣被讀出了完全不同于傳統(tǒng)認定的意義。在期待視野未能得到充分滿足之后，有的讀者甚至企圖對原有文本的“語義潛能”進行解構或重寫。和《家》的這種激發(fā)讀者改寫或重寫欲望的現(xiàn)象不同的是，讀者在接受《寒夜》之后更多地表現(xiàn)為對文本價值體系的認定或反駁。另外，也仍然有青年學生從巴金的文本得到人生的啟示。這表明，“對過去作品的再欣賞是同過去藝術與現(xiàn)在藝術之間、傳統(tǒng)評價與當前的文學嘗試之間進行著的不間斷的調節(jié)同時發(fā)生的”（漢斯·羅伯特·姚斯），它們反映了新的巴金讀者的當代期待，讀者可以與文本進行交流并生成出的關于《家》、《寒夜》、高老太爺、覺新、汪文宣、曾樹生等眾多不同的看法，也表明了巴金的文本具有特殊的召喚性結構或豐富的“語義潛能”。所以，還得探討的是巴金的作品作為歷史的文本，它們?yōu)樽x者提供了什么樣的召喚結構，是什么因素促使巴金文本在被閱讀中生成當代意義。就目前讀者接受的情況看，對讀者具有較大召喚力的巴金文本主要是《家》和《寒夜》。從總體上說，《家》屬于那種由敘述者的主導意識統(tǒng)轄故事，組織與支配故事中的人物和事件，并通過一些解釋議論、抒發(fā)等非敘事話語的穿插，形成語義明白、系統(tǒng)